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雖在溪邊激鬥，都留了心神戒備周圍，防止被人暗中偷襲。</p>
說話聲似遠實近，恍若就在耳邊言語，鄰近卻見不到行人蹤影，誰也不知道躲在哪裏。</p>
三人都是大吃一驚，遊目四顧麵現驚駭神色。</p>
徐淑媛俏臉變色，目光緩緩盯向溪邊密植的柳樹，厲喝道：“哪個躲在那裏裝神弄鬼，快給姑奶奶滾出來！”</p>
笑麵虎瘦臉猴暗自駭異，同時轉頭望將過去。</p>
一株高大柳樹後麵有人嗬嗬大笑，緩步走了出來，原來是名須發皆白的矍鑠老翁，年紀約莫六旬上下，臉膛赤紅身材魁梧，手上提著根粗長的龍頭拐杖，站在溪邊威風凜凜，顧盼自雄。</p>
徐淑媛見矍鑠老翁麵目慈和，笑嘻嘻打量自己，瞧模樣不懷敵意，不由暗自舒了口氣。</p>
陳全瞧出矍鑠老翁步伐沉穩似有武功，龍頭拐杖黑沉沉仿佛精鐵築就，估摸不下三十來斤，不由暗自吃驚，向瘦臉猴又使了個眼色，移動腳步慢慢遠離矍鑠老翁。</p>
矍鑠老翁絲毫不理會兩人異樣舉動，向徐淑媛微笑道：“這一虎一猴江湖外號閩南雙惡，都是修來館招攬的凶狠鷹犬，平常在漳州城裏欺壓良善，敲詐勒索無惡不作，姑娘如果想法子除去必定人人稱快，說不定還會敲鑼打鼓，鳴放鞭炮慶賀。”</p>
見矍鑠老翁出現得古怪，徐淑媛暗自也提了小心，嘟嘴道：“這兩隻畜生湊在一塊狼狽為奸，我拿他們不下有啥法子。爺爺如果本事夠高，不妨除去給我瞧瞧。”</p>
聽到這裏陳全臉色劇變，不管矍鑠老翁真實本領如何，以二對二絕計討不了好。</p>
這時兩人離開矍鑠老翁已有丈餘，陳全忽地高叫道：“劉興，並肩子上！”作勢向矍鑠老翁猛撲過去。</p>
瘦臉猴劉興腦子不如陳全靈光，向來都聽陳全主意行事，聽到叫聲不假思索立即揚刀撲向矍鑠老翁。</p>
矍鑠老翁微微一笑，龍頭拐杖輕揚，當的一聲剛好擊中腰刀刀背，劉興隻覺一股大力撞來，虎口劇震，腰刀脫手飛出，身子不由自主倒跌出去。</p>
暗叫聲苦也，劉興知道矍鑠老翁功夫遠在自己之上，忙不迭從草叢中爬起，拔腿就向遠處逃竄。</p>
目光無意瞥視，見陳全早已逃到七丈開外，原來他隻是作勢前撲，唆使劉興上前立即轉身奔逃，瞧也不瞧矍鑠老翁一眼。</p>
劉興肚裏暗罵笑麵虎不講義氣，埋頭跟在陳全後頭飛步狂奔，使足十成功力竄得飛快。</p>
</p>
徐淑媛見矍鑠老翁一拐擊飛瘦臉猴腰刀，力氣之大前所未見，不由地目瞪口呆。</p>
見兩人逃得飛快，轉眼就要沒入柳樹叢中，忙頓足叫道：“爺爺快追，兩隻畜生要逃遠了。”</p>
矍鑠老翁又是嗬嗬一笑，提著龍頭拐杖站在原處，望著閩南雙惡逃走並不追趕。</p>
空中嗚嗚風響，劉興被擊到空中的腰刀倒射下來，居高臨下極其迅猛，矍鑠老翁不避不讓，龍頭拐杖斜擊在腰刀斜側，飛旋的腰刀登時改了方向，閃電般向瘦臉猴笑麵虎飛去。</p>
