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仙人翻手打翻了調色盤，整個世界洋溢著流動的色彩，煊赫的光中，顧淵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要脫離身體。</p>
斑斕的顏色一塊塊脫落，如紛紛飛花，逐漸露出這個世界原本的顏色。</p>
黑暗就像是一頭妄圖征服這個世界的凶獸，撕碎了所有的顏色並且將其吞噬。</p>
遠處昏黃的路燈像是熊熊燃燒的篝火，侵染了一小片天，像是一個衝著這個世界發出歇斯底裏的勇士。</p>
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迎麵吹來的風卻無法吹動衣角，他身處這個世界，卻又覺得被分割了出去。</p>
這種奇妙的感覺，讓他有一種如夢似幻的錯覺。</p>
一聲清脆的狗叫聲，吸引了他的注意。</p>
轉過身，抬眼望去，路燈的光照耀在一個老人的身上。</p>
她佝僂著腰，一隻手抓住一根不知道從哪找來的樹枝，脆弱的樹枝卻支撐住了被歲月折磨到枯瘦的身軀。</p>
另外一隻手使勁拎起放進許多瓶瓶罐罐卻也破損嚴重的蛇皮袋，袋子與地麵始終保持一點間隙。</p>
明明在地上拖著走要輕鬆許多啊，可她依舊費力的拎著，哪怕左手倒右手。</p>
好像是不願意打擾這個世界的寧靜。</p>
炎熱的夏，讓那隻跟在後麵的小黃狗吐著舌頭一邊走一邊哼哧哼哧喘著氣，可每當老人回頭看向它時，它總會刻意的收起舌頭，蹬蹬蹬加快點腳步，用無聲的方式訴說著什麽。</p>
她曾親眼見到一幢幢鋼筋混泥土拔地而起，也曾為之歡呼激動，可當抬眼望去滿是雄偉建築的時候，她隱約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好像格格不入。</p>
她落寞的像是被這個世界遺忘的影子，好在路燈溫和的光提醒著她自己還屬於這個世界。</p>
顧淵安安靜靜跟在他們身後。</p>
他們看不到他，也感受不到，可顧淵不在意呀。</p>
他和他們在吹同樣的晚風。</p>
可，他還是聽見了那該死的引擎聲。</p>
顧淵望著他們。</p>
那一道道刺眼的光打在了老人的臉上。</p>
她小心翼翼的拉著狗，一步步挪到了路邊。</p>
她這個被世界遺忘的靈魂，小心翼翼麵對這個世界，哪怕天上掉下來的雨，她都想著躲開呢。</p>
可是。</p>
顧淵知道那些該死的混蛋不會因為別人的卑躬屈膝而感到內疚。</p>
他們會洋洋自得像是統領千軍萬馬的將軍。</p>
就像現在。</p>
他們瘋狂的捏著喇叭，然後，從老人身邊經過。</p>
可他們並沒有打算離開，而是繞著圈，嘴裏發出尖銳的笑聲，聽上去是那般刺耳。</p>
顧淵是想做些什麽的，但是他知道自己什麽也做不到。</p>
於是。</p>
他靠近那些摩托車，記住那一張張，肆意張揚的臉。</p>
他們那戲謔的眼神。</p>
嘴裏念叨的話。</p>
老人死死抱住懷裏的狗，然後又帶著哭腔，衝著他們拱手作揖。</p>
原本就佝僂的身體，腰彎下來的時候，已經快要臉貼著地了。</p>
可回應她的。</p>
隻有滴滴滴的喇叭聲。</p>
發動機的轟鳴聲。</p>
那些曾被這個世界寄予希望的年輕人們，肆意的嘲弄聲。</p>
顧淵聽見了。</p>
他們嘴裏發出“嘖嘖，揪揪”！</p>
像是在轟著院子裏的家禽。</p>
小黃狗開始狂吠，直到嗓子都快失聲了也蓋不住那巨大的轟鳴聲。</p>
“陳苓……讓我出去吧……”</p>
此刻，顧淵跪倒在地上，已經淚流滿麵……</p>
他親眼見到，那隻撲上去的黃狗被摩托車撞飛出去，倒在地上抽搐，卻死死盯著那些圍繞著老人轉圈的摩托車。</p>
又親眼見到，老人慢慢倒在地上，再也不動。</p>
直到那些摩托車，一哄而散，揚長而去。</p>
尾燈慢慢消失在視線範圍，那一點點紅光越來越遠。</p>
