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注定是不能如願的,回城的通知是在兩年後下達的,而樊遠這種被村人記恨的知青注定無法第一批次離開。


    他倒是可以通過高考離開,可大學哪是那麽容易考的,他在下鄉前成績也隻是一般。


    尤其是,他這幾年厄運連連,走個路能平地摔,喝口水能嗆著,就連穿個衣都能卡住自己,他哪有心思去學習。


    更何況,村裏的人還格外的敵視他,他夾著尾巴做人,情況又能好到哪裏去?


    而第一批回城的人當中,倒是有一個長離還算有印象的人,朱寒英。


    她不是通過回城名單回去的,而是直接考上了一座首都的好大學,就此飛出了這個小村落。


    這幾年,她越發的沉默,雖然談不上孤僻,但卻是沒什麽存在感,在錄取通知書下來的時候還驚住了好些人。


    得知她考上了哪一座大學,其餘的人就趕緊巴結了上去,可她都沒怎麽理會,保持著沉默溫和的形象離開了這個待了許久的地方,在離開時,她眼神複雜的回望了一眼,但還是毫不拖泥帶水的走了。


    這幾年,她著重觀察馬家的情況,馬大死了,他老娘和他三個弟妹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幸好這兩年糧食都豐收了,不然隻怕連娃兒都養不活。


    可就算是這樣,他們家的情況在村子裏也是很不好的,別人家都能吃個七八成飽,他們家卻連半飽都吃不上,尤其是之後又出來馬甜的事。


    雖然馬甜受的傷不重,但陳夏那一腳還是牽扯了馬家許多的精力,讓他們日子過的更窮困了。


    看到馬家這個樣子,朱寒英心口那口氣才散去,徹底的放下了這一件事。


    她素來能忍,可越能忍的人就越能狠,若不是那件事戛然而止,指不定將來馬家的人會落到個怎樣的田地。前世,馬甜的經曆,可是有她狠狠的插了一回手。


    她拿著大學錄取通知書,就這麽扶搖直上九萬裏,一路大學,工作,晉升,位居於眾人之上,然後,狠狠的栽了個跟頭。


    她太能忍了,也太狠了,狠的讓人心驚,所以被許多看不慣她的人狠狠的踹了下去。


    可就算是這樣,她也再次爬了起來——她朱寒英貪生,卻不怕死,狠辣,卻不絕情,她不信自己會一直居於人下,也不讓自己居於人下,她要做,就要做厲害的那一個。


    那天,在稻田裏經受的恥辱,她此生不想經受第二次!


    而比朱寒英更好離開的,是林正祖孫。


    他們祖孫是被人特意接走的,望著那一個個大人物,小山溝裏的人都嚇得連話都說不出口。


    林正在離開前還頗為不舍,他和彭玲依依惜別,彭玲也哭的小臉花花。


    林正說他會回來看彭玲,彭玲也說會想他,他們還約定了每個月通信。


    兩個半大小子就這樣眼眶紅紅的道著別,活似一對即將分別的小夫妻,看的林老頭一陣好笑。


    最後,林正還和彭玲約定了要考首都的學校,到時候一起讀大學,彭玲也欣然應了,她的成績一向很好,她也覺得憑自己的運氣不可能失手。


    而這時,林老頭正在告誡長離一些東西:“要認真讀書,做一個對人民,對社會有用的人……”


    長離冷著臉聽著,也沒有打斷林老頭的話,他隻想他們快些走。


    雖然林正走了沒人給他做飯了,但他也不像一開始那樣要原料了,他都是直接問‘蘿卜坑’要成品的。


    林老頭帶著滿肚子的感慨走了,走的時候還頗為不舍,畢竟,這座山,可是有靈性的很。


    在他們這一行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林老頭他兒子眼淚花花的看著他的老父親,在他的預想裏,老爹肯定是受了很多罪,被折磨的形銷骨立。


    可等他定睛一看,他的眼淚頓時卡住了,等等,他看到了什麽,這真的是他爹?他怎麽長了那麽多肉,至少胖了十斤!


