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背誦的三字經，開篇語便是：人之初，性本善。</p>
而此時畫麵中所發生的一切，卻從某種程度上詮釋著：人之初，性本惡。</p>
熊孩子們小時候沒有善惡之分，他們隻是覺得作弄什麽東西會很有趣，等到慢慢長大，從書本或是從生活領悟了某些道理，才會形成成熟的善惡之分。</p>
畫麵還在繼續。</p>
並沒有因為顧淵內心的感慨而結束。</p>
一個穿著白色短袖的孩子，出現在了畫麵中，他的身體那般瘦小，眼神卻很堅定、憤怒。</p>
他衝到跟前，一把推開拿著打火機的趙淼，又將地上的紅雀緊緊護在懷中，拉扯著腳上的石頭。</p>
“趙三水！許燦！你們是大壞蛋！”稚嫩的聲音大吼著。</p>
是顧小雷。</p>
顧淵轉臉，看了看身後的顧小雷。</p>
而顧小雷，神情還有些茫然，似乎已經不記得這件事情了。</p>
許燦突然飛身一腳，將顧小雷踹在了地上。</p>
顧小雷趴在地上，卻支撐著身子，一隻手將奄奄一息的紅雀緊緊護在了懷中。</p>
“顧小雷，你討打！”肉乎乎的趙淼衝上來，騎在了顧小雷的身上，用拳頭打著他的腦袋。</p>
可即便如此，顧小雷也沒有抬起胳膊護住頭，而是將紅雀塞進自己的衣服裏。</p>
“你們打我，我告訴我哥！我哥錘死你們！”顧小雷大吼一聲。</p>
聽到這話，騎在顧小雷身上的趙淼似乎受到了恐嚇，他看了看許燦，許燦也有些退縮，也許是比他們年長幾歲的顧淵，可以給他們造成“毀滅性”的傷害，</p>
“你……你多管閑事，憑什麽讓顧淵打我？”趙淼雖然嘴硬，卻還是趕緊起身，躲了幾步。</p>
“你們打我，我哥就把你們腦袋錘爛！”顧小雷明明已經滿頭包，卻還能惡狠狠說。</p>
“走，快走……”</p>
“不和你玩了！你就知道讓你哥以大欺小！”</p>
顧小雷慢慢爬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看著眼睛半睜著的紅雀，心疼的哭了出來。</p>
“小鳥，你別死啊……”</p>
他捧著紅雀，走出小區，一路來到公園，慢慢的，將它放在了草地上。</p>
對於這個年紀的顧小雷而言，他能做的，好像也隻有這些了。</p>
待了好一會兒，紅雀輕輕撲騰了一下翅膀，顧小雷大喜過望，他四下看看，又將紅雀捧起來，送得更遠一些，這才鬆了口氣，邁著小碎步回家</p>
。</p>
顧淵輕輕摸了摸顧小雷的後背，突然為有這麽一個弟弟而感到驕傲。</p>
二叔二嬸雖然平日裏也比較忙，但是對孩子的教育從來不曾落下，也是因此讓顧小雷有了一顆善良的心，對待這個世界，始終以溫柔對待。</p>
就在此時，眼前緋紅的畫麵像是被微風吹皺的湖麵，蕩漾著光紋，又徐徐消散。</p>
將他們籠罩的紅霧，緩緩散去，於此同時，耳邊聽見紅雀的聲音。</p>
“小雷，謝謝你呀……能認識你，我很高興的。”</p>
聲音，愈發微弱。</p>
“紅雀，紅雀……”顧小雷淚如雨下。</p>
他剛往前走了兩步，卻被一道紅色的光團擊中，顧淵趕緊衝上前去，顧小雷身體後仰，摔在他的懷裏，暈了過去。</p>
“你……你做了什麽？”顧淵沒有憤怒，隻是單純地好奇。</p>
他比誰都清楚。</p>
紅雀不可能傷害顧小雷。</p>
“我最後能為他做的了，清除對我的記憶。”紅雀的聲音愈發微弱。</p>
