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一身紫衣,笑的風流至極,隻可惜眉眼間帶著一絲鋒利的邪氣,讓他多了一分不好靠近的高高在上,是葉無聲那個酷愛裝深沉的好友。


    他搖晃著手中的扇子,一副風流做派:“葉兄,我們又見麵了。”


    長離:“見麵禮呢?”


    紫衣青年,也就是君疑噎了一下,他道:“我前些日子不是剛給過你見麵禮?”


    長離:“才不是,那次是賠償,何況,每一次相見都是一個新的開始,當然要給見麵禮。”


    君疑扇子都不晃了:“強詞奪理,不給。”


    長離撇了撇嘴:“小氣。”


    君疑:“……”


    葉無聲插話:“你來此有何事?”


    “偶然路過,來次見見葉兄與長離,能有何事?”


    長離:“才不是偶然路過,廖家的那塊元吉令最後到了你的手裏吧?”


    聽到這話,一直保持著靜默的崔茗煙突然的抬起了頭來,她靜靜的打量著這個正邪莫測的男人,仿佛在權衡著什麽。


    君疑不否認,他那雙狐狸眼眯起,活脫脫一個算計人的老狐狸:“原本那兩塊令牌該是你的,隻是沒想到你將它還給了我。”


    長離:“這種麻煩的東西留著幹什麽?”


    君疑做誇張狀:“那可是一筆碩大的財富,你真的不動心?”雖然說著那般大的財富,語氣卻有些莫名,他也完全沒有將長離當成普通小兒看待,隻是在看長離的時候,還用一種古怪的,看笑話的目光掃過也葉無聲。


    長離:“玄天派又不是窮的連我都養不起了,費盡心思去找那一批估計早就生鏽腐朽的東西幹什麽?有那個空閑,估計兩倍的錢財都賺回來了。”


    君疑:“傳言那其中可是隱藏著能改天換日的東西。”


    長離:“改天換日?改的是人心中的天,換的是人心中的日,沒有人,這些都是空談,若不是當朝得位不正,這些傳言根本不會流傳出來。就算拿到了那傳說中的寶藏,沒有人響應,那又如何?偽裝成龍的蛇注定會被剝掉皮,打進泥沼裏成為泥鰍。”


    君疑:“……”君疑又噎住了,他搖頭失笑:“你倒是看的明白。”


    長離道:“顯而易見的事,有點腦子的人都看的明白,那薛家人想要複辟,純屬癡人說夢!”


    這時崔茗煙如同夢遊一般的聲音插了進來:“等等,你說,薛家想要改天換日?”


    長離點頭:“薛家是前朝皇室之後,一直在圖謀複國。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對元吉令如此渴求。”


    名劍山莊在江湖上名聲赫赫,要錢有錢想,要勢有勢,與它相同的大勢力雖然對元吉令也十分的有興趣,卻絕不會像名劍山莊那樣籌謀深遠,因為不缺財也不缺勢,而且有些東西也不是那麽好拿的。


    所以,薛家有其他目的的可能性十分大。而薛姓來源於奚性,前朝皇室,正是奚性。合理的推測一番,在輔以玄天派近年來搜集的有關名劍山莊的情報,不難得出這個消息。”


    崔茗煙呆滯的看著長離,顯得有些淩厲的眉眼都仿佛難怪了許多,就仿佛卸下來心中的大石:“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眼角又有眼淚滑落,此前,她一直不明白為何薛家要對她廖家趕盡殺絕,在知曉薛家才是罪魁禍首的時候,她大病一場,哪怕在病重也糾結著這個問題,為什麽呢?她始終得不到答案。


    她心中隱隱有一些猜測,但這些猜測都抵不過她的懊惱,如果她當初沒有與薛奇峰相識就好了,那父親就不會與名劍山莊相交,如果她在父親提出與薛家結親時反對就好了,那樣父親就不會如此信任薛家,以至於被薛家下暗手殺害……


    悔恨如同密密麻麻的絲線,一直纏繞在她的心間,讓她不得解脫。而現在,得知薛家早就有備而來,她終於放下了一些東西,她沒有錯,父親也沒有錯,錯的是心懷叵測的薛家,錯的是這險惡的人心!


