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黑暗,是這裏的代名詞。


    自亙古以來,這裏便是一片黑暗。縱然,遠處的星光再閃耀,也無法打破這死一般的沉寂。在這裏,完全感受不到時間的流動。


    “呼呼!”火焰燃燒的聲音突破了虛空,如海嘯般朝著四方逼來。


    這火焰的來源,是一隻荒古巨獸。


    覆壓三百餘裏?那是對它的褻瀆。它的長度也許是幾千裏、幾萬裏、幾萬億裏——這隻巨獸實在是太龐大了,龐大到,根本就找不到能丈量它的參照物。那些想要瞻仰它的人,如同盲人摸象,可笑不自量。


    巨獸在醒目的地方,就是它眼中那咄咄凶光,帶著睥睨萬物的王者氣概,從它的眼睛裏,透露出宇宙的法則。目光所到之處,皆是虛空扭曲,靈魂泯滅。


    “噍!”巨翼一展,空間坍塌,在泯滅與壓縮處,雷霆乍驚,霹靂爆裂。僅僅一次毫不費力的扇動,卻硬生生在翅膀之下的虛空中製造出兩股空間漩渦。


    這劃動空間,竟如滑動水流,帶起漩渦一樣表現得輕而易舉。


    它的身體上布滿了菱形鱗片,一塊緊密疊著另一塊,如身披堅硬的鱗甲。上麵散發著冷酷殺伐的金屬光澤,使觀者不寒而栗。然而在鱗片之上,卻是熊熊燃燒的綠色火焰,這靜與動之間,散發出奇異而又獨特的震撼與輝煌之感——那是王者的氣息。


    這隻巨獸似鳥非鳥,似獸非獸。尖銳的喙部仿佛要將一切秩序洞穿,鋒利的爪子散發著凜冽的血氣,抓破了任何敢直視的人的心魄,這四隻爪子下,不知有多少多少亡魂。


    這隻巨獸帶著決然的凶光,洞徹虛空,緊緊地盯著前方的黑暗。


    而它的後方,三道身影劃著不同的顏色向外逃竄,盡管它們的身影也很龐大,但在散發著綠焰的巨獸麵前,不足萬分之一。


    盡管它們還散發著強大的氣場,它們的肢體扭動之間也能破開虛空,然而,它們卻在狼狽張惶地逃竄,巨獸眼中,閃過幾絲若有若無的蔑笑。


    在它身後,還有一隻冒著熊熊紅光大鳥。細長滑膩的脖子,如孔雀般的鳥尾,柔軟美麗而又繽紛如彩虹般的翎羽,翅膀拍動,帶起陣陣如粉狀的泛紅色光輝。火光輕輕搖擺,曼妙飄逸,那赫然便是一個美麗的化身,世人見之,第一反應便是瑞鳥。


    嬌小柔和的身姿與那隻巨大而充滿殺伐氣息的巨獸在一起,形成無比鮮明的對比。但是大鳥看向巨獸時流露出的目光,卻是透著溫和的愛慕。


    “你也給我走!”巨獸嘴裏響起了嗡聲嗡氣的聲音,其中帶著怒意和焦急。


    “不!我不能留你一個在這裏,死也要一起走!”大鳥口中傳來娓娓動聽的女聲,聲音帶著哭喪,一雙美目眼眶處閃爍出盈盈晶光。


    “滾!你這個臭婆娘,給我滾!”巨獸震怒了,翅膀一震,隨即便傳來空間壓爆的啪啪聲響。但是它的眼睛,卻一刻也不離開前方。


    “不!夫君!”巨鳥悲鳴一聲,霎時間,在虛空中,紅霧彌漫,大鳥那充滿瑞氣的身影被她自己所散發出的霧氣擋住。晦明變化中,裏麵透出光輝隱隱閃爍。


    一個呼吸間,一個風光旖旎的女子從裏麵踏了出來,她有著紅通通的杏仁臉,紅色而似流動的秀發,頭上別著別致的不知何種材料做成的發簪,膚如凝脂的手上戴著一個赤金掐絲的手鐲,羅錦緊緊貼著凹凸有致的身材,連花中之王牡丹在她的麵前也要遜色幾個數量級。


    雍容華貴,富麗端莊。


    一眨眼間,女子便從巨獸的後方飛到巨獸的脖子上,柔軟的身子緊緊貼住它的脖子:“不!夫君,我永遠都不要離開你。”


    “凰兒……”巨獸五味雜陳,沉寂少許,歎道,“為什麽……放棄生路。”


    “因為,你是我的夫君。”


    突然,宇宙深處傳來一陣森然的笑聲:“哈哈哈,不錯不錯,好多年沒到到過這樣感人的一幕了。”


    巨獸臉色一緊,眼前還是一片黑暗,但是,它知道,敵人在那裏!


