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寧愣了一下。
“是了，如果是之前的我，不應該忽略這麽明顯的問題。既然第二母體將我在現實世界的記憶完整的複製了出來，那麽晨宇陽這些人就是最大的變數……尤其是，需要我完成救世主的使命，而不是像尼歐一樣去反抗的時候……”
“好相似啊……尼歐不也是為了拯救自己所愛的人才放棄了救世主的使命嗎？真是可笑……我明知道她是假的，甚至不知道她究竟……”
汪川喃喃自語著，然而帝國大廈的屏幕上，特警卻不會管他說沒說完，見鍾寧阻擋了汪川，他再次獰笑一聲，單手成爪，刺啦一聲，晨宇陽身上的衣服瞬間都化為碎片四散紛飛，饒是她早就做好準備承受各種痛苦和侮辱，卻也被這突然其來的淩辱瞬間嚇得尖叫一聲。
遠處，汪川瞳孔一張，雙目倒豎，額頭上青筋浮現：“混蛋！給老子死——來——！！！”
汪川狠狠地向空中一抓，那歇斯底裏地一抓，仿佛要穿越幾千米的時空——濃鬱的白色光芒頓時在他身上爆發出來，匯聚成千條匹練，眨眼間就出現在天地間，起於汪川，沒有終點。瞬間，從汪川所在的時空點，到帝國大廈頂端的特警和晨宇陽，空間消失，距離破碎，三個人的身影瞬間出現在兩個坐標中點位置的半空中，距離腳下的大樓頂端還有二十多米。
“滾！！！”
汪川手下絲毫不停，又一團濃鬱的白光灑出，頓時觸碰到了特警的身軀，他那刻意模仿的猙獰笑容還沒來得及消失，便在白光中消失於虛無，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殺死特警特維爾，獎勵獎勵點八千，a級支線劇情一個……”
主神死板的聲音，在這一刻被汪川完全忽略了。晨宇陽的身體從空中墜落，盡管她意誌堅強，但左臂和左耳處的失血過多已經讓她有些神誌不清了，汪川呼地一聲從空中飛下，將她的身體抱在懷裏，左手輕輕一碰，一串繃帶就憑空出現在她的傷口處自動纏繞起來，然後便是一件毛呢大衣憑空出現，遮蓋了她原本裸露的嬌軀。
做完這一切，汪川再次騰空飛起，雙手抱著晨宇陽昏迷的身體，飛回了原本所在的大廈處。
這所有的事情發生得太快，太詭異，以至於除了當事人汪川、鍾寧以外，關鍵人物和莫斐斯都沒有反應過來。不過汪川此時從半空中飛回來，莫斐斯也大約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他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萬物之源的入口馬上就要關閉，可汪川現在的狀態，顯然已經無法繼續救世主的使命了……但他能去責怪汪川嗎？他很想，真的很想破口大罵，歇斯底裏地把汪川撕成碎片——如果那能繼續拯救人類的話。
“鍾寧……如果我沒猜錯……殺了我，快……”汪川勉力強撐著說完這句話，鮮血已經如蜿蜒的小溪般從他的雙眼雙耳，鼻中口中流淌出來，整個腦袋似乎都漲大了一圈，最後一個字話音落下，汪川同時栽倒在了地上，身體頓時化作了一連串的符號，最終消失在了母體中，隻留下晨宇陽還昏迷在他原來倒下的地方……
（失敗了嗎……）
鍾寧看著汪川消失的地方，略有些茫然地問自己。
（失敗了嗎……）