    長離瞥了崔茗煙一眼,大致知曉了她的情緒變化,他也懶得再去關注,而是問君疑:“那兩快令牌是怎麽落到你手上的?”


    君疑:“你懷疑我用了什麽見不得光的手段?”


    這時崔茗煙也看了過來,這人情,不會也參與了廖家滅門一事吧?


    在長離懷疑的視線在,君疑淡然自若的道:“我確實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是我叫人從厲風那裏順出來的。”


    長離:“……”什麽叫順,不問自取那叫順嗎?那叫竊!


    他有些無語:“你在得意什麽?”


    看到長離變臉,君疑也有些開心,他道:“看厲風費盡心思的來的元吉令轉瞬間到了我手上,然後為了元吉令不見的事雷霆大怒,處置了好些金雀樓的人,我難道不應該得意?”


    這麽說著,他的表情還真有些洋洋得意:“你可知令牌失竊的時候,厲風是何等的焦急暴躁,就如同一隻丟了狗仔兒的母狗,上躥下跳的咬人?”


    長離:“……”可以,形容的很形象。


    他又有了疑問:“那另外一張令牌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君疑:“什麽叫從哪裏得來的,那本來就是我的。”


    長離:“嗯?”


    “這事,你可要問問你的好爹爹,問問他那令牌到底是怎麽回事。”


    長離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葉無聲。葉無聲有些啞然,最後還是說道:“多年前,我遊曆江湖時,閑來無事曾做出了這麽一套令牌,用以戲弄友人,君疑就是那時候得到了。”


    在長離有些詭異的目光中,葉無聲清了清嗓子:“本是戲言此乃寶藏的線索,用來騙一騙這些人,沒想到他們完全不上當,所以這套令牌就浪費了,沒想到之後傳出來這麽多流言。”


    不止崔茗煙,長離也有些目瞪口呆,他道:“那您遊曆江湖是在什麽時候?”


    葉無聲想了一會兒在答道:“大概是八十多年前吧。”


    八十多年前,改朝換代的時候,可以的,活得久就是了不起。


    所以,元吉令才被傳隱含有前朝密藏的消息,所以這個消息才被許多人所認同,所以薛家這個真正的皇室後裔才被誆騙了進去。


    他道:“那又為何喚作元吉令?”


    葉無聲:“因為這令牌是在元月大吉之時鑄成的。”


    長離:“……”很好,很會玩,將江湖人都玩了進去,他以前怎麽沒察覺出來他這麽有童心呢?


    這時君疑笑眯眯的說道:“笑長離,這下你知道這元吉令是什麽來曆了吧?”


    他斜睨了一眼葉無聲,說道:“當日我們那群人裏,你爹爹可是最跳脫的,隻不過練功練著練著就和和尚一般,清心寡欲了,我估摸著他是憋的太久所以憋壞了,有心無力。”


    許久之後才找回自己聲音的崔茗煙聲氣虛弱的說道:“那你們為何不澄清?”


    君疑:“澄清了,怎麽沒有澄清,可沒有人信啊。當年的那些老朋友們一個個的故去,令牌也流傳了出來,這麽些年,玄天派一直在暗地裏收攏令牌,除了這最後的兩塊,其他的隻怕都銷毀了吧。”


    崔茗煙:“……”她臉上的表情似悲似喜,扭曲中帶著一種古怪的茫然,所以,這一切都來源於一個玩笑,所以,這一切都本都不該發生?


    到底是什麽讓這一個小小的玩笑變質了呢?是變換的人心,還是永無止境的貪欲,亦或是這濤升雲起的江湖?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該怪什麽,就這樣一直保持著悲慟的姿態,身軀久久凝滯。


    君疑看向長離,神情又變的有些遺憾:“如果你不將這兩塊令牌還回來,而是讓這令牌流傳出去,江湖上必定又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屆時就又要好戲看了,你不是喜歡看熱鬧,為何這一次又主動放棄了熱鬧?”


