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的街道上。


    無數的私家車橫七豎八地歪倒在大街上,火焰和濃煙籠罩著整條街道,這樣混亂的痕跡已經在洛杉磯的街道上蜿蜒延續了十幾公裏。盡頭處,十幾輛灰白色的suv正風馳電掣地追趕著前方一輛黑色的商務車。不時有手持自動武器的人從suv的天窗上向著前方商務車的尾部射擊,試圖打爆它的輪胎。


    每當此時,商務車的尾部就會像科幻片一樣露出幾個黑黝黝的槍管,傾瀉出大量的子彈,一部分向著suv頂部的槍手還擊而去,另一部分則是對準了附近還沒有來得及撤離這片區域的私家車。這些私家車的軲轆被打爆以後,毫無例外地歪歪斜斜地向著路中央衝來,接二連三的碰撞翻滾著。


    雖然suv明顯也並不在乎平民的傷亡,但這些私家車的幹擾還是大大減緩了他們的速度,而商務車就會趁這個時候衝向某個路口,然後釋放出大量的煙霧彈遮蔽行蹤,向著某個方向逃竄而去。


    童芙穩穩地把著方向盤,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從其他人進入第二層夢境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六七分鍾,這六七分鍾雖然看似驚險,事實上在童芙的布置下根本沒什麽大的危機。但她心中的警惕卻越來越重,她知道,危險才剛剛開始。


    “轟!”


    劇烈地爆炸在商務車的一側突然出現,強大的衝擊力令商務車一下子偏離了方向,向著一側的街道撞去。童芙立刻猛打方向盤,腳下連連變化刹車和油門的力道。商務車在一陣刺耳的漂移聲中,詭異地扭轉著車身,擺動車頭,猛地一陣加速,回到了街道的中心。


    “火箭彈?”


    童芙心中剛剛浮現出這個字眼,前方幾十米的街道處,幾道肉眼可見的氣浪倏地迎麵射來。童芙瞳孔一縮,方向盤瞬間轉過兩圈半,車子硬生生地轉了九十度,幾乎同一時刻,劇烈地爆炸波動貼著商務車的一側猛地傳開。


    防彈玻璃立刻發出一陣刺耳的哢哢聲,車子一側的玻璃立刻變得雪白一片,密密麻麻的裂痕密布其上,看不見外麵的任何景象。所幸車身附帶了陶瓷披掛裝甲,否則即便不被炸破一個大洞,凹進來一個大坑卻是免不了的。


    這巨大的爆炸反而幫助了快要在離心力下翻覆的車子迅速抓住了地麵,童芙死死地踩著油門不鬆,一隻手在旁邊的鍵盤上快速地敲打出了一係列字符。


    “第二方案,刺激倒計時三分鍾。”


    不多時,一陣嗡嗡嗡的巨大聲響從頭頂傳來,天空中,十幾架全副武裝的直升機懸停著,螺旋槳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黝黑的鋼鐵反射出森冷的光芒。幾條鋼索從幾架直升機上分別垂下,端頭是一個圓盤狀的大功率電磁鐵,鐺鐺地幾聲悶響後,幾架直升機瞬間爬升,攜帶著還在路上奔馳的商務車一同脫離了地麵。童芙鬆開油門,輕輕鬆了口氣,商務車的車輪還在空中空轉。地麵上,十幾輛suv紛紛停下來,數十名安保人員從車上下來,舉槍向著天空射擊。童芙怎麽可能留下如此明顯地漏洞,就連商務車底盤也加裝了一層合金裝甲,油箱根本沒有被打爆的危險。


    (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空中打擊到來了,安全時間隻有一兩分鍾……)