汪川看著電視中昏迷的晨宇陽，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房間裏靜悄悄的，包括尼歐和莫斐斯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出聲，鍾寧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下意識地看了汪川一眼，雖然其他人可能會覺得是汪川太自私了，但隻有他才知道，那種狀態下的汪川，就算全世界都譴責他，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把全世界都殺光吧？而且這一次汪川爆發的成麵力實在太強了……強到鍾寧根本沒有機會殺掉他，等汪川脫力昏迷的時候，整個人都已經無法維持在母體的存在了……
為什麽，為什麽晨宇陽會出現！
隻要不是晨宇陽，其他事情或許會引起汪川懷疑，或許會引起汪川猶豫，甚至汪川可能在衝動下改變計劃……但那些都不足以讓局麵失控，鍾寧有足夠的實力殺掉他代替他完成救世主的使命……這就是先知對鍾寧單獨說的話！
然而隻有晨宇陽是例外！
要知道，造物主上億次的模擬計算，自己雖然沒全看過，但關於晨宇陽啦，莫斐斯啦，特警史密斯啦這些關鍵人物，每一次計算他都會注意一下他們的動態，是否有什麽黑天鵝現象，沒想到這最後一次——最後一次了啊！整整一億多次根本數不出來具體數字的計算，就這最後一次出了問題，而且是天大的問題！晨宇陽居然能自己一個人逃離特警的追殺那麽久，最後在紐約才被升級版的特警抓住，然後就正好挫敗了汪川將要完成救世主使命的計劃！
這種概率簡直比一窩螞蟻挖洞引發了十二級地震都要小。
然而回想起前麵那近億次計算晨宇陽的動態，鍾寧也不得不承認，如果說汪川的計劃下還有什麽人，在重要性上能讓他陷入深深的執念，在能力上能逃過特警對反叛者家屬的追殺，在性格上具有最大的波動不穩定性——那毫無疑問的隻能是晨宇陽了。
過去的一億次計算中，晨宇陽察覺到汪川等人在世界新聞上的動態並產生疑惑的次數，多達九千萬次，而逃過第一波特警追殺的次數多達六千萬次，百分之七十的概率！成功到達紐約的次數也有將近一千萬次，當然這一千萬次中，有九百多萬次的她在被特警抓住之前，汪川就被鍾寧扔進了萬物之源，時間上的差別極其微小。剩下的一百多萬次，都有著各種各樣的因素影響了她最終的結果，比如祁岩和黎明沒有按時到紐約時代廣場和她匯合，比如黎明根本沒有在帝國大廈下及時發現特警的追蹤，比如祁岩沒有成功入侵紐約的民用網絡耽誤了時間等等……
這真的是晨宇陽嗎？母體所模擬出來的，汪川記憶中關於晨宇陽的信息加上先知程序的推理補全，所還原出來的晨宇陽的人格特征，就是這樣一個不屈不撓，聰慧機敏，又堅韌不拔的女孩嗎……
似乎是呢……
盡管知道這不是陷入回憶的時候，鍾寧仍然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六年情同手足的時光，那青春的旋律與夏天的風……沒有這樣的生死抉擇，血火紛飛……從那時起，她就注定是這樣的人了嗎……
然而相比起鍾寧，汪川所想的又有不同。雖然說晨宇陽被特警抓住，用來作為阻擋汪川進入萬物之源這件事，確實屬於黑天鵝現象，但汪川捫心自問，其中最大的原因還在於他自己。否則鍾寧也不至於在一億多次計算中，殺了汪川約九千多萬次，奪取了屬於他的救世主成分並且代替他進入了萬物之源……幾乎每一次都有莫名其妙的疑神疑鬼，莫名其妙的衝動……直到現在連汪川的本體也有些迷茫了，為什麽？究竟是為什麽？明明模擬計算中的自己已經確認，留下“遵循救世主使命”的人就是自己沒錯，但自己為什麽還會因為這樣那樣不著邊際的事情最終選擇了放棄順從救世主的命運，而做出其他的選擇呢？
