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說到這裏,那麽我幹脆就向軍事委員會提一個意見。我建議對革命委員會下屬的武裝力量進行一次整編,首先將軍隊和警察部門區分開來,把警察交給內務委員會去管理。其次軍隊也應當分為三個不同的等級,以方便資源的分配。


    簡單的說,可以用於對外戰爭的主力部隊可以設為甲等,這一等級的部隊今後將會成為戰場上的主要力量,能夠裝備我們現有的所有輕重武器,隻服從於軍事委員會的命令;


    其次為乙等部隊,主要任務是負責防區內的防禦和治安,在防區內接受所在地區的革命委員會的調動,但不得和軍事委員會的命令相抵觸,防區之外隻能接受軍事委員會的命令,能夠裝備所有的輕武器和部分重武器。


    最後則是以各縣為單位的民兵武裝,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衛本縣本鄉的治安,和每年定期接受集中訓練。同樣隻能在縣內活動時接受縣革命委員會的命令,並不得同軍事委員會的命令相抵觸。能夠裝備最簡單的輕武器。”


    葉聲迅速的用筆在自己的筆記本上記錄了下來,並為吳川複述了一遍。吳川這才滿意的接下去說道:“那麽接下來我們就要說一說馬龍潭和鳳凰城的事了。


    首先,告訴鮑化南,我們可以吸納一部分進步士紳進入革命委員會,但前提是這些進步士紳是支持革命的。我們不可能為了獲得哪些落後士紳的支持,而讓革命停滯不前或幹脆向後轉。


    其次,和支持革命的群眾相比,拋棄一部分頑固守舊的舊統治階層是理所應當的覺悟。所以我以中央革命委員會的名義要求他,盡快和那些反對滿清的群眾聯合起來,給與群眾所需要的減租減息布告,然後消滅那些站在滿清和日本人那邊的反動劣紳。


    對於那些反對革命委員會的反動劣紳,要發動群眾去批判他們的罪行,沒收他們的田宅,身上有血債的要聽任群眾進行審判。當然,對於那些反動劣紳家中沒有什麽罪行的家人,我們也沒必要搞什麽連坐,畢竟我們不是腐朽反動的滿清朝廷,我們還是要給這些人一條活路的,除非他們自己走了絕路。


    最後,馬龍潭雖然是一個頑固的反動分子,但是看在他還保留了底限沒有同日本人勾結的份上,我們還是要做到對其先禮後兵。以革命委員會的名義,要求調其來哈爾濱警局任職,然後排出人去和其手下、當地士紳接觸。


    告訴這些人,現在接受革命委員會命令的,我們會酌情寬恕他們之前跟著馬龍潭鎮壓革命群眾的罪行。試圖頑抗到底的,一律以通日漢奸罪處決。本月20日之後,革命委員會將不再接受投誠,對於首惡分子必除,對於脅從分子不問。


    恩,再發電報給沃爾貝克少校,營口、遼陽起義軍整頓之後,會有一批部隊聽從他的命令。但是在這之前,我希望他能夠先集中力量清理掉鳳凰城地區的清軍力量。如果他想要獲得對於南滿地區起義部隊的指揮權,那麽至少也得讓軍事委員會看一看,這些部隊集中到他手中究竟會有什麽不同。


    軍事委員會調配資源的準則隻有一條,誰更能發揮手中資源的作用,那麽我們就支持向誰傾斜資源的調配。請他勿要讓我失望…”


    這一晚對於朱和中來說,是近5天來唯一進入了熟睡狀態的一晚,因為有著吳川替自己值守,他終於可以放下擔憂,毫無顧忌的睡死過去了。他到底也是個精力充沛的年青人,閉上眼睛就進入了睡眠,睜開眼睛時才發覺天色已經亮起。


    而當他起床之後,立刻發覺自己腦子又靈活了起來,不在像昨天那樣昏昏沉沉,幾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洗漱完畢,瞧了一眼自己的腕表,朱和中就匆匆去餐廳吃了點東西,然後順著小路朝著軍事委員會所在的小樓走去了。


    他的住所和軍事委員會的小樓就在一處院子裏,隻要穿過一條林間小路就能走到小樓前了,都不用花上3、5分鍾時間。隻是昨日地麵上的積雪因這兩日天晴還有所融化的樣子,但是昨晚的氣溫突然下降了,導致今天一早起來,這些看似融化的積雪已經凍成了冰塊一般的東西。


    因此朱和中往日經常走動的小路,現在也變得光滑無比,讓他足足比往日花了一倍的時間,才安全的走進了小樓內。在門口的雨棚下跺了跺腳,把雪泥都踩掉之後,朱和中才拉開房門走了進去。


    剛進玄關,他就拉著一名正準備出門的參謀急切的問道:“昨晚有事嗎?吳主席在做什麽?”


    這名參謀向前舉手行禮之後,小聲的回道:“昨晚太平無事,吳主席在淩晨2時進了值班室休息,現在還沒有起身。不過主席臨睡前吩咐過,8點準時叫醒他,現在還差20分鍾,要提前叫醒他嗎?”


