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鴉雀無聲。</p>
要是說秦小滿之前的狂妄言論，大家還能厚著臉皮出聲反駁。</p>
那麽此時此刻，利用科舉製度來辯“女子為官”開創先河一事，他們的反對就再也站不住腳。</p>
除非他們當眾承認，他們和前朝文帝鏟除的貪官汙吏的出發點一樣。</p>
是懼怕女子為官損害他們的利益，這才極力反對。</p>
可這樣一來，剛才還說秦小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話，如今便成了一記響亮的耳光抽打在他們的臉上。</p>
動手的是他們，挨打的還是他們！</p>
台下拉偏架的徹底地閉嘴了。</p>
“秦先生，寒門子弟通過科舉製度，努力改變出身，女子有能力當官，選擇進入朝堂為國為民效力，也屬實應該。”</p>
“是的，既然是天子冊封的，唐大人定然有過人之處，是我們狹隘了。”</p>
不少衣服洗得發白的寒門子弟，率先開口聲援。</p>
並朝著唐清柔所坐的方向，行了一個書生禮。</p>
唐清柔連忙站起來還了一禮，又一言不發地落座。</p>
看似很平靜。</p>
但秦小滿看她緊繃的小臉，便知道她在克製自己的情緒。</p>
“這個時候唐姑娘應該說幾句幫我拉拉票才對。”</p>
秦小滿暗中調侃一聲，見場中寒門子弟由於同理心，暫時站在了他這一邊。</p>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他看向胡德適。</p>
“胡才子，你認為‘女子為官’一事開創先河，是錯嗎？”</p>
“你言辭裏瞧不起的商賈之流也能通過為國為民獲得天子嘉獎，獲得秀才功名，你認為這個先河，天子開得是對是錯？”</p>
將軍。</p>
“……”</p>
胡德適頓時臉色一片鐵青。</p>
無論哪個問題，他都沒有辦法回答。</p>
不！</p>
他就不應該回答秦小滿最開始的提問，給秦小滿的辯辭當了墊腳石！</p>
“胡才子不否認，說明你也承認這個開創先河一事無對錯。”</p>
“是！開創先河是對是錯，自有時間來驗證，但我依舊不支持她們入朝為官！”</p>
胡德適也非泛泛之輩。</p>
開場失了一城，馬上選擇了反擊。</p>
“自開天辟地始，男耕女織，各司其職，作為女人，她們向來是相夫教子、主持府院中饋的大事小情，若都學唐小姐入朝當官，其本職無人來做，全天下豈非亂套了？”</p>
盡管大乾朝的男女地位相對平等，但也隻是相對的。</p>
在人們眼裏，男主外女主內的刻板印象，已延續了上千年。</p>
秦小滿倒是想以他的認知來反駁這一點。</p>
但他知道，在場大多數人，都不曾見過男人也可在家當奶爸，女人也可為官為商，通過努力來爭取她們想要的職位的局麵。</p>
人，比起聽到的自然相信親眼見到的，還是見了許多年的司空見慣的事。</p>
沒法代入進去。</p>
便不會產生同理心。</p>
說了也隻是浪費口舌。</p>
“秦先生，你認為唐小姐此舉，天下女子可否效仿？”</p>
胡德適咄咄逼人地質問。</p>
“像唐姑娘這樣有能力並且有誌向為民當官的人，沒有你說的那麽多，你也不必危言聳聽。”</p>
秦小滿反駁一句。</p>
胡德適馬上抓住把柄，繼續反擊。</p>
“秦先生又跑題了，我是問此舉人人效仿，女子都學唐姑娘去讀書、參加科舉選擇入朝為官的話，那女子該做的事由誰來做？”</p>
胡德適抓住了論題的重心，神態都變得倨傲起來。</p>
他對著秦小滿挑釁一笑。</p>
“若是秦先生回答不了我的問題，此題也無辯下去的意義。”</p>
這種刻進骨子裏的成見還真是欠揍啊！</p>
秦小滿暗中握緊了拳頭。</p>
