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見狀，隻能默默地將手中的女兒紅打開，倒在董繼澤麵前的碗裏。</p>
又給董繼文倒了一杯。</p>
“大少爺，你奔波一日也累了，喝些酒解解乏。”</p>
董繼文抹了抹通紅的眼角，給董繼澤夾了幾個愛吃的菜。</p>
這才開始詢問掌櫃，今日酒樓生意如何。</p>
“自從城內開始賣秦氏鹵味以來，全城的酒樓生意都不太好。”</p>
掌櫃沒有正麵回答。</p>
反倒是先給董家酒樓找了一個台階下。</p>
“亮叔，你不必拿這個理由來哄我。”</p>
董繼文眼中又重現淚光，將杯中之酒一仰而盡，臉色有些扭曲地自嘲。</p>
“其他酒樓多是販夫走卒光顧，我們董家酒樓來的，可大多是權貴名流，那些豬下水做出來的鹵味再好吃，也不可能在正上客的時候，門前如此冷清。”</p>
不隻是董家酒樓裏麵再無一個權貴名流的身影。</p>
連這條街，都快讓人避之不及，人人繞行了。</p>
“大少爺別急，等風頭過去了就好了。”</p>
掌櫃安慰著，又給董繼文倒了一杯酒。</p>
“自從京城的消息傳來，大少爺你還未睡過一次好覺。”</p>
“這人呐，不好好睡覺，腦袋就不靈光，大少爺你美美地睡上一覺，醒了咱再接著想法子。”</p>
在掌櫃一杯接一杯的倒酒與勸酒聲中。</p>
董繼文喝得兩眼迷離。</p>
不多時，便趴在了桌子上。</p>
“亮叔……照顧好三弟……我……先睡會兒……”</p>
董繼文斷斷續續地說著，腮幫子貼著桌麵，兩條手臂耷拉下去。</p>
掌櫃給董繼澤倒酒的動作一頓，試探著詢問。</p>
“大少爺，我扶你去榻上歇歇？”</p>
無人應聲。</p>
掌櫃連忙放下手裏的酒壇，走到董繼文身邊，將人攙扶著放到榻上。</p>
他知道董繼文酒喝多了，會直接睡死。</p>
沒有意外，一覺到天亮才醒。</p>
如今是最佳下手的時機。</p>
“大少爺，別怪我狠心，實在是董家倒台了，酒樓生意也黃了，我也要為自己考慮。”</p>
掌櫃一邊說著，一邊摸索著董繼文的袖口與胸襟處的衣服。</p>
最終。</p>
在胸口處，找到了印章和酒樓庫房的鑰匙。</p>
他拿著鑰匙，臉上露出興奮之色。</p>
酒樓後院有處地下庫房，裏麵囤放著董家在河南道私下裏所斂財富。</p>
多不勝數！</p>
“大少爺，我也不全拿走，我就拿幾件能倒手的金器玉器，夠我下半輩子吃的就行。”</p>
“我為了董家當牛做馬大半輩子，這是我該得的。”</p>
掌櫃算是看出來了。</p>
老爺被捉拿歸案，往日裏交情好的權貴、甚至那些攀附董家的小官小吏，全都落井下石。</p>
</p>
董繼文求見多日竟登門無望。</p>
董家是徹底地完了。</p>
此時不卷款逃跑的話，更待何時？</p>
掌櫃將鑰匙拿到手正要走人，董繼澤猛地拍著桌子大喊。</p>
“印章……給我……”</p>
“我的……印章……”</p>
草！</p>
掌櫃看著吵鬧的董繼澤，恨不得將其打死了事。</p>
隻是。</p>
偷拿幾件金器玉器，董繼文知曉後也不敢報官，讓官府知曉董家藏匿了眾多財寶。</p>
傷了性命的話，董家一定會傾全力殺他。</p>
“董繼澤，你的命可真好。”</p>
掌櫃憤憤不平地嘀咕一聲。</p>
生怕董繼澤再將董繼文吵醒，又摸出印章，塞到董繼澤的手裏。</p>
“好好拿著慢慢喝。”</p>
“喝不死你！”</p>
掌櫃見董繼澤將印章湊到眼前，還知道把蠟燭拿近了，仔細地看上麵的字樣。</p>