    朱和中放開了手說道:“不,我會準時叫醒他的,現在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上午9點,吳川準時出現在了大地圖室。他一眼望去,在會議桌前就坐的眾人看上去總算是幹爽多了,不在像昨天那樣看上去木木呆呆的,這令他很是滿意。


    而會議桌前除了幾位外出的委員之外,其他委員都已經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當然某些在戰前叫囂著要和日本言和的人物,此時已經無法再走進這間辦公室了。比如某位王委員,在日本退出調停會議重新挑起戰爭之後,這位立刻就被解除了軍事委員的職位,調去了齊齊哈爾擔任黑龍江省的教育委員了。


    日本人的出爾反爾,不僅坑了一大批立憲派紳商,也讓某些在革命委員會內部鼓吹中日親善道路的委員們在政治上破了產。雖然共和黨還不能將這些親日派從革命政權中完全清除出去,但是將這些人邊緣化已經不存在什麽阻礙了。


    哪怕此前對著日本還心存幻想的中間人士,在日本不停的向滿洲運送軍隊,並不斷傳出日軍士兵劫掠、強奸住宿地村民的事件後,也不得不跟上群眾越來越高昂的反日情緒了。在這樣的群眾意見麵前,親日派分子連直麵群眾的勇氣都沒有了,還提倡什麽中日友善的路線呢?


    甚至於吳川和共和黨都沒有出聲,為了防止共和黨利用群眾呼聲把這些親日分子一棍子打死,一些中間派人士已經主動提出將這些人調離中央的意見了。當然,對於那些親日分子來說,他們並不會念叨著這些中間派的好處,如果這些人真的對他們好的話,應該站在他們這邊對抗反日的共和黨人才對。


    於是,本就力量已經弱於共和黨及同盟會左派聯盟的遼東同盟會剩餘力量,現在再次分裂了。親日的同盟會成員幹脆退出了遼東支部,現在正和和被削弱的立憲派紳商打的火熱,似乎要另外再組建一黨。


    而原本在親日和親共和黨之間的中立派,在眼下的變局中正迅速的消失。或者幹脆投入了遼東同盟會左翼,或是選擇退會成為自由人,而更多的同盟會左翼人士則是選擇加入了共和黨。原本由共和黨、同盟會遼東支部及東三省部分進步士紳聯合組建的革命委員會,在進入了11月中旬之後,已經演變為了一個由共和黨和同盟會左翼主導的革命政權了。


    在這樣的重新整合下,吳川能夠預見到,隻要前線能夠繼續擋住日軍的進攻,那麽進入12月之後,共和黨將會徹底掌握住革命委員會。而革命委員會內部的政治鬥爭,也將轉為黨內的左右路線之爭了。


    吳川的這點心思,在他走到會議桌前留給自己的位置上後就暫時放了下來,轉而按著桌麵對著眾人充滿自信的說道:“今日把大家召集過來開會,除了向大家匯報一下我今次南下視察的軍隊和前線情況,順便也要同大家講一講我對於這場戰爭結局的判斷。”


    聽到吳川的話語後,原本還有些惶恐的眾人,此時倒是都緊張的看向了他,想要知道吳川對於這場戰爭結局的判斷是什麽。在日本重新挑起戰爭之後,親日派的政治謀劃雖然破產了,但是主張和日本對抗下去的人士也不能保證革命委員會會取得最後的勝利。雖然憑借著對於日本人暴行的痛恨,群眾現在還是支持抗日作戰的。


    但並不是所有委員和黨員都是那麽天真,認為群眾會永遠支持一項正義的事業的。當敵人顯得無比強大的時候,群眾同樣會拋棄虛弱的正義,轉而向強大的邪惡屈服。滿清入關的曆史,不正是完美的證明了這一點麽。


    因此在座的雖然都是最為堅定的革命者,但是他們也還是希望吳川能夠給他們一個勝利的希望,而不是帶領著他們走向注定的失敗。


    麵對房間內突然緊張起來的氣氛,吳川輕輕鼓了鼓掌打破了沉悶的氣氛後,胸有成竹的對著大家說道:“我的判斷就是,這是一場日本注定失敗的戰爭。”


    朱和中抬頭望著吳川,一時迫不及待的發問道:“為什麽您會這麽說?我們這些天不管怎麽計算,都隻能把戰爭拖到明年,如果到時沒有外力插手的話,我們終究還是要被日本耗盡力量的。”


    吳川瞧了他一眼後,滿臉輕鬆的說道:“因為你們的算法不對,你們隻計算了革命委員會手中的力量,卻沒有計算中國人民、日本人民和全世界支持正義的人民的力量。我們不能把戰爭片麵化,如果我們把這場戰爭看成是革命委員會和日本一國之間的戰爭,那麽我們必然是要失敗的,畢竟一個連地方政權都不完全的革命委員會是不能同擁有一國資源的日本政府長久對抗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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