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年的過去,那一幕一幕的場景仿佛還曆曆在目。那些我需要抬頭仰望才能看清楚下巴的大人們站在門口。虎視眈眈地看著大院裏的一切,那眼神仿佛能吞噬渺小的我。我從廚房裏麵拿了一根棍子站在門口,希望用自己綿薄的力量挽救絲毫。


    茶館的老板認真地聽完了從亥口中說出來的故事,這個故事的真實程度他心裏是有數的,畢竟冥王可是最欣賞眼前的這位陰差,告訴他的故事也應該是不會誇大其詞的。雖然這些曾經的曆史早就已經成了過去,但是那些震撼人心的細節還是頗讓茶館老板驚歎。亥看著茶館老板,一個想法突然到了腦袋裏:


    “老張,總是看你喜歡聽別人講故事,你聽了那麽多故事,也不想著給我講一個?”


    茶館老板看著亥笑了笑:


    “我那些故事你不都知道嗎,還有什麽好講的。”


    阿要吃完了最後一塊紅燒肉用餐巾紙擦了擦嘴巴,然後咂了砸嘴巴:


    “對啊,我有聽亥給我講過關於你的故事。你也是個傳奇人物阿,聽說你差點就成了了不起的人物了。但是你其他的事情我們可都是一概不知的,給我們講講唄。”


    茶館老板扯了扯衣袖,從西裝的口袋裏麵掏了一包白色的煙,香煙細細的夾在雙指之間,胸口的銀色吊牌上寫著:“掌櫃—張瑜成”的字樣。亥注意到了他胸口的玩意兒,捂住了聞到煙味的鼻子:


    “老張,你這麽多年都是這一個名字,你不怕有人能認出來阿。”


    張瑜成再次笑了笑:


    “那些人的生命可沒有我那麽長,這麽多年換了無數個地方,能認出我來的恐怕都歸你們管。我的故事其實也沒有什麽真的好講的,不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故事。在發生那件事情之前,我也不過就是個凡人而已,雖然我現在也是,隻是活的比較長。”


    阿要笑了笑:


    “你還算凡人阿,哪個凡人活的比你長。再說了,你不都是……”


    亥趁著阿要還沒說出口的時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阿要這才明白剛剛到嘴邊的話是禁忌。亥用筷子戳了戳盤子裏的青椒:


    “其實我們存在於這個天地之間數年確實有不少說不出來的難過,看過太多東西也未必什麽好事。老張阿,上升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張瑜成把手湊到煙灰缸的旁邊抖了抖:


    “都已經好多年的事情了,我也是不記得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那種感覺我活再久也忘不了,沒有任何預兆也沒有人會來提醒你。我已經習慣了有人提醒我的生活了,現在想要卻怎麽樣也改不了。我記得我隻是走到了一條河邊,但是突然周圍東西的色彩開始變化,變得更加鮮豔,我的耳朵瞬間開闊了許多,好像可以聽到千裏之外的水滴聲。在這之前,我有聽人說過我有可能會上升,我當時不確定,後來才知道的。我感覺到源源不斷的力量從腳底下往天靈蓋湧上,感覺到周圍的一切突然變得格外的親切。


    我看見了水麵上我的額頭多了一道不一樣的印記,然後那條河突然開始卷起了一道漩渦,我也沒想到一條小溪也能卷出漩渦。從漩渦裏麵出現了一枚玉佩,玉佩的模樣和普通的差不多,隻是上麵雕了一條粗糙的龍。那玉佩飛到手裏的時候變幻成了一柄長劍,樣子比較簡陋。聽說那武器都是隨緣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就是一把看起來十分普通的長劍,但那刀刃處卻是無比的鋒利。輕輕一揮,便是一道深渠。


    長劍落入手中之後,那小河的漩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幹枯的河床。


    不過我上升沒多久就又變成了凡人,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也忘的差不多了,具體的細節我說不出來了。雖然我重新變回了凡人,但上升後的力量卻依然在我的身體裏麵。說起了我也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那塊玉佩從來都沒有從我的身邊消失。但是你哥卻也成為了人王,這是我最不解的。我眉間的印記再也沒有出現過,我心裏清楚那就是人王的代表。所以我根本就不是人王,他才是。難不成隻有我死了那力量才會消失嗎?”


