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麽一番英雄救美的話,闊氣青年看上去得意極了,他眼珠子一轉,說道:“不過,我怎麽確定你說的話就是真的?不如你將那個什麽協議拿出來看看?”


    他神情有些飛揚,這會看上去就更像一個紈絝子弟了,顯然,他在打什麽不太好的算盤。


    長離掃了他一眼,然後不疾不徐的說道:“想看協議?”


    闊氣青年點頭。


    隻要能夠拿到原版的協議,把事情就好解決了,以他們家的能量,公證處那些人肯定會幫著把事情糊弄過去,到時候,五百大洋不用還能將事情圓滿的解決,還能教訓這個目中無人的小子一頓。


    這麽一想,他覺得自己簡直聰明極了!


    可這時,就聽到長離說道:“我為何要拿給你看?你想看我就要拿出來?不如到法院上,讓法院的公證人員拿出來給你看?”


    話一出,闊氣青年臉色霍的一變,他有聽長離繼續說道:“任家,在這座城裏,可還沒有被人隨意的糊弄過。”


    任家,闊氣青年臉色又一變,任家是這座城中的一個大姓,任氏根源祖祠就落在這城中,堪稱是一大地頭蛇,這小子姓任,那就不能再那麽隨意的糊弄了。


    他覷了一眼張曼柳,看著她尷尬的表情,心裏簡直快把長離罵成了豬頭。


    張曼柳看著這兩人的交鋒,羞得簡直要把頭縮進脖子裏,她們家是真的欠了人家的錢,她剛剛還對著那個人大呼小叫,這麽一回想起來,她隻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讓他鑽進去。


    闊氣青年不想美人為難,他大聲嚷嚷了一句:“不就是五百大洋嗎?我出!”他幾乎要拍胸保證了。


    可就算是這樣,他心裏依然有些痛,五百大洋啊,這可不是小數目,即使他家裏寵他,也需要攢好久才能拿出來。可是為了美人,這點犧牲是值得的,所以他虎著一張臉,就開始掏錢包。


    可這時,張曼柳卻直接充了過來,握住了他的手:“不要你拿,這是我們家的事,你不要管!”她語氣羞愧中帶著堅決。


    闊氣青年,也就是曹金群,是她的追求者,在學校的時候就多次向她表露好感,她一直沒有接受。


    如果她接受了曹金群的幫助拿了這些錢,那她就與曹金群有了金錢關係,如果這件事宣揚了出去,那不知道會傳的多難聽話。


    張曼柳受不了這種事情,她堅決的對曹金群說:“就算是砸鍋賣鐵,我們家也不能拿別人的錢。”做人,不能就這麽丟了骨氣!


    可這時,就聽到一旁傳來一道輕微的笑聲,原來是長離聽到張曼柳的話覺得好笑,他語氣莫名的說道:“那你欠了我家的錢打算什麽時候還?難道還要我等到天荒地老?”


    張曼柳信誓旦旦的表情頓時頓住了,她原打算說等她畢業了工作賺錢了就還給他,可她不僅僅想讀高中,還想讀大學……她握住曹金群的手突然鬆了鬆。


    曹金群看到喜歡的姑娘一副為難的臉色,突然豪情萬丈:“這個錢我先幫你出,你就當欠我的,等你今後有了錢再還!”


    他霍一聲從錢包裏拿出前來拍在桌子上,整整五百塊。


    他是真心喜歡張曼柳的,那天開著自家的人在街上遊蕩的時候,突然望見了一道曼妙的,對他而言具有十足吸引力的背影,他心中一動,就按響了喇叭,可前方的那個背影卻分毫未動。


    開著車慢慢的綴在姑娘背後的曹金群突然覺得更有意思了,他一聲一聲的按著喇叭,直到姑娘受不住了,轉過頭來瞪他,他才感覺到由衷地滿足。


    那張臉,不算豔麗,卻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曼妙清麗,就連她皺起來的眉頭,都仿佛帶這些學生特有的書卷氣。


    他心中頓時一空,那一張臉,就直直的攝入到了他的心裏,讓他一片腦海中一片空茫,隻留下了她的身影,與身後的背景。


    從那天起,他就開始了追求的生涯,為了這件頂天的大事,他耍盡了手段,甚至若不是張曼柳讀的是女高,他都想重新去讀一遍高中。


    今天,他也是特意跟在張曼柳後麵來的任家,那一聲汽車響動的聲音就是他弄出來的。


    他得意洋洋的看著從始至終未落下風的青年,眼中的得意簡直要溢了出來,仿佛他已經抱得了美人歸。而這時,就看到長離輕輕的將紙幣推了回去。


    他一臉莫名:“你這是什麽意思?”


