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裏。</p>
秦小滿拿長勺舀了勺鹵水，湊到眼前看了看，略微有些失望。</p>
“公子，配料有誤？”</p>
唐參聞到空氣裏的香氣，再看鍋裏煮熟的鵝鴨肉食，隻覺得腹中饑餓難耐。</p>
饒是他吃遍天下珍饈，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p>
可看到公子的表情，他還是咽下口水，將注意力放在湯水上。</p>
“配料……能用，隻是這鹵水要熬製一天，鹵製出來的肉食才真的叫一絕，如今也隻能算是一般。”</p>
秦小滿是真的覺得一般。</p>
特別是配料裏缺少辣椒入味，少了多少滋味。</p>
不過加辣的鹵料的代替品，也算符合大眾口味。</p>
秦小滿拿筷子將鍋裏的鹵好的頸、翅、掌、心、肝、腸，分好類裝到不同的盤子裏。</p>
為了試驗鹵料正確與否，他隻熬製了半個時辰，便加入了肉食。</p>
此時火候正到位。</p>
兩隻入鍋的鵝鴨從頭到腳分拆開來，皆入了味。</p>
配料裏炒的糖色多了些，微微泛紅但帶著些許的甜味，看上去還不錯。</p>
“唐叔，是你先試毒還是我先？”</p>
秦小滿看到唐叔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桌子上的盤子，調侃一句。</p>
唐叔親配的配料，味道可能有出入，但毒性絕對不會有。</p>
“公子，此事我來！”</p>
唐參抄起筷子，夾了一塊鴨脖子塞進嘴裏。</p>
當鹵鴨脖進入嘴裏的一刹那，他眼神都亮了三分。</p>
本想淺嚐即止，可進了嘴裏的鴨脖子自有一股魅力，讓他在嘴裏轉動了幾下，便隻剩下骨頭。</p>
“怎樣？”</p>
秦小滿見唐叔吃個不停，擔心地詢問。</p>
難道是鹵水熬製時間太短，導致肉食最終沒有入味？</p>
“好……”</p>
唐參含糊其詞地吐出骨頭，不等秦小滿招呼，又從另一個盆子裏夾了塊鵝翅。</p>
“我再嚐嚐別的好不好。”</p>
“……”</p>
唐叔你這副沒吃過鹵味的樣子，今夜能說出一個“不好”來，我秦小滿跟你姓唐。</p>
秦小滿看到唐叔拿著筷子，有些艱難地啃食著鵝翅。</p>
想要提醒他可以拿手抓著吃，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p>
畢竟這些吃食的客人不隻是平頭百姓，還有權貴之家的人。</p>
他不能把吃法卡得太死。</p>
有講究的拿筷子夾，啃不到縫縫裏的肉的。</p>
就會有喜歡吸吮肉汁，連骨頭筋都不放過的人。</p>
“好……”</p>
果不其然。</p>
唐叔啃完一個鵝翅，頭點得跟能搗蒜似的。</p>
筷子又朝著鵝掌伸去。</p>
“唐叔慢慢品評，我再接著熬鹵料。”</p>
熬了半個時辰的鹵水熬出來的鹵味都能讓見多識廣的唐叔，恨不得把舌頭吃進肚子裏。</p>
那麽熬一天的話，估計沒幾個人能夠抵擋得住這種美味。</p>
將拔完毛不好找銷路的鵝鴨拿來做鹵味，既能延長它保存的一些時間，運輸起來方便。</p>
同樣也能夠走進千家萬戶的餐桌上。</p>
不僅可以當作主菜，更能夠當作小吃。</p>
風靡大乾是遲早的事。</p>
別說他養的兩百多萬隻鵝鴨，半個月之內能夠吃光。</p>
再來一倍也不夠吃。</p>
秦小滿往灶堂裏塞了一塊木頭，壓著小火慢熬。</p>
拿筷子夾起一塊桂皮，放進水裏涮了涮，發現桂皮還沒熬到內芯裏，又往鍋裏添了兩瓢水。</p>
這樣，他就能一邊聞著鹵料的香味，一邊坐在旁邊打瞌睡。</p>
不必擔心熬到天亮會糊鍋的問題。</p>
做完這一切，秦小滿看到還在吃的唐叔，心裏不由犯起了嘀咕。</p>
“唐叔不會一個人把兩隻鹵鵝和鹵鴨吃完吧？”</p>
秦小滿想到唐叔養生的飲食習慣是不吃夜宵，正擔心著唐叔會吃到撐壞肚子。</p>
看到外麵窗戶閃過一抹人影，他頓時一樂。</p>
來了。</p>
搶食的來了！</p>