    童芙在銀白色的鍵盤上再次敲打起來,直升機群拱衛著商務車,一同向著最近的河流疾馳而去……


    第二層,阿瑟在酒店內與各種安保人員周旋著,事實上他已經覺得有點無所事事了,因為汪川的緣故,許多的安保人員被困在了那個充滿鏡子的房間裏,最關鍵的是,那些安保人員沒有被殺死,而限於潛意識投影的規則,這類潛意識防衛係統的投影並不能無限製地出現在夢境中。所以就造成了能威脅到阿瑟的隻有兩三個阿貓阿狗而已,以阿瑟的身手與智謀,當然是輕鬆搞定。


    528號房間。


    阿瑟看著已經固定在地板上的眾人,回想起陳國生告訴他的話,心中苦笑連連。汪川這幾個人,還真是有膽魄,不……與其說有膽魄,還不如說是瘋子比較恰當……正胡思亂想著。恍惚間,一陣遙遠的歌聲傳來,阿瑟微微一愣,凝神傾聽,果然,一首熟悉的經典音樂嫋嫋回蕩在耳畔,不遠不近,似乎就是從自己的腦海中飄蕩出來的樂聲一般。


    “時間到了嗎……?”阿瑟輕輕鬆了口氣,希望他們在第三層進行地順利吧……


    第三層。


    陳國生微微動了動手指,十根手指交替做著微小地顫動,保證自己不會因手指僵硬而影響開火的速度。抬起頭,吃力地看了看周圍的景象,陳國生突然愣了一下。他並不是趴在一望無垠的雪原上,而是在一個地洞裏,準確的說,是一個冰洞裏。


    難怪自己雖然昏迷了過去,但卻沒有死。陳國生微微鬆了口氣,雖然他反應很快,但之前那麽近距離的爆炸還是讓他的腦袋像被巨錘狠狠敲了一下。瞬間就失去了意識,直到現在還嗡嗡作響,眼前的景象就像是在看一部手持攝影機拍出來的,搖晃不停的劣質紀錄片一樣。


    側耳聽去,嘈雜的人聲和時遠時近的雪地摩托引擎聲還在地麵上回響,大概用不了多久就會搜尋到這裏了。陳國生皺了皺眉就想要站起來,然而小腿處突然傳來的疼痛卻讓他一下子栽倒在雪地中。


    “媽的……居然傷到骨頭了……真他媽晦氣……”陳國生臉色發青,拿出身上隨時帶著的速效止血劑和繃帶簡單處理了一下。然而骨頭的傷卻沒可能這麽快複原,內力所剩無幾的他根本不可能在安保人員搜尋到這裏時暴起奪走一輛雪地摩托。此刻已是絕境,陳國生甚至覺得他寧可麵對一頭異型,起碼近身戰鬥他還有身體素質作為底牌,而且強行過度使用基因鎖也能扳回一局,然而麵對有一定距離的熱武器,他卻根本沒有這個機會。


    (媽的,要動用那種手段了嗎……但是不行啊,川子說過……)


    陳國生的臉龐扭曲起來,內心不斷掙紮著。雖然汪川的話讓他顧忌甚多,但此刻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輪回世界中,不管抱有怎樣的理想和信念,活下來卻是一切的根本啊!


    忽然間,陳國生神色微微一動,立刻掏出腰間的微衝,手速快得幾乎拉出一道殘影,然而他的動作終究慢了一步,冰冷的槍管已經對準了他的後腦勺。一個冰冷空虛的聲音傳來:“汪川交給你的圖騰資料,是什麽?”


    畫麵回到幾分鍾前。在陳國生馬上就要被狙擊之前,柯布等人已經順利到達了中央平台。一扇巨大的金屬保險門展現在眾人眼前,門的後麵,就是內心深處的隱秘。


    “費雪,隻有你才能進到那門裏,去吧,找出布朗寧想要隱藏的真相。”柯布說道。他的身後,齋藤已經咳嗽不止,殷紅的獻血染紅了他雪地迷彩服的前襟,呼吸也越來越紊亂,尤瑟夫不得不攙扶著他行動。費雪點了點頭,轉身看向那扇巨大的金屬門。


