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想到什麽了?”百子羅走了過來,疑惑的問道。</p>


    淩君直言道:“殺徐國,殺流狐,殺黑山客的···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p>


    什麽!</p>


    百子羅對老師的推測感到震驚。</p>


    但他很快的就冷靜下來,仔細的想一想,徐國死亡的時間和黑山客死亡的時間,中間隔了好幾個月,單從時間上來說,不能否定這種可能性,可是·····</p>


    這也太巧了吧?</p>


    百子羅正想問老師是根據什麽原由,才有了這樣的推測,可淩君猛的轉過頭來,道:“別的先不說了,子羅,馬上去辦一件事情,如果和我想象中的一樣的話,那就可以徹底確認了!”</p>


    “老師請說。”</p>


    “發信給暗樓裏的內線,要求他把狂的殘刀詳圖畫給我。”</p>


    百子羅稍有疑惑:“狂畢竟被斬斷了,已然不在五大名刀之中,畫圖這點倒是不難,可老師,狂的殘刀圖不就在卷宗裏嗎?”</p>


    淩君道:“我要看的是刀身,完完整整的刀身,可暗樓畫的圖,主要畫的是斷刀的兩處斷口。”</p>


    百子羅問:“這不是很正常嗎?刀劍被斬斷,通過切麵可以推測出是被什麽樣的兵器斬斷的,所以記錄者一般都會更詳細的記錄切麵。”</p>


    淩君卻道:“錯了!這條規矩,我二十多年前在巡天門就已經改了。”</p>


    淩君的要求,永遠都是盡可能的全麵,所有可能搜集的情報都有記錄在案,不可漏查一物,因此在徐國的案件中,巡天門對徐國各種遺物都畫的非常仔細。</p>


    </p>


    相比較起來,暗樓的記錄顯得要粗糙些。</p>


    “那學生立刻就著人去查。”百子羅彎行禮後,就退出了議事大廳。</p>


    ·····</p>


    ·····</p>


    兩天後,淩君等來了他想要的答案。</p>


    一份從暗樓發回的,畫得異常仔細的殘刀圖。</p>


    看著那張完整的殘刀畫像,淩君道:“現在可以確定了,殺徐國,殺流狐和殺黑山客的是同一個人。”</p>


    百子羅同樣也等了兩天,此刻終於可以問道:“老師,現在您可以為學生解惑了吧。”</p>


    淩君笑道:“其實說起來,倒也是你提醒了我,否則也還真不會往這個方向想。”</p>


    百子羅揣測道:“難道,是我那天的斬首之語?”</p>


    淩君道:“不錯,就是那句話。隻是你說錯了一點,你認為凶手斬首是為了穩妥,可實際不然,如果是為了求穩,他應該將所有人都斬首才對,更何況為什麽非要斬首才算穩?割喉穿心不是一樣能保證目標必死嗎?”</p>


    “所以我又仔細的想了想,黑山客手下的箭手全部死於割喉,失血而亡,可為什麽偏偏黑山客和休忘仇的目標林怒被斬首?同理,流狐的手下或被穿心,或被割喉,或被內力震殺,但流狐自身偏偏也被人斬首。”</p>


    百子羅道:“老師是想說,這兩件事情中的凶手在行為邏輯上,存在相似之處?”</p>


    淩君道:“是的,其實殺人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一刀割在喉嚨上,大量出血後,人些許之間也就死了,又或者一刀穿心,同樣必死無疑,凶手殺那些實力較弱的人的時候,都選擇了這種殺法,我認為他的行為裏含有速殺的目的性。”</p>


    “但黑山客和流狐都是頂尖的高手,對於凶手來說是主要目標,就算他們兩個人一個中了劇毒,一個被偷襲後無力反抗,當然還有林怒,雖然他武功不濟,但既然凶手要為休忘仇報仇,潛意識裏一定也將他當成了主要目標,所以這些人,都被凶手習慣性的斬了首級。”</p>


    百子羅敏銳的注意到,老師的話語裏有‘習慣性’這三個字。</p>


    凶手當然不是不知道,穿心割喉也能保證目標必死,他的斬首行為,隻是出於一種習慣嗎?</p>


    百子羅恍然道:“這麽細想下來,這個凶手的習慣有點像···有點像······”</p>


    “有點像殺手是吧。”淩君挑明道。</p>


    很多的殺手組織,都有讓殺手擊殺主要目標後,帶回首級以證明任務完成的規矩,有時候就算是毒殺了目標,也需要目標的頭顱,或者什麽特殊獨特的隨身物件,總之,殺手組織這種要求的目的,主要就是為了向主顧交待,保證目標死亡。</p>


