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根的話，令大堂內外全部鴉雀無聲。</p>
就連秦小滿也沒想到，董家以次充好的手段，竟如此喪心病狂。</p>
“葛大根，你的意思是，董家製衣行承製的軍服，沒有一件是好的，都是次等品？”</p>
坐在堂上的沈別駕，氣得臉色鐵青。</p>
他朝著左右身穿董家承製軍服的手下們看去，不免想到五年前的冬天，有士兵凍傷了手腳的事。</p>
當時他不是沒有懷疑過軍服厚度不夠。</p>
可大乾的軍服，早在前朝基礎上又加厚了一層，他拆了自己的一套軍服並沒發現端倪。</p>
如今聽到葛大根的話才明白，董家製衣行造假的手段有多高明。</p>
“大人，小的隻管負責尋常士兵軍服的製作，有品級的軍官的軍服，都由董家買來的製衣工製作，小的也不知情。”</p>
葛大根的話，又給沈別駕潑了一盆冷水。</p>
推翻了他剛才的猜測。</p>
“脫！”</p>
沈別駕隨手指著一個士兵，低吼一聲。</p>
“去把你身上單衣脫下來！”</p>
命令完手下，沈別駕又指著另一個心腹手下。</p>
“去我的房間拿一件董家承製的單衣來！”</p>
若是葛大根所說無誤。</p>
那麽董家瞞天過海的手段，已然顯而易見了。</p>
尋常士兵的軍服隻需要抽檢外表，隻有將領官員的衣服，有時會檢查內裏。</p>
董家看人下菜，利用這一點，隻在尋常士兵的軍服裏做手腳。</p>
“可惡！”</p>
“可恨至極！”</p>
沈別駕還沒找到證據，已是氣得破口大罵。</p>
秦小滿同樣憤怒不已。</p>
為兵者，保衛家國。</p>
在外無論是打仗還是戍邊，缺吃少穿是常態。</p>
乾瑞長公主力排眾議，增加了軍備費用來保障士兵冬衣穿暖、單衣耐磨。</p>
減少由於衣物的原因引起士兵不必要的傷亡。</p>
可董家身為商者，為謀私利，以次充好的手段令人發指！</p>
也不知這十年裏麵，有多少士兵死於此因！</p>
想到這裏，秦小滿認為自己還是實力不夠強大。</p>
不然，別說讓劍南道董家覆沒。</p>
整個董家全部都要鏟除幹淨，才能還商界一個清朗！</p>
“尋常士兵用爛麻，高官將領穿好衣，董家迎高踩低的做法，真是令人不齒！”</p>
向來溫柔示人的唐清柔，都忍不住當眾怒斥。</p>
“像董家這樣的奸商，早就該查了！”</p>
每年不知凡幾的軍服從劍南道運往京城，再分配到各個營中去。</p>
其中這麽多人交接檢查，竟沒一人發現異樣。</p>
唐清柔哪裏不明白。</p>
這其中不止董家膽大包天，經手的一些人同樣是欺上瞞下，為虎作倀。</p>
“沈大人……”</p>
“沈大人，雖說人證還未全部到齊，但我建議，先將物證呈上來。”</p>
秦小滿適時打斷了唐姑娘的話。</p>
阻止她表達進一步徹查軍服以次充好，除董家外，還有誰參與在其中的想法。</p>
不是他不想查。</p>
要是可以，他也想一口氣一網打盡。</p>
可此事明擺著不是沈別駕一個人能夠處理的案子，先要將董家製衣行的罪名確定。</p>
立案送往京城，再交由天子決斷才行。</p>
“秦公子所言極是，本官一定將董家製衣行承製軍服，以次充好一案，查個水落石出！”</p>
沈別駕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唐清柔，不易察覺地輕輕擺手。</p>
他職責和能力有限。</p>
如今的人證和物證隻能指向董家製衣行有問題。</p>
唐家丫頭將事情鬧大，很可能在第一步給董家製衣行定罪一事上，便遇到其他非董家方麵的阻力。</p>
