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兒媳早就說過了,我們三房三爺當家,兒媳就是個擺設,什麽都得三爺的。敢情您勸不了三爺就借兒媳的手送人?您這不是坑兒媳嗎?”餘枝委屈極了,“虧兒媳還把您當親生母親孝順,您可把兒媳害慘了。”


    餘枝拿著帕子捂臉,嗚嗚咽咽,一副傷心得不得了的樣子,“我這心傷透了,母親,兒媳心口疼。”又一指紅袖添香,“本以為得了兩個伶俐的丫鬟,沒想到……你倆留下吧,我是不敢要你們了。”


    掩麵而去,腳步踉踉蹌蹌……屋裏人都沒反應過來,她就奔出了院子。出了武安侯府後門,餘枝臉上的帕子就拿下來了,臉上幹幹淨淨,哪有一點哭過的痕跡。


    侯夫人氣得渾身發抖,直接把手邊的茶杯摔地上了,“我這是造了哪輩子的孽,一個個都是不省心的。老三家的這個混賬,氣死我了。”


    侯夫人從來沒發過這樣大的火,身邊的丫鬟們嚇壞了,下跪的下跪,請罪的請罪,“夫人息怒,氣大傷身,三少夫人不懂事,您莫要跟她一般見識。”


    敢這樣勸的也隻有王媽媽了,香嵐則親自去收拾地上破碎的茶杯和濺了滿地的茶葉。倒不是她想幹活,而是其他丫鬟都嚇得腿軟了,指望不上她們。


    紅袖和添香更是傻眼了,“夫人,奴婢……”三少夫人不要她們了,她倆怎麽辦呢?


    “滾下去!沒用的東西!”侯夫人冷峻的目光瞪過去,像能吃人似的。兩個沒用的,梯子都給她們搭好了,卻沒本事爬上去,“還杵這幹什麽?滾!”


    紅袖和添香臉色煞白,半句話都不敢分辯,相互攙扶著連滾帶爬退了出去。滿腦子都是:完了,她們完了。


    後悔呀,早知道就不告狀了,在三少夫人身邊雖然累了些,但當丫鬟的,哪有不累的?總比一大早就起來掃院子的粗實丫頭強吧?以後她倆該怎麽辦?


    餘枝才不管她們怎麽辦呢,反正她把麻煩甩出去了。嘿,幸虧她機靈!餘枝為自己的優異表現點個讚。


    石榴等人看到自家主子是一個人回來的,還伸頭往她身後看。餘枝斜了她們一眼,“找什麽呢?”


    “那倆呢?”


    餘枝微笑,“當然是還給夫人了。唉,都怪夫人話沒說清楚,紅袖和添香根本就不是伺候我的,那是給三爺的通房。咱家三爺那是天上的謫仙,怎麽能被那樣的人汙了眼?你們再品品三爺跟二爺的關係,他是樂意要庶子的人嗎?你們品品,細品品哈,三爺平日看二爺的眼神,是不是這樣式的?一副看蠢貨的樣子!”


    櫻桃不停地朝她使眼色,餘枝還以為她很讚同自己的話呢,“聽說孩子聰不聰明取決於母親,咱家三爺文武雙全,這麽好的基因,還是別弄出庶子拖後腿了,糟心!”


    “夫人言之有理,真不愧是為夫的賢內助。”聞九霄突然從屋裏走出來。


    餘枝驚魂未定,望向櫻桃她們,他是什麽時候回來的?為什麽不給她提個醒?


    櫻桃一臉委屈:奴婢給您使眼色了。


    你那是使眼色嗎?太不明顯了。餘枝狠狠瞪了她一眼,揚著笑臉走向聞九霄,“三爺什麽時候回來的?累不累?餓不餓?要不要歇會?”


    聞九霄眸中閃過笑意,“不累也不餓,倒是想和夫人說說話。”


    “說什麽?”餘枝一臉無辜的樣子。


    “說說夫人在前頭府裏是怎麽大殺四方的?再說說通房和庶子。”


    “胡說!三爺少敗壞我的名聲。我明明是以理服人。”餘枝一本正經地道,“庶子就是殘次品,咱府裏可不能有那玩意。”


    聞九霄笑而不語,笑得餘枝狠狠白了他一眼,笑個毛線!下一刻又歎氣,“還以為能多占幾天便宜呢。”一臉遺憾的樣子。


    聞九霄覺得好笑,“你還缺捏肩捶腿的人嗎?”瞥了櫻桃幾人一眼,那邊不好幾個嗎?


    餘枝看了他一眼,“你不懂。”使喚自己的人和使喚別人的人,能一樣嗎?她是不缺捏肩捶腿的人,可現在的主題是“占便宜”好不?


    突然想起紅袖和添香的賣身契還在她這,便道:“櫻桃,你把她倆的賣身契找出來,給夫人送過去。”人都不要了,自然不好留著賣身契。


    “奴婢這就去。”櫻桃福身應著。


    聞九霄卻道:“給我吧,我給母親送過去。”


    順便和母親說說話,說說庶子的問題。聞九霄眼底閃過譏誚。


    餘枝猛地抬頭,十分驚訝。聞九霄坦然與她對視,餘枝臉上的表情就變成了遺憾,她家三爺文化程度高,是高級知識分子,這樣的人和人講道理一定特別精彩,好想圍觀哦。


    但她才把婆婆給氣著了,短時間內怕是不好再出現在她麵前了。餘枝特別不舍地盯著聞九霄的背影,那欲念都快實質化了。


    聞九霄處事一向幹脆利索,直接把賣身契推過去,“還給您吧。枝枝回去哭得不成樣子,怕您誤會,隻好兒子走這一趟了。”


    心情剛好一點的侯夫人,“老三,你也怪娘?”


    聞九霄搖頭,“沒有!母親,兒子隻是想跟你說,兒子不要庶出的孩子,壓著吧,長大了膽小怯懦,沒出息。不壓著吧,跟二哥似的,養大了野心,又蠢又壞。兒子打小就跟二哥不對付,兒子受過的委屈,不想再讓舟舟經曆。”


    侯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對上兒子那張無欲無求清冷的臉,她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苦笑道:“娘也是一片好心,罷了,你也長大了,以後娘便不多管了。”


    聞九霄行禮,“多謝母親。”


    侯夫人更覺得心塞了。


    晚上,餘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樂得不行。聞九霄看過去,餘枝聳了聳肩,道:“我就是覺得我的優點挺明顯的。”


    聞九霄目含詢問,餘枝道:“你不覺得我特別擅長氣人嗎?”想起在婆婆院子的表現,她又樂了起來,眉眼彎彎,跟個孩子一樣。


    聞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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