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我忙跟金老四打了聲招呼,說我剛才不懂事,得罪金四爺了,現在我也想跟著您幹點大事。


    他一擺手不吃我這套,“快去後院裝東西,不然等會可就隻剩底兒嘍。”


    我答應一聲,跑著去了後院,裏麵大部分人都裝得差不多了,隻剩兩三個人還在那裏挑挑揀揀,我趕緊拿起一個登山包湊到前麵去。


    走到前麵一看,我靠,箱子裏就剩幾塊壓縮餅幹了,看樣子我眼下隻能祈禱我們這次走盤子的地方是個有人有房屋的地方了,最起碼我不用挨餓了。


    掏金的地點全靠運氣,有的陰脈都在人跡罕至的荒郊野嶺裏,而有的就在經濟發展還不錯的城市裏。趕的好了,至少不會挨餓,興許掏出來的東西還能就地解決了,要是趕的不好,那就真是一場生存惡戰了。


    一般懂點規矩的掏金賊東西絕對不會外借,就算隻是一點也不足惜的東西也不會,因為他們認為,借東西等於把自己的運勢也借了出去。


    所以我最終還是沒放過那幾塊壓縮餅幹,裝進了包裏,準備能頂一會是一會。


    等回過頭,正好看著有一個穿警服的寸頭正看著我笑,我暗罵不好,誰他娘的把條子招來了!


    掏金雖然在法律上沒有明確的規定,但畢竟幹的是賊的工作,怎麽也得躲著點條子,而且哪個幺把子手上沒幾條命案,要被查出來,那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其他人都沒什麽太大的反應,我心裏疑惑,那條子就走到我跟前兒來了,扔給我一個鼓鼓囊囊的包,“剛才看見你沒進來,我就幫你裝好了,你檢查一下還缺什麽順手的東西不?”


    我愣了一下,掂了掂那個死沉的包之後,頓時對眼前這人多了些好感,心說這人倒是不錯啊。


    我道了聲謝就把包放在地上翻看,多用軍刀,手電筒,繃帶,尼龍繩都有,還有一把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老式煙盒手槍,槍身上都是鏽,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那人也沒走,就蹲在地上看我翻包,我見他也不像是來抓人的,就問他,“你也是來走盤子的?”他說是,我指了指他身上的警服,他愣了兩秒才恍然大悟,“來得急,他娘的忘換衣服了。”


    我幹笑兩聲,繼續翻包,他給我的包裏沒多少食物,除了必備的東西和一些藥物外,倒是有不少八門派傳統的扶乩之術的道具,我頓時了然,合著我們這次去的地方也沒有多偏僻。


    不過出於放心,我還是問了那寸頭警察一句,他倒是幹脆,“你來得晚可能沒看地圖,咱們這次去的是條大陰脈,上麵的穴不少,誰知道寶貝在哪個裏麵。”


    一般來說,如果一條陰脈上有很多建築,那就要進行專門的踩盤子來確定哪裏裏麵藏著大寶貝了,不過也有可能哪個都有,要根據具體的情況來看才行,但不管從哪來看,踩盤子這事都特別枯燥而且煩人。


    我把包整理好,門外麵已經開始招呼人上車了,那寸頭警察站起來來伸了個懶腰,“媽的,昨個就沒睡好,今天還他娘的得起這麽早,要了命了啊!”


    我衝他笑笑,算是回了話。


    我和他出去的時候,外麵就剩一輛車了,司機正抽著煙,顯然是在等我們。我爬上車,告訴司機,“師傅我暈車,您開慢點,要實在不行我替您開也成。”


    那司機看著也是道上人,留了一把絡腮胡子,挺豪爽,說成,見我倆都上來了,就摁下了手刹,準備開跑。


    “等等等等,哎大胡子,那蘇大明白上車沒?”寸頭警察問司機,那司機想了一會,“東爺,沒呢。”


    我聽這名有點耳熟,仔細想的功夫就從大門裏又出來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年輕人。


    那人的臉也特別白,白的甚至有點滲人,眼睛微往上挑,而且右邊臉上還有一道挺長的疤,不太深,但在他這麽白的臉上就特別顯眼兒了,我記得在麵相學上,這被叫做‘死人臉’。


    那人腰上別著一把短刺刀,手上還戴著有九顆菩提子串成的手串,每一顆都有小雞蛋那麽大,我在心裏給每一顆估了個價,發現這東西我就算是努力個幾年也不一定買得起,因為據說菩提樹在百年之後才會長出這麽大的菩提子,物以稀為貴,而且他帶的數量也極為考究,風水學上認為九九歸一,歸根結底不過是回到萬物終極。


    更讓我奇怪的是,我一看見那人,就張嘴想叫他的名字,之後又覺得不對,我他娘的根本就不認識他啊。


    似乎是以為我要說話,那人疑惑地看著我,我趕緊衝他笑了一下表示沒事,那人也再沒搭理我,就把包放到副駕駛座上,然後又走了回去。


    “你們認識啊?”寸頭警察問我,我搖搖頭,道:“這人挺酷啊,幹什麽的?”