    說這話時,他神態未改,可一種危險的氣息卻悄悄的彌漫開來,讓他眉目間放肆的邪氣與漫不經心的戾氣都表露了出來,看上去更為危險了。


    長離道:“用命來鑄成的熱鬧還是少看為好,生死之間有大恐怖,生何其難得,肆意的糟踐這個字,說不定到最後自己會淪為被糟踐的那一個。”


    他看著君疑出門,同樣的漫不經心的說道:“終日裏看別人的戲,說不定到了最後自己變成戲中的傀儡人。”


    說罷,他就沒理會君疑一瞬間有些凝滯的神色,對著崔茗煙說道:“崔小姐,你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一個垂髫之年的小娃娃,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她,讓崔茗煙心中油然而生一種壓力,她非但沒覺得可笑,反而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您不用叫我崔小姐,從今日起,世上再無崔茗煙,而隻有廖燕鳴,我用了這個如傀儡一般的名字用了將近十年,今日終於撥開雲霧見青天,也是該回歸真正的我了。”


    望著那一雙清淩淩的眼睛廖燕鳴下意識的用了‘您’字。


    長離認真的點頭:“好的,廖小姐,那您的決定呢?”


    廖燕鳴嘴角溢出一絲苦笑:“除了跟您離開,我還能去哪裏?薛家的人絕對不會放過我,從今日起,江湖上也不會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雖然是這麽說著,她臉上的表情卻是一種張揚的明媚,她道:“多謝您,我和您離開。”


    她有些想怪葉無聲,卻又怪不了畢竟,錯的不是那如玩笑一般的令牌,而是那如鬼魅一般的人心。


    她強撐著病重的身體,給長離行了一禮,畢竟長離堪稱她的救命恩人。


    作為一個舉目無親的,寄人籬下的小可憐,廖燕鳴能在薛家的監視下走到這一步,其心智必然不可低估。


    若是能再給她一些時間,說不定她都不需要用這種慘烈的方法來為家人報仇,隻可惜,婚禮到來的那樣快,她決不能錯過。


    窗外月色溶溶,長離清淩的瞳孔中倒影著那一方亙古不變的天地,眉間一片安寧。


    世事無常,人心多變,唯有一輪明月,亙古不變。


    回山穀的過程中,遇到了許多阻攔的人,可葉無聲都沒有出手,玄天派的弟子就已經將他們解決了,論起江湖地位,玄天派可還要勝過玄劍山莊一兩籌。


    山穀中依然是老樣子,在長離回來的時候,葉醒言正在烤雞,他拿來點火的不是火石,而是一張張紙,細看請去紙上印的是道經。


    看到這一幕,長離眼睛微微的眯起,他大聲道:“葉醒言,你在幹什麽?”


    葉醒言嚇得差點竄盡火堆裏,他看著這麽快就會回來的長離,欲哭無淚,玩了,被小祖宗抓了個正著。


    這時就聽見長離又說道:“拿道經來烤雞,你可真有膽子,就不怕道祖他老人家怪罪,讓你下地獄?”


    葉醒言:這個真不怕。他苦著一張臉說道:“這個,沒那麽重要吧。”


    長離哼了一聲:“對燒了道經,等於毀了道祖傳承,對道祖如此不敬,難怪道祖不保佑你,以至於到現在都沒娶上媳婦。”


    葉醒言:“???”這個過分了啊,他還需要靠道祖的保佑才能找的上老婆嗎?”


    長離對一旁以好奇眼神看葉醒言的廖燕鳴說道:“唉,徒孫不爭氣,讓你見笑了。”


    還不到人腰部高的小娃娃用一種感歎的語氣說這種話,讓一直沒緩過來的廖燕鳴都有些好笑,她道:“不妨事,您的徒孫很可愛。”


    葉醒言:你是我師祖了不起麽,是的,了不起。真是好氣啊啊啊啊啊!


    在到達山穀前,長離就曾對廖燕鳴說過,隻要她想離開了,那就隨時能夠離開,若有一日,她覺得以她的武功能殺的了薛岱父子,那她盡管去。


    沒錯,葉無聲覺得傳授廖燕鳴一些武功,就當圓了這一段因果,而廖燕鳴也答應了,於她有益的事,為什麽不答應?


    至於被罰著超一百遍經文的葉醒言,則是完全沒有發表意見的機會。


    而在十年後,廖燕鳴終於離開了這座山穀,與長離一起。


    在她出穀後半年,早已呈現頹勢的名劍山莊就徹底的倒了。


    莊主與少莊主死於刀下,其餘不相幹的人都被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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