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必達一口一個“罪臣”，令董家眾人感到不適。</p>
可想到要讓天子心軟，必須要服軟。</p>
他們卷起衣袖，向李公公展示著自己凍得青紫的雙手和胳膊。</p>
“李公公，我們沒能察覺到劍南道製衣行的錯誤，本該無顏麵見陛下。”</p>
“可此案確實與我們沒有關聯，還望李公公速速在前方引路。”</p>
再在門口站下去，他們是真的要凍壞了。</p>
李公公掃了一眼不少人胳膊上塗著的青色脂粉，險些打出一個噴嚏。</p>
他聳了聳鼻翼，對著滿臉賠笑的董必達一甩拂塵。</p>
“董大人，不，董老爺。”</p>
李公公又是一甩拂塵。</p>
身後當即衝出十來個侍衛。</p>
“陛下有令，董家製衣行承製軍服以次充好之事，交由大理寺三司會審後，再由陛下親自決斷，是否再行審查！”</p>
“董老爺等人，請吧！”</p>
李公公的話，令董必達的笑容僵在臉上。</p>
董家其他人在一陣短暫的錯愕過後，便齊刷刷地跪倒在地。</p>
“陛下，微臣冤枉！微臣與製衣行一案無關！求陛下聽微臣解釋！”</p>
“陛下，此事是董繼祥一意孤行，與我等真的無關，他的產業陛下您隨便查抄，查完便知我們說的是真是假！”</p>
眼見李公公麵對著此情此景，無動於衷。</p>
董家眾人紛紛開始磕頭，想求見天子。</p>
“各位老爺少爺，你們也別為難我這一介老奴。”</p>
李公公朝著金鑾殿的方向拱了拱手。</p>
“老奴也是奉聖諭辦事，陛下說了讓你們去大理寺，你們若是不去，老奴隻能呈報天子，你們抗旨不遵。”</p>
“別說你們把頭磕青，就算今日你們把腦袋磕破，血灑宮門，也隻是畏罪自戕，更是罪加一等。”</p>
作為見識過朝堂爭鬥各種手段的李公公，兩句話，便將董必達等人的後路堵死了。</p>
</p>
董必達在來以前，還真的和這些族中子弟說過。</p>
必要時，苦肉計非死即殘。</p>
已安排好了人選。</p>
可此時李公公的話，說明這一招用了也沒有用。</p>
天子這次是鐵了心要收拾董家。</p>
劍南道製衣行犯的過錯，無法再局限一域了。</p>
而他見不到天子，說明天子已經有了辦法，擺脫董家的從龍之功，來懲治董家。</p>
皇商董家，已然不複存在。</p>
“陛下！”</p>
董必達悲從心來，跪在地上，渾身戰栗著磕了三個響頭。</p>
“罪臣身為董家家主，禦下不嚴，釀成大禍，罪臣知罪，願舍去萬貫家財，隻求陛下饒過董家的有功之臣，讓他們能夠有機會，再為陛下排憂解難！”</p>
此話一出。</p>
在場的其他董家眾人，已然有人落下淚來。</p>
舍去萬貫家財，便是主動將家產充公。</p>
雖是萬般不願，但不這麽做，一旦有人落井下石。</p>
連董家最後起複的火種也保不住。</p>
“唉，董老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p>
李公公親自伸手將董必達從地上拉了起來，臉上露出了笑意。</p>
“請董老爺放心，你對陛下的忠心，老奴會代為傳達。”</p>
“製衣行徹查需要些時日，董老爺能夠在這以前捐了身家，陛下明白你們的苦衷，想必隻要不是涉事的董氏子弟，陛下定會留任查看。”</p>
李公公的表態，讓董必達明白，自己這一步棋走對了。</p>
北方凍災即將來襲。</p>
國庫並不豐裕。</p>
賑災款的事捋了不少官員，人手也不充足。</p>
製衣行的案子哪怕是人證物證齊全，可徹查十年的疏漏。</p>
從生產製作再到各部官員，恐怕到過年都查不完。</p>
