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遠黛第二次問公主病情的。


    第一次,她知道她有所圖謀!


    那這一次呢?


    含煙心裏已經警惕了幾分,麵上卻不顯,依舊回答了遠黛。


    “公主無事,也就是這幾日,就該大好了,你費心了!”


    說完,含煙便不再言語,等著遠黛說話。


    遠黛聽到含煙的話,拍了拍胸口,似是如釋重負。


    “那便好,那便好!”


    遠黛說完,竟也沒有別的話可說。


    含煙扯著嘴角笑了笑,問道:“你還有別的事嗎?沒有我便先回去了!”


    遠黛連忙搖頭,道:“沒有了!”


    含煙頷首,便準備轉身回院子。


    “含煙,你等一下!”


    遠黛一邊叫著,伸手又要去抓含煙的袖子。


    可是想到之前的尷尬,遠黛生生的把手給縮了回來。


    但含煙也不是半夏,即便是遠黛沒有抓她,她也還是停了下來。


    待一轉身,便看到遠黛“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含煙還沒來得及說話,遠黛便已經涕泗橫流。


    “含煙,我知道我不應該再來找你,可是除了來找你幫忙,我沒有別的辦法了啊!”


    便是之前,遠黛被蕭明儀處置的時候,含煙也沒有看到過這樣的遠黛。


    一時之間,含煙有些手足無措。


    她彎下腰去扶遠黛,一邊道:“快起來,你這是做什麽?有什麽起來再說!”


    遠黛並沒有順著含煙遞過來的手站起來,反而推開了她。


    “不,含煙,你不答應我,我不起來,含煙,我求你了!”


    含煙聽了這話,便將手給抽了回來,並不再扶她。


    “你先說是什麽事?若是我不能做的,你便是跪死在這裏,我也是不能應你的!”


    遠黛本以為含煙會繼續勸她起來,誰知道她竟然將手抽了回去。


    這讓遠黛自己覺得有些尷尬,但好在她沒把話說死了。


    遠黛拿著袖子使勁兒擦著臉上的淚水,一邊擦一邊說話。


    “可以的,含煙,你一定能幫我的!你一定可以的!”


    遠黛的話說的又快又急,像是生怕含煙反悔一般。


    含煙皺了皺眉頭,道:“能不能不是你說了算的,你先說,是什麽事?”


    “好好好,我先說!”


    遠黛一邊說著,又拿袖子擦了一把鼻涕眼淚。


    “是這樣的,我手裏沒剩多少錢了,我拿這些錢買了一盞上好的燕窩,想燉了給公主吃,勞煩你端到公主跟前兒。”


    說著,遠黛頓了頓,像是下定決心了一般,又開了口。


    “到時候,還請你幫忙給公主求個情,讓公主高抬貴手,放了我。”


    聽到遠黛這麽說,含煙一直懸空的心,竟然石頭落地一般安穩。


    果然,這才是遠黛。


    她不會無緣無故的想著別人,更何況是在她眼裏看來有仇的公主。


    含煙的臉冷了下來,拒絕道:“你知道規矩的!”


    遠黛小雞啄米一樣點頭,連忙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公主不吃外邊的吃食,我知道的!”


    “可是,含煙,我不敢有壞心了!我真的不敢了!”


    “含煙,你看看我如今的樣子,你看,我的手都粗糙的不成樣子了,方才還刮壞了半夏的衣服,含煙,這樣的日子我不想過下去了,真的,哪怕,哪怕把我賣去做個下等奴婢也好,這裏,我是真的待不下去了!嗚嗚嗚……”


    含煙杏眼看了遠黛一眼,身上穿的是下等侍女的粗布衣衫,大了許多,鬆鬆垮垮的套在身上。


    頭發也淩亂不堪,隻用一根木頭釵子隨便挽著。


    一張臉看著有些髒兮兮的,便是那最好看的遠山眉,也像是沒了顏色。


    含煙心中百味交雜,原來遠黛是最愛美的,也生了一雙巧手,頭發梳的很是好看,她也知道自己眉毛好看,於是也就格外愛惜自己的眉毛,本就好看的遠山眉,竟她用螺子黛巧手一勾,便更加明豔動人。


    如今這般……


    含煙歎了一口氣,說道:“遠黛,我幫不了你!一則,你上次同我說,那便是最後一次了,二則,規矩便是規矩!你還是回去吧!”


    含煙說完,轉身便走,不準備再同遠黛說半句話。


    不想含煙剛轉身,便聽到身後遠黛淒厲的大喊:“含煙,你若是不幫我,我還不如一頭撞死在這兒!”


    含煙大驚轉身,便看見遠黛已經轉起身來,鉚足了力氣往牆上撞。


    含煙嚇壞了,什麽也不顧得,連忙快跑一步,將將在遠黛頭要撞到牆上的時候,一把將她拽了回來。


    這一把力氣極大,慣性讓兩人結結實實的都摔在了地上。


    含煙隻覺得屁股一陣疼,可她也顧不得,看見總算將遠黛拉了回來,她才算是放心。


    被拉回來的遠黛,卻嗚嗚的抱著膝蓋哭了起來。


    含煙費力的站了起來,生氣的說道:“你這是做什麽?不過是做個漿洗的事兒,便讓你尋死覓活的?原來你逃難的時候,日子難道不比現在苦嗎?”


    遠黛抬頭,淚眼朦朧的看著含煙,鼻子一抽一抽的說道:“不是漿洗的事兒,含煙,要是公主不肯幫我,我,我真的就活不下去了啊!他們,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他們?


    含煙下意識的問道:“他們是誰?”


    在這和親隊伍裏,難道還有人敢草菅人命?


    就算是草菅人命也要個理由啊,她實在想不出遠黛一個洗士兵衣服的侍女有什麽值得別人動手的理由。


    遠黛抽了抽鼻子,道:“他們?”


    說著,竟又嗬嗬的笑了起來,反問含煙:“你剛才不是問我的腿是怎麽回事嗎?”


    含煙茫然,不知道怎麽又跟腿扯上關係了,但是還是回答道:“對,不是你摔的嗎?”


    “當然不是,這是被打的!”


    “打的?”含煙吃了一驚“誰打的?你沒找張嬤嬤告狀?”


    就算是個低等的侍女,也不能讓人隨意打罵啊!


    “是……是……是大王子身邊新得寵的侍女打的!”


    大王子這兩天新寵幸了侍女,她知道。


    “你怎麽能跟她有衝突?”


    “我……”


    遠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道:“我試圖自薦枕席,被她發現了,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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