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川可不相信,自己要是留在彼得堡,這電訊公司還能有自己的份。他隨即對謝爾蓋少校驚喜的說道:“如果是你和我前往中國的話,那麽咱們配合一下,倒是可以再小小的發上一筆財了。”


    謝爾蓋少校終於被吳川的話語提起了一點精神,他不免看著對方詢問道:“你打算在中國做什麽生意?糧食就算了。帝國政府有政策,從東西伯利亞進來的糧食在伊爾庫茨克要從新收稅,要保證歐俄地主的利益麽。”


    吳川不以為然的說道:“賺錢還怕沒法子麽,咱們先在開辦的這個電訊公司,馬上就可以運營起來了啊。你打算把一套無線電發報機和接收裝置定價多少?”


    謝爾蓋少校馬上回道:“國外產的一套大約為110盧布,我們自己生產一套的成本還不到50盧布,不過性能確實不及那些外國貨,所以我想定在90-100盧布的價格。你打算訂購多少台?”


    吳川想了想說道:“反正是軍用品,為了可靠當然要用國產貨,所以我覺得一套該要120盧布才對,先定個1000台吧。”


    謝爾蓋少校馬上跳了起來,對著吳川恍然大悟般的說道:“我怎麽沒想到這個說法。對哦,軍用品自然該用國產的,怎麽能夠光靠價格和性能呢。唔,這果然是個發財的好辦法。好吧,這事就這麽定下來了。那麽前往中國的事你打算怎麽入手?


    內務部這邊似乎不打算再給我們委派人手了,光靠我們兩人去中國能幹什麽?另外外交大臣薩宗諾夫打算在明天見一見我們,似乎想要同我們談一談在中國滿洲煽動革命反對日本時,對於清政府和其他國家要采取什麽樣策略的問題。”


    吳川隻是沉吟了一下,便說道:“同外交大臣見麵也沒什麽,不過想要在中國煽動民眾革命,又要把革命的矛頭指向日本,我們至少要把中東路上的軍警權力抓在手裏,否則革命起事之後,我擔心民眾會先把矛頭指向俄國。”


    謝爾蓋少校有些為難的說道:“這倒是沒什麽問題,隻是現在中東鐵路管理局局長兼中東鐵路護路軍總司令是霍爾瓦特,他的妻子家裏同皇後陛下有著親屬關係,想要從他手裏拿走中東鐵路的軍警權力,恐怕不是這麽容易的事。”


    吳川思考了良久之後,方才說道:“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接著煽動中國革命的機會,在中東路上給他找些麻煩,然後向政府報告霍爾瓦特無能且貪婪,要求取消其中東鐵路護路軍總司令的職位,由你來擔任這個職務。”


    對於中東鐵路管理局局長的位置,謝爾蓋少校自然是垂涎欲滴的,隻是他知道自己還不夠這個資格。但如果能夠先弄到中東鐵路護路軍總司令的位置,那麽下一步倒是可以期待一下中東鐵路管理局局長的位置了。


    隻是他遲疑的看著吳川說道:“你確定自己能夠在中東鐵路上掀起一場針對霍爾瓦特的鬥爭,而又能夠及時把它平息下去?”


    吳川平靜的看著他說道:“光靠我一個人當然不行,但是有你的協助就不同了。和對付男爵一樣,我們先放縱鐵路工人進行串聯,然後再威脅霍爾瓦特交出中東鐵路護路軍總司令的位置,接著再給工人們一點好處,讓他們放棄鬥爭。那麽中東鐵路的一半權力就到了你手上了。”


    謝爾蓋少校望著吳川,腦子裏鬥爭了許久,終於開口說道:“我最多能幫你控製一下中東鐵路的警察係統,剩下的可都要你去做。不過要是真的能讓我獲得中東鐵路護路軍總司令的位置,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好處的…”


    和謝爾蓋少校達成了前往中國行事的目標共識之後,吳川心裏也稍稍放下了點心。他最擔心的就是,一開始串聯中東鐵路工人的時候就遭到了軍警的破壞,那麽想要在短短幾個月內組建起一隻有信仰的組織和軍隊就困難了。


    在他手中的資料裏,黑龍江地區的人口約在145萬上下,工人大約為10萬不到,其中中東鐵路工人就差不多有2萬人,占了黑龍江工人人口的五分之一。如果想要在黑龍江發動一場起義,沒有鐵路工人的支持可以說是不可能。


