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借過一下。”</p>
顧淵抱緊懷裏的包，耳朵裏塞著單隻耳機，另外一隻耳機則自然垂落在胸口晃悠著。</p>
耳機的另一頭連接著口袋裏破舊的MP3，這種落後時代的產物還是出發前在儲物櫃裏找出來的，他嚐試著充上電，驚喜地發現竟然還能用，雖然音質欠佳還伴隨著“滋滋”低噪，卻很適合旅途上打發時間。</p>
對照著手中的火車票，穿過擁擠的人潮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靠窗，正好可以看看沿途的風景，這也是顧淵選擇“火車”來結束這一場畢業旅行的初衷。</p>
關掉手機，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享受生活中的寧靜。</p>
靠過道的座位，坐著一個女孩，模樣倒是好看，明亮的眸子，臉上不施粉黛，穿著一條有些複古的裙子，亞麻色，露出一小節小腿，腿肚飽滿，腳上是一雙幹淨的小白鞋，紮著兩個很有年代感的麻花辮，看上去稍微有那麽點土氣。</p>
可結合女孩精致的麵龐，他又覺得這完全是可以原諒的。</p>
女孩抬起頭，看了眼顧淵，眼神中閃過一抹異色，不過還是微笑著挪了一下腿，她的身形比較纖細，顧淵擠一擠就進去了。</p>
“謝謝。”他低聲說了一句。</p>
對方沒有給予回應，麵色淡漠地翻看著手中那本豎版線裝書，封麵上是《夢溪筆談》四個字，紙張微微泛黃，似乎有些年頭了。</p>
顧淵從自己的包裏取出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咕咚咕咚喝了小一半，隨手放在了麵前的餐桌上，將包塞進腳下縫隙中。</p>
車廂裏的環境有些嘈雜，摻雜著各個地方的方言，坐在顧淵後麵的似乎是一對中年夫妻，正在為生活中的一些瑣碎而拌嘴。</p>
“你不該上車的。”一個淡漠的聲音突然傳來。</p>
顧淵微微一怔，轉臉看著身邊的麻花辮女孩。</p>
“什麽？”</p>
對方纖細的手指翻看著手中的書頁，讓顧淵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p>
見對方不予回答，他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繼續看著車窗外的景色，火車緩緩而動，帶著“哼哧哼哧”的聲音。</p>
他緩緩閉上眼睛，想要休息一會。</p>
“砰”的一聲。</p>
顧淵睜開眼睛，腿上一陣涼意，這才發現餐桌上的礦泉水瓶已經倒了，褲子濕了一塊。</p>
“小夥，對不起啊！”坐在對麵的老嫗，滿臉滄桑，老年斑在黝黑的臉頰上顯得反倒沒那麽顯眼，她懷裏抱著一個大概六七歲的小丫頭，穿著一件紅色的襖子，袖口還帶著一層白絨毛邊，抱著一個破水壺，有些怯生生的。</p>
“哥哥，對不起嗷！我不小心踢到桌子了……”小女孩小聲說道。</p>
顧淵微笑著搖搖頭，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包紙巾簡單擦拭一下。</p>
“沒事的。”</p>
小女孩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嘴抿在一起，老嫗還在說著道歉的話，顧淵已經將褲子擦幹淨，順帶著從包裏摸出一根棒棒糖，遞給了麵前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p>
“請你吃糖。”</p>
“咦？”小女孩眼睛亮了一下，一臉好奇看著顧淵手中的棒棒糖。</p>
“這怎麽好意思呢。”老嫗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像是一塊老樹皮。</p>
顧淵還是將棒棒糖塞到了小女孩的手中，順帶著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p>
小女孩將棒棒糖塞進嘴裏，牙</p>
齒咬著上麵的塑料紙，然後又“呸呸呸”幾下，有些嫌棄的小表情。</p>