    轉眼間時間又過去了四年,四年後周二丫已經是老姑娘了,對比早就生了孩子做母親的周大丫,她簡直叛逆到了極點。


    若不是周原幾次發電報,甚至是親自回來阻止,周大丫早就被壓著嫁人了。


    這一天,長離剛剛走出房門,就看到周二丫小心翼翼的往院門外走,身上還帶著個小包袱。周家又起了幾個房子,幾個孩子終於分開住了。


    周大丫聽到響動,嚇得猛地回過神來,卻看到是一貫沉默的長離,與他對視了一會兒,突然間就沒那麽擔心了,雖然這個弟弟與她一向不對頭,卻最不喜管閑事。


    她試探著往門外走,果然沒看到長離阻攔,頓時鬆了一口氣,踏出院門的時候,她突然的露出一個歡快的表情來,然後頭也不回的迅速離去。


    她始終記得自己說過的話,要出人頭地,要踩在樊遠的頭上,所以她決定到外麵闖蕩。


    她也想吃皇糧的,可高考沒那麽容易,她也實在不是學習的料,所以隻能走這條危險了太對的路。


    她在這個家裏已經待夠了,周家的大人們想她出嫁想的都要發瘋了,甚至是,他們寧願她就這麽死了,也不願意養一個敗壞名聲的老姑娘。


    她大姐甚至每隔一段時間就苦口婆心的勸她,可她看著大姐那一日日枯瘦下去的臉,心裏隻是發寒。


    姐姐逆來順受,姐夫一開始對她還好。可接下來探到了姐姐的底兒後,他就開始不將姐姐當回事,前些日子還偷了一個小寡婦,可姐姐完全沒當回事,就這麽忍了,姐夫也就更放肆了。最近這段日子更是對她呼來喝去,一個不順心還要動手她!


    她既怒其不爭,又拉不動姐姐,心裏隻是寒涼,她想,如果將來她要過這樣的日子,那還真不如打死她。


    她聽過樊遠對城裏的描述,也進過城,她也要過人上人的日子!


    所以,她必須逃出去,去他們口中說過的,能賺大錢的南方,去看看天地到底有多寬廣!


    周家人大清早起來沒發現周二丫,也沒當回事,隻當她去幹活了,可接下來整整一天都沒看到她的人影,頓時就慌了神。


    周老太咒罵:“犯了瘟神的丫頭,還敢跑,她跑的到哪裏去,報警,趕緊報警,讓人把她抓回來,一個老姑娘,不安心嫁人,居然敢做這種事,等把她抓回來,非得打斷她的腿,嫁到山裏去不可!”憤怒之下已然放了狠話。


    可今時不同往日,客運係統開放,周家人還真不知道周二丫去了哪裏,茫茫人海,到處都是出來尋找機會的人,他們又怎麽找得到?最後,隻能無奈的放棄了。


    等三十年後周二丫回來的時候,周老頭老太早就死了,而早就老朽的周大夫婦這才後悔莫迭:“你這狠心的丫頭,就這麽拋下你爹媽,一去走那麽久……”


    可久經風霜的周二丫卻沒那麽純摯的情感了,她可清清楚楚的記得當年她不願意嫁人時爸媽那恨不得她去死的嘴臉。


    她沒在這裏住多久就離開了,離開之前給了周大夫妻一筆錢,還請人服侍他們,就沒怎麽管了。


    周大夫妻既高興又憤怒,高興的是一個早就當成是死了的女兒居然有這麽大的出息,憤怒的是她居然那麽不孝!


    可他們又有什麽辦法呢,時代早就不同了,他們也不能拿周二丫怎麽辦,更何況,周二丫表麵功夫做到了位。


    已經是位成功人士的周二丫看著自己如同骷髏一般憔悴而枯瘦的大姐,又看了那背脊早早的彎了,眼神閃爍的大哥,還有三十來歲的,當年她離開時還是個小娃娃的小弟,眼底不無感慨。


    看來,周家的人混的最好的就是她了。


    不,不,混的最好的那個應該是排行第四的那個,她想到那個一直與自己不怎麽對付的排行第四的弟弟,啞然失笑,時光啊,果然能改天換地。


    她微微搖著頭,挺直了背回到了自己的豪車上,她的私人助理趕緊上來殷勤討好:“周姐,還好嗎?”


    周二丫愜意的搖了搖頭:“你看我像不好的樣子嗎?”