徐淑媛目光順腰刀去勢瞧去，見雪亮刀鋒掠過瘦臉猴左腰，割出道血淋淋大口，鮮血和著內髒狂噴而出。</p>
腰刀餘勢未衰，徑直飛向即將沒入柳樹叢的笑麵虎，撲的一聲從後心戳進胸前透出，顫巍巍釘在株歪脖柳樹上麵。</p>
瘦臉猴猶自未覺，拔足飛奔，鮮血內髒淋淋漓漓灑得滿地皆是，讓人瞧了禁不住惡心，衝出兩丈開外方才倒地呻吟。</p>
這時笑麵虎早已垂頭氣絕，竟是死在瘦臉猴前麵。</p>
見矍鑠老翁顯示絕頂武功，一刀擊斃纏鬥良久的笑麵虎瘦臉猴，徐淑媛瞧得目瞪口呆，舌撟不下。</p>
半晌才向矍鑠老翁翹起大拇指讚道：“爺爺武功真是厲害，我看準是天下第一。”</p>
矍鑠老翁嗤笑道：“小姑娘倒會討好，天下武功高手何其多，老夫的粗淺功夫算不了啥，哪敢妄稱天下第一。”</p>
頓了頓龍頭拐杖，道：“快跟我走，等會官差過來瞧見，就是樁麻煩。”</p>
徐淑媛倒退三步，警惕道：“我與你素不相識，幹嘛要跟你走——萬一你是人販子，把我騙到深山老林賣了咋辦。”</p>
矍鑠老翁愕了愕，笑道：“小姑娘警惕性倒是蠻高。你來自台灣東寧府，名喚徐淑媛，爹爹是徐文宏，大哥叫徐國難，有個同胞弟弟徐台生，對是不對？”</p>
聽矍鑠老翁說得分毫不差，徐淑媛驚得俏臉失色，詫問道：“爺爺你是誰，怎麽曉得我的姓名來曆？”</p>
想到自己初次來到滿洲就已揚名立萬名震江湖，連矍鑠老翁都曉得來曆，芳心微感得意，禁不住揚起柳葉眉，粉頰現出深深梨渦。</p>
矍鑠老翁拈須微笑，指了指徐淑媛持在手上的青霜道：“這短劍是老夫特地打造，托人送到台灣充當周歲禮物，一共兩把，分別送給了你與徐台生。你拿出來在老夫麵前耍弄，怎會認不出來。”</p>
徐淑媛低頭瞧了瞧青霜短劍，恍然大悟。</p>
她潛來福建不方便攜帶亮眼兵器，免得惹人注意，特地偷帶了幼時玩慣的青霜，聽老爹徐文宏說短劍是天地會好友贈送，想不到就是眼前的矍鑠老翁。</p>
當下向矍鑠老翁重新見禮，甜甜叫了聲爺爺，問道：“爺爺怎麽稱呼，以後回到東寧府見到爹爹也可提起。”</p>
矍鑠老翁笑道：“老衲法號永仇，你稱號永仇和尚便是。”</p>
聽到永仇和尚四字，徐淑媛不禁怔了一怔，上下打量矍鑠老翁，眸中滿是驚奇，道：“爺爺就是號稱打遍江南無敵手的神力王永仇和尚？頭上怎麽——”</p>
矍鑠老翁聽出話意，輕笑道：“你是不是疑惑頭上怎麽長出了頭發？老衲領著玄水堂弟兄與韃子作對，韃子到處畫影圖形想要捉拿，為了避免麻煩每次出門都要喬裝改扮，免得被探事認出多惹麻煩。”</p>
摸了摸柔滑頭發道：“老衲剃了三十多年光頭，戴上這假發還真有些不習慣。”</p>
徐淑媛這才明白端裏，捂著嘴不禁嘻笑出聲。</p>
她自詡武林中人，閑暇最愛看武俠評書，自然熟悉武林典故，早就聽過永仇和尚的英雄俠義。</p>
康熙十三年靖南王耿精忠跟隨吳三桂起兵造反，占據了江浙大片土地，康親王傑書奉令率領大批旗兵南下平叛，剿逆之餘到處殺人放火奸淫擄掠，在閩南造下無數血腥罪孽。</p>