顧淵看著那隻在地上掙紮的小黃狗，踩著血一點點靠近老人，然後一頭栽下來，舔舐.著老人蒼老的臉，最後，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嗚咽。</p>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p>
遠處，慢慢走來一個男人。</p>
穿著寬大的鬥篷，看不清楚他的樣子，隻覺得很高大。</p>
顧淵看著他，一步步走到老人的屍體前，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地上的小黃狗。</p>
“看到這個世界了嗎？”</p>
“看到人族了嗎？”</p>
“我幫不了你什麽的，但是，如果吃下這顆珠子，你就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p>
</p>
他伸出手。</p>
是一顆大概鴿子蛋大的珠子，散發著幽藍色的光。</p>
顧淵有些錯愕。</p>
他瞪大眼睛，看著那個男人，看著那顆珠子。</p>
“是這個嗎……”</p>
一顆珠子，讓小黃狗變成妖獸。</p>
並且，擁有恐怖的戰力。</p>
突然。</p>
遠處的路燈，一根根熄滅。</p>
黑暗再度席卷而來。</p>
就在此時。</p>
那男人突然轉過臉。</p>
顧淵看不見他的臉，卻覺得，對方好像在看著自己。</p>
甚至。</p>
是在對自己笑？</p>
這種錯覺，讓他感覺沒有道理。</p>
可偏偏就是如此。</p>
“你在看我，對嗎？”那個渾厚的聲音，帶著戲謔，帶著嘲弄。</p>
“嗖！”頭頂的路燈也熄滅了。</p>
顧淵像是墜入了黑暗的深淵。</p>
“我會去找你的。”</p>
黑暗中。</p>
那個聲音又說了一句。</p>
刹那間。</p>
手腳冰涼。</p>
等到顧淵醒來的時候，身體正躺在黃布上。</p>
“顧淵，你……你沒事吧？”魏玄衣的眼睛通紅，臉上還掛著淚痕。</p>
這可是魏玄衣啊！</p>
陳苓吐了一口血，臉色蒼白，手中的羅盤瞬間失去光彩。</p>
身體搖搖欲墜。</p>
顧淵看了看四周。</p>
火盆中的火已經熄滅。</p>
天上的旗幟，也突然燃起火苗，化作飛灰。</p>
抬眼看去。</p>
借著路燈映襯的光。</p>
像六月飛雪。</p>
他站起身，走到陳苓身邊，魏玄衣已經攙扶住她。</p>
“看到了嗎？”</p>
“看到了。”顧淵說，“但是你……好像很嚴重。”</p>
“沒事，看見就行。”</p>
就在此時。</p>
顧淵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p>
他拿起手機，看著電話號碼。</p>
是梁炮。</p>
“喂，小顧啊！你和隊長呢？”</p>
“我們……怎麽了？”</p>
“找到妖物了！哈哈！媽的，許牧他們，天宮的人，還有鎮妖司，都到了！這一片區域都被封鎖了，你們快來！”</p>
顧淵臉色一沉，問清楚位置後，掛斷電話，看著魏玄衣。</p>
“我要去！”魏玄衣立刻說道。</p>
“你照顧她。”顧淵說，“她幫了我們很大的忙。”</p>
“可是……”</p>
“你看見的，我也看見了。”顧淵輕聲說道，“相信我這一次，怎麽樣？”</p>
“你……”</p>
顧淵握緊車鑰匙，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什麽。</p>
“如果來得及的話，去一趟坐禪山，問心寺，找一個叫忘懷的和尚，帶著他來找我，求他幫忙。”</p>
魏玄衣有些驚愕。</p>
“和尚？”</p>
“是的，和尚。”</p>
顧淵上了車，關上車門，打火，出發。</p>
今晚。</p>
他想和這個世界講講自己的道理。</p>
就算……</p>
聽上去沒什麽道理。</p>