“老遠就聞到廚房裏飄著異香，廚娘做何好吃的……秦公子，你怎麽在這裏？”</p>
唐清柔尷尬的搭訕方式，讓秦小滿哭笑不得。</p>
他在唐姑娘門口說了要來廚房，唐姑娘這一手假裝失憶演得太差了。</p>
“唐姑娘是聞香而來，準備來頓夜宵？”</p>
不等唐姑娘回答，他比劃著還沒動的那些菜盤。</p>
“正好你也來幫我試試，看看味道如何。”</p>
“這是何物？”</p>
唐姑娘不用他相請，便主動湊到桌前，抄起筷子，先對著鴨脖子下手。</p>
鴨脖子剁得塊頭小，無論是味道還是成色都十分鮮明。</p>
吃鹵味先吃鴨脖，絕對不虧。</p>
“好吃！”</p>
剛一入口，唐姑娘咬下第一口肉，就激動得直叫好。</p>
秦小滿頂著唐叔灼熱的目光，趕緊拿來食盒給唐姑娘打包，讓她帶回去吃。</p>
不過。</p>
想到唐姑娘晚飯吃得多，他隻混合著裝了兩盤。</p>
打算讓她和天璿一起吃點兒便睡下。</p>
明早可以吃更香。</p>
“章夫人也在……請秦公子多裝些……我怕吃不夠……”</p>
唐清柔紅著小臉，低聲含糊地請求著。</p>
她從小學的禮數在這幾盤肉食麵前，好像丟到九霄雲外去了。</p>
也可能是在秦家拿吃拿喝慣了，她竟真不將自己當作外人。</p>
“要是你們不夠吃……我們這些也夠……”</p>
回過味兒來，唐清柔臉上紅得像加了糖色。</p>
她向來隻有讓別人尷尬的時候，鮮少有自己這麽尷尬的境遇。</p>
隻怪秦公子廚藝太好了。</p>
“我不吃，我等下一鍋，唐叔吃得差不多了。”</p>
秦小滿在說“下一鍋”時，唐叔盯著他筷子的目光終於轉移了。</p>
他又往食盒裏裝了一倍多的量。</p>
保證滿足章夫人她們被吊起來的胃口。</p>
裝完之後，唐清柔抿著嘴聳著鼻，正不停地往熬製鹵水的鍋裏瞧。</p>
“鍋裏熬的是鹵水，專門拿來鹵製這些鵝鴨的，這些叫鹵味。”</p>
秦小滿順嘴解釋了一句，將食盒遞到她手裏，自得一笑。</p>
“有了此等鹵味，唐姑娘認為我家養的鵝鴨還會賠本嗎？”</p>
不會。</p>
唐清柔立馬搖頭。</p>
這種鹵味做起來好像比烤鴨更簡單，吃法也更簡單。</p>
她已經能夠預見。</p>
秦公子憑借這些鹵味，利用尋常無人聞的鵝肉鴨肉製成鹵味，賺得盆滿缽滿。</p>
“快回去，吃了早些睡。”</p>
秦小滿揭開鍋蓋，拿長勺攪和著香氣繚繞的鹵水。</p>
唐清柔看到他認真的臉龐，沒由來得，心頭猛地急跳了幾下。</p>
她見多了馳騁沙場的鐵血將軍，也見慣了伏案揮毫的文人騷客。</p>
但像秦公子這樣上得廳堂入得廚房還如此認真的男兒，她是第一次見。</p>
“唐姑娘還想再多帶些回去？”</p>
秦小滿見唐清柔站在門口，直勾勾地盯著鍋裏的鹵水，考慮著，實在不行再下一鍋肉給全宅子加個餐。</p>
“不……夠了……”</p>
唐清柔含糊地回答著，像身後有惡狗追似的，拉著站在門口的天璿，奪路小跑而去。</p>
秦小滿望著唐清柔毫不斯文的舉動，忍俊不禁笑出聲來。</p>
“為了多吃幾口肉還提前跑步消消食，唐姑娘可愛起來還真是惹人愛。”</p>
哢嚓。</p>
正在啃鴨架的唐參咬斷一塊硬骨頭，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秦小滿一眼。</p>
確認隻是一句玩笑話，這才埋頭接著啃。</p>
……</p>
京城西，皇家暖棚。</p>
月上中天，天子蹲在地頭，望著一心撲在撒種上麵的秦月季和幫忙的肖成梁，再看旁邊種暖棚的農戶，都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p>
</p>
忽然明白，為何是秦月季能夠種出增產的稻秧了。</p>
“陛下。”</p>
這時，一個侍衛走了過來。</p>
天子假裝若無其事地歪了歪頭。</p>
“陛下讓查富陽來的馬有無馬蹄鐵，已全部檢查過了。”</p>
秦小滿拿長勺舀了勺鹵水，湊到眼前看了看，略微有些失望。</p>
“公子，配料有誤？”</p>