心裏直泛嘀咕。</p>
“也不知道是真瘋了還是假瘋了。”</p>
一念至此。</p>
他腳底抹油，趕緊離開，去尋地下倉庫。</p>
在掌櫃走後沒多久，董繼澤猛地一把將手裏的印章扔到了董繼文睡著的榻上。</p>
咚！</p>
印章砸到董繼文的胸口。</p>
董繼文隻是翻了一個身後，接著呼呼大睡。</p>
董繼澤收手的時候，手背被火苗舔了一口，頓時疼得他吱哇亂叫。</p>
“大哥！我要喝酒……給我倒酒……我的腿……好疼……”</p>
董繼澤喊了半晌，見大哥就像那些捆了他一路的凶神惡煞的人們一樣不搭理他。</p>
氣得抄起桌上的菜盤往榻上砸。</p>
最後還不過癮，連蠟燭也砸了上去。</p>
呼！</p>
火苗頓時竄了起來。</p>
董繼澤看到這一幕，高興得直拍雙手。</p>
“玩火！玩火！”</p>
“大哥快陪我一起玩火！”</p>
喊叫間。</p>
火苗蔓延到睡著的董繼文身上。</p>
直到衣服燒出了窟窿，董繼文才被燙醒。</p>
“嘶！”</p>
董繼文下意識地翻滾到地上，打著滾撲滅身上的火苗。</p>
錯愕地望著被燒破的衣服。</p>
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p>
“玩火……大哥，來，玩火……”</p>
董繼澤遞過一盆小雞燉蘑菇，自己將手裏的油湯往火上一潑。</p>
呼哧！</p>
火苗更大了。</p>
烈火引起了夥計們的注意，紛紛衝進來救人救火。</p>
就在這時，董繼文忽地將抄起桌上的油燈往火堆裏潑去，放聲大笑。</p>
“哈哈哈！玩火！燒它！”</p>
想了多日，不知如何反擊秦家的董繼文，此時終於找到了突破口。</p>
“大哥，給你！”</p>
旁邊的董繼澤又對著火堆潑了一盆油湯。</p>
火勢更盛。</p>
夥伴們震驚地看著跟著三少爺一起發瘋的大少爺，熊熊大火中卻直打寒戰。</p>
完了。</p>
大少爺也和三少爺一樣瘋魔了。</p>
董家這次是真的完了！</p>
……</p>
雲州，城下。</p>
???……</p>
“邊塞急奏入京！”</p>
一匹黑馬自城北穿過，南下前往京城方向。</p>
信使所送的，正是今日司大將軍呈報陛下的軍情和奏折。</p>
守城的士兵都是老熟人。</p>
按規矩校驗完身份，予以放行。</p>
“大半夜的凍死人，也不知道皇商秦家的羽絨服，什麽時候能賣到咱們這邊來？”</p>
“聽說咱們雲州首富親自去了劍南道，要訂三十萬套羽絨服，再熬熬，今年穿不上，正月你還穿不上嗎？”</p>
守城士兵以為方才放行的軍中信使，是今夜最後一批出城的人。</p>
便鎖好了城門，聊著天打發時間。</p>
誰知，不消片刻。</p>
又有兩匹黑馬衝了過來。</p>
“我們奉司將軍命令辦事，速開城門！”</p>
“司將軍？”</p>
守城士兵們愣了一下。</p>
謹慎地校驗完對方的身份，確認無誤後，都是一頭霧水。</p>
方才放行的就是司將軍派來的信使。</p>
既然同是從邊塞來的，又是前後腳走的，真不知道為何他們不做個伴。</p>
守城士兵隻能將城門再次打開。</p>
後來的兩匹黑馬，像身後有豺狼追擊似的，城門剛打開一條縫，就快速衝了出去。</p>
還好守城士兵反應及時，否則非得讓馬蹄踩上不可。</p>
“這麽著急，趕著去投胎啊。”</p>
開門的士兵嘟噥一聲。</p>
話音剛落。</p>
就聽城外傳來一陣馬兒的嘶鳴聲。</p>
緊跟著，“撲嗵”、“撲嗵”兩聲巨響，掀起一片塵煙，往城中灌來。</p>