    長離好整以暇的說道:“這個不行。”


    曹金群有些惱火:“為什麽?”


    長離語氣有些莫名的說道:“這些紙幣不夠,你不知道?”曆來大洋的估價就要高一些更何況,這些年紙幣越來越貶值。


    還沒等曹金群發火,長離就又補充了一句:“更何況,她們家欠我的可不止五百大洋。”


    “你說什麽?”曹金群不信。


    就連張嫂也是大叫一聲:“這不對,我才沒有欠那麽多,東家,你可不要昧著良心的瞎糊弄人!”


    長離冷笑:“瞎糊弄人?你以為你那十年的協議是白簽的?未滿十年就想要走,不需要違約金?”


    他語氣帶著些冷漠:“你以為我們家就那麽心善,什麽都沒沒立下來就給你五百大洋?”


    張嫂慌了,她確實不知道這件事,可她想起了當初簽下的那一份不怎麽看得懂的協議,頓時就慌了,她語氣慌亂的說道:“這怎麽會,先生太太完全沒告訴我啊!”


    長離抬頭,語氣不屑:“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你來人家裏幫工,就什麽也沒打聽?”


    她百口莫辯:“這,這我還真不知道啊。”她上前,打算扒拉住長離的手,卻被長離的目光釘在了原地。


    “不知道就可以不當回事?”長離語氣中夾雜了些諷刺。


    他道:“你們不打算認?”


    張嫂心中盤算,她還真打算扔了這張臉就這麽不認了,可現在是在她女兒,還有女兒的相好麵前她就又抹不開臉了,進退兩難。


    這時曹金群又開口了:“那她一共欠了你多少錢?”他把字音咬準在‘一共’上。


    長離一敲桌麵:“不多不少,一千大洋。”


    “一千!”張嫂與張曼柳倒吸冷氣。


    張嫂想要衝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哀求,卻被張曼柳抱住了不能動彈。


    經過之前的連消帶打,這幾人都沒有懷疑長離話語的真實性,其實那一紙協議中還真沒有立下具體的賠款事項,有的隻是幾句語焉不詳的話語,畢竟長離的父母那時真有錢也是真心善。他之所以會這麽說,不過是想要給這幾個人一個教訓罷了。


    他看著尷尬站立在原地的曹金群:“你是要繼續傻站在這裏,還是真打算替他們了結了這件事?”


    曹金群猶豫了,他手上的錢可真不多,可感覺到張曼柳望過來的脈脈目光,他又不能就這麽退卻,在幾人的意義不同的目光下,他一咬牙還是應了下來。


    他急促的對著長離說道:“你等著我馬上拿錢過來。”說完,他就噔噔噔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長離也沒有上前攔他本來就不關這小子的事,他一開始隻是打算削張嫂一頓把了我,隻不過,這小子如果真打算頂上來,他也不介意,畢竟,英雄救美總要付出點代價的。


    他將視線轉過來,看了眼站著的兩母女,沒有說話,廳堂中一時間陷入了寂靜,一種尷尬的氣氛無聲的蔓延開來。


    當然,這隻是張曼柳單方麵的,長離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連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這母女倆。


    而張嫂則是眼軲轆珠子直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那一雙渾濁的眼睛裏就好像盛滿了汙水一般,不斷都抖露出汙濁的一麵。


    不多時汽車喇叭聲再次響起,是曹金群回來了。


    聽到這聲熟悉的聲音,張曼柳無聲的鬆了一口氣,往常覺得煩得很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倒是悅耳得很。


    可在曹金群到來之前,她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到底該不該讓他幫忙呢?