如果不是鍾寧的實力比汪川高出一大截，每次都會在關鍵的時候阻止他，甚至殺了他之類，恐怕這次模擬計算的入侵計劃早就宣告破產了。盡管在這之前，對於修改記憶後任憑自己的模擬人格自行發揮這件事，他本來就覺得有些不靠譜，但回想一下自己畢竟是成就了知我的人，對於自己的選擇，他自認還是了解的，也就沒有再反對。然而從模擬計算開始時，他就越來越感覺到不對——
每一次鍾寧不得不親手殺了自己，就給汪川本體的判斷帶來一次沉重的打擊。原來我竟然這麽不了解自己嗎？還是說……所謂人類的劣根性……衝動和無目的的混亂行為，真的就這麽強大嗎？無法擺脫和控製嗎？
“接下來怎麽辦？”童芙的聲音響起。她知道現在必須由自己來打破僵局了，汪川不知道陷入了什麽魔障，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皺著眉頭思考著什麽，鍾寧這個名義上的隊長也是不說話，童芙真心無語了……好吧雖然自己不了解他們這兩人和那個女子之間究竟有什麽深厚的感情，但是……這裏可是恐怖片啊喂！是像電影裏那樣，無論如何反派都會給男主女主留下接吻或者仰天痛苦的時間的場景嗎？
雖然他們不趕時間，但現在這個時候卻急需一個解決方案。原本的計劃中，將汪川等人的模擬人格入侵到造物主的模擬計算中，造成“帶有人類特性的救世主一定會順從其使命”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的假象，從而規避主神給出的主線任務中的文字陷阱。
因為原劇情中，尼歐確實是死了一次以後才成為救世主的，就和第二母體中先知對汪川說的一樣，造物主本來就不想把救世主程序賦予還擁有人性的人類承載體，所以救世主的承載體必須死一次，人性消亡後，再繼承救世主程序，繼承造物主設計好的人格化程序，繼續“像是原來那個人一樣”成為救世主。但是主神給出的主線任務，恰恰是“保護尼歐直到其成為救世主，尼歐死亡則全體抹殺”。
這就是產生悖論了，尼歐要成為救世主，但成為救世主就得死一次，這個死和主神給出的死是一個意思嗎？顯然大家都不可能去冒這個險，隻能另想辦法，而這個辦法肯定不能憑空想出來，所以他們就跟隨原劇情人物拜訪了先知。
至於先知為什麽要幫他們就不知道了，但他們也沒有其他辦法，隻能選擇相信先知。先知同樣告訴了他們尼歐為什麽要死一次才能成為救世主——因為造物主不會把救世主程序賦予擁有人性的人，而作為一個高級ai，他為什麽會得出這種結論呢？計算！概率！
如果說擁有人性的人成為救世主以後，產生的不確定性非常之大，很可能脫離造物主掌控而拒絕回歸萬物之源，那麽——人類滅絕是小事，母體無法更新而不得不走向崩潰才是大事，所以事實上造物主比人類還希望救世主能乖乖聽話地回歸萬物之源。而想要讓尼歐不死就成為救世主，首先就得讓造物主改變他的想法，要改變造物主的想法，就要改變造物主的計算結果——即在他的模擬計算中，擁有人類特性的救世主仍能有百分之百的“完成救世主使命”的概率，那麽造物主也不介意讓擁有人性的人直接成為救世主——畢竟想要設計讓尼歐死一次，還得成為救世主，還不能讓這件事被其他ai知道，以免露出馬腳，不管敵人的行動還是自己人的行動，一切到要造物主自己去殫精竭慮的計算，這樣明顯不如直接把救世主程序扔給尼歐省事。
造物主可是很懶……啊不對，是很追求效率的人！
童芙的話音落下許久，汪川終於從迷茫中反應過來，他居然歎了口氣，緩緩地說道：“入侵硬盤的計劃不能變，否則我們將沒有任何勝算……我先去找先知……你們準備吧。”
說完，他便轉身走出了房間，背影充滿了落寞蕭瑟的感覺。不知是為了他的模擬人格居然無法完成自己的布局而頹唐，而是為了……她僅僅是一個模擬人格而神傷……