    同理,對次要目標,比如保護目標的護衛等,自然用不上他們的頭顱,能速殺就速殺,主顧又不可能會想看他們是不是死了。</p>


    雖然不是所有殺手組織都是這樣,但是一般來說,殺手比普通的黑道高手更容易養成,在殺死目標人物後將其斬首的習慣。</p>


    淩君說道:“辦案這麽多年,我發現一個人的習慣,為什麽叫做‘習慣’?其實習慣就是一種經年累月養成,不經過思考的行為。”</p>


    “如果在凶手出手前,已經將黑山客,林怒,流狐,徐國等人當成了自己的獵物,那麽他的行為就說得通了。”</p>


    為什麽斬了徐國,流狐,黑山客,林怒等四人的首級,但對黑山客的手下,流狐的手下或穿心,或割喉,或以內力震殺。</p>


    淩君判斷,因為凶手的潛意識裏,在出手前,他就已經判斷好了行動的主次順序,對於較弱的次要目標,他選擇盡可能快速的解決,對於主要目標人物則不管他們的強弱,他都選擇將其斬首。</p>


    這就說通了,為什麽林怒武功遠不如黑山客,也就和那些箭手持平,可箭手死於割喉,而他死於斬首。</p>


    這是一種經年累月養成的習慣,或許連凶手自己都沒能注意到。</p>


    但百子羅很快就抓住了老師這個推論的不合理處,更準確的說,於其說不合理,倒不如說僅僅這麽一處相似,完全不足以證明殺黑山客和殺流狐的是同一個人。</p>


    百子羅道:“老師,單以這麽一處相似,實在有些牽強,而且就算殺流狐和殺黑山客是同一人,可老師方才說殺徐國的也是此人,這又是從何說起?凶手斬徐國頭顱,扔於正值廝殺的戰場,用意不是很明白嗎?”</p>


    淩君點頭道:“你說的很對,所以我的依據其實有三點,斬首不過隻是第一點罷了。”</p>


    “老師之後的二三又是何種原由?”</p>


    淩君走到擺滿黑山客案卷的桌邊,拿起名刀‘狂’的殘刀詳圖,然後又回到天若府案件的卷宗中,拿起至金甲的詳圖,最終將兩份份證據放在一起。</p>


    指著這兩張詳圖,淩君道:“斬首是第一點,第二點就是這些圖了,之前在黑山客的案件中,我不是說自己一直想差了些什麽嗎?現在我明白了,黑山客之死,其實還有疑點。”</p>


    “還有疑點?”</p>


    這下整的百子羅這個少年有些不自信了,之前那麽縝密的推測之後,還有不清楚的地方嗎?</p>


    淩君拿起狂的殘圖,道:“江湖上有十大名劍,五大名刀,狂乃五大名刀之一,雖然在用料上沒有摻入北原礦石,但也是著名刀匠的苦心之作,論堅硬程度,比起十大名劍中通體由北原礦石打造的‘星色’,也隻是差了一點。”</p>


    百子羅聞言,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徐國至金甲被切開的頭盔,少年好像有些明白了老師的意思。</p>


    但百子羅還是反駁道:“可是老師,幾百年來,十大名劍裏除了第一名的天子劍排名從未變動,其餘的名劍,或因破損導致排名下調,或因戰爭以及高手拚殺,毀於一旦,五大名刀同樣如此。”</p>


    刀劍畢竟隻是死物,就算摻入了北原礦石,也不代表永遠不會毀壞。</p>


    一般來說,像名刀名劍這樣的寶物,雖然堅固,但想要毀壞掉它們,通常有三種辦法。</p>


    第一,回爐。</p>


    比如天子劍就是大武國開國皇帝,狠心融了一柄絕世名劍之後,摻入北原礦石重新打造的。</p>


    當然,越堅固的名劍回爐的時候,劍爐所需要的溫度也隨之變得更高,同時回爐的時間也要越久,但說到底,回爐確實是毀掉一把名劍名刀的最常見的辦法。</p>


    第二,高手對決。</p>


    普通的地階高手對決,幾十次,幾百次,運用極強的內力交手,就是玄鐵的兵器,也不敢說在這樣的交撞中一定不會損壞。</p>


    但若來到名刀名劍的等級,尋常高手的內力遠不足以讓這樣的兵器損壞,至少也需要小天階的實力才行。</p>


    暗樓和和百曉堂都認為殺死黑山客的人,和黑山客功力相近,是小天階的高手,因此對於名刀‘狂’被斬斷這件事情,沒有太過在意。</p>


    世上幾多名劍,名刀,素來都成於人的手中,也毀於人的手中,不過平常之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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