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桓到下午,餘枝也該告辭了,她把張靜婉的胳膊一挽,道:“太子妃娘娘,我可是給你算了一個時辰的賬,勞煩你送我一程,不過分吧?”


    對,餘枝就是這麽命苦,來做客被人抓著幹活。


    張靜婉並不缺幫她算賬的人,這不是……欺負下餘枝枝很有意思嗎?誰讓這個沒良心的女人自己在外頭瀟灑,也不說來看看她!


    早在東北的時候,兩人就一起吐糟過皇宮,對餘枝的請求,張靜婉一點都不覺得被冒犯了,“還等什麽?走吧!”


    還沒出東宮呢,就有了變故。一個胖太監匆匆趕過來,“給太子妃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張靜婉頓住腳步,“哦,是向公公呀!母後召本宮所為何事?”


    “奴婢不知。”


    張靜婉又哦了一聲,和餘枝挽著胳膊,麵色如常往外走。身後跟著一群捧著禮物的太監和宮女。


    向太監著急了,“太子妃娘娘,皇後娘娘那還等著您過去呢。”


    “連向公公都不知道母後為何召本宮,可見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本宮送個客,回來便去。母後一向慈祥,又信奉佛祖多年,不會跟本宮這個晚輩計較的。”


    張靜婉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向太監想攔,又不敢。不攔吧,又不甘心,隻好一跺腳先走了。


    “沒事吧?”餘枝眼角餘光看向張靜婉。


    “能有什麽事?”張靜婉麵色平靜,“皇後娘娘早就避入佛堂,不問世事了,宮務都是她身邊的幾個女官管著。這宮裏的確有些亂,你不愛來是對的。”


    她隻是太子妃,再強勢,再有手段也不能逾越去管皇上的後宮,頂多管好東宮罷了。


    “在……之前,我不會喊你來宮裏了。”


    張靜婉的話說得很含糊,但兩人都知道是什麽意思。她沒有把後宮控製在自己手裏之前,不會再喊餘枝進宮了。


    餘枝想避還能避開,而張靜婉卻避無可避。餘枝想安慰她幾句,張了張嘴,卻發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張靜婉一直把餘枝送到宮門口,“回去吧。”想說下回把你家閨女兒子帶來給我看看,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馬車行出老遠,餘枝掀開車簾往後看,張靜婉還站在那裏,那座代表著無上權力的皇宮,仿佛是一隻巨大的吃人的猛獸。


    太子妃不動,那些宮女太監自然也不敢先動一下。她望著餘枝離開的方向,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直至馬車再也看不見,張靜婉才轉過身,高傲的姿態,淩厲的眼神,她又是那個令人熟悉的太子妃了。


    餘枝回到府裏才發現,太子妃給她的回禮太厚了,貢緞八匹,各種精美的擺件若幹,還有皇宮內造的首飾兩匣子,從式樣上看,是給她和花花的。還有那珍珠和東珠,也是又大又圓。


    與之相比,餘枝送的禮物就顯得太寒酸了。


    餘枝有點不好意思,但很快她就自己把自己給勸好了:她閨蜜現在是太子妃,將來會是皇後,富有四海的女人,什麽好東西沒見過?


    她就算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送上禮物,人家也隻覺得尋常吧?那她憑心意就夠了。


    花花發現自從她好好學規矩了,回家認真寫功課了,她在家裏的待遇就噌噌噌往上漲。


    飯桌上每頓都有她喜歡吃的菜,餐後水果也全都是她喜歡的……這倒不是說以前就苛待了她,以前也沒缺過她什麽,隻是現在的待遇更好了而已。


    像她現在吃的水果,好多都是京城沒有的,以前娘才懶得費勁弄呢,現在娘都樂意弄回來給她吃。


    娘對她也和顏悅色了,不再動不動就罰她吊樹,甚至對她翻牆去隔壁的行為也睜一隻眼閉一眼當沒看見了。


    最最讓她高興的是,娘才從太子妃姨姨那得的好料子,她居然舍得拿出來禍害給她做衣裳了。以前……娘說她正長個,衣裳穿一季就小了,沒必要用那麽好的料子,一般的穿著舒服就行了。


    花花就像打開了一道新奇的大門,悟道了。


    果然還是做個好孩子更占便宜,人生還是應該裝一裝的。


    女紅已經沒有辦法挽救了,要不還是好好學學琴吧!不用多,幾首裝門麵的曲子即可。


    於是,慧姐兒和鸞姐兒就發現,一向學什麽都懶洋洋地花花妹妹/姐姐,突然變得勤奮起來,尤其實在葛夫子的課堂上,搶著向夫子問問題,搞得慧姐兒和鸞姐兒壓力好大,也跟著不得不卷起來。


    轉眼間就到了聞西洲考試的日子,他考秀才的時候餘枝不在京裏,現在要考舉人了,餘枝說什麽也得送一送。


    鄉試在八月,這時的天氣還很熱,考棚那麽小,人坐在裏麵不得跟蒸桑拿似的?鄉試要考三場,每場三天,若是遇上下雨,誰知道考棚會不會漏雨?考卷汙了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餘枝虛心向別人請教,親自幫好大兒收拾考籃,筆墨就不用說了,吃食……她帶廚房的廚子做出了山寨版的方便麵。當然了,也不能三天都吃方便麵,還帶了些其他的吃食,放不住不要緊,第一天就吃完。


    餘枝還給裝了一包牛肉幹,無論是放在方便麵裏吃,還是單獨吃,都是又好吃又飽腹。怕味太重染到考卷上去,餘枝沒敢弄五香的。


    考慮到陰雨天氣,毯子和油氈布也是要帶的。


    若真下了雨,溫度肯定要驟降,夜裏睡覺要是不蓋東西著涼了怎麽辦?若是考棚漏雨,油氈布也能擋一擋,至少要保證考卷不被雨淋濕。


    餘枝激動得一晚上沒睡好,聞九霄都忍不住酸了,“他都那麽大人了,還用你操心?”


    餘枝不讚同,“他就是八十,那也是我兒子。”


    聞九霄眸色暗了暗,“夫人睡不著是吧?不如我們做點有意思的事情。”


    嚇得餘枝趕緊拉薄被蓋過自己頭頂,“你說什麽?沒聽見,我已經睡著了。”


    若是平時,餘枝樂意奉陪,可現在餘枝可沒那個精力陪他折騰。她要給兒子送考,可不能起晚了。


    聞九霄……


    說好的一起白頭呢?


    餘小枝,你個女騙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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