永仇和尚有一次出門辦事，剛好撞上鑲藍旗都統哈善帶兵屠村，殺得屍體遍野血流成河，無數男女老幼奔走哭號，卻無一人敢奮起反抗韃子兵，甚至鋼刀加頸隻會磕頭乞饒，寄望凶橫韃子兵能夠大度饒過。</p>
永仇和尚看不過去出手幹預，施展重手接連殺死二十多名旗兵，護著殘餘村民逃走。</p>
哈善見狀勃然大怒，領兵重重包圍，無數強弓勁弩對準永仇和尚，隻要一聲令下即可亂箭射殺。</p>
他愛惜永仇和尚武勇，高聲喝令投降，許偌饒永仇和尚不死。</p>
永仇和尚微笑道：“貧僧不要將軍饒命。不如咱們打個賭，貧僧若贏了將軍放我走路，不可殺害無辜百姓；貧僧若輸了任憑將軍處置，如何？”</p>
旗人南征北戰自詡武勇無敵，眾目睽睽之下哈善當然不肯示弱，詢問永仇和尚如何打賭。</p>
永仇和尚放眼四顧，指著村口一塊大青石道：“這青石放在這裏甚是礙眼，貧僧想讓它挪挪地方，不曉得哪位將軍能夠辦到？”</p>
旗兵官佐見大青石磨盤般大小，少說也有五百多斤，小半陷入泥土之中，想要搖動一下也難，個個吐舌交頭接耳，知道自己絕沒有如此神力。</p>
永仇和尚等了半晌見無人應戰，微微一笑大踏步走到大青石旁，蹲身抱住雙膀用力，一聲呼喝就把大青石抱起，舉過頭頂在旗兵麵前來回走了三圈，方才含笑扔在旁邊，目光炯炯注視哈善，麵色絲毫不變。</p>
哈善不曉得永仇和尚是天地會亂黨頭目，佩服他神力驚人不好違諾，當下向永仇和尚拱一拱手，帶了旗兵自行離去，饒過闔村男女性命。</p>
自此永仇和尚名震武林，人人佩服他行俠仗義扶危濟困，江湖好漢贈號神力王，據說打遍江南從無敵手，在閩南一帶極有名氣。</p>
聽矍鑠老翁就是神力王永仇和尚，徐淑媛眼裏溢滿小星星，宛若粉絲見著知名偶像，叫道：“大師，玄水堂堂口在哪裏，我想跟大師一起過去，殺韃子刺探情報，為朝廷出力。”</p>
聽到堂口兩字永仇和尚麵孔有些陰沉，輕聲道：“玄水堂堂口已被偵緝處探事搗毀，老衲和殘餘兄弟暫住在秘密據點，你且跟我過去，過些時日安排人秘密帶你返回台灣。”</p>
徐淑媛聽到偵緝處不禁憶起愛恨交加的施世軒，晃了晃腦袋強行驅趕出去，咬著紅唇倔強道：“我不返回台灣，要跟大師和哥哥一起殺韃子刺探情報——”</p>
話未說完，頭頂已挨了一暴栗，永仇和尚冷聲道：“你以為間諜秘探很是好玩，想來這裏小孩子過家家？快跟我過去，老衲自有安排。”</p>
見徐淑媛珠淚在眼眶裏滾來滾去，扁著嘴似乎要哭出聲來，暗悔語氣過重，忙緩聲道：“你先跟我過去，回不回台灣以後再商量。”</p>
徐淑媛淚花立時不翼而飛，滿意地點了點頭，笑嘻嘻跟著永仇和尚慢慢消失在楊柳深處。</p>
無名小溪岸畔依舊野草萋萋，垂柳低伏水聲嘩啦，仿佛一切都未發生。</p>
說話聲似遠實近，恍若就在耳邊言語，鄰近卻見不到行人蹤影，誰也不知道躲在哪裏。</p>