唐參聞到空氣裏的香氣，再看鍋裏煮熟的鵝鴨肉食，隻覺得腹中饑餓難耐。</p>
饒是他吃遍天下珍饈，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p>
可看到公子的表情，他還是咽下口水，將注意力放在湯水上。</p>
“配料……能用，隻是這鹵水要熬製一天，鹵製出來的肉食才真的叫一絕，如今也隻能算是一般。”</p>
秦小滿是真的覺得一般。</p>
特別是配料裏缺少辣椒入味，少了多少滋味。</p>
不過加辣的鹵料的代替品，也算符合大眾口味。</p>
秦小滿拿筷子將鍋裏的鹵好的頸、翅、掌、心、肝、腸，分好類裝到不同的盤子裏。</p>
為了試驗鹵料正確與否，他隻熬製了半個時辰，便加入了肉食。</p>
此時火候正到位。</p>
兩隻入鍋的鵝鴨從頭到腳分拆開來，皆入了味。</p>
配料裏炒的糖色多了些，微微泛紅但帶著些許的甜味，看上去還不錯。</p>
“唐叔，是你先試毒還是我先？”</p>
秦小滿看到唐叔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桌子上的盤子，調侃一句。</p>
唐叔親配的配料，味道可能有出入，但毒性絕對不會有。</p>
“公子，此事我來！”</p>
唐參抄起筷子，夾了一塊鴨脖子塞進嘴裏。</p>
當鹵鴨脖進入嘴裏的一刹那，他眼神都亮了三分。</p>
本想淺嚐即止，可進了嘴裏的鴨脖子自有一股魅力，讓他在嘴裏轉動了幾下，便隻剩下骨頭。</p>
“怎樣？”</p>
秦小滿見唐叔吃個不停，擔心地詢問。</p>
難道是鹵水熬製時間太短，導致肉食最終沒有入味？</p>
“好……”</p>
唐參含糊其詞地吐出骨頭，不等秦小滿招呼，又從另一個盆子裏夾了塊鵝翅。</p>
“我再嚐嚐別的好不好。”</p>
“……”</p>
唐叔你這副沒吃過鹵味的樣子，今夜能說出一個“不好”來，我秦小滿跟你姓唐。</p>
秦小滿看到唐叔拿著筷子，有些艱難地啃食著鵝翅。</p>
想要提醒他可以拿手抓著吃，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p>
畢竟這些吃食的客人不隻是平頭百姓，還有權貴之家的人。</p>
他不能把吃法卡得太死。</p>
有講究的拿筷子夾，啃不到縫縫裏的肉的。</p>
就會有喜歡吸吮肉汁，連骨頭筋都不放過的人。</p>
“好……”</p>
果不其然。</p>
唐叔啃完一個鵝翅，頭點得跟能搗蒜似的。</p>
筷子又朝著鵝掌伸去。</p>
“唐叔慢慢品評，我再接著熬鹵料。”</p>
熬了半個時辰的鹵水熬出來的鹵味都能讓見多識廣的唐叔，恨不得把舌頭吃進肚子裏。</p>
那麽熬一天的話，估計沒幾個人能夠抵擋得住這種美味。</p>
將拔完毛不好找銷路的鵝鴨拿來做鹵味，既能延長它保存的一些時間，運輸起來方便。</p>
同樣也能夠走進千家萬戶的餐桌上。</p>
不僅可以當作主菜，更能夠當作小吃。</p>
風靡大乾是遲早的事。</p>
別說他養的兩百多萬隻鵝鴨，半個月之內能夠吃光。</p>
再來一倍也不夠吃。</p>
秦小滿往灶堂裏塞了一塊木頭，壓著小火慢熬。</p>
拿筷子夾起一塊桂皮，放進水裏涮了涮，發現桂皮還沒熬到內芯裏，又往鍋裏添了兩瓢水。</p>
這樣，他就能一邊聞著鹵料的香味，一邊坐在旁邊打瞌睡。</p>
不必擔心熬到天亮會糊鍋的問題。</p>
做完這一切，秦小滿看到還在吃的唐叔，心裏不由犯起了嘀咕。</p>
“唐叔不會一個人把兩隻鹵鵝和鹵鴨吃完吧？”</p>
秦小滿想到唐叔養生的飲食習慣是不吃夜宵，正擔心著唐叔會吃到撐壞肚子。</p>
看到外麵窗戶閃過一抹人影，他頓時一樂。</p>
來了。</p>
搶食的來了！</p>
“老遠就聞到廚房裏飄著異香，廚娘做何好吃的……秦公子，你怎麽在這裏？”</p>
唐清柔尷尬的搭訕方式，讓秦小滿哭笑不得。</p>
他在唐姑娘門口說了要來廚房，唐姑娘這一手假裝失憶演得太差了。</p>