    這個助理眉目俊朗,長的十分和她的心意,今年才二十出頭,是她換過的第十二任助理。


    這些年的打拚,終於沒有敢叫她臭丫頭的人了,也總算是不辜負她這些年的拚搏。


    至於多年前說她是個臭丫頭的人?她早就不記得了,那個回想起來已經模糊了的,感官上十分醜陋的人影,早就從她的心裏抹除,他是生是死,也與她周文麗無關了。


    她取了個新名字,叫周文麗,她覺得很好。


    而在此時,存在感更低的長離冷眼看著周家的幾人為了周二丫的離開吵的天翻地覆,不發一言。


    他自顧自的回房,去溫習那些對他來說已經十分熟練的知識。


    幾年後,長離成功的考上了首都的大學,去體驗那初具規模的‘新鮮空氣’,在這裏,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彭玲。


    彭玲一直與林正有聯係,剛開始時兩個小夥伴交流的十分頻繁,可到了後來,這種交流就慢慢淡了下去,畢竟,隔的太遠了,相同的話題也慢慢的少了。


    後來,更是半年都沒有通一次信,因為那是林正開始玩電話了,而他們家也換了地址,找不到人接手的信自然就沒用了。


    近十年的時間啊,有什麽抹不平的,就連林老頭都安然離世了,林正變了一些又有什麽意外?


    可彭玲還是堅持著她的誓言,她要考上首都最好的大學,和林正在一所大學裏讀書。


    她一路讀,一路向上,其間還跳了兩級,成績一直保持在全市前三,就連長離有時候的成績都沒有她好。


    因為,她的運氣總是那麽好,哪怕不知道做的題,胡亂選一個也能選對。


    可就是這樣的她,卻在高考的時候落榜了,她突然間……沒那麽幸運。


    在高考的時候,她就有些預感,畢竟她有許多的題看似會做卻又不會做,因為以前她總是憑借著自己的幸運過關,可一旦幸運女神不眷顧她,她就跌倒了。


    她以為憑借著自己的運氣必然能否極泰來,可她的運氣背叛了她,她一下子就被打懵了。


    運氣……怎麽就突然沒有了?


    懵懵懂懂,直到過了許久她才緩過來,然後決定複讀,可她隱約間覺得,沒那麽容易。


    果然,不幸的事情很快到來,依靠著她的幸運發財的家人們突然發現她失去了以前的功效,都要發瘋了,逼著她找回以前的幸運,好像沒有了它就不能活。


    彭玲是直到這個時候,才看到了自己家人的另外一麵。她傷心欲絕,一蹶不振。


    可後來,慢慢的看清楚了家人的惶恐或者說是對那所謂的幸運的依賴之後,她又明白了過來,然後釋然,開始重振旗鼓,再戰高考。


    然後這一次她考上了,首都的大學,卻不是當初約定的那一所。站在古老的校園中,她溫柔而開懷一笑:她也總算是走出來了。


    而在這是我,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有幾分熟悉的聲音:“這位同學,你知道圖書館怎麽走嗎?”


    彭玲回過頭一看就看到一張有幾分熟悉的人影,那人也是疑惑的問:“疑?你是、你是玲玲!”


    彭玲歪著頭輕笑:“林正?”


    一陣輕柔的風吹過,吹的校園裏的樹葉沙沙作響,彭玲覺得,她的幸運,好像又回來了。


    長離高考的成績很好,發下來的獎金足夠他不受掣肘的繼續學下去,更何況,還有周原的支持。


    這些年,周原一路立功,職位已然不低,後來還和一個溫柔大方卻能製得住他的女子結了婚,生了個白白嫩嫩的女娃娃,讓他開心到要扶搖直上九萬裏。


    他們一家溫馨而和睦,依然是模範家庭,當然,家中唯一一個小瑕疵就是,那個被視作掌上明珠的小公主好像對自己老爹那張黑臉頗為的嫌棄,每次看到他,都要伸出小手將那張臉推開。


    長離選了計算機係,讀的不算認真,也隻讀完了大學。


    而從出校門開始,他就開始創業,他創辦了一個高科技公司,公司裏有許多支柱性項目,可最受他關注的,依然是遊戲部。


    專門培養人才給他做最和心意的遊戲,簡直完美。


    至於其他的?都沒有了。


    .


    .


    .


    本來說不加更的,還是向大推低頭,最後一次了,要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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