    寸頭警察神情特別不屑,說這人在上海那邊開了個公司,專門做給人看風水,尋墓地,摸骨相麵之類的,要價還挺高。


    “據說他算卦也特別準,要不等會咱們讓他算一卦?”他問我,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道:“前兩年傳的那個完事之後會留下帶著小孩手印的紙錢的人是不是也是他?”


    我記得後來這人還因為這件事背了好久的罵名呢,畢竟這種帶有詛咒性質的東西,不該出現在算命先生手裏。


    他說沒那麽誇張,“就是他手底下人鬧的惡作劇,後來還專門賠人家錢了。”


    我點點頭,他正了正臉色又道,“對了,小瘋同誌,我問你個事兒你老實回我。”


    我一聽這名,手都抖了,剛擰開的一瓶水也灑了,想起司機剛才喊的那聲東爺,頓時就知道了這個寸頭警察的名字。


    “我靠,你不會是東子吧!”我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他撿起我掉了的礦泉水瓶,順帶著狠踹了我一腳,“靠,他娘的你才知道?”


    他這一下踢得太狠,我都忍不住嗷了一嗓子。


    東子看樣氣得夠嗆,作勢又要踢我,我趕緊表示無辜,“你變化這麽大,我這不一時間沒認出來嗎。”


    我這話說得沒錯,他小時候跟豆芽似的,誰知道會長成這熊樣。


    我記得東子七歲那年跟著他爸媽搬到我們那個小村裏住了幾年,和我算是一起長大的兄弟,從我們上了高中之後他爸就升官了,他家也就搬走了。


    他家裏是個官宦之家,他爸現在在北京城裏做大官,在往上他爺爺也是最開始跟著老毛打天下的一撥人,就是再再往前,據說祖宗輩上也出過不少狀元才子。


    不過看他這身衣服,到他這兒應該算是差不多熄火了,就算不熄火,憑他這種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態度也不好保證。


    “你該不會吃激素了吧?”我驚訝道,東子搖了搖頭,“應該是離開你之後沒人欺負了,自然而然的就他媽的長個了。”


    我小時候愛揍人,跟著我的一群小肉雞基本上都被我揍過,而且我當時在村裏還有絕對的威信,就是那種揍了人之後都不用擔心被叫家長之類的。


    “你他娘的當年把我揍得可夠嗆啊,我告訴你,老子現在可是警察,小心把你抓起來扔局子裏。”東子恐嚇我,臉上卻是笑眯眯的表情,我罵道:“靠,誰讓你作的,你要不挑事我能揍你嗎?”


    不算小打小鬧,這麽多年我就揍過他一次,而且當年確實是他先挑的事。


    我記得在我八九歲那年,我媽花大價錢托關係給我買了一架西洋的白色大鋼琴,希望培養我當個鋼琴家之類的,但我那時候淘,對任何事情都是三分鍾的熱度,鋼琴也不例外。所以我跟我媽在練琴的事上爭執挺大。


    終於我在被我媽摁在家裏學了將近兩個月的鋼琴之後,再也憋不住了,當著她的麵把鋼琴給砸了,倒也沒砸多厲害,雖然被狠揍了一頓,但那以後我媽再也沒逼我學過什麽。


    不過之後我媽會時不時的稱呼我為瘋子,一直叫到我上初中才罷,我問她為什麽,她回答說我砸鋼琴的時候,模樣簡直跟我們村的那個老瘋子一樣一樣的,畢竟是親娘我也就沒多在意。


    至於東子是怎麽知道的我就不清楚了,隻記得有一次上學,他看見我就笑,我問他他也不說什麽。


    那時候東子他們家剛搬來,算是轉學生,他媽又是名校畢業的教授,跟我們這些土孩子不一樣,連老師們都很照顧他,為了不挨老師的白眼,我們基本上都不惹他。


    放學之後我的一個同學就告訴我,他當著全班同學的麵說我媽叫我瘋子,一邊說還一邊笑,我那時候脾氣大,氣得直接把他堵到一個胡同裏摁地上狠揍了一頓,並警告他今後叫一次我就打他一巴掌,這是今天的份,以後天天算!


    我以為他得怕我,但這之後我們卻莫名其妙的成了朋友,他成了我屁股後麵小跟班的一員,偶爾開玩笑會叫我‘小瘋’,我心說你他娘的這不是拐著彎的罵我呢嗎,不過礙著他那當教授的媽也懶得搭理他,隨他怎麽叫了。


    東子臉色立馬就變了,我偷笑兩聲,問他怎麽又想起當警察來了?


    “這不是被我爹壓著,沒辦法嗎?”他歎口氣道:“直接把我從家裏給踢出去了,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為啥啊?”我問,他想了想,“我當時好像老往潘家園跑,他可能覺得我...不務正業?”


    我說你為什麽老往那兒跑啊,東子還沒回話呢,那個死人臉就又抱著一個女孩出來了。


    那女孩也挺怪,六七歲的年紀,雙腿細的跟筷子是的,而且眼睛的瞳孔還是紫紅色的。


    那死人臉抱著女孩上了車,因為有了外人,我和東子也就不好說話了,所以一路沉默,偶爾那女孩會回頭瞪我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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