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啟聖暗自懊悔施琅廈門祭祖期間，聽從黃性震出的市恩餿主意，設法先行浸濕地穴密藏的西洋火藥，派遣探事告知屠施行動，以為捏搓揉打恩威並施能讓施琅感恩戴德，成為自己以剿逼撫建功立業的如意利刃。</p>
哪料利刃確實鋒銳，卻自有主意不肯服從主人指揮，反而企圖倒刺傷害主人。</p>
這時候是否應該壯士斷腕，狠心毀掉不再聽話的利刃？</p>
姚啟聖麵色變幻不定，手拈長須猶豫道：“符起，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隻是——若無施琅，平台倚仗何人？”</p>
聽姚啟聖口氣鬆動，黃性震心中大喜，趁勢打鐵道：“督憲大人多慮。打仗靠的是兵精將勇，糧餉充足，指揮得力，施琅雖然不在，訓練多年的水師官兵可不會憑空消失。大人督閩多年，威高望重，哪名將領膽敢不聽指揮。偶有些桀驁不馴之輩擁兵自重，陽奉陰違，大人多加撫慰，多給銀兩也就是了，下官不信黑眼珠見了白銀子，還有啥人不會動心。”</p>
聽黃震性口氣對指揮水師官兵征台平叛信心不是很足，姚啟聖心中早就拿定主意，自然而然把這話忽略了過去。</p>
揮手示意黃性震從地上爬起，輕聲問道：“既要設法除去，就不能露出絲毫插手痕跡，更不能與本官有任何瓜葛，符起可有好主意？”</p>
片刻間黃性震已想好完美無缺的刺殺方案，向緊密門窗張了張，肥胖麵頰漸漸現出狠毒神色，壓低嗓門道：“下官明白，一切不勞大人操心。”</p>
見姚啟聖眯眼等自己說話，猶豫了下，湊到耳邊悄聲道：“下官探知，天地會玄水堂亂黨一直試圖刺殺施琅將軍，堂主永仇和尚武藝高強，號稱打遍江南無敵手，萬一僥幸刺殺成功——”</p>
姚啟聖微笑道：“本官身為福建總督管轄闔省軍政，當然要仗義為施提督報仇血恨，派出重兵剿殺天地會亂黨，還福建地方安寧！”</p>
兩人心照不宣對視微笑，眸子深處卻都隱隱有些惶恐。</p>
沉思片刻，姚啟聖還是感覺不太放心，低聲問道：“符起，永仇和尚功夫如何，會不會像秦舞陽那樣臨陣退縮？”</p>
秦舞陽是戰國末期燕國著名勇士，年僅十三就當街揮刀殺人，凶悍狠厲名震一方，見者無不聞風趨避。</p>
燕國太子丹眼見秦兵入侵國勢危急，陰謀派刺客刺殺秦王政，拯大廈於將傾，派出秦舞陽跟隨荊軻出使秦國，獻上燕國督亢地圖和秦王政仇敵樊於期首級，企圖大殿行刺。</p>
哪料秦舞陽出生偏僻鄉野，陡然見到秦宮威嚴武士凶狠，嚇得臉色大變渾身發抖，根本不敢出手刺殺，差點被武士瞧出破綻壞了大事。</p>
荊軻刺殺秦王政最終功敗垂成，秦舞陽也被秦國武士當場斬成肉醬，淪成刺客中的笑料，貽羞後世。</p>
聽姚啟聖拿秦舞陽比喻永仇和尚，黃性震伸手拭去額頭滾淌的汗滴，胸有成竹道：“大人盡管放一百個心，永仇和尚與施琅仇深似海，除夕之夜潛入提督府刺殺就是永仇和尚率領亂黨所為，絕不會臨陣退縮。”</p>
見姚啟聖目光現出好奇，解釋道：“下官查明，永仇和尚原名劉順，綽號劉白條，是廈門打魚度日的苦哈哈，受鄭逆陳永華蠱惑加入亂黨天地會。順治九年施琅滿門被鄭逆成功冤枉誅殺，劉白條奉天地會總舵主陳永華指派，秘密掩護施琅逃出廈門，後因口角被施琅出手殺害，僥幸未死投入莆田南少林寺剃度為僧，法號永仇，意思是永遠記住施琅忘恩負義加害恩人的生死仇恨。”</p>
“永仇和尚剃度南少林習武多年，武藝高強號稱打遍江南無敵手，出道以來死在他手上的仇敵不計其數，暗中組織過多次刺殺施琅，可謂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大人說他會不會臨陣退縮不敢報仇。”</p>
姚啟聖恍然道：“原來還有這麽一段舊怨。施琅天性涼薄，救命恩人都忍心親手殺害，確有取死之道。”</p>
閉目反複思索半晌，姚啟聖覺得找不出破綻，撫須輕聲道：“既然如此，本官就把這件大事委托給你秘密辦理，務要小心在意不露絲毫馬腳。”</p>
語氣轉為冷峻嚴厲，“符起，此事關係你我闔家性命，關係極為重大，修來館隻能暗中操作，不得留下絲毫痕跡，連國泰也不能透露半字，免得無意泄秘。天地會亂黨以反清複明為宗旨，實是朝廷生死大敵，隻可利用不可放縱，你要派人嚴密監視，刺殺成功立即剿滅，一人不留！”</p>
聲音越發輕不可聞，“眼下哈善密奏已遞到京師，皇上如何決斷尚不得知。你可暗中聯絡亂黨做好準備，皇上不同意施琅專征台灣諸事皆休，如若同意——”</p>
鼻裏重重冷哼，眯縫眼睛若有深意望向黃性震，眸裏含意不言自明。</p>
黃性震自然會意，重重點頭道：“大人放心，下官必定安排妥當，讓那施琅在亂黨手上死於非命，怎麽也牽連不到大人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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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啟聖麵色稍和，心裏急急盤算，施琅已經不聽自己指揮，無論聖意如何裁決都必須想方設法架空兵權，最好捏造罪名抄家滅族，一了百了。</p>
大事一了連黃性震都要設法除去，否則萬一哪天無意泄露，或者居功要挾敲詐勒索，自己豈不是天天都要提心吊膽擔心泄密，再也難過安穩日子。</p>
黃性震不曉得姚啟聖心頭打算，見總督大人麵有憂色，以為擔心天地會亂黨難以控製，想了想詭笑道：“大人放心，孫悟空再厲害也脫不了如來佛掌控，下官早已派人鑽入鐵扇公主肚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等刺殺成功施琅一死，下官馬上讓天地會亂黨永遠消失，講不出絲毫真相。”</p>
他本想誇口偵緝處剿滅玄水堂堂口也是修來館暗中運作的結果，想到姚總督恨得施琅咬牙切齒，這當口莫要自找麻煩，硬生生忍住不說。</p>
姚啟聖頻頻點頭滿麵春風，原來的沮喪失落一掃而空，坐在寬大桌案後麵不動如山，重新恢複平和沉穩的儒雅氣息，宛若熟讀詩書重信守諾的謙謙君子。</p>