“胡才子，這個問題在你問的時候，你心裏不是已經有了答案了嗎？”</p>
他無聲冷笑。</p>
“起初，初有天地與人類，男耕女織，男主外女主內，分工很明確，胡才子說得這一點，確實讓人無法反駁。”</p>
“可後來，隨著人類繁衍，數量越來越多，需求越來越大，發展壯大到今日，光靠耕織已經無法養活全家。”</p>
</p>
秦小滿剛停頓下來，想著喘口氣。</p>
看到胡德適蠢蠢欲動，連忙伸手製止他拱火，挑起對立。</p>
“我先說完你再說，現在話語權在我這裏！說好的尊師你是尊到何處去了？”</p>
“……”</p>
胡德適一噎，隻能黑著臉閉口不言。</p>
呼……</p>
秦小滿深呼吸幾口氣，接著往下說。</p>
“女子的工種有很多、種地也不在話下，皇宮裏的女先生也不是沒有，再以剛剛開天辟地時的男耕女織來要求大家，這種想法很落後。”</p>
他故意停頓一下，露出狡黠的笑容。</p>
看到胡德適麵色劇變，再次使出殺招。</p>
“按照胡才子你的要求，從明日開始，女的都在家裏紡織做飯，剩下的事都靠男子去完成，你說可好？”</p>
當然不好！</p>
別說他人了，胡德適的父親隻是九品小吏，家裏全靠母親開了一個代做手工藝品的小作坊，來維持他讀書的一切花費。</p>
若是全靠父親的俸祿，養活一家數口，或許連飯都吃不飽！</p>
但胡德適無法回答這個問題。</p>
一旦他開口，這一城便被秦小滿拿下了！</p>
“胡才子，你不想回答也隻能是逃避問題，逃避你看不見在平常的時候，女子為家為國作出了怎樣的貢獻。”</p>
秦小滿看向台下眾人，再次出聲詢問。</p>
“你們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子隻配在家裏紡織做女紅，可當她們真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呆在家裏，你們同意嗎？”</p>
眾人齊刷刷地搖頭。</p>
在場權貴子弟是不少，但更多的還是寒門子弟。</p>
他們無法想象，自己家中若是隻有父輩男丁做事，母親和姐妹束手旁觀，他們生活會有多麽淒苦。</p>
“所以啊，與其說有人是在反對女子當官，不如是想把女子能否當官的話語權掌握在他們的手裏，欺負這些女子好脾氣。”</p>
氣氛烘托到這裏，秦小滿比了比唐姑娘所在的方向。</p>
“唐姑娘出身丞相府，她本可以當個千金小姐，錦衣玉食一輩子，想做官的話，也可以入宮當個女官，宮內最高的製衣製膳等女官，最高的應該是……”</p>
幾品來著？</p>
他用眼神求助著唐姑娘。</p>
“當今宮廷執司官因當年護駕有功，提升為正三品。”</p>
唐清柔馬上補充。</p>
“憑唐姑娘的出身和天子的看重，當個宮廷女官，不比當個八品管商行的諸市署更加輕鬆也不招人罵嗎？”</p>
秦小滿的話，引起眾人點頭附和。</p>
“這證明，唐姑娘不是為了功名去做官，而是為了幹實事。”</p>
“而她也確實做了許多實事，替朝廷談攏了再生稻的生意穩定了糧價，在這期間，由於募捐糧食屢屢碰壁，她也從未用丞相千金的身份，來給自己爭功。”</p>
“不僅如此……”</p>
他闊步走到唐姑娘麵前，抓住她的雙手，麵朝眾人。</p>
“你們看，她手上的傷痕是割稻時劃傷的，原因說來，可能有些人認為很荒誕，她是因為我家租的閑田收割一畝可以給五斤糧，便割了三十畝田，得來的糧草全部捐了出去。”</p>
秦小滿突然的動作，打了唐清柔一個措手不及。</p>
她見許多人盯著她的手看，想到女子身體不可隨意暴露的規矩……</p>
要是說秦小滿之前的狂妄言論，大家還能厚著臉皮出聲反駁。</p>
那麽此時此刻，利用科舉製度來辯“女子為官”開創先河一事，他們的反對就再也站不住腳。</p>
