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縷晨曦照進窗台,天色還是魚肚白。


    上官清琳一直坐到五點多鍾才眯了會兒,剛剛六點出頭就醒了。屬於夏無雙的那半邊被窩,依舊還存留著他的體溫。上官清琳將手伸進去,感受著被窩的溫暖。這種溫暖,她在過去的24年每一天都在感受著,卻因為一個男人睡進來,被賦予了新的意義。這種意義非常重要,就像一條來自大海的魚被捉到了地上,即使在魚缸裏養著,那水也不是當初的水;隻有當她回歸大海,才發現曾經朝夕相伴的海水,才是自己的家。


    全天下所有的愛情裏麵都一樣,有你就是家。


    今天導師有課題要做,上官清琳8點鍾得去學校,所以收拾下就起來了,她將夏無雙寫的兩個紙條收起來,用的是自己收藏禮品盒好幾年以來,最珍貴的的那個。用精美的禮盒收藏好夏無雙的留書,上官清琳將它放在書架正中央的格子裏。她曾經對這個格子寄予厚望,等將來發現一本愛不釋手的書,就將它放在這個獨一無二的位置。


    而現在的舉動,說明她已經找到了這本書。而本書的作者夏無雙,肯定會在上麵書寫很多很多的篇章,一輩子很短、一輩子又很長,上官清琳沒來由閉上眼睛、她露出一個滿足的微笑,又取出禮品盒雙手抱在懷裏,足足三分鍾才放回去。


    洗漱完畢,她給夏無雙打了個電話,並未接通,電腦人毫無感情的話語重複著:“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忙,請稍後再撥。”電話不通,她又發了個微信:“無雙,今天中午來學校吧,我下了課想跟你去吃那家很好吃的酸菜魚火鍋。很多情侶都去,我也很想去。”


    發完信息她才滿意出門,隻覺得這屋裏的一切,小到花花草草、大到門窗床廚,一切都是那麽可愛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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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爛尾樓中,夏無雙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已經凝結成黃豆大小,順著他額頭流淌下來。


    沒錯,是黑金集團的人通過控製街道探頭,很容易找到了他的位置。野子跟傻子一前一後,對於已經到來的危險絲毫不知。夏無雙心裏一片空白,如何才能度過這最危急的時刻?


    “嘖嘖,你剛才不說等驗證完消息才放我出去。”


    梁非才居然氣定神閑坐了下來,幽幽道:“怎麽,你這是為我準備了盛大的歡迎會?誒,要我說真沒必要,不就被綁了一個晚上,然後重見天日嘛。我就是個區區有點錢和權勢的富二代而已,又不是熒幕上風光的當紅小鮮肉,沒必要搞這麽隆重。”


    梁非才顯然是聽見了外麵停車聲、人流聲。


    無論怎麽看,這個局都無疑是他贏定了。


    其實他有些欣賞夏無雙這樣的人,奮鬥在這個社會底層,卻敢於對人人可見的亂象說不,甚至敢於冒著生命危險跟惡勢力作鬥爭。想到這裏梁非才很想翹個二郎腿,生活就是這麽不講道理。黑金集團自從他那個老混混爹梁振華一手建立,第一仗就是拿下了江南禦府項目,那時候地產行業剛剛興起,一個由路邊砍人小混混組成的集團,用最不可思議的效率,將審批、拿地、規格設計、拆遷建設以及最終售樓營銷迅速搞定,這個過程中,究竟摻雜了多少小人物的血淚史,都用不上細想。


    這些年,黑金集團迅速做大,已經成長為華東地區不可忽視的大型企業。公司在蘇州行事風格非常高調,搞垮的競爭對手數不勝數。用的還是以前那些最有效的手段,而且從未有過什麽報應。以至於現在,集團進一步做大,已經將手伸到了sh


    生長在這種野蠻的家庭,梁非才很小就見識過小人物的軟弱,即使把他們被欺負到塵埃裏,他們也不會抵抗,他們隻會跪地求饒。


    他長這麽大,頭一回見到夏無雙這樣“錙銖必較”的人。


    也不盡然,之前是有一些有骨頭的人抵抗過,不過他們的抵抗,隻限於逆來不順受而已,最終也逃不過被壓榨的命運。就像黑金集團第一個項目,江南禦府拆遷的時候,很多人敢怒不敢言,眼巴巴看著推土機將自家住了幾十年的老房子推成一片廢墟。


    曾經有一個中年教師,他也算是夏無雙這麽一個人。他的堅決控訴,沒能擋住開發商的推土機,但他十幾年來一直堅持上訴,盡管沒有見到任何有利於他的行政批複,這一動作也並未停止,直到他上訪途中意外死亡。就是這麽沒有可比性:一個每年為地方提供巨額財政收入的企業,與一個風燭殘年的中學教師。


    “喂,你是代表上帝來懲罰我的?”梁非才話裏有話。


    夏無雙是他第一個碰見的,明知黑金集團能量,敢一言不合對著幹的人。而且是上來就幹,主動進攻,甚至將他這個少董事直接懟在巷子裏狠揍一頓,完事直接綁架。過程之壯烈,都可以拍成狗血影視劇了。


    外麵的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梁非才笑道:“你身上那把折疊軍刺不錯,我想試試手感。”夏無雙這種人,斷然留不得。


    夏無雙手機響了起來,是上官清琳的微信。


    上官清琳的微信透著俏皮,夏無雙心裏笑道:“真是個可愛的小女人,吃個酸菜魚都能這麽期待”不過他也明白,上官清琳之前一直是單身,有這種期待也很正常。


    他回了個微信:‘親愛的,我忙完到你學校。’


    發完微信,夏無雙擦掉額頭的汗珠,抬頭挺胸道:“我不代表上帝,老子是堅定的馬克思主義唯物主義者,我隻代表我和我的朋友。”他繼而道:“至於那把軍刀,朋友送的,不好意思,刀在人在。”


    “傻子,”夏無雙轉身對傻子道:“帶野子上樓。”


    “哥!”傻子雖然傻,卻也知道外麵來了很多人,他已經撿起來一米多長的鋼筋堵在門口。他衝夏無雙咧嘴一笑,隨時準備大幹一場。


    “上樓!”


    夏無雙的話裏盡是決然,他從未對傻子那麽凶。他走過去,接過傻子手裏的鋼筋丟掉,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聽話,帶野子上樓。”


    傻子心有不甘,卻不得不聽夏無雙的話,抱著野子上樓去了。


    一大波身影破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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