    說到這,張瑜成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了這枚玉佩:


    “說起來也是奇怪,我生來是個喜歡安靜的人。所以為了避免多生事端我也曾經想把這枚玉佩丟棄掉,但是每次扔出去沒過幾天就會再次出現,這種情況已經發生無數次了。所以直到現在,這塊玉佩還和我形影不離。”


    剛說完,那手中的玉佩就變成了一柄長劍,劍鋒十分銳利,雖然沒有太多的雕刻,但整把劍看起來卻是沒有任何瑕疵可循。阿要想伸手摸一摸張瑜成手中的劍,卻立刻被張瑜成喝止:


    “別亂動,這玩意兒除了我意外誰也不能碰,碰了以後的下場你可承擔不起,說不定你這不滅之身就成了回憶了。”


    亥看了看自己手裏粗糙的竹竿,看了看張瑜成:


    “人和人的區別為什麽這麽大。但是我也沒看見那老和尚額頭上有你說的什麽印記阿,那次他一個人獨闖冥界差點和冥王大戰,我都沒有看見他額頭上的印記。”


    張瑜成想了想:


    “那可能是因為他沒有故意展現出來吧,隻有作為人王實力展現的時候才會出現,我才當了幾天人王,我哪裏知道這些。”


    三個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尷尬的氣憤彌漫了整個茶樓,過了一會兒,亥終於是憋不住了:


    “行了行了,你就去照顧客人吧。這菜買的不錯,記得告訴那個服務員等他走的時候我可以讓他的靈魂多在這人世間呆五分鍾。”


    張瑜成看著他們轉身的背影:


    “要是告訴他,我擔心他都不會繼續在我這工作了。”


    亥和阿要沒有回答他,隻是突然消失在了張瑜成遠處的熱浪裏。


    ……


    老街的臨死一搏也算是有點成效,那幾天的客流量堪比大景點。那些節目被傳的神乎其技,我也看見了許多各式各樣的花樣表演,甚至有一些是連父親小時候都沒有見過的。小爺爺說這是村委會從外地請來的專業人士,就光村子裏那些人表演幾天人家就沒勁了,所以才除此下策。


    其實我很喜歡拋繡球的節目,許多男人圍在一個屋子的前麵等待著樓上的美女拋下手中的繡球,如果接中了就可以和那美女來一次“成親”,我也接到過繡球,但是那些大人都說小孩子接中了繡球就拋掉。所以我順勢就往身後扔了過去,我也是那個時候腦子裏充滿著無限的遐想。


    如果站在樓上的人是孫甜,她往下拋繡球,我一定是拿的最拚命的那一個。


    熱度過後從,老街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爺爺的賭館因為經典遷移了,遷到了一個更大的地方,有一個穿著警服的人都坐在裏麵抽著香煙。如果在那個賭場裏麵你是站著的,那麽你可能什麽東西都看不到,煙霧繚繞用來形容這個地方都有點欠妥。


    賭場的生意顯然十分火熱,爺爺的名氣在村子裏再次變得一無是處,我也不想去管這些。對我來說就是他能夠給我點零花錢了,所以我無所謂。我也偶爾會到那個賭場去看看,看著那些因為欠債而被毒打的人我總是心生無奈。


    父親是從來不去爺爺那個賭場的,我也不知打是為什麽。他每天都會很早出去上班,然後到傍晚才會來,雖然每天都在工作,但是從來不見家裏的飯菜有豐盛過,更不見得父親有給過我零花錢。家裏的物件也隻是隻減少不增加,所以他的工資到了哪裏去我想我也不用解釋什麽了。


    突然有一天,爺爺一直都沒有回來,後奶奶跑到了樓上問我有沒有他的消息,可是我們一概不知。沒過多久門口就停了許多輛黑色的奔馳車,從下麵下來了幾個人,每個人都穿著黑色t恤或者黑色的背心。長得十分強壯,短袖的口子處依稀能夠看見手臂上若隱若現的紋身,一般都是一隻黑色的龍爪。