    之前曹金群不在的時候,她內心一片茫然,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任由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隻能無聲的站在原地尷尬,現在曹金群回來了才,她又開始想東想西了。


    接受了他的幫助那自己今後在她麵前,不是低了一頭?不接受他的幫助,那眼前這件事該怎麽辦,她決不能看著自己的阿媽就這麽被關進局子裏麵去。


    她糾結的擰著衣服的下擺,將哪裏擰的褶皺不堪。


    這時,曹金群終於到了他扶著花架子,大聲的喘著氣手中拿著個密實的袋子。


    在看到張曼柳的時候,他還下意識的咧開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那潔白的牙齒襯著他那泛上紅暈的臉龐,看上去倒多了一分與眾不同的氣息,就連那飛揚的,帶著幾分油光的頭發,都多了幾分魅力。


    這一刻對望,張曼柳心中一跳,下意識的低下頭,掩飾自己臉上的羞澀,曹金群欣喜,眼中滿是得意與滿足。


    他快步的走到長離的麵前,將密封好的袋子往桌上一扔:“一千塊,你自己數數。”


    長離隨意的拿起袋子,不疾不徐的數了起來那慢條斯理的模樣,直看的曹金群恨的牙癢癢。


    一張一張數完,長離就將袋子放下,他沉吟了一會兒,曹金群就心驚肉跳了一會兒:“你有要弄出什麽幺蛾子?”


    長離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雖然近些年法幣一直在貶值,不過……算了,誰讓我這人宅心仁厚,就不再和你們都計較了,這件事就這樣了斷,協議我會燒掉,就這樣吧。”


    話音一落,他便拿出了一張條款不多的紙,點燃油燈,燒掉了。


    在紙灰慢慢的落下來的時候這三人的心才真正的落了地。不過,曹金群突然感覺有些不對,他疑惑的說道:“你就這麽燒掉了原件,那公證處那裏的事該怎麽解決?”


    按理說解決這種雇傭合同是要往公證處走一趟的。


    長離會轉過身來,看著這幾人語氣涼薄的說道:“我什麽時候說過這個協議公正過?”


    曹金群張大嘴,不可思議:“你,你,這怎麽可能?”


    張嫂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我明明看見……”


    “你說的是簽協議那天登門的那幾個人?”長離嘴角微微的彎起。


    “他們確實是在官衙裏工作,可卻不是公證處的。”是張嫂想當然罷了。


    長離在看張嫂不敢不認的時候就大致的明白了她忌憚的事什麽,之前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張嫂尖叫了一身,叫到一半又被她憋著了,因為她看到曹金群驚訝的眼神。


    曹金群不分的說道:“你這是騙人!”


    長離哂然:“我騙你們什麽了?你是沒有拿那五百大洋,還是沒有打算提前離開?”他看著張嫂說道。


    張嫂可以的壓製著自己的聲音卻顯得有些尖細:“協議上明明沒有說要我陪那麽多的大洋!”難得她沒有說契書,而是說的協議。


    “協議都已經燒掉了,你怎麽知道上麵沒有寫?”長離不屑一顧。


    “更何況,難道你不該賠?”


    張嫂張大嘴,就這麽愣在了原地,她想說,她確實不該,她想撒潑,把那一千塊拿回來,可礙於曹金群,這些事她通通不能做。


    所以她隻能憋聲說了一句:“你這是使詐。”


    “麵對小人,使詐又怎麽樣?”長離道。


    寂靜又開始蔓延,這時,曹金群突然眼珠子一動他腳後跟抬起就這麽猛地往前方一撲。


    一隻大手握住了桌子上放著的裝錢的袋子,他臉上忽的一喜,可還沒等他將袋子拿起來,一隻手就扣住了他的手,讓他整個人撲在桌子上無法動彈。


    他使勁掙紮,想要將手抽回起,卻動彈不了分毫,連帶著他那並不算強壯的身體都被桌子狠狠的摩擦了一頓。


    他那特意打理過的二八分的頭發在掙紮中淩亂了,那刻意塑好的形狀也散掉就如同一個瘋瘋癲癲的乞丐。


    他抬起頭一望就看見,站在前麵的人隻伸出了一隻手,就輕輕鬆鬆扣住了他,讓他狼狽不堪,而對麵的那人身形未變,神態從容眼中似有嘲笑的光閃過,好像再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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