斑斕的顏色一塊塊脫落，如紛紛飛花，逐漸露出這個世界原本的顏色。</p>
黑暗就像是一頭妄圖征服這個世界的凶獸，撕碎了所有的顏色並且將其吞噬。</p>
遠處昏黃的路燈像是熊熊燃燒的篝火，侵染了一小片天，像是一個衝著這個世界發出歇斯底裏的勇士。</p>
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迎麵吹來的風卻無法吹動衣角，他身處這個世界，卻又覺得被分割了出去。</p>
這種奇妙的感覺，讓他有一種如夢似幻的錯覺。</p>
一聲清脆的狗叫聲，吸引了他的注意。</p>
轉過身，抬眼望去，路燈的光照耀在一個老人的身上。</p>
她佝僂著腰，一隻手抓住一根不知道從哪找來的樹枝，脆弱的樹枝卻支撐住了被歲月折磨到枯瘦的身軀。</p>
另外一隻手使勁拎起放進許多瓶瓶罐罐卻也破損嚴重的蛇皮袋，袋子與地麵始終保持一點間隙。</p>
明明在地上拖著走要輕鬆許多啊，可她依舊費力的拎著，哪怕左手倒右手。</p>
好像是不願意打擾這個世界的寧靜。</p>
炎熱的夏，讓那隻跟在後麵的小黃狗吐著舌頭一邊走一邊哼哧哼哧喘著氣，可每當老人回頭看向它時，它總會刻意的收起舌頭，蹬蹬蹬加快點腳步，用無聲的方式訴說著什麽。</p>
她曾親眼見到一幢幢鋼筋混泥土拔地而起，也曾為之歡呼激動，可當抬眼望去滿是雄偉建築的時候，她隱約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好像格格不入。</p>
她落寞的像是被這個世界遺忘的影子，好在路燈溫和的光提醒著她自己還屬於這個世界。</p>
顧淵安安靜靜跟在他們身後。</p>
他們看不到他，也感受不到，可顧淵不在意呀。</p>
他和他們在吹同樣的晚風。</p>
可，他還是聽見了那該死的引擎聲。</p>
顧淵望著他們。</p>
那一道道刺眼的光打在了老人的臉上。</p>
她小心翼翼的拉著狗，一步步挪到了路邊。</p>
她這個被世界遺忘的靈魂，小心翼翼麵對這個世界，哪怕天上掉下來的雨，她都想著躲開呢。</p>
可是。</p>
顧淵知道那些該死的混蛋不會因為別人的卑躬屈膝而感到內疚。</p>
他們會洋洋自得像是統領千軍萬馬的將軍。</p>
就像現在。</p>
他們瘋狂的捏著喇叭，然後，從老人身邊經過。</p>
可他們並沒有打算離開，而是繞著圈，嘴裏發出尖銳的笑聲，聽上去是那般刺耳。</p>
顧淵是想做些什麽的，但是他知道自己什麽也做不到。</p>
於是。</p>
他靠近那些摩托車，記住那一張張，肆意張揚的臉。</p>
他們那戲謔的眼神。</p>
嘴裏念叨的話。</p>
老人死死抱住懷裏的狗，然後又帶著哭腔，衝著他們拱手作揖。</p>
原本就佝僂的身體，腰彎下來的時候，已經快要臉貼著地了。</p>
可回應她的。</p>
隻有滴滴滴的喇叭聲。</p>
發動機的轟鳴聲。</p>
那些曾被這個世界寄予希望的年輕人們，肆意的嘲弄聲。</p>
顧淵聽見了。</p>
他們嘴裏發出“嘖嘖，揪揪”！</p>
像是在轟著院子裏的家禽。</p>
小黃狗開始狂吠，直到嗓子都快失聲了也蓋不住那巨大的轟鳴聲。</p>
“陳苓……讓我出去吧……”</p>
此刻，顧淵跪倒在地上，已經淚流滿麵……</p>
他親眼見到，那隻撲上去的黃狗被摩托車撞飛出去，倒在地上抽搐，卻死死盯著那些圍繞著老人轉圈的摩托車。</p>
又親眼見到，老人慢慢倒在地上，再也不動。</p>
直到那些摩托車，一哄而散，揚長而去。</p>
尾燈慢慢消失在視線範圍，那一點點紅光越來越遠。</p>
顧淵看著那隻在地上掙紮的小黃狗，踩著血一點點靠近老人，然後一頭栽下來，舔舐.著老人蒼老的臉，最後，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嗚咽。</p>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p>