“是了，如果是之前的我，不應該忽略這麽明顯的問題。既然第二母體將我在現實世界的記憶完整的複製了出來，那麽晨宇陽這些人就是最大的變數……尤其是，需要我完成救世主的使命，而不是像尼歐一樣去反抗的時候……”
“好相似啊……尼歐不也是為了拯救自己所愛的人才放棄了救世主的使命嗎？真是可笑……我明知道她是假的，甚至不知道她究竟……”
汪川喃喃自語著，然而帝國大廈的屏幕上，特警卻不會管他說沒說完，見鍾寧阻擋了汪川，他再次獰笑一聲，單手成爪，刺啦一聲，晨宇陽身上的衣服瞬間都化為碎片四散紛飛，饒是她早就做好準備承受各種痛苦和侮辱，卻也被這突然其來的淩辱瞬間嚇得尖叫一聲。
遠處，汪川瞳孔一張，雙目倒豎，額頭上青筋浮現：“混蛋！給老子死——來——！！！”
汪川狠狠地向空中一抓，那歇斯底裏地一抓，仿佛要穿越幾千米的時空——濃鬱的白色光芒頓時在他身上爆發出來，匯聚成千條匹練，眨眼間就出現在天地間，起於汪川，沒有終點。瞬間，從汪川所在的時空點，到帝國大廈頂端的特警和晨宇陽，空間消失，距離破碎，三個人的身影瞬間出現在兩個坐標中點位置的半空中，距離腳下的大樓頂端還有二十多米。
“滾！！！”
汪川手下絲毫不停，又一團濃鬱的白光灑出，頓時觸碰到了特警的身軀，他那刻意模仿的猙獰笑容還沒來得及消失，便在白光中消失於虛無，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殺死特警特維爾，獎勵獎勵點八千，a級支線劇情一個……”
主神死板的聲音，在這一刻被汪川完全忽略了。晨宇陽的身體從空中墜落，盡管她意誌堅強，但左臂和左耳處的失血過多已經讓她有些神誌不清了，汪川呼地一聲從空中飛下，將她的身體抱在懷裏，左手輕輕一碰，一串繃帶就憑空出現在她的傷口處自動纏繞起來，然後便是一件毛呢大衣憑空出現，遮蓋了她原本裸露的嬌軀。
做完這一切，汪川再次騰空飛起，雙手抱著晨宇陽昏迷的身體，飛回了原本所在的大廈處。
這所有的事情發生得太快，太詭異，以至於除了當事人汪川、鍾寧以外，關鍵人物和莫斐斯都沒有反應過來。不過汪川此時從半空中飛回來，莫斐斯也大約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他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萬物之源的入口馬上就要關閉，可汪川現在的狀態，顯然已經無法繼續救世主的使命了……但他能去責怪汪川嗎？他很想，真的很想破口大罵，歇斯底裏地把汪川撕成碎片——如果那能繼續拯救人類的話。
“鍾寧……如果我沒猜錯……殺了我，快……”汪川勉力強撐著說完這句話，鮮血已經如蜿蜒的小溪般從他的雙眼雙耳，鼻中口中流淌出來，整個腦袋似乎都漲大了一圈，最後一個字話音落下，汪川同時栽倒在了地上，身體頓時化作了一連串的符號，最終消失在了母體中，隻留下晨宇陽還昏迷在他原來倒下的地方……
（失敗了嗎……）
鍾寧看著汪川消失的地方，略有些茫然地問自己。
（失敗了嗎……）
汪川看著電視中昏迷的晨宇陽，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房間裏靜悄悄的，包括尼歐和莫斐斯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出聲，鍾寧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下意識地看了汪川一眼，雖然其他人可能會覺得是汪川太自私了，但隻有他才知道，那種狀態下的汪川，就算全世界都譴責他，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把全世界都殺光吧？而且這一次汪川爆發的成麵力實在太強了……強到鍾寧根本沒有機會殺掉他，等汪川脫力昏迷的時候，整個人都已經無法維持在母體的存在了……