此時主動舍去身家，再加上還未釀成大禍，買全族人的性命買不到。</p>
換幾個微末的官位還是能換的。</p>
董必達不求別的。</p>
隻希望從軍在北境的二子，繼武的官位保住。</p>
董家，便有翻盤的機會！</p>
要知道，不想讓秦家做大做強的，可不止他們董家。</p>
還有司家與王家！</p>
“有勞李公公在陛下麵前美言幾句。”</p>
董必達卑微地單膝跪地，除了將貼身不離的家主印章奉上。</p>
還偷偷地將腰間別著的一塊價值連城的白玉，趁機塞到李公公的手裏。</p>
“哈哈，董老爺不說，老奴也會將董老爺的心意傳達到的。”</p>
李公公淡然地收下白玉。</p>
董必達便知。</p>
此事成了。</p>
“罪臣這便帶著族中涉案人員，前往大理寺，配合三司的會審與調查。”</p>
董必達站起來，平地上踉蹌了一步。</p>
族中子弟隻顧著悲傷，根本無人攙扶。</p>
還是旁邊的侍衛扶了他一把，才避免他一頭栽在地上。</p>
“多謝。”</p>
以前根本連餘光都不看一眼侍衛的董必達，此時鄭重其事地拱手作揖道了聲謝。</p>
不再是皇商董家的家主，淪為了庶民。</p>
他要從此刻習慣這種身份的落差。</p>
“董大人怎穿得如此單薄？”</p>
一道熟悉卻又刺耳的聲音從前方傳來。</p>
董必達看著手持信封的沈國丈，龍行虎步而來，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p>
想到正是沈光羲夥同秦小滿拉董家下水，心中暗恨。</p>
臉上卻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同對方打著招呼。</p>
“國丈大人好。”</p>
“……董大人好，董大人，老夫還有急事要稟奏陛下，改日再敘。”</p>
沈國丈越過董家一行人，徑直走向宮門。</p>
還未匯報來意，守門的侍衛便躬身相迎。</p>
“國丈大人，陛下有旨，近日天氣漸寒，國丈大人入宮不必另行報備，直接進宮即可。”</p>
“多謝陛下體恤！”</p>
董必達扭頭看了一眼被迎進宮門的沈國丈，望著在晨光下熠熠生輝的皇宮大殿，眼眶一紅。</p>
他的最後一絲價值已然交給了天子。</p>
今生今世，恐怕再無踏入宮門的可能了。</p>
想到此處，他喉頭一甜。</p>
“噗……”</p>
陛下！</p>
董家雖貪財，微臣卻並未負您啊陛下！</p>
京城居大不易，董家一介商流想要立足，上下打點，不貪……恐怕挨不到今日，便覆沒了啊陛下！</p>
董必達心中有苦難言，又湧出一口鮮血，軟趴趴地癱倒在地。</p>
“不好了，家主吐血昏過去了！”</p>
“請大醫！快請太醫！”</p>
……</p>
天府。</p>
新，秦家酒樓。</p>
這處酒樓的後院比原本的大上兩倍有餘。</p>
秦小滿便專門畫了一塊地方，每日跟著唐叔練習功夫。</p>
他打完了一套熱身的拳。</p>
今日便嚐試將內力與“梯雲縱”這種輕功入門聯合起來，增強體內勁氣的流動性。</p>
“唐叔，我準備好了。”</p>
他的話音剛落下。</p>
牆外傳來數匹馬嘶聲，還有老爹的呼喝聲。</p>
“小滿！爹來遲了！”</p>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p>
秦小滿隻得暫時放棄嚐試輕功入門，朝著後門方向疾步而去。</p>
吱嘎~~</p>
打開後門，他看到站在麵前眼熟卻又有些陌生的男人，目瞪口呆。</p>
“你……是我爹？”</p>
這才與老爹分開一個來月，怎麽老爹跟以前不一樣了？</p>
“不會是誰讓你易容成我爹，來騙我錢的吧？”</p>