“你……葛菲說了，她隻是帶你回去，未必會殺了你……對了！降佛塔！”顧淵像是抓住什麽，激動道，“你可以去降佛塔接受佛光洗禮，你不會死的！”</p>
隻是這一次，顧淵沒有得到任何回應。</p>
直到紅色的霧徹底散去，地上是一隻鳥的屍體，一動不動。</p>
他拖著顧小雷，衝到跟前，嘴唇微微顫抖，有些難以接受。</p>
他轉過臉，看著葛菲，葛菲手中的弓已經消失不見了。</p>
“沒用的，當她展開共情的時候，就已經選擇死亡。”</p>
“為……為什麽？”</p>
“她不過隻是一隻D級化形妖，而展開共情領域，是C級魂妖才能夠勉強掌握的，施展共情，就是透支自己的本源。”葛菲語氣終於不再平靜。</p>
顧淵聽明白了。</p>
這是紅雀自己尋死的。</p>
哪怕，她還有一線生機。</p>
“為什麽要這麽做呢……”顧淵的頭埋得很低。</p>
葛菲站在顧淵身後。</p>
對於這個問題，她無法回答。</p>
可顧淵自己卻想明白了。</p>
“在小雷心裏，紅雀隻是個天真爛漫的姑娘，是他的好朋友，可紅雀卻殺了趙淼和許燦，她即便是死，也要讓小雷知道，她這麽做是有原因的，她需要讓小雷親眼看到，趙淼和許燦做了什麽。”</p>
葛菲皺起</p>
眉頭。</p>
“可是，她已經消除了顧小雷對她的記憶。”</p>
“不重要的。”顧淵搖了搖頭，轉過臉看著她，“對紅雀而言，最後能表露自己的心聲，能讓小雷原諒她，能夠想起那段塵封的記憶，足夠了，如果忘了，那就是以後的事情了。”</p>
葛菲還是搖了搖頭。</p>
“我不理解。”</p>
“當然。”顧淵將顧小雷背了起來，“因為她和小雷一樣，都很純粹。”</p>
葛菲沒有說話，而是陷入思索，旋即，她伸出手，將紅雀的屍體捧了起來，跟了上去。</p>
顧淵背著顧小雷，走在前麵。</p>
腳步很慢。</p>
“紅雀的屍體，我會找個地方安葬。”葛菲說。</p>
“嗯。”</p>
“需要將位置告訴你們嗎？”</p>
“不用。”顧淵搖了搖頭，“這是他們的故事，與你我毫不相幹。”</p>
葛菲不再說話。</p>
顧淵卻突然開口。</p>
“紅雀錯了嗎？”</p>
葛菲沉默片刻，說道：“一個熊孩子，掐死了一隻鳥，這個熊孩子該死嗎？”</p>
</p>
顧淵沉默。</p>
“更何況，她是妖。”葛菲繼續說道，“人族鎮妖司，隻保護人族。”</p>
“可是紅雀不該死！”顧淵突然停下腳步，看著葛菲。</p>
“不要讓共情影響你的情緒。”葛菲徐徐說道，“你的心境已經發生變化，如果換做是你來處理這件事情，你能怎麽做？幫紅雀殺了他們？還是放任不管？”</p>
顧淵搖搖頭。</p>
他沒有答案。</p>
最起碼，當下沒有答案。</p>
在漫長的生命長河中，顧淵相信，會有那麽一天，自己能想到一個無限接近正確的做法，一個無限接近準確的答案。</p>
往日裏看到“生而為人，我很抱歉”隻覺得是個網絡流行語。</p>
現在，顧淵卻覺得這句話很重很重。</p>
一直到小區門口，葛菲沒有進去，而是看著顧淵。</p>
“明天來紅浪漫。”</p>
顧淵看著她，眼神中帶著疑惑。</p>
葛菲捧著紅雀的屍體。</p>
“獻祭妖魂。”</p>
而此時畫麵中所發生的一切，卻從某種程度上詮釋著：人之初，性本惡。</p>
