信上的字跡確實是秦公子所寫，連筆帶鉤別具一格，絕對錯不了。</p>
可信上的字體卻不盡相同。</p>
唐清柔又伸出細指，一個字一個字看了一遍後，確認無誤。</p>
其中的“晚”和“歸”字，和周圍的字比較起來，字體雖然與其他字跡相似，但更加方扁。</p>
混在一起看不出來，可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就能發現這點不同。</p>
“晚歸？”</p>
歸。</p>
天子旨意，讓她回富陽。</p>
應該就是指的這個“歸”。</p>
那麽“晚”，又是指的多晚？</p>
唐清柔對著光線反複查看，卻沒有看出任何的線索。</p>
急得她額頭上都蒙了一層細細的汗珠。</p>
富陽到底出了何事？</p>
秦公子到底想借此信表達何意？</p>
“清柔妹妹，外麵交接完了，我要和全公公一起回京複命……清柔妹妹在看什麽？”</p>
唐清舟挑簾進來。</p>
見唐清柔專心致誌地看著手裏的一紙書信，好奇地湊上前去。</p>
唰啦。</p>
唐清柔馬上收了信紙，胡亂地塞入包袱裏。</p>
“清舟哥，你路上小心，祝你一路順風。”</p>
“……”</p>
唐清舟啞然失笑，尷尬地摸了摸鼻尖。</p>
“怎麽感覺你是在催著我趕緊走，你好打馬回富陽呢？”</p>
這幾日，富陽經常來信。</p>
哪怕信上的內容，都是秦公子家的丫環說的日常話。</p>
但寫信的人卻是秦公子。</p>
他經常見清柔妹妹看著信癡癡地笑著、悵然地出神，還在吃到送來的烤鴨時和他吹噓新烤出來的鴨皮是人間至味。</p>
便知道這位堂妹人近京城，心卻落在了富陽沒有收回來。</p>
“清舟哥……”</p>
唐清柔假裝嬌羞了一下，比劃著帳外。</p>
“替我向長公主討功領賞的事就交給清舟哥了。”</p>
她邊往全公公的馬車方向走，邊揚聲說著。</p>
“等我拿下秦小滿來年的再生稻，又是一份功勞，說不定天子一高興，多升我幾級，就能和清舟哥一起上朝點卯了。”</p>
“清柔妹妹，別人去辦這件事，秦公子可能不會同意，你去辦，一定馬到成功。”</p>
唐清舟根本沒有感知到兩道聖旨有何不對。</p>
對著唐清柔作揖一拜，行了個官禮。</p>
“京城再會。”</p>
“京城再會。”</p>
唐清柔回了一禮。</p>
不等唐清舟先行離開，她撿起車下的荷包，翻身上馬。</p>
“駕！”</p>
唐清柔當著全公公的麵，將織金的包袱往背上一挎，策馬朝著西南方向返回。</p>
骨碌骨碌~~</p>
後麵的馬車慌忙跟上，連日奔波而來的侍衛和士兵臉色都有些發苦。</p>
來的時候全公公催。</p>
以為停下腳能歇一會兒，沒想到水都沒喝一口又要走。</p>
這位唐大人比全公公還要急。</p>
倒是全公公，看到唐清柔快馬加鞭地往富陽趕，笑容意味深長。</p>
“唐大人，你這個妹妹，真是巾幗不讓須眉。”</p>
“全公公過獎了。”</p>
唐清舟笑著應付，眼中有些困惑之色。</p>
清柔妹妹向來行事穩妥，體貼周到。</p>
就算著急回富陽，也不應該讓送信的車隊馬不停歇地趕路。</p>
莫非，另有隱情？</p>
“唐大人，咱們也該動身了。”</p>
全公公出聲轉移了唐清舟的注意力。</p>
比起唐清柔一介女流，他更擔心唐清舟看出端倪，再擾亂了那位大人的計劃。</p>
“……好。”</p>
唐清舟沒想到全公公這樣養尊處優的人，熱得渾身大汗還要堅持趕路。</p>
不免感覺像他這樣不緊不慢的性格，與他們有些格格不入。</p>
“大家再加把勁兒，爭取後天能夠抵達蜀州府！出了蜀路就好走了！”</p>
唐清舟鼓舞了一下人心。</p>
“……是。”</p>
但蜀路艱難再加上運載著大量的糧食，板車不如馬車，是真的走不動。</p>
……</p>
“駕！”</p>
“駕！”</p>
唐清柔手裏的馬鞭虛空抽打著，等到落下後麵的馬車隊伍一大截，她朝著天璿比劃了幾下。</p>
“小姐？！”</p>
天璿大吃一驚，麵露不解。</p>