秦小滿一本正經地問。</p>
可想到要讓天子心軟，必須要服軟。</p>
他們卷起衣袖，向李公公展示著自己凍得青紫的雙手和胳膊。</p>
“李公公，我們沒能察覺到劍南道製衣行的錯誤，本該無顏麵見陛下。”</p>
“可此案確實與我們沒有關聯，還望李公公速速在前方引路。”</p>
再在門口站下去，他們是真的要凍壞了。</p>
李公公掃了一眼不少人胳膊上塗著的青色脂粉，險些打出一個噴嚏。</p>
他聳了聳鼻翼，對著滿臉賠笑的董必達一甩拂塵。</p>
“董大人，不，董老爺。”</p>
李公公又是一甩拂塵。</p>
身後當即衝出十來個侍衛。</p>
“陛下有令，董家製衣行承製軍服以次充好之事，交由大理寺三司會審後，再由陛下親自決斷，是否再行審查！”</p>
“董老爺等人，請吧！”</p>
李公公的話，令董必達的笑容僵在臉上。</p>
董家其他人在一陣短暫的錯愕過後，便齊刷刷地跪倒在地。</p>
“陛下，微臣冤枉！微臣與製衣行一案無關！求陛下聽微臣解釋！”</p>
“陛下，此事是董繼祥一意孤行，與我等真的無關，他的產業陛下您隨便查抄，查完便知我們說的是真是假！”</p>
眼見李公公麵對著此情此景，無動於衷。</p>
董家眾人紛紛開始磕頭，想求見天子。</p>
“各位老爺少爺，你們也別為難我這一介老奴。”</p>
李公公朝著金鑾殿的方向拱了拱手。</p>
“老奴也是奉聖諭辦事，陛下說了讓你們去大理寺，你們若是不去，老奴隻能呈報天子，你們抗旨不遵。”</p>
“別說你們把頭磕青，就算今日你們把腦袋磕破，血灑宮門，也隻是畏罪自戕，更是罪加一等。”</p>
作為見識過朝堂爭鬥各種手段的李公公，兩句話，便將董必達等人的後路堵死了。</p>
</p>
董必達在來以前，還真的和這些族中子弟說過。</p>
必要時，苦肉計非死即殘。</p>
已安排好了人選。</p>
可此時李公公的話，說明這一招用了也沒有用。</p>
天子這次是鐵了心要收拾董家。</p>
劍南道製衣行犯的過錯，無法再局限一域了。</p>
而他見不到天子，說明天子已經有了辦法，擺脫董家的從龍之功，來懲治董家。</p>
皇商董家，已然不複存在。</p>
“陛下！”</p>
董必達悲從心來，跪在地上，渾身戰栗著磕了三個響頭。</p>
“罪臣身為董家家主，禦下不嚴，釀成大禍，罪臣知罪，願舍去萬貫家財，隻求陛下饒過董家的有功之臣，讓他們能夠有機會，再為陛下排憂解難！”</p>
此話一出。</p>
在場的其他董家眾人，已然有人落下淚來。</p>
舍去萬貫家財，便是主動將家產充公。</p>
雖是萬般不願，但不這麽做，一旦有人落井下石。</p>
連董家最後起複的火種也保不住。</p>
“唉，董老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p>
李公公親自伸手將董必達從地上拉了起來，臉上露出了笑意。</p>
“請董老爺放心，你對陛下的忠心，老奴會代為傳達。”</p>
“製衣行徹查需要些時日，董老爺能夠在這以前捐了身家，陛下明白你們的苦衷，想必隻要不是涉事的董氏子弟，陛下定會留任查看。”</p>
李公公的表態，讓董必達明白，自己這一步棋走對了。</p>
北方凍災即將來襲。</p>
國庫並不豐裕。</p>
賑災款的事捋了不少官員，人手也不充足。</p>
製衣行的案子哪怕是人證物證齊全，可徹查十年的疏漏。</p>
從生產製作再到各部官員，恐怕到過年都查不完。</p>
此時主動舍去身家，再加上還未釀成大禍，買全族人的性命買不到。</p>
換幾個微末的官位還是能換的。</p>
董必達不求別的。</p>
