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內屋一個偏僻拐角,暗門打開,映入眼前的是一幅幅整齊林立的書架,這間“書香閣”裏有海量“戰技”藏書。


    沐塵心中暗讚:“練體世家,名不虛傳!”


    常民凱又把暗門掩上,“書香閣”若無常民凱掌紋是無法開啟的,閣房雖在地下,但巧妙的房屋設計,可讓陽光從屋頂輾轉而入,落在每一本書上,防潮防蟲。


    “自我家族被亞蘭鬼種上了‘燃體’封印,我是日夜難安,為了族人前途,訪遍名士,閱盡書籍,為求得去除方案。在此過程中,無意間從半部殘卷中看到關於‘龍脈被毀,龍靈降世’的記載,內容艱澀玄乎,我便一笑置之,沒有信以為真。隻是這殘卷……”話到此處,常民凱眉頭緊皺,顯得甚是疑惑。


    沐塵這時也已經從常民凱遞過來的一本破舊古樸線裝殘卷上發現了奇怪之處。


    本就殘缺的冊子,除了第一頁有文字介紹了“龍脈”,“龍靈”和“空靈脈”等內容之外,其餘全部都是空白紙張!


    這……


    “你跟我來!”


    常民凱領著沐塵穿過了幾排書架,掀開帷幔,一台類似等級鑒定的小型“鑒體儀”依牆而立。


    回想此前鑒定等級時發生的慘劇,沐塵不禁身體一顫,正要開口說話。


    常民凱先說道:“‘鑒體儀’所產生的金靈之氣,乃世間最精純之氣,不僅能滋養生靈,還有著感知萬物的神奇靈性。但猶如人需要水,小飲獲益,若把人直接淹沒水中,也能致命的道理一樣,寧遠老先生為你鑒定等級時,並不知你身具龍靈,你全身被金靈之氣籠罩,猶如把龍靈沒入水中,龍靈定然是拚死掙紮,這才釀成悲劇。現在你把殘卷放在儀器上,手壓著殘卷試一試。”


    沐塵得知侍女阿寧的爺爺寧遠老先生死因,心中不免生愧,同時也更堅定了強大自己拯救大延的決心。此時依言把手放在殘卷上。


    常民凱啟動儀器,一束金色光柱落在沐塵手背,繼而透過手背把殘卷也映成金黃色。


    看到這一幕,常民凱嘴角浮起一抹微笑:“果然殘卷中的內容,隻有身居龍靈才讀得,你用心去感受,等待金靈之氣的反饋便是。”


    這時沐塵靈海內蒼龍仿佛聞到氣息般,猛然驚起,朝著沐塵手臂方向遊去,最後停在金靈之氣附近,吱吱大叫,顯得異常興奮,不斷咽著哈喇子,一副饞相甚是可笑。


    沐塵暗自奇怪,之前吞噬傷口,這家夥可是撲上去就一通亂啃,毫不猶豫,怎地這時對金靈之氣好似又喜愛又敬畏,不敢貿然去碰的樣子?


    正尋思間,沐塵發覺胸前衣帶中的金靈珠也是顫動不止,金靈珠與手臂之間有條細若遊絲的金線相連,金線的盡頭,仿佛一張無形的透明薄膜籠罩著手臂和殘卷,將蒼龍隔絕於外,而儀器中的金靈之氣正沿著金線傳入金靈珠。


    原來如此……


    不過,金靈珠這樣是不是有點欺負蒼龍了……


    突然,恢弘威嚴的聲音傳入沐塵耳中。


    “禦龍神決,靈文書之,浩然天地,以拳擊卷,日複月累,空靈可見。”


    聲音中仿佛帶著某種神秘力量,聽完,沐塵猶如曆經了一場莊嚴盛大的洗禮,心神肅然。


    可扭頭看向常民凱時,對方卻是麵色無異,似乎並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難道這殘缺中的奧妙獨我一人可聞?