定睛一看。</p>
守城士兵嚇了一跳。</p>
又給董繼文倒了一杯。</p>
“大少爺，你奔波一日也累了，喝些酒解解乏。”</p>
董繼文抹了抹通紅的眼角，給董繼澤夾了幾個愛吃的菜。</p>
這才開始詢問掌櫃，今日酒樓生意如何。</p>
“自從城內開始賣秦氏鹵味以來，全城的酒樓生意都不太好。”</p>
掌櫃沒有正麵回答。</p>
反倒是先給董家酒樓找了一個台階下。</p>
“亮叔，你不必拿這個理由來哄我。”</p>
董繼文眼中又重現淚光，將杯中之酒一仰而盡，臉色有些扭曲地自嘲。</p>
“其他酒樓多是販夫走卒光顧，我們董家酒樓來的，可大多是權貴名流，那些豬下水做出來的鹵味再好吃，也不可能在正上客的時候，門前如此冷清。”</p>
不隻是董家酒樓裏麵再無一個權貴名流的身影。</p>
連這條街，都快讓人避之不及，人人繞行了。</p>
“大少爺別急，等風頭過去了就好了。”</p>
掌櫃安慰著，又給董繼文倒了一杯酒。</p>
“自從京城的消息傳來，大少爺你還未睡過一次好覺。”</p>
“這人呐，不好好睡覺，腦袋就不靈光，大少爺你美美地睡上一覺，醒了咱再接著想法子。”</p>
在掌櫃一杯接一杯的倒酒與勸酒聲中。</p>
董繼文喝得兩眼迷離。</p>
不多時，便趴在了桌子上。</p>
“亮叔……照顧好三弟……我……先睡會兒……”</p>
董繼文斷斷續續地說著，腮幫子貼著桌麵，兩條手臂耷拉下去。</p>
掌櫃給董繼澤倒酒的動作一頓，試探著詢問。</p>
“大少爺，我扶你去榻上歇歇？”</p>
無人應聲。</p>
掌櫃連忙放下手裏的酒壇，走到董繼文身邊，將人攙扶著放到榻上。</p>
他知道董繼文酒喝多了，會直接睡死。</p>
沒有意外，一覺到天亮才醒。</p>
如今是最佳下手的時機。</p>
“大少爺，別怪我狠心，實在是董家倒台了，酒樓生意也黃了，我也要為自己考慮。”</p>
掌櫃一邊說著，一邊摸索著董繼文的袖口與胸襟處的衣服。</p>
最終。</p>
在胸口處，找到了印章和酒樓庫房的鑰匙。</p>
他拿著鑰匙，臉上露出興奮之色。</p>
酒樓後院有處地下庫房，裏麵囤放著董家在河南道私下裏所斂財富。</p>
多不勝數！</p>
“大少爺，我也不全拿走，我就拿幾件能倒手的金器玉器，夠我下半輩子吃的就行。”</p>
“我為了董家當牛做馬大半輩子，這是我該得的。”</p>
掌櫃算是看出來了。</p>
老爺被捉拿歸案，往日裏交情好的權貴、甚至那些攀附董家的小官小吏，全都落井下石。</p>
</p>
董繼文求見多日竟登門無望。</p>
董家是徹底地完了。</p>
此時不卷款逃跑的話，更待何時？</p>
掌櫃將鑰匙拿到手正要走人，董繼澤猛地拍著桌子大喊。</p>
“印章……給我……”</p>
“我的……印章……”</p>
草！</p>
掌櫃看著吵鬧的董繼澤，恨不得將其打死了事。</p>
隻是。</p>
偷拿幾件金器玉器，董繼文知曉後也不敢報官，讓官府知曉董家藏匿了眾多財寶。</p>
傷了性命的話，董家一定會傾全力殺他。</p>
“董繼澤，你的命可真好。”</p>
掌櫃憤憤不平地嘀咕一聲。</p>
生怕董繼澤再將董繼文吵醒，又摸出印章，塞到董繼澤的手裏。</p>
“好好拿著慢慢喝。”</p>
“喝不死你！”</p>
掌櫃見董繼澤將印章湊到眼前，還知道把蠟燭拿近了，仔細地看上麵的字樣。</p>
心裏直泛嘀咕。</p>
“也不知道是真瘋了還是假瘋了。”</p>
一念至此。</p>
他腳底抹油，趕緊離開，去尋地下倉庫。</p>