遠處，慢慢走來一個男人。</p>
穿著寬大的鬥篷，看不清楚他的樣子，隻覺得很高大。</p>
顧淵看著他，一步步走到老人的屍體前，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地上的小黃狗。</p>
“看到這個世界了嗎？”</p>
“看到人族了嗎？”</p>
“我幫不了你什麽的，但是，如果吃下這顆珠子，你就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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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p>
是一顆大概鴿子蛋大的珠子，散發著幽藍色的光。</p>
顧淵有些錯愕。</p>
他瞪大眼睛，看著那個男人，看著那顆珠子。</p>
“是這個嗎……”</p>
一顆珠子，讓小黃狗變成妖獸。</p>
並且，擁有恐怖的戰力。</p>
突然。</p>
遠處的路燈，一根根熄滅。</p>
黑暗再度席卷而來。</p>
就在此時。</p>
那男人突然轉過臉。</p>
顧淵看不見他的臉，卻覺得，對方好像在看著自己。</p>
甚至。</p>
是在對自己笑？</p>
這種錯覺，讓他感覺沒有道理。</p>
可偏偏就是如此。</p>
“你在看我，對嗎？”那個渾厚的聲音，帶著戲謔，帶著嘲弄。</p>
“嗖！”頭頂的路燈也熄滅了。</p>
顧淵像是墜入了黑暗的深淵。</p>
“我會去找你的。”</p>
黑暗中。</p>
那個聲音又說了一句。</p>
刹那間。</p>
手腳冰涼。</p>
等到顧淵醒來的時候，身體正躺在黃布上。</p>
“顧淵，你……你沒事吧？”魏玄衣的眼睛通紅，臉上還掛著淚痕。</p>
這可是魏玄衣啊！</p>
陳苓吐了一口血，臉色蒼白，手中的羅盤瞬間失去光彩。</p>
身體搖搖欲墜。</p>
顧淵看了看四周。</p>
火盆中的火已經熄滅。</p>
天上的旗幟，也突然燃起火苗，化作飛灰。</p>
抬眼看去。</p>
借著路燈映襯的光。</p>
像六月飛雪。</p>
他站起身，走到陳苓身邊，魏玄衣已經攙扶住她。</p>
“看到了嗎？”</p>
“看到了。”顧淵說，“但是你……好像很嚴重。”</p>
“沒事，看見就行。”</p>
就在此時。</p>
顧淵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p>
他拿起手機，看著電話號碼。</p>
是梁炮。</p>
“喂，小顧啊！你和隊長呢？”</p>
“我們……怎麽了？”</p>
“找到妖物了！哈哈！媽的，許牧他們，天宮的人，還有鎮妖司，都到了！這一片區域都被封鎖了，你們快來！”</p>
顧淵臉色一沉，問清楚位置後，掛斷電話，看著魏玄衣。</p>
“我要去！”魏玄衣立刻說道。</p>
“你照顧她。”顧淵說，“她幫了我們很大的忙。”</p>
“可是……”</p>
“你看見的，我也看見了。”顧淵輕聲說道，“相信我這一次，怎麽樣？”</p>
“你……”</p>
顧淵握緊車鑰匙，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什麽。</p>
“如果來得及的話，去一趟坐禪山，問心寺，找一個叫忘懷的和尚，帶著他來找我，求他幫忙。”</p>
魏玄衣有些驚愕。</p>
“和尚？”</p>
“是的，和尚。”</p>
顧淵上了車，關上車門，打火，出發。</p>
今晚。</p>
他想和這個世界講講自己的道理。</p>
就算……</p>
聽上去沒什麽道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