    突然間,一陣急促的槍聲傳來,中央平台周圍的玻璃瞬間被打得粉碎,眾人下意識地匍匐在地。玻璃破碎的窗口,暴風雪似乎突然猛烈了數倍,遮天蓋地的雪花瘋狂地湧進中央平台,打著旋兒,刮擦著所有的桌椅,牆壁。所有人都睜不開眼,隻能盡量縮小身體暴露在暴風雪中的麵積。


    柯布閉著眼,心中的悸動越來越強烈,他的感知不斷變得敏銳,腦海中的那根弦不斷繃緊再繃緊。突然,一陣輕微的篤篤聲在暴風雪的狂暴中悄然響起,就像高跟鞋踩在地麵上的聲音。這脆弱的聲音,卻似乎一下子吸取了暴風雪所有的力量。風雪漸停,所有人睜開眼,向著腳步聲的方向看去。


    一身紅裙,金色的卷發,眼神中充滿了哀傷與留戀,又夾雜著絲絲寒意。茉兒看著柯布,手中的槍卻直直地指向費雪的心髒。費雪嚇得立刻舉起雙手,伊姆斯也立刻舉槍對準了茉兒。柯布大喊道:“不!不!停下來!都停下來!”


    “她是誰!”伊姆斯大叫道。


    茉兒看著柯布,嘴角露出一絲柔和的微笑,柯布微微鬆了口氣,慢慢地接近著茉兒,雙手微微舉起,示意自己什麽都沒拿。


    “不要,茉兒,放下槍,放下……”


    “嘭!”茉兒那溫柔的微笑猶自未散,手中的扳機卻毫不留情的扣下。費雪的身體向後一震,一臉茫然中緩緩倒下,胸前印出一大片殷紅。幾乎在茉兒手中槍響的刹那,伊姆斯手中的槍也隨之響起。但茉兒卻已經像從未出現過一般,突兀地消失在眾人眼前,這短短的幾秒,就像夢境一般。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局勢的變化,半天沒有回過神。


    “不!”柯布睚眥俱裂,看著茉兒消失的空氣,又立刻衝向倒地的費雪,慌亂地查看著他的傷勢,大吼道:“急救箱!急救箱在哪兒!”尤瑟夫慌忙放開齋藤,把身邊的急救箱拿出來。伊姆斯卻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的突擊步槍一扔,神色寥寥地道:“好極了,這下全完了。”


    柯布也不理伊姆斯,拿出急救箱中的便攜式除顫器就開始急救。顯然,沒有什麽作用,尤瑟夫也一臉頹廢地坐在旁邊:“柯布,放棄吧,沒用了。”


    “不可能,不會的,怎麽可能在這裏……我們已經進行了這麽多……怎麽可能在這裏失敗!”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大吼著說道。伊姆斯和尤瑟夫看著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齋藤再次開始劇烈地咳嗽,雙眼已經開始上翻,看樣子也要堅持不住了。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失敗的……”柯布在原地來回踱步著,雙眉似乎要擠成一把斷刀。他猛地轉身,走到剛才被暴風雪吹得東倒西歪的桌椅間,翻找了一會,提出一個銀白色的手提箱。


    “你要幹什麽?”伊姆斯看著柯布的動作,愣了一下說道。柯布一邊迅速地打開箱子操作著,一邊頭也不抬地說:“我要去找他們。”


    “去哪兒?去混沌?”伊姆斯不可思議地說道:“你會迷失的。”


    “我去過那。”柯布一邊拉出兩根線,分別紮進費雪和齋藤的手腕,一邊對伊姆斯說道:“你去布置炸藥,我把費雪先救回來,一旦他完成意念植入,就立刻進行刺激。尤瑟夫,如果安保人員提前回來,我們的安全就靠你了,記得用音樂提醒我時間,然後就給費雪電擊,都記住了嗎?”


    “明白。”尤瑟夫愣愣地說道。


    “除了放手一搏,我們別無選擇。”柯布把最後一根針頭插在自己手腕裏,抬頭看著兩人,認真地說道:“我們都會回去!”


    “一定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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