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疑惑。</p>
顧淵覺得不可思議，忙道：“不是這麽吃的。”接著伸出手將棒棒糖拿過來，撕開上麵的包裝，重新遞過去。</p>
小女孩重新伸手接過，看著粉色的糖果，這一次隻是輕輕用舌頭舔了一下，便開心地眯起眼睛。</p>
“好甜呀！”</p>
老嫗眯起眼睛笑著撫摸著她的頭發，眼神中滿是寵溺：“還不謝謝哥哥。”</p>
“謝謝哥哥！”小女孩將棒棒糖塞進嘴裏，咬得咯嘣咯嘣響。</p>
顧淵覺得奇怪。</p>
還有沒吃過棒棒糖的孩子嗎？</p>
“哥哥，你耳朵裏的是什麽呀？”小女孩又伸出手指著顧淵的耳機。</p>
“這是放音樂的，你聽聽。”顧淵將一隻耳機輕輕塞進小女孩的耳朵裏。</p>
“哎呀！”小女孩反倒被嚇了一跳，一臉的驚恐，趕緊晃了晃腦袋，不安地看著老嫗，“奶奶，我腦子裏有小人說話！”</p>
顧淵有些驚愕。</p>
這個小女孩，還真是奇特，一副沒吃過棒棒糖的樣子，現在又因為一個MP3感到害怕。</p>
剛想解釋一下，但是小女孩已經重新將耳機塞進耳朵裏。</p>
“嘻嘻！好好玩呀！”</p>
顧淵啞然失笑。</p>
這大概就是孩子的天性，天真，純粹。</p>
他轉過臉，看了眼旁邊的麻花辮女孩，對方正一臉冷漠，他也放棄了搭話的意圖。</p>
隻是身後的那對夫婦，從起先的拌嘴變成了爭吵，可能是考慮到在火車上，還刻意壓低了聲音。</p>
顧淵並沒有覺得太過吵鬧，反而覺得挺有意思，這本就是旅行的一部分，</p>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p>
一個穿著灰色夾克的男人坐在了老人孩子旁邊的位置上，老嫗看了他一眼，挪了挪腳底下的蛇皮袋子。</p>
對方看上去大概四十多歲，鬢角銀白，一臉滄桑，放在餐桌上的手有些粗糙，應該是經常做些體力活。</p>
</p>
過了一會，老嫗找顧淵搭著話。</p>
“小夥，你是哪裏人啊？”</p>
“星城。”顧淵倒是沒有太重的防備心。</p>
“哎喲！那可挺遠啊！”</p>
顧淵笑了笑。</p>
“星城？那地方我去過！”旁邊的夾克男人笑嗬嗬接過話道，“早些年，跟著一個朋友竄過去的，結果遇到點麻煩，我那朋友還死在那呢。”</p>
顧淵有些吃驚。</p>
這是個非常健談的男人，拉著顧淵聊了一下星城的地理人文，多少有點顯擺的意思，生活中常常會遇見這類人，顧淵習以為常。</p>
老嫗時不時插兩句話，倒是顧淵身邊的麻花辮女孩，沒有說過話，一如既往的冷漠。</p>
隻是身後的中年夫妻，越吵越大聲，甚至已經到了嘶吼的地步，也沒人站出來勸和一下。</p>
清官難斷家務事，顧淵想了想，也沒說些什麽。</p>
“小顧，咱們去前麵抽根煙啊！”夾克男人突然起身問道。</p>
顧淵擺了擺手。</p>
“我不抽煙。”</p>
“哦……不抽煙好。”夾克男人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離開。</p>
顧淵餘光一瞥，微微一怔。</p>
那個包裝……</p>
好像是十幾年前停產的同星牌香煙？</p>
他雖然不抽煙，但是小時候會經常幫著二叔買煙，二叔最喜歡抽的牌子就是同星牌，停產的時候，二叔還長籲短歎許久，他印象頗為深刻。</p>
“沒想到現在還能看到這個牌子的煙。”他心裏想著，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麽保存下來的。</p>
還是說有小作坊在偷偷生產？</p>
顧淵拿起桌子上的礦泉水瓶，雖然之前撒了一些，還剩下一小半，仰著脖子咕咚咕咚喝了個幹淨。</p>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卻傳來了一聲咆哮聲。</p>
“媽的！婊.子！你這個婊.子！”是那對中年夫妻。</p>
吵架升級了，變成了咒罵。</p>
顧淵扭過臉，看著那個男人漲紅了臉，一副暴怒的狀態，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把砍刀，狠狠砍在了女人的腦袋上，刀刃卡在頭骨，鮮血飛濺，染紅了大片車窗玻璃。</p>
猩紅的液體，沿著玻璃蔓延。</p>
