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拔腿便衝了出去,直奔蛟龍坡。


    蛟龍坡已經圍了一圈人,看到我來全都讓了開來,我衝過去,就看到昨夜掩埋好的墳穴重新被挖開,裏麵落了一層山茶花花瓣。


    “誰?到底是誰弄走了我母親的屍體?都不想活了嗎?”我紅著眼睛朝著周圍寨民吼道。


    不僅僅是因為悲慟、憤怒,更多的是恐懼。


    外婆費勁心機鎮壓住母親的屍體,肯定是有原因的,並且外婆猝然離世,這事一直梗在我的心頭,她養蠱幾十年,怎麽會那麽容易被反噬?


    昨晚那個鬥篷男的出現,讓我更加懷疑,一切都沒那麽簡單。


    如今母親屍體被動,將會帶來怎樣的後果,我無法估計。


    寨民們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入耳的大多都是不堪的話語。


    王鐵柱一個勁的勸我冷靜,我當時腦子裏很混亂,根本沒精力跟那些愛嚼舌根的人計較,我意識到事情似乎從我沒跟哥哥結成冥婚那一夜就變得複雜起來了。


    不,確切的說,是從外婆忽然去世之前。


    越想,我心提的越高,總感覺在暗處,正有一雙陰惻惻的眼睛在盯著我,我下意識的抓住了王鐵柱的膀子:“找,地毯式的搜索,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屍體找回來,否則可能會發生很恐怖的事情。”


    外婆說了,活人蠱在肌體死亡三年後怨念達到最高,如果是活人蠱報複的話,那麽全寨人將不得安寧。


    我的話音剛落,一個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瘋瘋癲癲的叫著:“完了,全完了,瘟疫來了,大家快逃啊,快逃!”


    “老瘸子你嚇嚷嚷什麽呢,沒事喝你的酒去,別在這礙手礙腳的。”有寨民不耐煩道。


    那老瘸子已經八十多了,身體出奇的健壯,據說早年間家裏相當富庶,咱們蛟龍坡有三分之一的茶園都是他家的,他本人也善於經營,家庭事業蒸蒸日上,當時還被選為了我們寨子的族長。


    可是就在他做族長的第三年,不知道遭遇了什麽,一夜之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一隻腳還瘸了,整日隻做三件事,喝酒打老婆揍孩子,出手是相當的重,在外麵揮金如土,茶園也不打理了,幾年之後,他老婆不堪重負,偷偷將剩下的茶園低價賣掉,帶著孩子和錢離開寨子,再也沒回來。


    老瘸子也沒去找,繼續他荒唐的生活,一轉眼五十來年過去了,如今看起來卻越發的瘋癲了,寨民們根本不把他當人看。


    他晃著酒葫蘆,腳下虛浮:“苗……苗小三得了瘟疫,斑,渾身都是斑,跟那老蠱婆一樣,一模一樣,不得了了,瘟疫來了,再不走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說完,轟咚一聲倒在地上,靠著旁邊的樹根就醉死過去。


    而我在聽到‘苗小三’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裏麵咯噔一聲,緊接著撒腿便往苗小三家的方向跑去。


    這個苗小三,就是昨夜最後用石頭砸屍體的那一個,年紀並不大,三十多歲,但是他父母死得早,是他奶奶一手拉扯大的,沒上過學,空有一身蠻力,終年靠給茶園幫工和抬重為生。


    我剛進苗小三家院子,就聽到了淒慘的哭聲,衝進房裏,就看到苗奶奶趴在床邊哭得聲嘶力竭。


    而苗小三被綁在床上,一直在掙紮,眼睛瞪得圓圓的,嘴裏麵塞著棉布,隻是一眼,我便倒吸一口涼氣。


    苗小三的身上,所有裸露在外麵的皮膚,都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像癬一樣的東西,暗紅色,而他的腹部微微的隆起,讓我一下子想起了紅布包裹著的母親的屍體隆起的小腹。


    我伸手便要去掀他的上衣,卻被隨後跟來的王鐵柱一把拽住了:“別碰。”


    “小茶,小茶你來啦,快救救小三,求你救救小三。”苗奶奶一把抱住了我的腿,順勢便跪在了我麵前,我用力想要將她拽起來,硬是沒拽動。


    她老淚縱橫:“小茶,小三是我們苗家唯一的骨血,要不是他我早已經跟著他爹媽一起走了,我不能沒有他啊,你幫幫我,你要什麽我都給。”


    我張了張嘴,心裏麵直打鼓,王鐵柱上前說道:“苗奶奶你先別哭,我做做小茶思想工作。”


    苗奶奶這才鬆開了我,王鐵柱將我帶到門外,我心裏疑惑:“王大哥,你為什麽不讓我查看苗小三的身體?你叫我出來做什麽?還有,那老瘸子為什麽說苗小三和我外婆一模一樣?”


    “小茶,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王鐵柱滿臉凝重,歎了口氣,像是下了什麽莫大的決心似的,“在你外婆去世的前一天,我在寨子裏挨家挨戶的發防暑宣傳單,當時是傍晚,你外婆躺在院子裏的藤椅上,精神不是很好,我將宣傳單遞過去的時候,看到她身上也出現了像苗小三此刻一樣的……癬還是什麽,當時並沒覺得有什麽,現在想來很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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