    而且,中東鐵路上的工人雖然中俄國籍都有,但是在沙俄政府的壓迫下,這些鐵路工人卻要比其他工廠內的工人們更為團結一些。在他手中的記錄上已經記載了數次,中東鐵路上的中俄工人一起聯合罷工的事跡了。


    正是通過這些資料,才令吳川越來越意識到,沒有布爾什維克的支持,他是無法在黑龍江掀起一場真正的革命的。也隻有以這些鐵路工人作為革命的核心力量,他才有機會同日本人較量一下,從而贏得看起來希望不大的把日本勢力從東北驅逐出去的目標。


    第二日隨著謝爾蓋少校前去拜見外交大臣的吳川,雖然得到了薩宗諾夫的親切接待,但這位外交大臣在話裏行間都在暗示兩人,他們在中國滿洲發動的革命最好不要把矛頭對向日本,而應該把目標定為把滿洲從中國獨立出去,實在不行就令北滿獨立出去也可以。


    顯然,這位俄國的外交大臣既沒有站在自己的嶽父這邊,也沒有站在海軍太平洋一係的這邊。這位外交大臣既不想把俄國的重心重新轉移到遠東,卻又不肯放棄趁機侵占中國東北,把中東路變為境內鐵路的打算。


    吳川隻能表現的對戰勝日本人充滿信心的樣子,認為不但應該把日本人從東北趕走,甚至要在朝鮮半島也要奪回一部分區域,使得日本人無法再威脅到俄國在中國東北的利益。


    薩宗諾夫對於吳川的提議顯然也是猶豫不決,他最後對著吳川說道:“對日交涉的事務,將由我全權控製,至於是否奪取整個中國滿洲,到時我會視形勢發展做出決定的。


    不過吳洛夫上校,不要忘記了你現在是帝國的上校,不再是一個清國人了。你首先應該思考的是帝國的利益,而我做出的決定就是帝國的利益所在,所以你遵照我的命令去做就好了。現在我要同謝爾蓋少校談上幾句,你可以先退下了…”


    從外交部大樓離開之後,吳川也有些不安起來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行動究竟是把曆史變的更好,還是變得更糟糕。


    帶著這種茫然情緒返回伯爵府邸的吳川,卻從仆人那邊聽說,有幾名客人來拜訪自己了。他頓時重新振作了起來,以為是布爾什維克們終於要給自己答複了。但是當推開了東側小客廳的門後,才發現坐在客廳內的居然是朱和中和兩位陌生的中國留學生。


    吳川立刻收拾了心情,對著朱和中驚訝的問道:“你怎麽跑來彼得堡了,這兩位是?”


    朱和中和兩位同伴都站了起來,他臉色陰沉的對著吳川說道:“吳兄你收到消息了嗎?廣州起義又失敗了。”


    吳川楞了一下,方才想起今日已經是五月七日了。朱和中口中所謂的廣州起義,大約應該是武昌起義前最為出名的黃花崗起義了。喻培倫、林覺民等人的英勇,和武昌起義成功之後革命黨人的迅速腐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也是吳川對同盟會不抱希望的原因。


    他歎了一口氣說道:“革命本就意味著犧牲,我想他們的犧牲至少不會白費,等到推翻了滿清政府,我們遲早要和這些反動統治者好好算一算這筆血債的。”


    吳川的話頓時引起了朱和中等三人的共鳴,他們心中此時也和吳川一樣,覺得革命要是真的成功了,不能不清算這些劊子手。


    不過朱和中接著又恨恨的說道:“我之前就給孫先生打了電報,可是在香港主持的黃興他們就是不肯服從孫先生的命令,認為革命同誌都已經聯絡好了,現在放棄起義未免寒了革命同誌的心。結果等到起義發動時,除了海外華僑這一路,那些堅持不肯改期的革命黨人卻又失約了,導致華僑革命軍這一路人馬孤掌難鳴,最後被清軍給鎮壓了下去。他們可真是可恨啊。”


    吳川沉默了許久,方才問道:“那麽革命起義的時候,孫先生在哪?”


    朱和中楞了一下說道:“先生正在美洲為起義籌款。”


    吳川沉默一會,便岔開了話題問道:“那麽你們跑來彼得堡,是為了什麽事?”


    看到對方沒有追問下去,朱和中不知為什麽,感覺心裏頓時放下了一塊石頭,於是趕緊說道:“孫先生很想和你談談關於革命的事情,我聽說你打算回國進行革命,就跑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一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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