    想到此處,沐塵微微一笑,把手和殘卷從金靈之氣中收了回來,對常民凱道:“前輩,這殘卷晚生需要借用幾天,才可窺得其中奧妙。”


    常民凱確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見沐塵突然如此言語,稍微遲疑,隨即會意,便立刻答允:“你盡管拿去,這段時間為了安全你就暫在此處住下,另外,我每日供給一顆太虛丹來助你練體。”


    沐塵明白當著君子無需假意推辭,說道:“晚生謝過常伯!”


    ……


    夜幕微合,夕陽染紅了天際。


    萬獸嶺,靈藥山莊,此時,陸陸續續歸來了一日忙碌,在藥林采藥的常家老少。


    多數人並未直接回家,而是圍著村口舊磨台上一名少年指點嬉笑。


    天氣早已入秋,那少年卻是一身寬大灰布麻衣,腰間束著腰帶,腳蹬草鞋,額頭鼻尖汗珠不斷聚攏,順著脖頸流下。


    少年長著一張樸實忠厚的麵孔,但眼神卻如一把刀,仿佛可以洞穿萬物,此時,那雙冒著熱氣的眸子正死死盯著麵前一本破舊殘缺的冊子。


    砰!


    砰!


    少年將緊握的拳頭緩急有序的砸在冊子上,不僅對周圍眾人的嬉笑毫不理會,甚至連手縫指間已經滲出血液,也是渾然不知。他眼眸中隻有麵前的殘卷,身心似乎都已經融入其中,而殘卷被鮮血侵染,層層滲透,幾乎了紅色。


    “都已經快一個月了,這敗將之後在搞什麽名堂?”


    “這小子八成是瘋了,對著一本無字破書,打了一個月,看來病的不輕!”


    “我看咱們常莊主也是奇怪,還每天供給這小子一顆太虛丹來練體,坐擁如此奢侈的練體資源,一個月也不見這小子等級有何提高,明顯就一廢物!”


    “我們每日辛辛苦苦采藥,是為了練體來對抗‘燃體’封印,是救命用的,給這麽一個廢物,真是糟蹋了!依我看還不如給常卓少爺用的好。”


    “是啊,看常卓少爺臂上“體輪”已經是九根骨頭,練骨境九階,就要達到練脈境了。”


    “雖聽說這練脈境十難突破,但比這敗將之後,手臂上根本沒有‘體輪’,還是練肌境的廢材要強大太多了!”


    “常卓少爺您來了……”


    眾人議論時,走來一名少年,身高足有兩米掛零,眼睛不大,眯成一條線,卻十分明亮有神,渾身肌肉盤根錯節,甚是健壯,右臂上呈現出練骨境九階的九根骨頭圖案,使人望而生畏。


    常卓走近人群,如虎入羊群,所到之處,眾人自覺分立兩側。唯獨那灰布麻衣的少年依然專注在殘卷上,不為所動。


    常卓麵色陰沉,牙縫裏蹦出兩個字:“廢物!”


    說話間似乎要上前對少年動手。


    這時,常民凱突然出現在了人群中:“都回家去,各自散了吧。”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家主發話,眾人這才一哄而散。


    常民凱手縷胡須,喃喃自語:“這孩子百折不摧的意誌確實讓人動容,可如此信心,是否已經變成一廂情願了?一種不願丟棄希望的自欺欺人?唉,覺醒大延,談何容易!”


    的確,一個月的徒勞,很多人都會疲憊,懷疑,甚至是放棄。常民凱也不例外,此時他還依然支持,很大部分原因是不願丟棄這最後的希望罷了……


    空靈脈真的存在?怕是常民凱自己心中也已打上了問號。


    這灰布麻衣少年正是沐塵,自從那日離開“書香閣”之後,便每日在此以拳擊卷。


    “禦龍神決,靈文書之,浩然天地,以拳擊卷,日複月累,空靈可見。”


    這句話語似乎帶著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指引沐塵探尋殘卷中的奧秘。日複一日,從未間斷。


    嘲笑,質疑,鮮血,劇痛從來不曾動搖過少年的意誌,他要達到的彼岸,刀山,火海,雷雲,電雨都無法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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