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肖舉派人送還了流離的劍,但他本人卻整日都沒有再出現。第二日,第三日依舊如此。流離雖落得清淨,但任務卻不能置於腦後。


    夕陽的餘暉灑在院內。如血的殘陽照得流離竟然妖豔無比,她仰著頭半眯著眼盯著快要落山的夕陽,踱著步子,暗自思量。


    按日子算來這聞香散的毒今日已是最後的解毒期限,如果當初肖舉真的想救自己,那麽今日該會出現了。流離心裏似有一種得逞的欣喜,嘴角輕輕揚起,卻似笑非笑。


    肖舉此時已進院多時,他覺得他每次看到的流離都是不一樣的,開朗活波的她,溫柔恬靜的她,看似無情的她,內心善良的她,她的心裏究竟裝了多少過往,她就像個迷一樣吸引著他去了解,去剝開。看著她深思的樣子,帶些小小的邪惡卻無法讓人生厭,竟還會讓人有些小小的歡喜。


    “在想什麽?”


    流離轉頭看向肖舉,還保持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在想,如果殺了你,我是不是就可以安全了?”


    “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張口閉口總是打打殺殺的不太好吧?”


    這聲音,流離真的是一點也聽不慣,輕佻得讓她頭疼不已。平素遇到這種人,早早便地避而遠之,可現在偏偏必須要和這種人打交道。當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眼前竟然浮出幽冥的臉,想起他那天在小清湖邊說自己的話。


    該死的!流離眉頭深皺,重重地搖搖頭,怎麽會想起這個人?


    肖舉見流離如此,以為她的傷又痛了,迅速奔到她麵前,剛欲拉她的手,流離卻向旁邊閃開了。


    “你對我的防備之心如此之重嗎?”肖舉抬起的手僵在原處,許久沒有收回。


    “隻是男女有別而已。”流離轉身準備向屋內走去。


    “你剛剛說的可是真的?”肖舉微低著頭聲音裏夾雜著些許失落。


    “什麽?”流離停住腳步,卻沒有轉身。


    “你說想殺了我那句話?”


    流離自嘲道:“玩笑而已。況且流離並沒有覺得以自己的本事能傷到將軍分毫。最重要的是……”忽又加重了語氣,“流離隻殺該殺之人。”


    “該殺之人?”肖舉的態度卻有些強烈,言語越來越激動“你當自己是行俠仗義的俠客還是什麽?什麽人才是該殺之人?單憑你的一麵之詞就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嗎?”


    流離被肖舉這句話問得愣住了,她一直隻覺得暗衛組織是效忠於皇上的,皇上的命令,便該服從。皇上說要殺的人,他就一定有罪,必定是該死的。雖然有時候她也會猶豫,但似乎是也為了給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找個合理的說辭,她還是願意相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她不會像其他人一樣遮住自己的臉,因為她從來沒覺得自己做的事有什麽見不得人。或者說,是想讓這陰暗的事情變得光明正大些吧。


    “肖將軍……”


    如今肖舉如此一說,她卻忽然找不到話語來反駁,隻楞楞地轉過臉叫著他。


    見流離滿臉的迷茫,滿眼地迷惑,還有深深失落,肖舉自覺剛才的態度確實有些過了:“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想起了一個人。總覺得你和她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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