男人搖了搖手臂，將刀刃從頭骨裏拔出來，又抬起胳膊，狠狠一刀剁了下去。</p>
一刀接著一刀。</p>
“婊.子！我砍死你！該死的婊.子！”他嘶吼著，咆哮著，像是瘋魔了般。</p>
女人的頭骨，血肉連帶著一撮撮頭發掉落，鮮血染紅了整張臉，卻帶著猙獰的笑。</p>
“你這個廢物！砍死我啊！廢物！哈哈哈哈！”</p>
顧淵隻覺得後背發涼，這一刻，仿佛呼吸都已經停滯。</p>
抱著孩子的老嫗，起身咒罵著：“畜生！沒羞沒臊的畜生，都該死！該死！”</p>
她死死勒住懷裏的孩子，另外一隻手不停拍砸小女孩的腦袋，女孩的眼珠被拍了出來，連帶著粘稠的液體，一根神經銜接著眼眶與眼球，就像顧淵上車時沒插進耳朵裏的耳機那般，晃蕩著。</p>
小女孩尖銳地笑著，不停拍打著手掌。</p>
“好玩！好玩！嘻嘻……”</p>
終於。</p>
坐在旁邊的麻花辮女孩，扭過臉帶著笑，卻用冰冷的眼神看向他。</p>
“小帥哥，你還記得……你是怎麽上這列火車的嗎？”</p>
顧淵的心髒猛地抽搐了下，他轉臉，錯愕地看著臉上帶著戲謔笑容的女孩，刹那間，一陣恍惚。</p>
是啊……</p>
自己是怎麽上這輛車的……</p>
這一刻，前麵的記憶，突然模糊起來。</p>
他按捏著自己的太陽穴，記憶不停閃爍。</p>
“我……因為失戀，所以出來畢業旅行，散散心……”</p>
他努力回想著。</p>
“然後，我現在是在海城，沿著鐵軌散步，拍照片……”</p>
“我發現了一列二十年前報廢的火車，野草都長進了車廂裏，我走了進來，靠在椅子上，想要在這裏過夜……明天回家……”</p>
突然，整個世界安靜下來。</p>
他看著周圍。</p>
所有“人”，都在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p>
臉上帶著猙獰戲謔的笑。</p>
“哎呀……他好像發現了。”一個聲音在竊竊私語。</p>
“轟”的一聲。</p>
顧淵的頭皮炸開了。</p>
顧淵抱緊懷裏的包，耳朵裏塞著單隻耳機，另外一隻耳機則自然垂落在胸口晃悠著。</p>
耳機的另一頭連接著口袋裏破舊的MP3，這種落後時代的產物還是出發前在儲物櫃裏找出來的，他嚐試著充上電，驚喜地發現竟然還能用，雖然音質欠佳還伴隨著“滋滋”低噪，卻很適合旅途上打發時間。</p>
對照著手中的火車票，穿過擁擠的人潮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靠窗，正好可以看看沿途的風景，這也是顧淵選擇“火車”來結束這一場畢業旅行的初衷。</p>
關掉手機，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享受生活中的寧靜。</p>
靠過道的座位，坐著一個女孩，模樣倒是好看，明亮的眸子，臉上不施粉黛，穿著一條有些複古的裙子，亞麻色，露出一小節小腿，腿肚飽滿，腳上是一雙幹淨的小白鞋，紮著兩個很有年代感的麻花辮，看上去稍微有那麽點土氣。</p>
可結合女孩精致的麵龐，他又覺得這完全是可以原諒的。</p>
女孩抬起頭，看了眼顧淵，眼神中閃過一抹異色，不過還是微笑著挪了一下腿，她的身形比較纖細，顧淵擠一擠就進去了。</p>
“謝謝。”他低聲說了一句。</p>
對方沒有給予回應，麵色淡漠地翻看著手中那本豎版線裝書，封麵上是《夢溪筆談》四個字，紙張微微泛黃，似乎有些年頭了。</p>
顧淵從自己的包裏取出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咕咚咕咚喝了小一半，隨手放在了麵前的餐桌上，將包塞進腳下縫隙中。</p>
車廂裏的環境有些嘈雜，摻雜著各個地方的方言，坐在顧淵後麵的似乎是一對中年夫妻，正在為生活中的一些瑣碎而拌嘴。</p>
“你不該上車的。”一個淡漠的聲音突然傳來。</p>
顧淵微微一怔，轉臉看著身邊的麻花辮女孩。</p>
“什麽？”</p>
對方纖細的手指翻看著手中的書頁，讓顧淵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p>
見對方不予回答，他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繼續看著車窗外的景色，火車緩緩而動，帶著“哼哧哼哧”的聲音。</p>