</p>
得不償失。</p>
“沈大人……”</p>
唐清柔還要再開口。</p>
秦小滿浮誇地倒吸一口涼氣，捂住自己的胳膊。</p>
這一下，果然成功將唐姑娘的注意力轉移。</p>
再次打斷了唐姑娘的話。</p>
“快給秦公子賜座。”</p>
沈別駕早就聽說過唐家丫頭有多執拗，此時一見，比傳聞中更甚。</p>
隻希望秦小滿在場，能夠幫忙周旋一二。</p>
“給唐大人也搬把椅子來。”</p>
“葛大根你起來吧，暫待物證上堂，驗證你的說法。”</p>
沈別駕說完，便借口去找單衣。</p>
在通往後院的門口攔下要往大堂裏衝的手下。</p>
秦小滿見狀，知道沈別駕也明白，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將董家製衣行一案落實。</p>
他趁著唐姑娘上前查看傷勢，壓低聲音提醒她。</p>
“唐姑娘，路要一步步地走，飯要一口口地吃，沈大人好不容易讓天府的董家人全部閉嘴，你這個時候把別人扯下水，案子確實會越審越大，可困難也會更大。”</p>
“秦公子……”</p>
唐清柔縮回伸到他胳膊前的玉手，恍然大悟。</p>
“你胳膊沒事？”</p>
她脫口而出的語氣十分幽怨。</p>
“嘶……”</p>
秦小滿再次倒吸一口涼氣，把灼燒得通紅的一片肉皮湊到她眼前。</p>
讓她看清楚，這並不是沒事。</p>
隻是他一直忍著沒有發作而已。</p>
唐清柔見狀，再次伸出手來，抓住他的胳膊，既心疼又憤怒。</p>
“董家人實在是太猖狂了！”</p>
她輕輕吹著灼紅的皮膚。</p>
“他們欺行霸市慣了，做生意爭不過就痛下殺手的事沒少做，正常。”</p>
秦小滿故作輕描淡寫地說著。</p>
胳膊此時不疼了，卻有些癢癢。</p>
但他還是忍著心裏的癢意，再次相勸。</p>
“軍服關乎軍需大事，此案確定下來，天子自有定奪，你莫要因一時意氣而節外生枝。”</p>
“……”</p>
唐姑娘沒出聲。</p>
接過唐叔遞來的藥膏，塗抹在他的胳膊上。</p>
冰冰涼涼的觸感，緩解了身體上的癢意，可心裏反倒多了一種麻麻酥酥的感覺。</p>
“唐姑娘？”</p>
他耐著性子問。</p>
“你想清楚了沒有？”</p>
別看唐姑娘表麵上溫柔似水，但他知道，這個姑娘內心有著鐵鋼般的意誌。</p>
讓她更改想法，十分困難。</p>
“別說話，我正在想。”</p>
唐姑娘嗔了他一眼，手掌在他的胳膊上輕輕拍了拍。</p>
“今日我不追究，這個案子送呈天子，我也會追究到底，到那時，你不能攔著我！”</p>
她自然知道，此案牽涉甚廣。</p>
查它一個水落石出有多困難，剛才是她一時衝動，主次未分。</p>
但。</p>
秦小滿若是因為怕得罪人攔著她……</p>
“好，等沈大人定了案，你想查，我便請沈大人向天子舉薦你參與後續的調查，到時候無論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我都支持你。”</p>
秦小滿作出保證，看到唐姑娘明顯愣了一下。</p>
不免好奇，在她心裏，自己隻是一個逐利避害的商人形象嗎？</p>
“秦公子……”</p>
唐清柔沉吟片刻，再次對著塗抹上藥膏的胳膊吹了吹，嫣然一笑。</p>
“認識你真好。”</p>
啥？</p>
秦小滿沒弄懂她這話是啥意思。</p>
正想問個清楚。</p>
沈別駕去而複返。</p>
他看了一眼安靜下來的唐清柔，對著秦小滿投來讚許的目光。</p>
“升堂！”</p>