“唐姑娘是聞香而來，準備來頓夜宵？”</p>
不等唐姑娘回答，他比劃著還沒動的那些菜盤。</p>
“正好你也來幫我試試，看看味道如何。”</p>
“這是何物？”</p>
唐姑娘不用他相請，便主動湊到桌前，抄起筷子，先對著鴨脖子下手。</p>
鴨脖子剁得塊頭小，無論是味道還是成色都十分鮮明。</p>
吃鹵味先吃鴨脖，絕對不虧。</p>
“好吃！”</p>
剛一入口，唐姑娘咬下第一口肉，就激動得直叫好。</p>
秦小滿頂著唐叔灼熱的目光，趕緊拿來食盒給唐姑娘打包，讓她帶回去吃。</p>
不過。</p>
想到唐姑娘晚飯吃得多，他隻混合著裝了兩盤。</p>
打算讓她和天璿一起吃點兒便睡下。</p>
明早可以吃更香。</p>
“章夫人也在……請秦公子多裝些……我怕吃不夠……”</p>
唐清柔紅著小臉，低聲含糊地請求著。</p>
她從小學的禮數在這幾盤肉食麵前，好像丟到九霄雲外去了。</p>
也可能是在秦家拿吃拿喝慣了，她竟真不將自己當作外人。</p>
“要是你們不夠吃……我們這些也夠……”</p>
回過味兒來，唐清柔臉上紅得像加了糖色。</p>
她向來隻有讓別人尷尬的時候，鮮少有自己這麽尷尬的境遇。</p>
隻怪秦公子廚藝太好了。</p>
“我不吃，我等下一鍋，唐叔吃得差不多了。”</p>
秦小滿在說“下一鍋”時，唐叔盯著他筷子的目光終於轉移了。</p>
他又往食盒裏裝了一倍多的量。</p>
保證滿足章夫人她們被吊起來的胃口。</p>
裝完之後，唐清柔抿著嘴聳著鼻，正不停地往熬製鹵水的鍋裏瞧。</p>
“鍋裏熬的是鹵水，專門拿來鹵製這些鵝鴨的，這些叫鹵味。”</p>
秦小滿順嘴解釋了一句，將食盒遞到她手裏，自得一笑。</p>
“有了此等鹵味，唐姑娘認為我家養的鵝鴨還會賠本嗎？”</p>
不會。</p>
唐清柔立馬搖頭。</p>
這種鹵味做起來好像比烤鴨更簡單，吃法也更簡單。</p>
她已經能夠預見。</p>
秦公子憑借這些鹵味，利用尋常無人聞的鵝肉鴨肉製成鹵味，賺得盆滿缽滿。</p>
“快回去，吃了早些睡。”</p>
秦小滿揭開鍋蓋，拿長勺攪和著香氣繚繞的鹵水。</p>
唐清柔看到他認真的臉龐，沒由來得，心頭猛地急跳了幾下。</p>
她見多了馳騁沙場的鐵血將軍，也見慣了伏案揮毫的文人騷客。</p>
但像秦公子這樣上得廳堂入得廚房還如此認真的男兒，她是第一次見。</p>
“唐姑娘還想再多帶些回去？”</p>
秦小滿見唐清柔站在門口，直勾勾地盯著鍋裏的鹵水，考慮著，實在不行再下一鍋肉給全宅子加個餐。</p>
“不……夠了……”</p>
唐清柔含糊地回答著，像身後有惡狗追似的，拉著站在門口的天璿，奪路小跑而去。</p>
秦小滿望著唐清柔毫不斯文的舉動，忍俊不禁笑出聲來。</p>
“為了多吃幾口肉還提前跑步消消食，唐姑娘可愛起來還真是惹人愛。”</p>
哢嚓。</p>
正在啃鴨架的唐參咬斷一塊硬骨頭，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秦小滿一眼。</p>
確認隻是一句玩笑話，這才埋頭接著啃。</p>
……</p>
京城西，皇家暖棚。</p>
月上中天，天子蹲在地頭，望著一心撲在撒種上麵的秦月季和幫忙的肖成梁，再看旁邊種暖棚的農戶，都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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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明白，為何是秦月季能夠種出增產的稻秧了。</p>
“陛下。”</p>
這時，一個侍衛走了過來。</p>
天子假裝若無其事地歪了歪頭。</p>
“陛下讓查富陽來的馬有無馬蹄鐵，已全部檢查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