熊孩子們小時候沒有善惡之分，他們隻是覺得作弄什麽東西會很有趣，等到慢慢長大，從書本或是從生活領悟了某些道理，才會形成成熟的善惡之分。</p>
畫麵還在繼續。</p>
並沒有因為顧淵內心的感慨而結束。</p>
一個穿著白色短袖的孩子，出現在了畫麵中，他的身體那般瘦小，眼神卻很堅定、憤怒。</p>
他衝到跟前，一把推開拿著打火機的趙淼，又將地上的紅雀緊緊護在懷中，拉扯著腳上的石頭。</p>
“趙三水！許燦！你們是大壞蛋！”稚嫩的聲音大吼著。</p>
是顧小雷。</p>
顧淵轉臉，看了看身後的顧小雷。</p>
而顧小雷，神情還有些茫然，似乎已經不記得這件事情了。</p>
許燦突然飛身一腳，將顧小雷踹在了地上。</p>
顧小雷趴在地上，卻支撐著身子，一隻手將奄奄一息的紅雀緊緊護在了懷中。</p>
“顧小雷，你討打！”肉乎乎的趙淼衝上來，騎在了顧小雷的身上，用拳頭打著他的腦袋。</p>
可即便如此，顧小雷也沒有抬起胳膊護住頭，而是將紅雀塞進自己的衣服裏。</p>
“你們打我，我告訴我哥！我哥錘死你們！”顧小雷大吼一聲。</p>
聽到這話，騎在顧小雷身上的趙淼似乎受到了恐嚇，他看了看許燦，許燦也有些退縮，也許是比他們年長幾歲的顧淵，可以給他們造成“毀滅性”的傷害，</p>
“你……你多管閑事，憑什麽讓顧淵打我？”趙淼雖然嘴硬，卻還是趕緊起身，躲了幾步。</p>
“你們打我，我哥就把你們腦袋錘爛！”顧小雷明明已經滿頭包，卻還能惡狠狠說。</p>
“走，快走……”</p>
“不和你玩了！你就知道讓你哥以大欺小！”</p>
顧小雷慢慢爬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看著眼睛半睜著的紅雀，心疼的哭了出來。</p>
“小鳥，你別死啊……”</p>
他捧著紅雀，走出小區，一路來到公園，慢慢的，將它放在了草地上。</p>
對於這個年紀的顧小雷而言，他能做的，好像也隻有這些了。</p>
待了好一會兒，紅雀輕輕撲騰了一下翅膀，顧小雷大喜過望，他四下看看，又將紅雀捧起來，送得更遠一些，這才鬆了口氣，邁著小碎步回家</p>
。</p>
顧淵輕輕摸了摸顧小雷的後背，突然為有這麽一個弟弟而感到驕傲。</p>
二叔二嬸雖然平日裏也比較忙，但是對孩子的教育從來不曾落下，也是因此讓顧小雷有了一顆善良的心，對待這個世界，始終以溫柔對待。</p>
就在此時，眼前緋紅的畫麵像是被微風吹皺的湖麵，蕩漾著光紋，又徐徐消散。</p>
將他們籠罩的紅霧，緩緩散去，於此同時，耳邊聽見紅雀的聲音。</p>
“小雷，謝謝你呀……能認識你，我很高興的。”</p>
聲音，愈發微弱。</p>
“紅雀，紅雀……”顧小雷淚如雨下。</p>
他剛往前走了兩步，卻被一道紅色的光團擊中，顧淵趕緊衝上前去，顧小雷身體後仰，摔在他的懷裏，暈了過去。</p>
“你……你做了什麽？”顧淵沒有憤怒，隻是單純地好奇。</p>
他比誰都清楚。</p>
紅雀不可能傷害顧小雷。</p>
“我最後能為他做的了，清除對我的記憶。”紅雀的聲音愈發微弱。</p>
“你……葛菲說了，她隻是帶你回去，未必會殺了你……對了！降佛塔！”顧淵像是抓住什麽，激動道，“你可以去降佛塔接受佛光洗禮，你不會死的！”</p>
隻是這一次，顧淵沒有得到任何回應。</p>
直到紅色的霧徹底散去，地上是一隻鳥的屍體，一動不動。</p>