除非他們當眾承認，他們和前朝文帝鏟除的貪官汙吏的出發點一樣。</p>
是懼怕女子為官損害他們的利益，這才極力反對。</p>
可這樣一來，剛才還說秦小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話，如今便成了一記響亮的耳光抽打在他們的臉上。</p>
動手的是他們，挨打的還是他們！</p>
台下拉偏架的徹底地閉嘴了。</p>
“秦先生，寒門子弟通過科舉製度，努力改變出身，女子有能力當官，選擇進入朝堂為國為民效力，也屬實應該。”</p>
“是的，既然是天子冊封的，唐大人定然有過人之處，是我們狹隘了。”</p>
不少衣服洗得發白的寒門子弟，率先開口聲援。</p>
並朝著唐清柔所坐的方向，行了一個書生禮。</p>
唐清柔連忙站起來還了一禮，又一言不發地落座。</p>
看似很平靜。</p>
但秦小滿看她緊繃的小臉，便知道她在克製自己的情緒。</p>
“這個時候唐姑娘應該說幾句幫我拉拉票才對。”</p>
秦小滿暗中調侃一聲，見場中寒門子弟由於同理心，暫時站在了他這一邊。</p>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他看向胡德適。</p>
“胡才子，你認為‘女子為官’一事開創先河，是錯嗎？”</p>
“你言辭裏瞧不起的商賈之流也能通過為國為民獲得天子嘉獎，獲得秀才功名，你認為這個先河，天子開得是對是錯？”</p>
將軍。</p>
“……”</p>
胡德適頓時臉色一片鐵青。</p>
無論哪個問題，他都沒有辦法回答。</p>
不！</p>
他就不應該回答秦小滿最開始的提問，給秦小滿的辯辭當了墊腳石！</p>
“胡才子不否認，說明你也承認這個開創先河一事無對錯。”</p>
“是！開創先河是對是錯，自有時間來驗證，但我依舊不支持她們入朝為官！”</p>
胡德適也非泛泛之輩。</p>
開場失了一城，馬上選擇了反擊。</p>
“自開天辟地始，男耕女織，各司其職，作為女人，她們向來是相夫教子、主持府院中饋的大事小情，若都學唐小姐入朝當官，其本職無人來做，全天下豈非亂套了？”</p>
盡管大乾朝的男女地位相對平等，但也隻是相對的。</p>
在人們眼裏，男主外女主內的刻板印象，已延續了上千年。</p>
秦小滿倒是想以他的認知來反駁這一點。</p>
但他知道，在場大多數人，都不曾見過男人也可在家當奶爸，女人也可為官為商，通過努力來爭取她們想要的職位的局麵。</p>
人，比起聽到的自然相信親眼見到的，還是見了許多年的司空見慣的事。</p>
沒法代入進去。</p>
便不會產生同理心。</p>
說了也隻是浪費口舌。</p>
“秦先生，你認為唐小姐此舉，天下女子可否效仿？”</p>
胡德適咄咄逼人地質問。</p>
“像唐姑娘這樣有能力並且有誌向為民當官的人，沒有你說的那麽多，你也不必危言聳聽。”</p>
秦小滿反駁一句。</p>
胡德適馬上抓住把柄，繼續反擊。</p>
“秦先生又跑題了，我是問此舉人人效仿，女子都學唐姑娘去讀書、參加科舉選擇入朝為官的話，那女子該做的事由誰來做？”</p>
胡德適抓住了論題的重心，神態都變得倨傲起來。</p>
他對著秦小滿挑釁一笑。</p>
“若是秦先生回答不了我的問題，此題也無辯下去的意義。”</p>
這種刻進骨子裏的成見還真是欠揍啊！</p>
秦小滿暗中握緊了拳頭。</p>
“胡才子，這個問題在你問的時候，你心裏不是已經有了答案了嗎？”</p>
他無聲冷笑。</p>
“起初，初有天地與人類，男耕女織，男主外女主內，分工很明確，胡才子說得這一點，確實讓人無法反駁。”</p>