隻希望從軍在北境的二子，繼武的官位保住。</p>
董家，便有翻盤的機會！</p>
要知道，不想讓秦家做大做強的，可不止他們董家。</p>
還有司家與王家！</p>
“有勞李公公在陛下麵前美言幾句。”</p>
董必達卑微地單膝跪地，除了將貼身不離的家主印章奉上。</p>
還偷偷地將腰間別著的一塊價值連城的白玉，趁機塞到李公公的手裏。</p>
“哈哈，董老爺不說，老奴也會將董老爺的心意傳達到的。”</p>
李公公淡然地收下白玉。</p>
董必達便知。</p>
此事成了。</p>
“罪臣這便帶著族中涉案人員，前往大理寺，配合三司的會審與調查。”</p>
董必達站起來，平地上踉蹌了一步。</p>
族中子弟隻顧著悲傷，根本無人攙扶。</p>
還是旁邊的侍衛扶了他一把，才避免他一頭栽在地上。</p>
“多謝。”</p>
以前根本連餘光都不看一眼侍衛的董必達，此時鄭重其事地拱手作揖道了聲謝。</p>
不再是皇商董家的家主，淪為了庶民。</p>
他要從此刻習慣這種身份的落差。</p>
“董大人怎穿得如此單薄？”</p>
一道熟悉卻又刺耳的聲音從前方傳來。</p>
董必達看著手持信封的沈國丈，龍行虎步而來，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p>
想到正是沈光羲夥同秦小滿拉董家下水，心中暗恨。</p>
臉上卻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同對方打著招呼。</p>
“國丈大人好。”</p>
“……董大人好，董大人，老夫還有急事要稟奏陛下，改日再敘。”</p>
沈國丈越過董家一行人，徑直走向宮門。</p>
還未匯報來意，守門的侍衛便躬身相迎。</p>
“國丈大人，陛下有旨，近日天氣漸寒，國丈大人入宮不必另行報備，直接進宮即可。”</p>
“多謝陛下體恤！”</p>
董必達扭頭看了一眼被迎進宮門的沈國丈，望著在晨光下熠熠生輝的皇宮大殿，眼眶一紅。</p>
他的最後一絲價值已然交給了天子。</p>
今生今世，恐怕再無踏入宮門的可能了。</p>
想到此處，他喉頭一甜。</p>
“噗……”</p>
陛下！</p>
董家雖貪財，微臣卻並未負您啊陛下！</p>
京城居大不易，董家一介商流想要立足，上下打點，不貪……恐怕挨不到今日，便覆沒了啊陛下！</p>
董必達心中有苦難言，又湧出一口鮮血，軟趴趴地癱倒在地。</p>
“不好了，家主吐血昏過去了！”</p>
“請大醫！快請太醫！”</p>
……</p>
天府。</p>
新，秦家酒樓。</p>
這處酒樓的後院比原本的大上兩倍有餘。</p>
秦小滿便專門畫了一塊地方，每日跟著唐叔練習功夫。</p>
他打完了一套熱身的拳。</p>
今日便嚐試將內力與“梯雲縱”這種輕功入門聯合起來，增強體內勁氣的流動性。</p>
“唐叔，我準備好了。”</p>
他的話音剛落下。</p>
牆外傳來數匹馬嘶聲，還有老爹的呼喝聲。</p>
“小滿！爹來遲了！”</p>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p>
秦小滿隻得暫時放棄嚐試輕功入門，朝著後門方向疾步而去。</p>
吱嘎~~</p>
打開後門，他看到站在麵前眼熟卻又有些陌生的男人，目瞪口呆。</p>
“你……是我爹？”</p>
這才與老爹分開一個來月，怎麽老爹跟以前不一樣了？</p>
“不會是誰讓你易容成我爹，來騙我錢的吧？”</p>
秦小滿一本正經地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