三人都是大吃一驚，遊目四顧麵現驚駭神色。</p>
徐淑媛俏臉變色，目光緩緩盯向溪邊密植的柳樹，厲喝道：“哪個躲在那裏裝神弄鬼，快給姑奶奶滾出來！”</p>
笑麵虎瘦臉猴暗自駭異，同時轉頭望將過去。</p>
一株高大柳樹後麵有人嗬嗬大笑，緩步走了出來，原來是名須發皆白的矍鑠老翁，年紀約莫六旬上下，臉膛赤紅身材魁梧，手上提著根粗長的龍頭拐杖，站在溪邊威風凜凜，顧盼自雄。</p>
徐淑媛見矍鑠老翁麵目慈和，笑嘻嘻打量自己，瞧模樣不懷敵意，不由暗自舒了口氣。</p>
陳全瞧出矍鑠老翁步伐沉穩似有武功，龍頭拐杖黑沉沉仿佛精鐵築就，估摸不下三十來斤，不由暗自吃驚，向瘦臉猴又使了個眼色，移動腳步慢慢遠離矍鑠老翁。</p>
矍鑠老翁絲毫不理會兩人異樣舉動，向徐淑媛微笑道：“這一虎一猴江湖外號閩南雙惡，都是修來館招攬的凶狠鷹犬，平常在漳州城裏欺壓良善，敲詐勒索無惡不作，姑娘如果想法子除去必定人人稱快，說不定還會敲鑼打鼓，鳴放鞭炮慶賀。”</p>
見矍鑠老翁出現得古怪，徐淑媛暗自也提了小心，嘟嘴道：“這兩隻畜生湊在一塊狼狽為奸，我拿他們不下有啥法子。爺爺如果本事夠高，不妨除去給我瞧瞧。”</p>
聽到這裏陳全臉色劇變，不管矍鑠老翁真實本領如何，以二對二絕計討不了好。</p>
這時兩人離開矍鑠老翁已有丈餘，陳全忽地高叫道：“劉興，並肩子上！”作勢向矍鑠老翁猛撲過去。</p>
瘦臉猴劉興腦子不如陳全靈光，向來都聽陳全主意行事，聽到叫聲不假思索立即揚刀撲向矍鑠老翁。</p>
矍鑠老翁微微一笑，龍頭拐杖輕揚，當的一聲剛好擊中腰刀刀背，劉興隻覺一股大力撞來，虎口劇震，腰刀脫手飛出，身子不由自主倒跌出去。</p>
暗叫聲苦也，劉興知道矍鑠老翁功夫遠在自己之上，忙不迭從草叢中爬起，拔腿就向遠處逃竄。</p>
目光無意瞥視，見陳全早已逃到七丈開外，原來他隻是作勢前撲，唆使劉興上前立即轉身奔逃，瞧也不瞧矍鑠老翁一眼。</p>
劉興肚裏暗罵笑麵虎不講義氣，埋頭跟在陳全後頭飛步狂奔，使足十成功力竄得飛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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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淑媛見矍鑠老翁一拐擊飛瘦臉猴腰刀，力氣之大前所未見，不由地目瞪口呆。</p>
見兩人逃得飛快，轉眼就要沒入柳樹叢中，忙頓足叫道：“爺爺快追，兩隻畜生要逃遠了。”</p>
矍鑠老翁又是嗬嗬一笑，提著龍頭拐杖站在原處，望著閩南雙惡逃走並不追趕。</p>
空中嗚嗚風響，劉興被擊到空中的腰刀倒射下來，居高臨下極其迅猛，矍鑠老翁不避不讓，龍頭拐杖斜擊在腰刀斜側，飛旋的腰刀登時改了方向，閃電般向瘦臉猴笑麵虎飛去。</p>