“照我說的去做。”</p>
唐清柔板起小臉。</p>
“……好。”</p>
天璿一頭霧水地朝四周看去，正好一側有峽穀，她滿意地點了點頭。</p>
就這裏了。</p>
骨碌骨碌~~</p>
載著官銀的馬車飛奔而來，突然“哢嚓”、“哢嚓’幾聲脆響，車軸接連處被猛然突起的石塊刺穿折斷。</p>
馬兒受驚拖著馬車飛奔了上百米後。</p>
六輛馬車全部斜歪著倒地不起。</p>
嘩啦……</p>
箱子裏的官銀也撒了一地。</p>
“怎麽回事？”</p>
前方聽到動靜的唐清柔揣著明白裝糊塗，趕馬而回，看到滿地白花花的銀子，勒緊韁繩，愁容滿麵。</p>
“馬車都壞了，周圍又無驛站換乘……所有人先就地取材修補馬車，將官銀重新封箱，等收整好，再行上路！”</p>
跑了一會兒馬，她的頭腦倒比剛才驚醒時清醒了許多。</p>
既然是“晚歸”，那便能拖到多晚是多晚。</p>
“反正秦公子不缺錢花。”</p>
她拖到再生稻熟了再到富陽，也來得及。</p>
……</p>
冷清了多日的富陽集市，在董家的商船靠岸後，變得繁華了許多。</p>
秦小滿和肖成梁一行四人穿梭在其中，挑著幾家董氏分店轉悠了幾圈，買了瓶瓶罐罐不少好東西。</p>
“糖葫蘆，糖葫蘆嘞！”</p>
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家扛著稻草把子做成的糖葫蘆棍走街串巷。</p>
糖油反著光，空氣裏都是香甜的氣息。</p>
“秦小滿，吃不？”</p>
肖成梁饞得舔了舔嘴唇。</p>
“川樸，四根。”</p>
秦小滿可沒有吃獨食的習慣。</p>
讓川樸買了四根，一人一串邊走邊沿街走著，十分瀟灑愜意。</p>
直到走進賣皂角塊的董氏店鋪，看到門口掛著“儀容不雅者莫入”、“衣衫襤褸者莫入”、“身有異味者莫入”的牌子。</p>
“川樸川柏，把東西都交給肖大俠看管。”</p>
秦小滿大口將剩下的兩個去核的山楂吞入腹中，將竹簽塞到肖成梁的手裏，朝店鋪裏走去。</p>
“嘿，秦小滿你真的是……”</p>
還在細細品味的肖成梁非常無語，幹脆蹲在門口，在店鋪掌櫃的注視下，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p>
秦小滿進了店鋪，便聞到一股濃鬱的香氣。</p>
貨架上擺著巴掌大的皂角塊，都是統一的皂角綠，隻是它們外表光滑程度不同。</p>
</p>
最好的能夠達到如同上好宣紙般，在表麵幾乎看不到雜質。</p>
但秦小滿洗鵝毛的時候用過，這種皂角塊內裏雜質很多，外表應該是用了什麽工藝抹平的。</p>
有雜質的一塊能賣上一兩銀子，沒雜質的一塊要二兩。</p>
還有許多裝在竹筒節和木盒裏的皂角粉，價格也十分的昂貴。</p>
隻是將皂莢提取成汁凝成粉或塊，便超出成本數十倍甚至數百倍來販賣。</p>
秦小滿忍不住在心裏感慨一聲：董家這是在搶錢啊。</p>
“秦公子今日怎麽有空來我家的店鋪閑逛？”</p>
一道閃亮的身影從門外走進來。</p>
不用聽聲音，光憑那晃瞎人眼的金絲，也知道是董繼祥。</p>
“我懂了，秦公子養的鵝鴨快出籠了，要做那羽絨床墊，需要大量的皂角來清洗，而整個大乾能製出皂角粉的隻有我董家。”</p>
董繼祥洋洋自得地說著。</p>
“我勸秦公子還是不要白忙活一場，我算過，清洗一床羽絨床墊的鵝毛要用兩塊極品皂角塊，花費四兩，成本都賺不回來。”</p>
“我認為秦公子目前還是先考慮如何應對天子即將下達的聖旨，不要因小失大落得一個像榮州王家滿門抄斬的地步，賺得再多也無濟於事。”</p>
董繼祥麵上含笑，心裏卻恨極。</p>
他緊鑼密鼓的布置了這麽一出大戲，秦小滿卻根本不接招。</p>
今日，他必須試探出秦小滿究竟意欲何為！</p>
“董繼祥，我都說過先犯人者賤，這是你逼我的。”</p>
可信上的字體卻不盡相同。</p>
唐清柔又伸出細指，一個字一個字看了一遍後，確認無誤。</p>
其中的“晚”和“歸”字，和周圍的字比較起來，字體雖然與其他字跡相似，但更加方扁。</p>