他緩緩閉上眼睛，想要休息一會。</p>
“砰”的一聲。</p>
顧淵睜開眼睛，腿上一陣涼意，這才發現餐桌上的礦泉水瓶已經倒了，褲子濕了一塊。</p>
“小夥，對不起啊！”坐在對麵的老嫗，滿臉滄桑，老年斑在黝黑的臉頰上顯得反倒沒那麽顯眼，她懷裏抱著一個大概六七歲的小丫頭，穿著一件紅色的襖子，袖口還帶著一層白絨毛邊，抱著一個破水壺，有些怯生生的。</p>
“哥哥，對不起嗷！我不小心踢到桌子了……”小女孩小聲說道。</p>
顧淵微笑著搖搖頭，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包紙巾簡單擦拭一下。</p>
“沒事的。”</p>
小女孩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嘴抿在一起，老嫗還在說著道歉的話，顧淵已經將褲子擦幹淨，順帶著從包裏摸出一根棒棒糖，遞給了麵前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p>
“請你吃糖。”</p>
“咦？”小女孩眼睛亮了一下，一臉好奇看著顧淵手中的棒棒糖。</p>
“這怎麽好意思呢。”老嫗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像是一塊老樹皮。</p>
顧淵還是將棒棒糖塞到了小女孩的手中，順帶著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p>
小女孩將棒棒糖塞進嘴裏，牙</p>
齒咬著上麵的塑料紙，然後又“呸呸呸”幾下，有些嫌棄的小表情。</p>
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疑惑。</p>
顧淵覺得不可思議，忙道：“不是這麽吃的。”接著伸出手將棒棒糖拿過來，撕開上麵的包裝，重新遞過去。</p>
小女孩重新伸手接過，看著粉色的糖果，這一次隻是輕輕用舌頭舔了一下，便開心地眯起眼睛。</p>
“好甜呀！”</p>
老嫗眯起眼睛笑著撫摸著她的頭發，眼神中滿是寵溺：“還不謝謝哥哥。”</p>
“謝謝哥哥！”小女孩將棒棒糖塞進嘴裏，咬得咯嘣咯嘣響。</p>
顧淵覺得奇怪。</p>
還有沒吃過棒棒糖的孩子嗎？</p>
“哥哥，你耳朵裏的是什麽呀？”小女孩又伸出手指著顧淵的耳機。</p>
“這是放音樂的，你聽聽。”顧淵將一隻耳機輕輕塞進小女孩的耳朵裏。</p>
“哎呀！”小女孩反倒被嚇了一跳，一臉的驚恐，趕緊晃了晃腦袋，不安地看著老嫗，“奶奶，我腦子裏有小人說話！”</p>
顧淵有些驚愕。</p>
這個小女孩，還真是奇特，一副沒吃過棒棒糖的樣子，現在又因為一個MP3感到害怕。</p>
剛想解釋一下，但是小女孩已經重新將耳機塞進耳朵裏。</p>
“嘻嘻！好好玩呀！”</p>
顧淵啞然失笑。</p>
這大概就是孩子的天性，天真，純粹。</p>
他轉過臉，看了眼旁邊的麻花辮女孩，對方正一臉冷漠，他也放棄了搭話的意圖。</p>
隻是身後的那對夫婦，從起先的拌嘴變成了爭吵，可能是考慮到在火車上，還刻意壓低了聲音。</p>
顧淵並沒有覺得太過吵鬧，反而覺得挺有意思，這本就是旅行的一部分，</p>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p>
一個穿著灰色夾克的男人坐在了老人孩子旁邊的位置上，老嫗看了他一眼，挪了挪腳底下的蛇皮袋子。</p>
對方看上去大概四十多歲，鬢角銀白，一臉滄桑，放在餐桌上的手有些粗糙，應該是經常做些體力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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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老嫗找顧淵搭著話。</p>
“小夥，你是哪裏人啊？”</p>
“星城。”顧淵倒是沒有太重的防備心。</p>
“哎喲！那可挺遠啊！”</p>