在掌櫃走後沒多久，董繼澤猛地一把將手裏的印章扔到了董繼文睡著的榻上。</p>
咚！</p>
印章砸到董繼文的胸口。</p>
董繼文隻是翻了一個身後，接著呼呼大睡。</p>
董繼澤收手的時候，手背被火苗舔了一口，頓時疼得他吱哇亂叫。</p>
“大哥！我要喝酒……給我倒酒……我的腿……好疼……”</p>
董繼澤喊了半晌，見大哥就像那些捆了他一路的凶神惡煞的人們一樣不搭理他。</p>
氣得抄起桌上的菜盤往榻上砸。</p>
最後還不過癮，連蠟燭也砸了上去。</p>
呼！</p>
火苗頓時竄了起來。</p>
董繼澤看到這一幕，高興得直拍雙手。</p>
“玩火！玩火！”</p>
“大哥快陪我一起玩火！”</p>
喊叫間。</p>
火苗蔓延到睡著的董繼文身上。</p>
直到衣服燒出了窟窿，董繼文才被燙醒。</p>
“嘶！”</p>
董繼文下意識地翻滾到地上，打著滾撲滅身上的火苗。</p>
錯愕地望著被燒破的衣服。</p>
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p>
“玩火……大哥，來，玩火……”</p>
董繼澤遞過一盆小雞燉蘑菇，自己將手裏的油湯往火上一潑。</p>
呼哧！</p>
火苗更大了。</p>
烈火引起了夥計們的注意，紛紛衝進來救人救火。</p>
就在這時，董繼文忽地將抄起桌上的油燈往火堆裏潑去，放聲大笑。</p>
“哈哈哈！玩火！燒它！”</p>
想了多日，不知如何反擊秦家的董繼文，此時終於找到了突破口。</p>
“大哥，給你！”</p>
旁邊的董繼澤又對著火堆潑了一盆油湯。</p>
火勢更盛。</p>
夥伴們震驚地看著跟著三少爺一起發瘋的大少爺，熊熊大火中卻直打寒戰。</p>
完了。</p>
大少爺也和三少爺一樣瘋魔了。</p>
董家這次是真的完了！</p>
……</p>
雲州，城下。</p>
???……</p>
“邊塞急奏入京！”</p>
一匹黑馬自城北穿過，南下前往京城方向。</p>
信使所送的，正是今日司大將軍呈報陛下的軍情和奏折。</p>
守城的士兵都是老熟人。</p>
按規矩校驗完身份，予以放行。</p>
“大半夜的凍死人，也不知道皇商秦家的羽絨服，什麽時候能賣到咱們這邊來？”</p>
“聽說咱們雲州首富親自去了劍南道，要訂三十萬套羽絨服，再熬熬，今年穿不上，正月你還穿不上嗎？”</p>
守城士兵以為方才放行的軍中信使，是今夜最後一批出城的人。</p>
便鎖好了城門，聊著天打發時間。</p>
誰知，不消片刻。</p>
又有兩匹黑馬衝了過來。</p>
“我們奉司將軍命令辦事，速開城門！”</p>
“司將軍？”</p>
守城士兵們愣了一下。</p>
謹慎地校驗完對方的身份，確認無誤後，都是一頭霧水。</p>
方才放行的就是司將軍派來的信使。</p>
既然同是從邊塞來的，又是前後腳走的，真不知道為何他們不做個伴。</p>
守城士兵隻能將城門再次打開。</p>
後來的兩匹黑馬，像身後有豺狼追擊似的，城門剛打開一條縫，就快速衝了出去。</p>
還好守城士兵反應及時，否則非得讓馬蹄踩上不可。</p>
“這麽著急，趕著去投胎啊。”</p>
開門的士兵嘟噥一聲。</p>
話音剛落。</p>
就聽城外傳來一陣馬兒的嘶鳴聲。</p>
緊跟著，“撲嗵”、“撲嗵”兩聲巨響，掀起一片塵煙，往城中灌來。</p>
定睛一看。</p>
守城士兵嚇了一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