“帶物證！”</p>
就連秦小滿也沒想到，董家以次充好的手段，竟如此喪心病狂。</p>
“葛大根，你的意思是，董家製衣行承製的軍服，沒有一件是好的，都是次等品？”</p>
坐在堂上的沈別駕，氣得臉色鐵青。</p>
他朝著左右身穿董家承製軍服的手下們看去，不免想到五年前的冬天，有士兵凍傷了手腳的事。</p>
當時他不是沒有懷疑過軍服厚度不夠。</p>
可大乾的軍服，早在前朝基礎上又加厚了一層，他拆了自己的一套軍服並沒發現端倪。</p>
如今聽到葛大根的話才明白，董家製衣行造假的手段有多高明。</p>
“大人，小的隻管負責尋常士兵軍服的製作，有品級的軍官的軍服，都由董家買來的製衣工製作，小的也不知情。”</p>
葛大根的話，又給沈別駕潑了一盆冷水。</p>
推翻了他剛才的猜測。</p>
“脫！”</p>
沈別駕隨手指著一個士兵，低吼一聲。</p>
“去把你身上單衣脫下來！”</p>
命令完手下，沈別駕又指著另一個心腹手下。</p>
“去我的房間拿一件董家承製的單衣來！”</p>
若是葛大根所說無誤。</p>
那麽董家瞞天過海的手段，已然顯而易見了。</p>
尋常士兵的軍服隻需要抽檢外表，隻有將領官員的衣服，有時會檢查內裏。</p>
董家看人下菜，利用這一點，隻在尋常士兵的軍服裏做手腳。</p>
“可惡！”</p>
“可恨至極！”</p>
沈別駕還沒找到證據，已是氣得破口大罵。</p>
秦小滿同樣憤怒不已。</p>
為兵者，保衛家國。</p>
在外無論是打仗還是戍邊，缺吃少穿是常態。</p>
乾瑞長公主力排眾議，增加了軍備費用來保障士兵冬衣穿暖、單衣耐磨。</p>
減少由於衣物的原因引起士兵不必要的傷亡。</p>
可董家身為商者，為謀私利，以次充好的手段令人發指！</p>
也不知這十年裏麵，有多少士兵死於此因！</p>
想到這裏，秦小滿認為自己還是實力不夠強大。</p>
不然，別說讓劍南道董家覆沒。</p>
整個董家全部都要鏟除幹淨，才能還商界一個清朗！</p>
“尋常士兵用爛麻，高官將領穿好衣，董家迎高踩低的做法，真是令人不齒！”</p>
向來溫柔示人的唐清柔，都忍不住當眾怒斥。</p>
“像董家這樣的奸商，早就該查了！”</p>
每年不知凡幾的軍服從劍南道運往京城，再分配到各個營中去。</p>
其中這麽多人交接檢查，竟沒一人發現異樣。</p>
唐清柔哪裏不明白。</p>
這其中不止董家膽大包天，經手的一些人同樣是欺上瞞下，為虎作倀。</p>
“沈大人……”</p>
“沈大人，雖說人證還未全部到齊，但我建議，先將物證呈上來。”</p>
秦小滿適時打斷了唐姑娘的話。</p>
阻止她表達進一步徹查軍服以次充好，除董家外，還有誰參與在其中的想法。</p>
不是他不想查。</p>
要是可以，他也想一口氣一網打盡。</p>
可此事明擺著不是沈別駕一個人能夠處理的案子，先要將董家製衣行的罪名確定。</p>
立案送往京城，再交由天子決斷才行。</p>
“秦公子所言極是，本官一定將董家製衣行承製軍服，以次充好一案，查個水落石出！”</p>
沈別駕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唐清柔，不易察覺地輕輕擺手。</p>
他職責和能力有限。</p>
如今的人證和物證隻能指向董家製衣行有問題。</p>
唐家丫頭將事情鬧大，很可能在第一步給董家製衣行定罪一事上，便遇到其他非董家方麵的阻力。</p>
</p>
得不償失。</p>
“沈大人……”</p>
唐清柔還要再開口。</p>