他拖著顧小雷，衝到跟前，嘴唇微微顫抖，有些難以接受。</p>
他轉過臉，看著葛菲，葛菲手中的弓已經消失不見了。</p>
“沒用的，當她展開共情的時候，就已經選擇死亡。”</p>
“為……為什麽？”</p>
“她不過隻是一隻D級化形妖，而展開共情領域，是C級魂妖才能夠勉強掌握的，施展共情，就是透支自己的本源。”葛菲語氣終於不再平靜。</p>
顧淵聽明白了。</p>
這是紅雀自己尋死的。</p>
哪怕，她還有一線生機。</p>
“為什麽要這麽做呢……”顧淵的頭埋得很低。</p>
葛菲站在顧淵身後。</p>
對於這個問題，她無法回答。</p>
可顧淵自己卻想明白了。</p>
“在小雷心裏，紅雀隻是個天真爛漫的姑娘，是他的好朋友，可紅雀卻殺了趙淼和許燦，她即便是死，也要讓小雷知道，她這麽做是有原因的，她需要讓小雷親眼看到，趙淼和許燦做了什麽。”</p>
葛菲皺起</p>
眉頭。</p>
“可是，她已經消除了顧小雷對她的記憶。”</p>
“不重要的。”顧淵搖了搖頭，轉過臉看著她，“對紅雀而言，最後能表露自己的心聲，能讓小雷原諒她，能夠想起那段塵封的記憶，足夠了，如果忘了，那就是以後的事情了。”</p>
葛菲還是搖了搖頭。</p>
“我不理解。”</p>
“當然。”顧淵將顧小雷背了起來，“因為她和小雷一樣，都很純粹。”</p>
葛菲沒有說話，而是陷入思索，旋即，她伸出手，將紅雀的屍體捧了起來，跟了上去。</p>
顧淵背著顧小雷，走在前麵。</p>
腳步很慢。</p>
“紅雀的屍體，我會找個地方安葬。”葛菲說。</p>
“嗯。”</p>
“需要將位置告訴你們嗎？”</p>
“不用。”顧淵搖了搖頭，“這是他們的故事，與你我毫不相幹。”</p>
葛菲不再說話。</p>
顧淵卻突然開口。</p>
“紅雀錯了嗎？”</p>
葛菲沉默片刻，說道：“一個熊孩子，掐死了一隻鳥，這個熊孩子該死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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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淵沉默。</p>
“更何況，她是妖。”葛菲繼續說道，“人族鎮妖司，隻保護人族。”</p>
“可是紅雀不該死！”顧淵突然停下腳步，看著葛菲。</p>
“不要讓共情影響你的情緒。”葛菲徐徐說道，“你的心境已經發生變化，如果換做是你來處理這件事情，你能怎麽做？幫紅雀殺了他們？還是放任不管？”</p>
顧淵搖搖頭。</p>
他沒有答案。</p>
最起碼，當下沒有答案。</p>
在漫長的生命長河中，顧淵相信，會有那麽一天，自己能想到一個無限接近正確的做法，一個無限接近準確的答案。</p>
往日裏看到“生而為人，我很抱歉”隻覺得是個網絡流行語。</p>
現在，顧淵卻覺得這句話很重很重。</p>
一直到小區門口，葛菲沒有進去，而是看著顧淵。</p>
“明天來紅浪漫。”</p>
顧淵看著她，眼神中帶著疑惑。</p>
葛菲捧著紅雀的屍體。</p>
“獻祭妖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