為什麽，為什麽晨宇陽會出現！
隻要不是晨宇陽，其他事情或許會引起汪川懷疑，或許會引起汪川猶豫，甚至汪川可能在衝動下改變計劃……但那些都不足以讓局麵失控，鍾寧有足夠的實力殺掉他代替他完成救世主的使命……這就是先知對鍾寧單獨說的話！
然而隻有晨宇陽是例外！
要知道，造物主上億次的模擬計算，自己雖然沒全看過，但關於晨宇陽啦，莫斐斯啦，特警史密斯啦這些關鍵人物，每一次計算他都會注意一下他們的動態，是否有什麽黑天鵝現象，沒想到這最後一次——最後一次了啊！整整一億多次根本數不出來具體數字的計算，就這最後一次出了問題，而且是天大的問題！晨宇陽居然能自己一個人逃離特警的追殺那麽久，最後在紐約才被升級版的特警抓住，然後就正好挫敗了汪川將要完成救世主使命的計劃！
這種概率簡直比一窩螞蟻挖洞引發了十二級地震都要小。
然而回想起前麵那近億次計算晨宇陽的動態，鍾寧也不得不承認，如果說汪川的計劃下還有什麽人，在重要性上能讓他陷入深深的執念，在能力上能逃過特警對反叛者家屬的追殺，在性格上具有最大的波動不穩定性——那毫無疑問的隻能是晨宇陽了。
過去的一億次計算中，晨宇陽察覺到汪川等人在世界新聞上的動態並產生疑惑的次數，多達九千萬次，而逃過第一波特警追殺的次數多達六千萬次，百分之七十的概率！成功到達紐約的次數也有將近一千萬次，當然這一千萬次中，有九百多萬次的她在被特警抓住之前，汪川就被鍾寧扔進了萬物之源，時間上的差別極其微小。剩下的一百多萬次，都有著各種各樣的因素影響了她最終的結果，比如祁岩和黎明沒有按時到紐約時代廣場和她匯合，比如黎明根本沒有在帝國大廈下及時發現特警的追蹤，比如祁岩沒有成功入侵紐約的民用網絡耽誤了時間等等……
這真的是晨宇陽嗎？母體所模擬出來的，汪川記憶中關於晨宇陽的信息加上先知程序的推理補全，所還原出來的晨宇陽的人格特征，就是這樣一個不屈不撓，聰慧機敏，又堅韌不拔的女孩嗎……
似乎是呢……
盡管知道這不是陷入回憶的時候，鍾寧仍然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六年情同手足的時光，那青春的旋律與夏天的風……沒有這樣的生死抉擇，血火紛飛……從那時起，她就注定是這樣的人了嗎……
然而相比起鍾寧，汪川所想的又有不同。雖然說晨宇陽被特警抓住，用來作為阻擋汪川進入萬物之源這件事，確實屬於黑天鵝現象，但汪川捫心自問，其中最大的原因還在於他自己。否則鍾寧也不至於在一億多次計算中，殺了汪川約九千多萬次，奪取了屬於他的救世主成分並且代替他進入了萬物之源……幾乎每一次都有莫名其妙的疑神疑鬼，莫名其妙的衝動……直到現在連汪川的本體也有些迷茫了，為什麽？究竟是為什麽？明明模擬計算中的自己已經確認，留下“遵循救世主使命”的人就是自己沒錯，但自己為什麽還會因為這樣那樣不著邊際的事情最終選擇了放棄順從救世主的命運，而做出其他的選擇呢？
如果不是鍾寧的實力比汪川高出一大截，每次都會在關鍵的時候阻止他，甚至殺了他之類，恐怕這次模擬計算的入侵計劃早就宣告破產了。盡管在這之前，對於修改記憶後任憑自己的模擬人格自行發揮這件事，他本來就覺得有些不靠譜，但回想一下自己畢竟是成就了知我的人，對於自己的選擇，他自認還是了解的，也就沒有再反對。然而從模擬計算開始時，他就越來越感覺到不對——
