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庫金中校剛剛被關押在密探局內時,情緒還是相當激動的。他不僅拒絕進食,還一個勁的大呼小叫,要求同吳川或是謝爾蓋對話。但是守在門外的密探既不同他說話,也不理會他是否進食,隻是按時的更換餐具。


    這種隔絕犯人同外界交流的手段,在原本思想就不夠堅定的馬庫金中校身上,很快就收到了成效。三天過去之後,他就已經失去了叫嚷的力氣,開始向門外的看守求饒。表示密探局隻要願意提審自己,他就願意交代任何問題。


    於是當吳川和謝爾蓋來到密探局辦公室提審這位哈爾濱警察局長的時候,這位的情緒差不多已經完全崩潰了。這麽些日子以來,外界沒有一個人來看望他,這讓無法同外界聯絡的馬庫金中校覺得自己已經被拋棄了。如果他再不試圖自救的話,恐怕就真要被吳川和謝爾蓋當成替罪羔羊給解決了。


    因此當他被吳川和謝爾蓋提審時,就立刻把自己幹過的違法事項一一吐露了出來。此種老實的態度,讓密探局出身的謝爾蓋少校也為之吃驚。


    不過吳川顯然並不滿意對方的交代,他不耐煩的打斷了對方的話語說道:“不要試圖拿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蒙混過關。我們對你貪贓枉法的事情不感興趣,我們隻想知道中東鐵路究竟有沒有一個反對沙皇的組織,有沒有被日本人收買了的間諜網。你隻要交代這些問題就好了。”


    馬庫金中校兩眼有些失神的看著吳川說的:“可我確實不知道關於反對沙皇的組織的情報,也沒聽說過日本人的間諜網…”


    吳川揮手打斷了他,不耐煩的說道:“馬庫金中校你最好不要抱有什麽僥幸心理,既然你已經落在了我們手裏,就休想抱著全身而退的想法。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希望下次我能夠聽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馬庫金中校雖然嘴唇顫動著想要說些什麽,但還是咽了回去跟著看守走出了房間。謝爾蓋少校這時才頗為憂慮的向吳川問道:“要是我們什麽都查不到,是不是就麻煩了?紮列姆巴不肯給我們增添人手,光靠這幾個人,我們要追查到什麽時候去?”


    吳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說的不錯,要是照著正規方式來查案,恐怕我們永遠都查不到他們屁股上的屎。看起來我們得換一換辦案方式了。”


    謝爾蓋少校好奇的向他問道:“你有什麽新的想法嗎?”


    吳川思考了一下說道:“那就讓他們自己查自己,找到疑點之後我們再重點追查。接下來我們把哈爾濱警察局的警員分為兩組,讓他們互相審訊。誰先審訊出東西來,就算是證明了自己的清白。至於那些抗拒檢查,試圖蒙蔽沙皇陛下的人,我建議把他們發往苦役營去,讓他們好好接受勞動改造…”


    1911年8月28日下午,在哈爾濱鐵路機械總廠的工人夜校中,來自中東鐵路各站點的布爾什維克小組代表,和俄國遠東地區的部分布爾什維克代表聚集在了一起,召開了遠東地區第一次布爾什維克小組大會。


    本次會議主要是討論了一個問題,就是成立一個屬於中國勞工階層的政黨,以領導中國的新民主主義革命,推翻中國的封建統治政權,建立一個資產階級共和國。為俄國的社會主義革命進行一次預演,並建立一個俄國社會主義革命的培訓基地。


    雖說是建立一個屬於中國勞工階層的政黨,但是此次到會的179名代表中,中國代表大約隻有44人,且幾乎對於社會主義思想並不熟悉,他們幾乎隻能跟著熟悉的俄國工人代表舉手,而並不能提出自己的政治述求。


    如果不是吳川以詳實的中國社會各階層現狀的分析,和細致的描述了中國革命道路的前景,那麽這一次的大會幾乎都要變成俄國布爾什維克在遠東成立支部的會議了。


    正因為吳川提出的最高綱領和最低綱領,和黨的組織製度,使得這場大會最終還是沒有偏離方向,確立了以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為優先的任務。在第二日下午,大會終於通過了吳川所堅持的黨的名稱,中國共和黨。隻是在接下來選舉黨的中央委員會時,斯維爾德洛夫獲得的選票理所當然的超過了吳川。


    斯維爾德洛夫和幾位布爾什維克黨員頓時意識到了不對,臨時中斷了選舉。在他們的積極勸說下,到了當晚八點,吳川終於以2票的差距勝過了斯維爾德洛夫,成為了中國共和黨中央委員會的主席,而斯維爾德洛夫、烏曼斯基和方兆國當選為了副主席。


