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庭記得當年公安部成立這個科,而他被調過來的時候,整個部門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好像自己是個要上刑場的可憐人。那年蛋剛剛能被平民購買而各方麵的檢測技術還沒完備,造成各種奇奇怪怪的案件頻發。那時他還沒有蛋,就隻能帶領著自己零星的手下和一群奇怪的生物和內心黑暗的人類鬥智鬥勇。


    他看了眼躺在身邊的黑影,那是一隻黑豹,長著大而有力的翅膀。這對翅膀輕易不會張開,一旦張開再輕輕抖一抖,就能引起目標物體的震動,甚至可以把黃金震成粉末。為了它,董庭也是吃了不少苦。因為他被檢測出可能會孵出有毀滅性危險的動物,所以上級一直不批準他蛋的申請。後來他在一次任務中差點沒從閻王爺那兒回來,上麵可能終於體會到了他的任務對於一個沒有蛋的人類來說的艱巨和他為人民捐軀的忠心耿耿,才批了他的申請,這才有了這隻懶到死的豹。其實這枚蛋對他真的沒多大幫助,等到它被孵出來的時候,檢測設備已經得到了很大的改進,就幾乎沒什麽案件了,更不用說需要這隻大佬出麵的大案子。這隻懶豹每天就睡得昏天黑地的什麽都不管,還胃口巨大,讓董庭一度懷疑自己到底為什麽要費盡千辛萬苦申請來一隻能把自己吃成窮光蛋的米蟲。還天不怕地不怕——好吧,除了他老婆的那隻小貓——根本不把他這個主人放在眼裏。


    他已經好久沒有接到像這次這麽正經的案子了,準確地說,他從來沒有接到過這麽費腦子的案子。能怎麽辦呢,他本以為這個部門就是拚體力,直到遇到了這個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案子。


    董庭本以為自己能這麽安安穩穩過到退休了,直到別的科長把一疊資料拍到他桌上,剛翻前幾頁他還一直以為這隻是個普通的劫持,直到看到嫌疑人脖子上的傷痕和他們奇怪的表現,才覺得這是自己的事,即便如此,他還是毫無頭緒。他見過孵出蛇的,但是他真麽見過孵出的東西能讓人變長那樣的:那三個嫌疑人一直神智不清,整天整天跪在地上,嘴裏隻念叨著一句話:“對不起,主人。”


    他分不清這是人還是蛋,因為按照現在的科技,對人的大腦進行一些慘無人道的“修改”可能會達到這樣的效果,但是根據法醫對他們的檢查,沒有發現任何大腦手術的痕跡。可如果是蛋的話,他真的沒有見過這樣的蛋,也無法想象是怎樣的人可以孵出這樣的生物。


    從這三個人身上幾乎得不到任何東西,董庭隻能從蛇身上下手,剛開始也是瞎查,其實剛開始對於李瀾給的英語老師的線索他也沒抱多大希望,但沒想到還真給查出來點東西。不過現在這點東西好像也沒什麽用處了。那個油腔滑調的女人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而且現場檢測出來的dna也跟她的蛇半毛錢關係沒有,他想繼續查下去上麵竟然還打電話來讓他不要再查這條線了,說是自己人。


    董庭當然不敢違抗,他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所以這條為一查出點名堂的線也斷了。漸漸地他就想隨便查查結案拉到了,因為這個時代啊,案件一旦牽扯到蛋,就很有可能和各種勢力有關,一不小心就能招來殺身之禍,調查起來可謂如履薄冰。


    董庭正那麽想著,所以當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來的時候,他著實嚇了一跳。


    該死的,哪個殺千刀的大半夜打電話把氣氛都破壞了。


    打電話的是他的法醫,他又有了新的發現。聽到新發現的時候董庭甚至有點失望,因為他已經想就此結束了。


    “你快來,我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你不能直接說嗎?”


    “電話裏說不清。”


    “你就算說清了我也聽不懂,直接說結果。”


    “現場發現的dna不是蛇的!”


    “什麽?這不可能,不是你們告訴我的嫌疑人體內都是蛇毒嗎,而且痕檢科的報告也是蛇啊?”


    “對啊,這還不是最奇怪的地方,最奇怪的是這個dna不是現今人們所知道的任何一種生物的。”


    “什麽意思?”


    “就是說這個dna要麽來自一個未知生物,要麽……就是被偽造的。”


    董庭的第一反應是:怪不得這和那個女人的蛇不匹配,原來可能是偽造的……但法醫繼續說:“我個人比較傾向第一種可能,畢竟現在隻要孵出一個生物就有可能出現一種完全不同的dna。”


    “你為什麽覺得不會是第二種?”


    “因為這不可能啊,這個dna從被我親自提取到今天,都隻有我一個人接觸,這個實驗室是用我的生物鎖鎖上的,我這幾天幾乎住在裏麵,根本不可能被偽造。”


    “哦……你辛苦了。”


    放下手機,董庭把法醫的話好好消化了一下,的確,偽造dna的操作性太低了,基本不可能,那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就又在麵對一種完全未知的生物了。這激起了董庭的好勝心,結案的想法現在已經被拋之腦後。


    他披上外套,飛奔向局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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