    他告訴我們他們是爺爺的朋友,父親沒跟我說些什麽,隻是告訴我那應該就是爺爺的朋友。我有見到過戶口本上爺爺的記錄知道他是坐過牢的人,所以有些社會上的朋友我也是無所謂的。


    隻是突然有一天,太婆來的很匆忙,他來了之後就叫我在門口放幾張凳子,來的依然是那幾輛奔馳車。可是他們下車的時候臉色卻沒有那麽好看,更像是來找爺爺尋仇的,太婆一個人拄著拐杖站在門口不知道在向他們哀求些什麽。那些大人不讓我靠近,我自然是聽不清楚他們在講些什麽的,好像與幾萬塊錢有關。


    意思大概就是爺爺欠了他們幾萬塊錢,可是爺爺不是已經開了一家生意不錯的賭館,可是為什麽還會欠人家這麽多錢。那些人走的時候說:


    “要是再還不上錢,你們這個屋子我要給你們拆了的阿。”


    太婆看著他們說:


    “你們拆就是了,這個屋子裏反正也已經沒有什麽東西了,你們想拆什麽就拆吧,我隨便你們。”


    我走到了太婆的跟前問她,她坐在凳子上看著我。剛開始隻是一言不發,但是想了一會兒以後決定跟我坦白:


    “你爺爺不是開了一家賭場嗎,雖然用的是電廠那筆錢,但是也問人家借了幾萬塊錢拿來墊底。你爺爺那裏雖然生意是火熱,但是賺的契稅沒有看起來那麽多,他又是個賭徒,所以到手的錢根本沒有多少。現在在外麵欠了人家六萬塊錢,不知道該怎麽辦阿。你爺爺現在一個人在外麵躲著呢,馬上就快回來了。”


    我當時並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隻是所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哦。”


    太婆想了一會兒之後又拉住了我的手:


    “平平,我知道你跟你媽媽還是有聯係的,要不然你找你媽問問。看看她能不能幫幫你爺爺,那可是你親爺爺阿,你可不能看著他倒黴阿。”


    我眨了眨眼睛,歎了口氣:


    “太婆,我真的不知道我媽媽在哪裏,我有什麽辦法。再說了,我媽辛辛苦苦打工這麽多年,錢全部花在了爸爸身上哪還有錢幫爺爺阿。”


    太婆眯了眯眼睛,再次握住了我的手:


    “那你奶奶呢,你奶奶最恨我和你爺爺了,我說什麽她也不會答應的。但是她最疼的就是你啊,要不然你去求求你奶奶幫幫忙。就當是你太婆我求求你了。咱們這個家已經這樣了,隻能求她幫幫忙了,你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爺爺倒黴呀。我求求你了,幫幫他吧。”


    我無奈地擺了擺手:


    “我就是一個小孩子,你們大人的事情我有什麽辦法。奶奶都已經恨爺爺恨成那個樣子了,我還怎麽開口叫她幫忙。再說了,爺爺那賭館那麽熱鬧,多賺點錢慢慢還不行嗎。”


    太婆失望地低下了頭:


    “你這個小孩子怎麽這麽沒良心阿,那可是你親爺爺阿,你就這麽對待他的嗎,讓你幫這麽點忙你都不願意幫。唉……”


    這個時候,父親的摩托車聲從外麵傳來,他應該是知道了爺爺的事情趕回來的。畢竟這個時候阿勒家裏應該還沒有結束,所以他一定是聽說了什麽。他坐到了太婆的身邊,太婆抓住了父親的手:


    民豐,你要幫幫你老子阿。他現在有難了,你得幫幫她啊。我知道你是沒有多少錢,但是你媽平時最心疼的就是你,她嫁的那麽好幾萬塊錢她還是有的。平平是個沒良心的孩子,不肯幫他爺爺,但是你一定要幫幫你爸阿!你要是不幫忙,我就跪下來求求你了,我這把老骨頭就給你跪下了……”


    說到這,太婆把拐杖往旁邊一扔就跪在了地上,父親瞬間就傻眼了,趕緊把太婆浮起來,我也走到她身邊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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