混在一起看不出來，可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就能發現這點不同。</p>
“晚歸？”</p>
歸。</p>
天子旨意，讓她回富陽。</p>
應該就是指的這個“歸”。</p>
那麽“晚”，又是指的多晚？</p>
唐清柔對著光線反複查看，卻沒有看出任何的線索。</p>
急得她額頭上都蒙了一層細細的汗珠。</p>
富陽到底出了何事？</p>
秦公子到底想借此信表達何意？</p>
“清柔妹妹，外麵交接完了，我要和全公公一起回京複命……清柔妹妹在看什麽？”</p>
唐清舟挑簾進來。</p>
見唐清柔專心致誌地看著手裏的一紙書信，好奇地湊上前去。</p>
唰啦。</p>
唐清柔馬上收了信紙，胡亂地塞入包袱裏。</p>
“清舟哥，你路上小心，祝你一路順風。”</p>
“……”</p>
唐清舟啞然失笑，尷尬地摸了摸鼻尖。</p>
“怎麽感覺你是在催著我趕緊走，你好打馬回富陽呢？”</p>
這幾日，富陽經常來信。</p>
哪怕信上的內容，都是秦公子家的丫環說的日常話。</p>
但寫信的人卻是秦公子。</p>
他經常見清柔妹妹看著信癡癡地笑著、悵然地出神，還在吃到送來的烤鴨時和他吹噓新烤出來的鴨皮是人間至味。</p>
便知道這位堂妹人近京城，心卻落在了富陽沒有收回來。</p>
“清舟哥……”</p>
唐清柔假裝嬌羞了一下，比劃著帳外。</p>
“替我向長公主討功領賞的事就交給清舟哥了。”</p>
她邊往全公公的馬車方向走，邊揚聲說著。</p>
“等我拿下秦小滿來年的再生稻，又是一份功勞，說不定天子一高興，多升我幾級，就能和清舟哥一起上朝點卯了。”</p>
“清柔妹妹，別人去辦這件事，秦公子可能不會同意，你去辦，一定馬到成功。”</p>
唐清舟根本沒有感知到兩道聖旨有何不對。</p>
對著唐清柔作揖一拜，行了個官禮。</p>
“京城再會。”</p>
“京城再會。”</p>
唐清柔回了一禮。</p>
不等唐清舟先行離開，她撿起車下的荷包，翻身上馬。</p>
“駕！”</p>
唐清柔當著全公公的麵，將織金的包袱往背上一挎，策馬朝著西南方向返回。</p>
骨碌骨碌~~</p>
後麵的馬車慌忙跟上，連日奔波而來的侍衛和士兵臉色都有些發苦。</p>
來的時候全公公催。</p>
以為停下腳能歇一會兒，沒想到水都沒喝一口又要走。</p>
這位唐大人比全公公還要急。</p>
倒是全公公，看到唐清柔快馬加鞭地往富陽趕，笑容意味深長。</p>
“唐大人，你這個妹妹，真是巾幗不讓須眉。”</p>
“全公公過獎了。”</p>
唐清舟笑著應付，眼中有些困惑之色。</p>
清柔妹妹向來行事穩妥，體貼周到。</p>
就算著急回富陽，也不應該讓送信的車隊馬不停歇地趕路。</p>
莫非，另有隱情？</p>
“唐大人，咱們也該動身了。”</p>
全公公出聲轉移了唐清舟的注意力。</p>
比起唐清柔一介女流，他更擔心唐清舟看出端倪，再擾亂了那位大人的計劃。</p>
“……好。”</p>
唐清舟沒想到全公公這樣養尊處優的人，熱得渾身大汗還要堅持趕路。</p>
不免感覺像他這樣不緊不慢的性格，與他們有些格格不入。</p>
“大家再加把勁兒，爭取後天能夠抵達蜀州府！出了蜀路就好走了！”</p>
唐清舟鼓舞了一下人心。</p>
“……是。”</p>
但蜀路艱難再加上運載著大量的糧食，板車不如馬車，是真的走不動。</p>
……</p>
“駕！”</p>
“駕！”</p>
唐清柔手裏的馬鞭虛空抽打著，等到落下後麵的馬車隊伍一大截，她朝著天璿比劃了幾下。</p>
“小姐？！”</p>
天璿大吃一驚，麵露不解。</p>
“照我說的去做。”</p>
唐清柔板起小臉。</p>
“……好。”</p>
天璿一頭霧水地朝四周看去，正好一側有峽穀，她滿意地點了點頭。</p>
就這裏了。</p>
骨碌骨碌~~</p>