徐淑媛目光順腰刀去勢瞧去，見雪亮刀鋒掠過瘦臉猴左腰，割出道血淋淋大口，鮮血和著內髒狂噴而出。</p>
腰刀餘勢未衰，徑直飛向即將沒入柳樹叢的笑麵虎，撲的一聲從後心戳進胸前透出，顫巍巍釘在株歪脖柳樹上麵。</p>
瘦臉猴猶自未覺，拔足飛奔，鮮血內髒淋淋漓漓灑得滿地皆是，讓人瞧了禁不住惡心，衝出兩丈開外方才倒地呻吟。</p>
這時笑麵虎早已垂頭氣絕，竟是死在瘦臉猴前麵。</p>
見矍鑠老翁顯示絕頂武功，一刀擊斃纏鬥良久的笑麵虎瘦臉猴，徐淑媛瞧得目瞪口呆，舌撟不下。</p>
半晌才向矍鑠老翁翹起大拇指讚道：“爺爺武功真是厲害，我看準是天下第一。”</p>
矍鑠老翁嗤笑道：“小姑娘倒會討好，天下武功高手何其多，老夫的粗淺功夫算不了啥，哪敢妄稱天下第一。”</p>
頓了頓龍頭拐杖，道：“快跟我走，等會官差過來瞧見，就是樁麻煩。”</p>
徐淑媛倒退三步，警惕道：“我與你素不相識，幹嘛要跟你走——萬一你是人販子，把我騙到深山老林賣了咋辦。”</p>
矍鑠老翁愕了愕，笑道：“小姑娘警惕性倒是蠻高。你來自台灣東寧府，名喚徐淑媛，爹爹是徐文宏，大哥叫徐國難，有個同胞弟弟徐台生，對是不對？”</p>
聽矍鑠老翁說得分毫不差，徐淑媛驚得俏臉失色，詫問道：“爺爺你是誰，怎麽曉得我的姓名來曆？”</p>
想到自己初次來到滿洲就已揚名立萬名震江湖，連矍鑠老翁都曉得來曆，芳心微感得意，禁不住揚起柳葉眉，粉頰現出深深梨渦。</p>
矍鑠老翁拈須微笑，指了指徐淑媛持在手上的青霜道：“這短劍是老夫特地打造，托人送到台灣充當周歲禮物，一共兩把，分別送給了你與徐台生。你拿出來在老夫麵前耍弄，怎會認不出來。”</p>
徐淑媛低頭瞧了瞧青霜短劍，恍然大悟。</p>
她潛來福建不方便攜帶亮眼兵器，免得惹人注意，特地偷帶了幼時玩慣的青霜，聽老爹徐文宏說短劍是天地會好友贈送，想不到就是眼前的矍鑠老翁。</p>
當下向矍鑠老翁重新見禮，甜甜叫了聲爺爺，問道：“爺爺怎麽稱呼，以後回到東寧府見到爹爹也可提起。”</p>
矍鑠老翁笑道：“老衲法號永仇，你稱號永仇和尚便是。”</p>
聽到永仇和尚四字，徐淑媛不禁怔了一怔，上下打量矍鑠老翁，眸中滿是驚奇，道：“爺爺就是號稱打遍江南無敵手的神力王永仇和尚？頭上怎麽——”</p>
矍鑠老翁聽出話意，輕笑道：“你是不是疑惑頭上怎麽長出了頭發？老衲領著玄水堂弟兄與韃子作對，韃子到處畫影圖形想要捉拿，為了避免麻煩每次出門都要喬裝改扮，免得被探事認出多惹麻煩。”</p>
摸了摸柔滑頭發道：“老衲剃了三十多年光頭，戴上這假發還真有些不習慣。”</p>
徐淑媛這才明白端裏，捂著嘴不禁嘻笑出聲。</p>
她自詡武林中人，閑暇最愛看武俠評書，自然熟悉武林典故，早就聽過永仇和尚的英雄俠義。</p>
康熙十三年靖南王耿精忠跟隨吳三桂起兵造反，占據了江浙大片土地，康親王傑書奉令率領大批旗兵南下平叛，剿逆之餘到處殺人放火奸淫擄掠，在閩南造下無數血腥罪孽。</p>