“可後來，隨著人類繁衍，數量越來越多，需求越來越大，發展壯大到今日，光靠耕織已經無法養活全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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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滿剛停頓下來，想著喘口氣。</p>
看到胡德適蠢蠢欲動，連忙伸手製止他拱火，挑起對立。</p>
“我先說完你再說，現在話語權在我這裏！說好的尊師你是尊到何處去了？”</p>
“……”</p>
胡德適一噎，隻能黑著臉閉口不言。</p>
呼……</p>
秦小滿深呼吸幾口氣，接著往下說。</p>
“女子的工種有很多、種地也不在話下，皇宮裏的女先生也不是沒有，再以剛剛開天辟地時的男耕女織來要求大家，這種想法很落後。”</p>
他故意停頓一下，露出狡黠的笑容。</p>
看到胡德適麵色劇變，再次使出殺招。</p>
“按照胡才子你的要求，從明日開始，女的都在家裏紡織做飯，剩下的事都靠男子去完成，你說可好？”</p>
當然不好！</p>
別說他人了，胡德適的父親隻是九品小吏，家裏全靠母親開了一個代做手工藝品的小作坊，來維持他讀書的一切花費。</p>
若是全靠父親的俸祿，養活一家數口，或許連飯都吃不飽！</p>
但胡德適無法回答這個問題。</p>
一旦他開口，這一城便被秦小滿拿下了！</p>
“胡才子，你不想回答也隻能是逃避問題，逃避你看不見在平常的時候，女子為家為國作出了怎樣的貢獻。”</p>
秦小滿看向台下眾人，再次出聲詢問。</p>
“你們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子隻配在家裏紡織做女紅，可當她們真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呆在家裏，你們同意嗎？”</p>
眾人齊刷刷地搖頭。</p>
在場權貴子弟是不少，但更多的還是寒門子弟。</p>
他們無法想象，自己家中若是隻有父輩男丁做事，母親和姐妹束手旁觀，他們生活會有多麽淒苦。</p>
“所以啊，與其說有人是在反對女子當官，不如是想把女子能否當官的話語權掌握在他們的手裏，欺負這些女子好脾氣。”</p>
氣氛烘托到這裏，秦小滿比了比唐姑娘所在的方向。</p>
“唐姑娘出身丞相府，她本可以當個千金小姐，錦衣玉食一輩子，想做官的話，也可以入宮當個女官，宮內最高的製衣製膳等女官，最高的應該是……”</p>
幾品來著？</p>
他用眼神求助著唐姑娘。</p>
“當今宮廷執司官因當年護駕有功，提升為正三品。”</p>
唐清柔馬上補充。</p>
“憑唐姑娘的出身和天子的看重，當個宮廷女官，不比當個八品管商行的諸市署更加輕鬆也不招人罵嗎？”</p>
秦小滿的話，引起眾人點頭附和。</p>
“這證明，唐姑娘不是為了功名去做官，而是為了幹實事。”</p>
“而她也確實做了許多實事，替朝廷談攏了再生稻的生意穩定了糧價，在這期間，由於募捐糧食屢屢碰壁，她也從未用丞相千金的身份，來給自己爭功。”</p>
“不僅如此……”</p>
他闊步走到唐姑娘麵前，抓住她的雙手，麵朝眾人。</p>
“你們看，她手上的傷痕是割稻時劃傷的，原因說來，可能有些人認為很荒誕，她是因為我家租的閑田收割一畝可以給五斤糧，便割了三十畝田，得來的糧草全部捐了出去。”</p>
秦小滿突然的動作，打了唐清柔一個措手不及。</p>
她見許多人盯著她的手看，想到女子身體不可隨意暴露的規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