秦小滿浮誇地倒吸一口涼氣，捂住自己的胳膊。</p>
這一下，果然成功將唐姑娘的注意力轉移。</p>
再次打斷了唐姑娘的話。</p>
“快給秦公子賜座。”</p>
沈別駕早就聽說過唐家丫頭有多執拗，此時一見，比傳聞中更甚。</p>
隻希望秦小滿在場，能夠幫忙周旋一二。</p>
“給唐大人也搬把椅子來。”</p>
“葛大根你起來吧，暫待物證上堂，驗證你的說法。”</p>
沈別駕說完，便借口去找單衣。</p>
在通往後院的門口攔下要往大堂裏衝的手下。</p>
秦小滿見狀，知道沈別駕也明白，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將董家製衣行一案落實。</p>
他趁著唐姑娘上前查看傷勢，壓低聲音提醒她。</p>
“唐姑娘，路要一步步地走，飯要一口口地吃，沈大人好不容易讓天府的董家人全部閉嘴，你這個時候把別人扯下水，案子確實會越審越大，可困難也會更大。”</p>
“秦公子……”</p>
唐清柔縮回伸到他胳膊前的玉手，恍然大悟。</p>
“你胳膊沒事？”</p>
她脫口而出的語氣十分幽怨。</p>
“嘶……”</p>
秦小滿再次倒吸一口涼氣，把灼燒得通紅的一片肉皮湊到她眼前。</p>
讓她看清楚，這並不是沒事。</p>
隻是他一直忍著沒有發作而已。</p>
唐清柔見狀，再次伸出手來，抓住他的胳膊，既心疼又憤怒。</p>
“董家人實在是太猖狂了！”</p>
她輕輕吹著灼紅的皮膚。</p>
“他們欺行霸市慣了，做生意爭不過就痛下殺手的事沒少做，正常。”</p>
秦小滿故作輕描淡寫地說著。</p>
胳膊此時不疼了，卻有些癢癢。</p>
但他還是忍著心裏的癢意，再次相勸。</p>
“軍服關乎軍需大事，此案確定下來，天子自有定奪，你莫要因一時意氣而節外生枝。”</p>
“……”</p>
唐姑娘沒出聲。</p>
接過唐叔遞來的藥膏，塗抹在他的胳膊上。</p>
冰冰涼涼的觸感，緩解了身體上的癢意，可心裏反倒多了一種麻麻酥酥的感覺。</p>
“唐姑娘？”</p>
他耐著性子問。</p>
“你想清楚了沒有？”</p>
別看唐姑娘表麵上溫柔似水，但他知道，這個姑娘內心有著鐵鋼般的意誌。</p>
讓她更改想法，十分困難。</p>
“別說話，我正在想。”</p>
唐姑娘嗔了他一眼，手掌在他的胳膊上輕輕拍了拍。</p>
“今日我不追究，這個案子送呈天子，我也會追究到底，到那時，你不能攔著我！”</p>
她自然知道，此案牽涉甚廣。</p>
查它一個水落石出有多困難，剛才是她一時衝動，主次未分。</p>
但。</p>
秦小滿若是因為怕得罪人攔著她……</p>
“好，等沈大人定了案，你想查，我便請沈大人向天子舉薦你參與後續的調查，到時候無論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我都支持你。”</p>
秦小滿作出保證，看到唐姑娘明顯愣了一下。</p>
不免好奇，在她心裏，自己隻是一個逐利避害的商人形象嗎？</p>
“秦公子……”</p>
唐清柔沉吟片刻，再次對著塗抹上藥膏的胳膊吹了吹，嫣然一笑。</p>
“認識你真好。”</p>
啥？</p>
秦小滿沒弄懂她這話是啥意思。</p>
正想問個清楚。</p>
沈別駕去而複返。</p>
他看了一眼安靜下來的唐清柔，對著秦小滿投來讚許的目光。</p>
“升堂！”</p>
“帶物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