永仇和尚有一次出門辦事，剛好撞上鑲藍旗都統哈善帶兵屠村，殺得屍體遍野血流成河，無數男女老幼奔走哭號，卻無一人敢奮起反抗韃子兵，甚至鋼刀加頸隻會磕頭乞饒，寄望凶橫韃子兵能夠大度饒過。</p>
永仇和尚看不過去出手幹預，施展重手接連殺死二十多名旗兵，護著殘餘村民逃走。</p>
哈善見狀勃然大怒，領兵重重包圍，無數強弓勁弩對準永仇和尚，隻要一聲令下即可亂箭射殺。</p>
他愛惜永仇和尚武勇，高聲喝令投降，許偌饒永仇和尚不死。</p>
永仇和尚微笑道：“貧僧不要將軍饒命。不如咱們打個賭，貧僧若贏了將軍放我走路，不可殺害無辜百姓；貧僧若輸了任憑將軍處置，如何？”</p>
旗人南征北戰自詡武勇無敵，眾目睽睽之下哈善當然不肯示弱，詢問永仇和尚如何打賭。</p>
永仇和尚放眼四顧，指著村口一塊大青石道：“這青石放在這裏甚是礙眼，貧僧想讓它挪挪地方，不曉得哪位將軍能夠辦到？”</p>
旗兵官佐見大青石磨盤般大小，少說也有五百多斤，小半陷入泥土之中，想要搖動一下也難，個個吐舌交頭接耳，知道自己絕沒有如此神力。</p>
永仇和尚等了半晌見無人應戰，微微一笑大踏步走到大青石旁，蹲身抱住雙膀用力，一聲呼喝就把大青石抱起，舉過頭頂在旗兵麵前來回走了三圈，方才含笑扔在旁邊，目光炯炯注視哈善，麵色絲毫不變。</p>
哈善不曉得永仇和尚是天地會亂黨頭目，佩服他神力驚人不好違諾，當下向永仇和尚拱一拱手，帶了旗兵自行離去，饒過闔村男女性命。</p>
自此永仇和尚名震武林，人人佩服他行俠仗義扶危濟困，江湖好漢贈號神力王，據說打遍江南從無敵手，在閩南一帶極有名氣。</p>
聽矍鑠老翁就是神力王永仇和尚，徐淑媛眼裏溢滿小星星，宛若粉絲見著知名偶像，叫道：“大師，玄水堂堂口在哪裏，我想跟大師一起過去，殺韃子刺探情報，為朝廷出力。”</p>
聽到堂口兩字永仇和尚麵孔有些陰沉，輕聲道：“玄水堂堂口已被偵緝處探事搗毀，老衲和殘餘兄弟暫住在秘密據點，你且跟我過去，過些時日安排人秘密帶你返回台灣。”</p>
徐淑媛聽到偵緝處不禁憶起愛恨交加的施世軒，晃了晃腦袋強行驅趕出去，咬著紅唇倔強道：“我不返回台灣，要跟大師和哥哥一起殺韃子刺探情報——”</p>
話未說完，頭頂已挨了一暴栗，永仇和尚冷聲道：“你以為間諜秘探很是好玩，想來這裏小孩子過家家？快跟我過去，老衲自有安排。”</p>
見徐淑媛珠淚在眼眶裏滾來滾去，扁著嘴似乎要哭出聲來，暗悔語氣過重，忙緩聲道：“你先跟我過去，回不回台灣以後再商量。”</p>
徐淑媛淚花立時不翼而飛，滿意地點了點頭，笑嘻嘻跟著永仇和尚慢慢消失在楊柳深處。</p>
無名小溪岸畔依舊野草萋萋，垂柳低伏水聲嘩啦，仿佛一切都未發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