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奇.開普蘭正想著應該如何擺脫身邊這位密探,然後去俄國南方的猶太人聚集區轉轉,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些俄國政府迫害猶太人的情報。突然他坐的馬車就來了個急刹車,讓沒有防備的佩奇.開普蘭和謝爾蓋上尉,差點就都撞上了前方的馬車車廂壁。


    就在佩奇.開普蘭撐著車廂壁試圖恢複坐姿時,他身邊的謝爾蓋上尉卻整個趴在了車廂的地麵上,一邊抽出了一把M1895納甘轉輪手槍警戒著,一邊急促的向他警告道:“快趴下,開普蘭先生,請遠離窗戶,搞不好是有革命黨襲擊我們了。


    真見鬼,我就知道本地官員這麽大張旗鼓的迎接我們,一定會讓那些革命黨以為來了什麽彼得堡的大人物。這些該死的革命黨,就應該統統把他們都送上絞刑架,而不是流放到邊疆去…”


    看著謝爾蓋上尉毫不作偽的緊張樣子,佩奇.開普蘭頓時保持了一個奇怪的姿勢,不敢繼續動作恢複正常坐姿了。雖然他的夢想是成為像威廉·霍華德·拉塞爾一樣的戰地記者,但他還真沒遇到過眼下的這種狀況。


    俄國的社會革命黨人為了反抗沙皇的專製政權,曾經製造了無數次聳人聽聞的針對皇室和政府官員的恐怖襲擊,像他這樣的新聞記者自然是不會不知道的。而在之前,佩奇.開普蘭還是相當讚賞這些社會革命黨人的行動的,他甚至曾經想過要直接去接觸一下這些俄國的社會革命黨人。


    不過,佩奇.開普蘭可沒想過以這種方式去接觸。自南北戰爭之後,美國國內已經數十年沒有見到戰火了。十餘年前和西班牙人的戰爭,對於新興的合眾國來說,不過是一場微不足道的局部武裝衝突罷了,美國政府都沒有怎麽動員民眾,戰爭就已經結束了。


    從沒有經曆過戰爭的佩奇.開普蘭,差一點就被緊張的謝爾蓋上尉給嚇住了,懷疑下一刻會否有炸彈或子彈射入車廂內。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外麵如果真有俄國革命黨的話,現在趕緊下車表明他的身份才是自救的最好辦法。而不是龜縮在車廂內不出,讓人以為馬車內坐的是來自彼得堡的俄國顯貴。


    想通了這一點後,佩奇.開普蘭立刻打開了右手邊的車門,然後在謝爾蓋上尉的錯愕眼神中迅速的跳下了馬車,對著馬車外高聲喊道:“我是《美國新聞報》的記者,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佩奇.開普蘭喊了一遍後,發覺自己居然一時口誤用了英語,於是趕緊又用俄語重新大喊了一遍,以防止被那些革命黨人錯認。


    被二、三名俄國人追打,不得不逃往馬路中間,向穿著製服的騎警求援的吳川,聽到了佩奇.開普蘭的喊聲後,趕緊丟下了難以溝通的俄國騎警,向站在馬車旁的佩奇.開普蘭結結巴巴的用英語喊道:“美國記者,救命…”


    佩奇.開普蘭看著前方被騎警攔下的鼻青臉腫的黃種人,很快就搞清楚了一件事,他們遇到的不是什麽俄國革命黨人的襲擊,而是一起突發事件。


    他不由好奇的走上前,向吳川問道:“你是日本人?”


    吳川趕緊推開了攔在他麵前的俄國騎警,走到佩奇.開普蘭說道:“不,是中國人,您剛剛說自己是美國記者,能幫我個忙嗎?這些俄國人聽不懂中文和英語,似乎把我當成了小偷,你能替我翻譯一下嗎?”


    佩奇.開普蘭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眼,這位自稱中國人的黃種人,不由伸手在腦後比劃了一下說道:“可是,你似乎少了一條辮子?中國人。”


    吳川的心頓時沉了下去,帶著最後一絲僥幸問道:“什麽辮子?現在是幾幾年,不,現在中國還叫做清國嗎?”