每一次鍾寧不得不親手殺了自己，就給汪川本體的判斷帶來一次沉重的打擊。原來我竟然這麽不了解自己嗎？還是說……所謂人類的劣根性……衝動和無目的的混亂行為，真的就這麽強大嗎？無法擺脫和控製嗎？
“接下來怎麽辦？”童芙的聲音響起。她知道現在必須由自己來打破僵局了，汪川不知道陷入了什麽魔障，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皺著眉頭思考著什麽，鍾寧這個名義上的隊長也是不說話，童芙真心無語了……好吧雖然自己不了解他們這兩人和那個女子之間究竟有什麽深厚的感情，但是……這裏可是恐怖片啊喂！是像電影裏那樣，無論如何反派都會給男主女主留下接吻或者仰天痛苦的時間的場景嗎？
雖然他們不趕時間，但現在這個時候卻急需一個解決方案。原本的計劃中，將汪川等人的模擬人格入侵到造物主的模擬計算中，造成“帶有人類特性的救世主一定會順從其使命”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的假象，從而規避主神給出的主線任務中的文字陷阱。
因為原劇情中，尼歐確實是死了一次以後才成為救世主的，就和第二母體中先知對汪川說的一樣，造物主本來就不想把救世主程序賦予還擁有人性的人類承載體，所以救世主的承載體必須死一次，人性消亡後，再繼承救世主程序，繼承造物主設計好的人格化程序，繼續“像是原來那個人一樣”成為救世主。但是主神給出的主線任務，恰恰是“保護尼歐直到其成為救世主，尼歐死亡則全體抹殺”。
這就是產生悖論了，尼歐要成為救世主，但成為救世主就得死一次，這個死和主神給出的死是一個意思嗎？顯然大家都不可能去冒這個險，隻能另想辦法，而這個辦法肯定不能憑空想出來，所以他們就跟隨原劇情人物拜訪了先知。
至於先知為什麽要幫他們就不知道了，但他們也沒有其他辦法，隻能選擇相信先知。先知同樣告訴了他們尼歐為什麽要死一次才能成為救世主——因為造物主不會把救世主程序賦予擁有人性的人，而作為一個高級ai，他為什麽會得出這種結論呢？計算！概率！
如果說擁有人性的人成為救世主以後，產生的不確定性非常之大，很可能脫離造物主掌控而拒絕回歸萬物之源，那麽——人類滅絕是小事，母體無法更新而不得不走向崩潰才是大事，所以事實上造物主比人類還希望救世主能乖乖聽話地回歸萬物之源。而想要讓尼歐不死就成為救世主，首先就得讓造物主改變他的想法，要改變造物主的想法，就要改變造物主的計算結果——即在他的模擬計算中，擁有人類特性的救世主仍能有百分之百的“完成救世主使命”的概率，那麽造物主也不介意讓擁有人性的人直接成為救世主——畢竟想要設計讓尼歐死一次，還得成為救世主，還不能讓這件事被其他ai知道，以免露出馬腳，不管敵人的行動還是自己人的行動，一切到要造物主自己去殫精竭慮的計算，這樣明顯不如直接把救世主程序扔給尼歐省事。
造物主可是很懶……啊不對，是很追求效率的人！
童芙的話音落下許久，汪川終於從迷茫中反應過來，他居然歎了口氣，緩緩地說道：“入侵硬盤的計劃不能變，否則我們將沒有任何勝算……我先去找先知……你們準備吧。”
說完，他便轉身走出了房間，背影充滿了落寞蕭瑟的感覺。不知是為了他的模擬人格居然無法完成自己的布局而頹唐，而是為了……她僅僅是一個模擬人格而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