載著官銀的馬車飛奔而來，突然“哢嚓”、“哢嚓’幾聲脆響，車軸接連處被猛然突起的石塊刺穿折斷。</p>
馬兒受驚拖著馬車飛奔了上百米後。</p>
六輛馬車全部斜歪著倒地不起。</p>
嘩啦……</p>
箱子裏的官銀也撒了一地。</p>
“怎麽回事？”</p>
前方聽到動靜的唐清柔揣著明白裝糊塗，趕馬而回，看到滿地白花花的銀子，勒緊韁繩，愁容滿麵。</p>
“馬車都壞了，周圍又無驛站換乘……所有人先就地取材修補馬車，將官銀重新封箱，等收整好，再行上路！”</p>
跑了一會兒馬，她的頭腦倒比剛才驚醒時清醒了許多。</p>
既然是“晚歸”，那便能拖到多晚是多晚。</p>
“反正秦公子不缺錢花。”</p>
她拖到再生稻熟了再到富陽，也來得及。</p>
……</p>
冷清了多日的富陽集市，在董家的商船靠岸後，變得繁華了許多。</p>
秦小滿和肖成梁一行四人穿梭在其中，挑著幾家董氏分店轉悠了幾圈，買了瓶瓶罐罐不少好東西。</p>
“糖葫蘆，糖葫蘆嘞！”</p>
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家扛著稻草把子做成的糖葫蘆棍走街串巷。</p>
糖油反著光，空氣裏都是香甜的氣息。</p>
“秦小滿，吃不？”</p>
肖成梁饞得舔了舔嘴唇。</p>
“川樸，四根。”</p>
秦小滿可沒有吃獨食的習慣。</p>
讓川樸買了四根，一人一串邊走邊沿街走著，十分瀟灑愜意。</p>
直到走進賣皂角塊的董氏店鋪，看到門口掛著“儀容不雅者莫入”、“衣衫襤褸者莫入”、“身有異味者莫入”的牌子。</p>
“川樸川柏，把東西都交給肖大俠看管。”</p>
秦小滿大口將剩下的兩個去核的山楂吞入腹中，將竹簽塞到肖成梁的手裏，朝店鋪裏走去。</p>
“嘿，秦小滿你真的是……”</p>
還在細細品味的肖成梁非常無語，幹脆蹲在門口，在店鋪掌櫃的注視下，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p>
秦小滿進了店鋪，便聞到一股濃鬱的香氣。</p>
貨架上擺著巴掌大的皂角塊，都是統一的皂角綠，隻是它們外表光滑程度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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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能夠達到如同上好宣紙般，在表麵幾乎看不到雜質。</p>
但秦小滿洗鵝毛的時候用過，這種皂角塊內裏雜質很多，外表應該是用了什麽工藝抹平的。</p>
有雜質的一塊能賣上一兩銀子，沒雜質的一塊要二兩。</p>
還有許多裝在竹筒節和木盒裏的皂角粉，價格也十分的昂貴。</p>
隻是將皂莢提取成汁凝成粉或塊，便超出成本數十倍甚至數百倍來販賣。</p>
秦小滿忍不住在心裏感慨一聲：董家這是在搶錢啊。</p>
“秦公子今日怎麽有空來我家的店鋪閑逛？”</p>
一道閃亮的身影從門外走進來。</p>
不用聽聲音，光憑那晃瞎人眼的金絲，也知道是董繼祥。</p>
“我懂了，秦公子養的鵝鴨快出籠了，要做那羽絨床墊，需要大量的皂角來清洗，而整個大乾能製出皂角粉的隻有我董家。”</p>
董繼祥洋洋自得地說著。</p>
“我勸秦公子還是不要白忙活一場，我算過，清洗一床羽絨床墊的鵝毛要用兩塊極品皂角塊，花費四兩，成本都賺不回來。”</p>
“我認為秦公子目前還是先考慮如何應對天子即將下達的聖旨，不要因小失大落得一個像榮州王家滿門抄斬的地步，賺得再多也無濟於事。”</p>
董繼祥麵上含笑，心裏卻恨極。</p>
他緊鑼密鼓的布置了這麽一出大戲，秦小滿卻根本不接招。</p>
今日，他必須試探出秦小滿究竟意欲何為！</p>
“董繼祥，我都說過先犯人者賤，這是你逼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