顧淵笑了笑。</p>
“星城？那地方我去過！”旁邊的夾克男人笑嗬嗬接過話道，“早些年，跟著一個朋友竄過去的，結果遇到點麻煩，我那朋友還死在那呢。”</p>
顧淵有些吃驚。</p>
這是個非常健談的男人，拉著顧淵聊了一下星城的地理人文，多少有點顯擺的意思，生活中常常會遇見這類人，顧淵習以為常。</p>
老嫗時不時插兩句話，倒是顧淵身邊的麻花辮女孩，沒有說過話，一如既往的冷漠。</p>
隻是身後的中年夫妻，越吵越大聲，甚至已經到了嘶吼的地步，也沒人站出來勸和一下。</p>
清官難斷家務事，顧淵想了想，也沒說些什麽。</p>
“小顧，咱們去前麵抽根煙啊！”夾克男人突然起身問道。</p>
顧淵擺了擺手。</p>
“我不抽煙。”</p>
“哦……不抽煙好。”夾克男人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離開。</p>
顧淵餘光一瞥，微微一怔。</p>
那個包裝……</p>
好像是十幾年前停產的同星牌香煙？</p>
他雖然不抽煙，但是小時候會經常幫著二叔買煙，二叔最喜歡抽的牌子就是同星牌，停產的時候，二叔還長籲短歎許久，他印象頗為深刻。</p>
“沒想到現在還能看到這個牌子的煙。”他心裏想著，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麽保存下來的。</p>
還是說有小作坊在偷偷生產？</p>
顧淵拿起桌子上的礦泉水瓶，雖然之前撒了一些，還剩下一小半，仰著脖子咕咚咕咚喝了個幹淨。</p>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卻傳來了一聲咆哮聲。</p>
“媽的！婊.子！你這個婊.子！”是那對中年夫妻。</p>
吵架升級了，變成了咒罵。</p>
顧淵扭過臉，看著那個男人漲紅了臉，一副暴怒的狀態，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把砍刀，狠狠砍在了女人的腦袋上，刀刃卡在頭骨，鮮血飛濺，染紅了大片車窗玻璃。</p>
猩紅的液體，沿著玻璃蔓延。</p>
男人搖了搖手臂，將刀刃從頭骨裏拔出來，又抬起胳膊，狠狠一刀剁了下去。</p>
一刀接著一刀。</p>
“婊.子！我砍死你！該死的婊.子！”他嘶吼著，咆哮著，像是瘋魔了般。</p>
女人的頭骨，血肉連帶著一撮撮頭發掉落，鮮血染紅了整張臉，卻帶著猙獰的笑。</p>
“你這個廢物！砍死我啊！廢物！哈哈哈哈！”</p>
顧淵隻覺得後背發涼，這一刻，仿佛呼吸都已經停滯。</p>
抱著孩子的老嫗，起身咒罵著：“畜生！沒羞沒臊的畜生，都該死！該死！”</p>
她死死勒住懷裏的孩子，另外一隻手不停拍砸小女孩的腦袋，女孩的眼珠被拍了出來，連帶著粘稠的液體，一根神經銜接著眼眶與眼球，就像顧淵上車時沒插進耳朵裏的耳機那般，晃蕩著。</p>
小女孩尖銳地笑著，不停拍打著手掌。</p>
“好玩！好玩！嘻嘻……”</p>
終於。</p>
坐在旁邊的麻花辮女孩，扭過臉帶著笑，卻用冰冷的眼神看向他。</p>
“小帥哥，你還記得……你是怎麽上這列火車的嗎？”</p>
顧淵的心髒猛地抽搐了下，他轉臉，錯愕地看著臉上帶著戲謔笑容的女孩，刹那間，一陣恍惚。</p>
是啊……</p>
自己是怎麽上這輛車的……</p>
這一刻，前麵的記憶，突然模糊起來。</p>
他按捏著自己的太陽穴，記憶不停閃爍。</p>
“我……因為失戀，所以出來畢業旅行，散散心……”</p>
他努力回想著。</p>
“然後，我現在是在海城，沿著鐵軌散步，拍照片……”</p>
“我發現了一列二十年前報廢的火車，野草都長進了車廂裏，我走了進來，靠在椅子上，想要在這裏過夜……明天回家……”</p>
突然，整個世界安靜下來。</p>
他看著周圍。</p>
所有“人”，都在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p>
臉上帶著猙獰戲謔的笑。</p>
“哎呀……他好像發現了。”一個聲音在竊竊私語。</p>
“轟”的一聲。</p>
顧淵的頭皮炸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