    佩奇.開普蘭心中更為疑惑了,他遲疑了一下說道:“如果你和我說的中國是同一個國家的話,那麽它是叫做清帝國沒錯了。”


    從胡同裏出來,看到街上的人時,吳川就有所懷疑了,自己穿越的似乎並不止距離。聽到佩奇.開普蘭的回答,他就更是確信自己似乎被那團閃電帶來了另一個時空。


    “中國人?你從哪來的?通行證呢?”純正的東北話傳來時,吳川心中頓時一喜,但是他抬頭望去,發覺說話的隻是另一個從馬車裏出來的俄國人,並不是自己的同胞。吳川心裏的喜歡頓時散去了,取爾代之的是不盡的惶恐。


    他解釋不出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裏的,同樣更沒有對方口中所說的通行證,想著自己剛剛出現在大街上,這些俄國人對待自己的野蠻態度,吳川可不覺得自己一個來曆不明的中國人會得到俄國警察的什麽優待。


    幾乎在瞬間他就反應了過來,如果不能獲得麵前這兩位地位頗高的外國人的同情,等待他的估計不會是什麽好的結果。他不得不含糊其辭的回道:“我是跟著我的老師來到這裏的,但是來到這裏沒多久,他就不見了…”


    吳川一會用中文,一會用英文,努力讓麵前的美國記者和俄國官員相信,自己的身份證件在消失了的老師身上,而他在大街上詢問老師的去向時,又遇到了兩名想要搶劫他的醉漢,雖然他努力反抗了,但是這兩名醉漢不知道喊了些什麽,街上的行人就圍了上來,反倒將他暴打了一頓,混亂中他隨身攜帶的行李也被人搶走了。


    謝爾蓋上尉聽完了吳川的解釋,隨口就令身邊的警察局長和巡警前去盤問行人,以驗證這位中國人的言辭。到了這個時候,他的情緒總算是恢複了正常,忘記了自己剛剛在馬車裏露出的窘迫醜態。


    不過佩奇.開普蘭卻似乎對他發生了一些興趣,在他發號施令之後,忍不住向他詢問道:“上尉先生,想不到您居然還會中文?難道您還去過遠東?”


    對於這位剛剛目睹了一切的美國記者,謝爾蓋上尉的態度終於顯得稍稍親熱了一些,露出了一個微笑回道:“是的,我的父親曾經在關東半島服役,我在哪裏待了將近八年,也因此學會了中國話。”


    佩奇.開普蘭好奇的詢問了幾句關於關東半島的風土人情之後,突然向一邊保持安靜的中國人歪了歪頭後問道:“如果他說的是事實的話,那麽接下來你們打算如何處置這位先生?”


    謝爾蓋上尉看了一眼吳川,雖然這名中國人令他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醜,不過看在這位中國人沒有留辮子,還能說一口不錯的英語份上,他還是把自己的情緒按捺了下去。


    “如果他說的是事實,我會讓本地的警察局長暫時安置他,然後給彼得堡的中國使館打個報告,核實了他的身份之後,就把他交給中國大使去處置了。”


    謝爾蓋上尉回答時說的是俄語,雖然吳川聽不懂他說了什麽,但是看著麵前的兩人似乎對自己失去興趣的樣子,吳川就知道自己的處境似乎相當的不妙了。


    他略略回想了一下自己衝撞馬車車隊的過程,便想清楚了一件事,馬車中下來的這兩人雖然地位頗高,但可不是特意跑來給他主持公道的。能夠過問一下發生了什麽事,估計還是看在自己會兩句英語的關係。


    既然現在自己衝撞車隊隻是一個意外,以他對官僚的了解,估計下一步就是把自己交給其他部門去處理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始終是官僚們的一貫習性,雖然人種上有些差異,估計官僚的秉性已經不會發生多大的變化的。


    就在吳川揣摩著俄國人接下來的舉措時,本縣的警察局長謝苗.尼古拉耶維奇雙手捧著一摞小盒子,滿頭大汗的跑到了謝爾蓋上尉身邊小心翼翼的報告道:“卑職已經查證過了,這名中國人說的不錯,的確是有人喊了日本黃皮猴子偷東西,他們這些人才圍上來揍他的。不過究竟是誰喊的,大家都沒注意,似乎剛剛已經溜掉了。


    至於中國人說的被搶奪的行李,卑職問過了在場的人,都說沒有什麽印象,隻是在地上找到了這些小盒子,似乎是一些藥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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