    隨後,吳川便帶著17位新近當選的中央執行委員轉移到了自己所住的套間繼續開會。新成立的共和黨大約人數不會超過2000,中國籍黨員也就300-400之間。雖然在工作小組外圍還有許多工人積極分子,但畢竟不能同這些基本有一定信仰的黨員相比的。


    因此召開第一次執委會時,吳川就把擴大黨組織作為了當前的首要任務。他要求從階級條件較好的工人居住區開始,建立從少先隊員、共青團員、到地方黨組織一係列相輔相成的,各年齡階段的革命性組織,以領導地方群眾。


    此外,俄籍黨員應該盡力向軍隊中發展,聯合那些底層有覺悟的俄軍士兵成立士兵委員會,以對抗俄軍的上層人士。至於中國籍黨員則應當向普通市民和農村宣傳社會主義思想,以加快吸納新黨員的加入,從而壯大黨的力量。


    在經過了大半夜的詳細討論,17名執行委員基本同意了吳川的主張,並對其主張進行了完善。比如建立一所政工學校,把一些表現出色的黨員培養為職業革命家,或是將一些工人積極分子引導到布爾什維克主義的道路上來。


    當眾人的討論告一段落時,窗外已經漸漸泛起了白光,除了斯維爾德洛夫和吳川兩人外,其他人都已經陷入了熟睡之中。斯維爾德洛夫衝泡了兩杯咖啡,給吳川遞過去了一杯之後,兩人就在遮掩的密密實實的窗簾前坐下小聲的交談了起來。


    “你確定還要同霍爾瓦特對峙下去?要是彼得堡那邊改了主意,你可就真要粉身碎骨了。”


    吳川小抿了一口滾燙的咖啡,覺得自己的腦子似乎也被燙醒之後,方才若無其事的說道:“以俄國的官僚主義,越是小事上麵越容易下決定。越是大事,他們就越不想沾手。


    要是我打著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打算,那位霍爾瓦特閣下說不定真能從彼得堡得到什麽支持。唯有現在把事情越鬧越大,彼得堡的官僚才會等一等,等到事態明確下來,他們才會出手。


    而且你不覺得嗎?自從我們把遠東存在一個的反沙皇集團,他們同日本間諜勾結起來出賣帝國利益的消息傳出去之後,現在鐵路局的大多數官員都采取了中立路線,這令我們在鐵路工人中的活動要比之前順利的多了。


    事到如今,我們隻能繼續冒險下去,隻要迫使霍爾瓦特同我們妥協,接下來在北滿的革命行動就不必擔心護路軍的掣肘了。”


    斯維爾德洛夫思考了一下之後,不由對吳川提醒道:“為了以防萬一,我看可以讓捷爾任斯基同誌帶一個團秘密進入哈爾濱,現在鐵路的貨運業務基本已經被我們掌握,我們完全可以瞞過鐵路當局在夜晚進入中國境內。”


    吳川點了點頭說道:“也的確應當把海參崴的武裝力量逐步調動進來了,以目前的形勢發展下去,就算我們不願意,形勢也會迫使我們在九、十月份發動起義的。安置軍隊的地方,我看就放在康斯坦丁建成的機器製造廠內好了。他的機器製造廠圍起了這麽大一片土地,還有三分之二的地方沒有開發起來,應該足夠一個團駐紮下來了。”


    斯維爾德洛夫想了想,接著又向吳川問道:“我聽說,紮賚諾爾基地那邊又來了一群德國人。你確定在對付了日本和俄國的帝國主義之餘,還能再對付一個德帝國主義嗎?”


    吳川思考了許久,方才雙手一攤說道:“他們如果真的想要對付我,我自然一個都對付不了。但是現在他們各自心懷鬼胎,那麽我還可以碰一碰運氣,借助帝國主義之間的矛盾抓緊發展我們布爾什維克的武裝力量。


    當然,如果最終還是失敗了那也沒什麽,起碼我總給東三省的民眾指明了一條道路。如果他們不想做帝國主義的奴隸的話,就應該追隨布爾什維克主義進行武裝鬥爭。俄國在遠東的力量終究是薄弱的,隻要能夠排除其他帝國主義的幹擾,團結起來的中俄勞動人民是能夠擊敗遠東的俄國反動力量的。


    而一旦迫使俄國從歐俄調動大量的軍隊和資源來遠東,那麽也就意味著俄國革命機會的來臨。我們在遠東的失敗,總會迎來歐俄地區革命的勝利。當一個屬於人民的布爾什維克政權聳立在彼得堡時,我相信這裏的中俄革命者的鮮血就不會白流。當然,這是我們最壞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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