    “寧智!你這個叛徒!”巨獸怒聲爆喝,聲音震蕩,沿路產生陣陣爆鳴。


    “放肆!叫我極鷙神皇!”聲如洪鍾,浩蕩襲來,撞擊在巨獸的盔甲上,發出鏗鏘聲響,而聲波繼續透入震得巨獸體內一陣嗡鳴,巨獸臉色一變,沒想到這人竟變得如此強大,這一聲,宛如萬股巨神的吼叫。


    “跟我預想的一樣,隻有你們倆留了下來,其他人都當了逃兵呢。桀桀桀。”那個聲音恢複了平靜,“除掉了你,剩下的都簡單了。讓你們活多這麽一會兒已經是我給你們的最大恩惠了,請容我最後叫你一聲——師傅。”


    黑暗中的聲音瞬間變得可怖:“別以為你是不死之身,這一擊,取你性命!萬鬼赤河斬!”


    巨獸眼中閃過血色,一爪握拳,四周的空間傳來嘎吱嘎吱的撕扯聲。


    “哼,雕蟲小技。”黑暗中的身影終於現身了,龐大的鷙鳥身影外,包裹著不知名的暗黑色火焰。巨翼一甩,星光暗淡,虛空中,一道血河橫跨天際,直撲巨獸而來。


    血河中,不斷傳來哀鳴聲,滔滔血河,紅浪排空,有無數厲鬼掙紮著想要爬出來,眼看就要來到邊界了,霎時間,幾條紅絲極射而出,洞穿厲鬼的軀體,在厲鬼的悲鳴聲中,死死地拖回血河。這樣的情景在血河中到處都能看到,而血河所散發的怨氣,也愈加強烈。


    眼看著越來越近的血河,巨獸脖子上的女子朱顏愈發紅潤,頭埋低,在巨獸的脖子上親了一口:“夫君,你一定要活下去。”


    “轟轟!”女子身上火光急冒,那是藍色的,這一束藍色火焰,靜靜搖擺,似乎一吹就滅,然而,這一束火焰與以往見到的所有火焰都不同,透過火焰,曆年隱隱能看到天神的大門,神聖而又輝煌,又或者說,此火本應天上有。


    感覺到這束火焰後,黑暗中的身影臉色一驚。


    “凰兒!”巨獸急了,也不管前方的敵人,連忙扭過頭回看。隻見女子的身影漸漸變得模糊,俏麗的杏仁臉上掛著甜美和幸福的微笑,秀指在巨獸身上一點:“夫君,凰兒先走一步了。”話剛說完,絕世容顏的女子被藍焰包裹,灰飛煙滅。


    “不!”巨獸徹底暴怒了。


    藍色火焰如星火燎原,順著巨獸原本的綠色火焰,爬上了巨獸的全身。頓時,巨獸身上的焰火變矮了一倍。火焰化作仙草,花卉,仙鶴,在巨獸身上跳動,而藍色的符文,出現在鱗甲上,在一閃一閃中,透出磅礴的氣息。


    “不可能!”黑暗中身影的臉色大變。


    “嘎吱嘎吱!”巨獸的拳頭拽得更緊了,光芒凝聚,能量鵬發,連萬古巨神也無法阻擋!


    “砰!砰!”空間炸裂之聲不絕於耳。空間碎裂之後,並沒有迅速恢複,而是露出了裏麵閃爍出紅藍色的東西——虛空之外,是冥空!


    巨獸也不管這些東西:“你這叛徒,給我死!涅槃破神拳!”巨獸咆哮,亙古蠻獸跟它比起來也不過如此,一拳泯滅天地法則,破開宇宙秩序。拳影驚掠,凶光乍現!所到之處無不碾為灰飛。


    “唰——”血河與拳影加錯而過,拳影後發先至,同時擊中了對方!兩股強大的能量竟然沒有相撞,又或者說,巨獸根本就沒想過要活著回去!


    宇宙之中,驚爆出兩團血霧,血霧瞬間被虛無裂縫鯨吞虎噬。


    “噗——”不顧殘破的還在被血河蠶食著的軀體,一口鮮血從巨獸的口中吐了出來,饕餮大笑,凶光湧動:“命運輪回,永不停歇,我終有一日,會重返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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