深沉目光遙遙望向萬裏之外的紫禁城，想象康熙見到專征密折究竟會如何處理，心頭忐忑如同貓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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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姚啟聖口氣鬆動，黃性震心中大喜，趁勢打鐵道：“督憲大人多慮。打仗靠的是兵精將勇，糧餉充足，指揮得力，施琅雖然不在，訓練多年的水師官兵可不會憑空消失。大人督閩多年，威高望重，哪名將領膽敢不聽指揮。偶有些桀驁不馴之輩擁兵自重，陽奉陰違，大人多加撫慰，多給銀兩也就是了，下官不信黑眼珠見了白銀子，還有啥人不會動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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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手示意黃性震從地上爬起，輕聲問道：“既要設法除去，就不能露出絲毫插手痕跡，更不能與本官有任何瓜葛，符起可有好主意？”</p>
片刻間黃性震已想好完美無缺的刺殺方案，向緊密門窗張了張，肥胖麵頰漸漸現出狠毒神色，壓低嗓門道：“下官明白，一切不勞大人操心。”</p>
見姚啟聖眯眼等自己說話，猶豫了下，湊到耳邊悄聲道：“下官探知，天地會玄水堂亂黨一直試圖刺殺施琅將軍，堂主永仇和尚武藝高強，號稱打遍江南無敵手，萬一僥幸刺殺成功——”</p>
姚啟聖微笑道：“本官身為福建總督管轄闔省軍政，當然要仗義為施提督報仇血恨，派出重兵剿殺天地會亂黨，還福建地方安寧！”</p>
兩人心照不宣對視微笑，眸子深處卻都隱隱有些惶恐。</p>
沉思片刻，姚啟聖還是感覺不太放心，低聲問道：“符起，永仇和尚功夫如何，會不會像秦舞陽那樣臨陣退縮？”</p>
秦舞陽是戰國末期燕國著名勇士，年僅十三就當街揮刀殺人，凶悍狠厲名震一方，見者無不聞風趨避。</p>
燕國太子丹眼見秦兵入侵國勢危急，陰謀派刺客刺殺秦王政，拯大廈於將傾，派出秦舞陽跟隨荊軻出使秦國，獻上燕國督亢地圖和秦王政仇敵樊於期首級，企圖大殿行刺。</p>
哪料秦舞陽出生偏僻鄉野，陡然見到秦宮威嚴武士凶狠，嚇得臉色大變渾身發抖，根本不敢出手刺殺，差點被武士瞧出破綻壞了大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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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姚啟聖拿秦舞陽比喻永仇和尚，黃性震伸手拭去額頭滾淌的汗滴，胸有成竹道：“大人盡管放一百個心，永仇和尚與施琅仇深似海，除夕之夜潛入提督府刺殺就是永仇和尚率領亂黨所為，絕不會臨陣退縮。”</p>
見姚啟聖目光現出好奇，解釋道：“下官查明，永仇和尚原名劉順，綽號劉白條，是廈門打魚度日的苦哈哈，受鄭逆陳永華蠱惑加入亂黨天地會。順治九年施琅滿門被鄭逆成功冤枉誅殺，劉白條奉天地會總舵主陳永華指派，秘密掩護施琅逃出廈門，後因口角被施琅出手殺害，僥幸未死投入莆田南少林寺剃度為僧，法號永仇，意思是永遠記住施琅忘恩負義加害恩人的生死仇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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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目反複思索半晌，姚啟聖覺得找不出破綻，撫須輕聲道：“既然如此，本官就把這件大事委托給你秘密辦理，務要小心在意不露絲毫馬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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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性震自然會意，重重點頭道：“大人放心，下官必定安排妥當，讓那施琅在亂黨手上死於非命，怎麽也牽連不到大人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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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啟聖麵色稍和，心裏急急盤算，施琅已經不聽自己指揮，無論聖意如何裁決都必須想方設法架空兵權，最好捏造罪名抄家滅族，一了百了。</p>
大事一了連黃性震都要設法除去，否則萬一哪天無意泄露，或者居功要挾敲詐勒索，自己豈不是天天都要提心吊膽擔心泄密，再也難過安穩日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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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啟聖頻頻點頭滿麵春風，原來的沮喪失落一掃而空，坐在寬大桌案後麵不動如山，重新恢複平和沉穩的儒雅氣息，宛若熟讀詩書重信守諾的謙謙君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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