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嚨……周圍一片寂靜,即使是人喉頭滾動的細微聲音,也能聽的十分清晰。


    怎麽辦!怎麽辦?孫華內心咆哮,就在剛才,他感受到了死亡,那仿佛墜入深淵,靈魂不得解脫的感覺。


    嗤……收拳,李銳鼻尖噴出一陣乳白的蒸汽,調笑道:“你們一群人加起來都不夠我打的!”


    正待武館弟子嚴防這名再次露出猙獰麵容妖怪的時候。遠方,一陣隱隱約約的女聲響起,感覺耳熟的武館弟子伸頭看去,卻是一名身著粉色武士服的翩纖少女。


    少女看起來年不過16,正是花季時節,臉上帶著紅彤彤腮紅,紮著一條馬尾,笑得很是活潑可愛,正向這邊緩步走來。


    “師妹,快走,告訴師傅,這裏有妖怪!!”有武館弟子扯著喉嚨,大聲喊到。


    那少女仿佛是什麽也沒聽見,反而加快了速度,小跑著過來。


    “什麽妖怪,”那少女說道,眼裏有一抹好奇的神色,在眼瞼之中沉澱,像是有星星點點在閃耀:“這是師傅最近收的衣缽弟子――名字叫昊伐,能聽懂人言,是我們所有人的大師兄。”


    說著,她走上前,把手中抱著的衣衫遞給李銳:“大師兄,師傅叫我給你帶來的衣服。”


    之後,少女立於一旁,有些猶豫的小聲說:“那個……大師兄,我能不能摸下你?我還沒摸過……”


    瞧了少女一眼,李銳吱了一聲,伸出手臂。


    …………


    三月桃花,唯自正紅,阡陌百裏。


    有微風徐徐而過,帶著多少花香,又引來多少蜂蝶。


    “哈哈,大師兄抬來一頭野豬,我們又可以開葷咯!”


    十裏桃花林中很是熱鬧,百餘名武館弟子穿梭入內。


    隻見李銳扛著一頭百來斤的野豬,從後方趕來,走到武館弟子中間,一把放在地上。


    就有弟子自發的分工合作。


    “卓茁!!快來快來。你廚藝最好,這頭豕就交給你了!”


    “來幾個幫手,把豕抬到溪邊洗幹淨。”


    “來了來了。”


    李銳依靠在桃樹上,手裏拿著一枚橘子,鼻尖嗅著桃花的花香,失神的眼眸,化為一個點。


    遠方走來一個俏麗佳人,一襲紅衣裹素腰。一瞥一笑,盡帶風姿,如雲流蘇,飄忽若神。


    “真美啊!不知是讚歎桃花,還是樹下的精靈。”


    一時之間,他看著她,有些醉了。


    “是師妹。”


    “怎麽師傅允許師妹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獨自出來?”


    “怕什麽,我們這裏這麽多師兄弟難道還保護不了師妹嗎?”


    “師兄,你在看什麽?”


    師妹姓楊,名叫蓮心,是旭陽武館也就是李銳的師傅唯一一名子嗣。從小被父親楊鵬捧在手裏怕磕著,含在嘴裏怕化了。


    所有的事都依她的話來做,後來武館收了眾位弟子,更是被師兄們疼愛又加,因而到了如今,活潑的性子也不曾改去。


    轉頭,李銳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臉紅的模樣,雖然,他的臉本來便是紅色。


    “嘻嘻。”捂嘴輕笑,花枝招展。


    ,李銳不想在那裏繼續尷尬,三兩步跳到樹冠,看著蔚藍的蒼穹,原本泛起漣漪的內心也慢慢平靜。


    遠方的山是那麽的高聳,猶自還記得,他是怎麽一步一步跨越遙遠的距離,仰望汴京都。


    遠方的城池,如同一隻史前的巨獸,城門便是他的大口,每一天都吞吐著無數的生命。


    太陽照在金色厚實的毛發上很是舒服,暖洋洋的,就像是有人在給他做全身按摩。


    恍恍惚惚之間,他進入了夢,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那時的他,即不表現的太過非凡,也不表現的太過平庸,其實,如果沒有意外,他會這麽一輩子下去。


    他的父母,隻是尋常農村人,結婚三十年,才生下他。


    等他到了成年之時,雙親早已垂垂老已。


    直到那天,父母快要離世,他趕到醫院,父親抓住他的手,他忍住淚,聽著父親絮絮叨叨,說著平生往事:


    “窪呀,這一輩子是我們害了你,沒給你留下太多的積蓄,沒給你一個好起點。我這輩子不是一位好父親,沒做到我的責任。但我在這裏求你。


    希望我們死後,娃兒沒人管著你,你以後千萬不要賭,不要吸毒,不要遊手好閑,我希望,你使勁的向上爬,使勁的爬,使勁的爬……


    最後能給你的娃兒一個好起點,讓他不和你一樣……”


    那天,李銳沒哭,也沒做什麽,就是呆呆的看星星,呆呆的在腦海裏想著父母。


    從那天起,同事眼裏懶散混日子的李銳變了,他幾乎變成了一名狂人,兼職,上夜班。隻要是能賺錢的事他都去做,所有有用的事他也去做。


    他做主播,表演各種樂器。


    他違,,,法,偷帶東西出,,國。


    他每晚工作到半夜,才如幽魂般歸家。


    時間便是一直這般流淌,他不出意味,成為了身價千萬的小富翁,但他依舊沒買房子找個老婆,平淡的過完下輩子,他依舊租住在那間矮小但整齊的出租屋,繼續過著曾經的日子。


    他永遠忘不了父親臨終時說的話,向上爬,向上爬!!


    他不知道何時才是終點,但他知道有沒有結果早已經是不重要了,他的父親,已經把這句話,印在了他的心裏。


    不知何時,李銳幽幽的坐起,看著林中已經燒的噴香的烤豬,展顏一笑。


    有眼尖的弟子見李銳已經睡醒,連忙招呼李銳下來吃烤豬。


    樹也不高,李銳跳了下來。


    吱吱指著一個蹲坐在地上,背著一個大包袱的弟子叫著,手上還比劃著模樣。


    “好!大師兄給我們吹笛子咯!!”


    有弟子大聲叫喊道,他叫李秉,曾經還纏著李銳,求他教自己吹笛子。隻是後來練了幾個月,李秉發現自己實在學不會音律,最後隻能黯然作罷,不過,他自己不吹了,卻喜歡聽著李銳吹奏。


    摸了摸,笛子很是光滑。閉著眼,心裏古井無波。


    握不緊那段過往


    冥滅了結魄光芒


    那一滴離別的淚


    灼燒著我的胸膛


    愛在天地中流轉


    一顆心為誰奔忙


    四海八荒身在何方


    歲月該如何安放


    聽風聲在沙沙作響


    敲打著誰的愁腸


    耳邊,聽聞有人起身,睜開眼,卻見楊蓮心已是一舞起。


    花海一夢,笛伴舞。


    嘩嘩嘩,有微風而過。


    吹起漫天的桃花,而落下。


    流蘇飄忽,一舉一動皆是驚鴻。


    花中精靈,她在那方而舞。


    為誰舞?為誰舞?


    已起的雀鳥低著頭顱,看著下方,脆耳的鳴聲,不絕。


    嘩嘩嘩,自有林間萬物為她伴舞。


    溪流……


    山巒……


    桃林……


    一曲過。


    一舞過。


    天地無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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