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鬼胎（6）
神明與我畫押，修仙賺錢養家 作者：每天八杯水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席玉道：“祈雨不是什麽難事，但若無皇上詔令私自祈雨是觸了律法。”</p>
王金貴傻眼了，他完全不知道這些，可現在又必須取得無根水，無論如何都一定要無根水。</p>
他一急，隻能砰砰磕著頭，道：“我知道這樣很為難，但是小人也沒辦法了，家裏娘子待產，被妖怪所害，是紫雲觀的仙人告訴我隻有這樣才能保孩子順利出世，小人不要多，隻要一碗無根水，一碗就好，任何懲罰我都願意替大人受過。”</p>
路過的行人也不由駐足，看著這出好戲。</p>
席玉神情淡淡，抬了抬手，示意他先起來說話，等王金貴站起身來，才開口問：“你把事情與本官說清楚。”</p>
王金貴抿了抿唇，這會子他著急，但也知道大人難做，簡單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遍。</p>
席玉看了眼天色，陰雲密布，異常燥熱，本就是要下雨的，隻是這雨恐怕要明日才能下來。他沉吟片刻，把王金貴帶進衙內，命人準備好祭壇，淨手、淨口、沐浴之後便穿上緋紅色官袍開始祈雨。</p>
他手持帝尺劍，先燃了三根香，插入香爐內，做好一切準備才道：“五帝五龍，降光行風，廣布潤澤，輔佐雷公。五湖四海，水最朝宗。神符命汝，常川聽從。敢有違者，雷斧不容。急急如律令！”</p>
轉眼間雨聲連成一片轟鳴，一道閃電撕裂天空，又像是一陣疾風呼嘯而過，天像裂開了無數道口子，暴雨匯成瀑布，朝大地傾瀉下來。</p>
江寧三人剛出王家就被淋成落湯雞，隻好先走進一家酒樓暫避，街上的行人亦是慌慌張張。</p>
她伸手接過屋簷落下的雨滴，雨水順著指尖落下，道：“這陰陽司倒是很近人情，巧兒腹中的孩子有救了。”</p>
陳元道：“門主今日一早出去，是找那個算命的道士報仇了嗎？”</p>
江寧道：“我是個好人，我不能作惡，再者，也用不著我出手，想要他命的人排了好長一串。”</p>
想想今日那場麵，後麵跟著一群黑色的影子，多有點湘西趕屍人的模樣。</p>
骨女歎了口氣，道：“其實男女都是一樣的，明明都是同樣鮮活的生命，我不明白，為什麽因為是個女孩就一定隻有死？”</p>
江寧看了她一眼，骨女幾乎不會有別的表情，但在王金貴這件事上卻流露許多情緒，想來是和她自己身世有關。</p>
以前做門主的時候她並不會特別在意手底下人的私事，他們的生辰、往事、甚至喜好，她也不會太過幹涉。</p>
美其名曰放任自由，其實現在想想自己那會真的不太會關心人，有些過於冷血了。</p>
可就是這樣一個冷血的門主居然值得他們如此擁護，甚至寧願冒著被擒獲的危險闖入天心門，隻是為了搶一個屍體回來安葬。</p>
陳元道：“不是因為是女孩就要死，而是這個世道對女子的限製太多。就好比你們二人如今站在這裏，本就生的貌美，自然會引來不少人的矚目，因為你們是女子，不管走到哪裏，隻要稍有出格都會引來異樣的目光，因為是女子，所以不能傳宗接代。”</p>
江寧深以為然，這話倒是沒錯，看來以後出來走動得穿男裝才行，免得因為這副皮囊惹來桃花債就麻煩了。</p>
骨女道：“是啊，因為是女子，所以很多事情不能做，為何世俗會如此？”</p>
</p>
陳元道：“其實不光是這一點，這世道本就是不公平的，我十年築基，一朝盡喪，公平嗎？或許吧，隻有強者才有資格談論公平。”</p>
骨女沉默了一瞬，垂下頭來。</p>
江寧拍了拍她的肩膀，“過去的事已經發生，人就隻能往前走，可以回頭看，但不能倒退。”</p>
骨女點頭道：“道理誰都懂，隻是要打開心結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陳元所說，這世道本就不公平，難道就不能創造公平嗎？”</p>
江寧道：“會有那天的。”</p>
雨滴滴答答下著，沒一會兒就停了，天邊掛著一道彩虹。</p>
骨女卻格外的沉默，原本她不是這副容貌的，而是隻剩下骨頭，全身上下爛的連一塊肉都沒有。</p>
說起這些遭遇，便總會想起八歲那年被父母拋棄的往事，如果當年父母沒有因為自己是女兒身，沒有因為自己沒有勞動能力而拋棄的話，現在也不會是這番模樣。</p>
那時她才八歲，上麵有兩個姐姐，下麵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弟弟，排行老三，女子都沒有名字的，按大小排列，所以她叫許三妹。</p>
一家人縮衣節食倒也算平淡。</p>
可後來天不憐人，兵荒馬亂，為了活命，不得不跟著村長一起遷徙。</p>
從北到南路途遙遠，路上又總能遇到一些戰事，原本四十多口人，到最後就隻剩下她們許家六個人了。</p>
到現在她也能清楚的記得，村長伯伯握住父親的手，用虛弱的聲音一遍遍重複，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吃飽飯。</p>
那時候她還小，沒辦法理解更多的事情，隻是跟在大姐的後頭沿路安葬一些風幹的白骨。</p>
也不知道走了到底多久，總算找到一間破廟可以稍作歇息。</p>
婦人頂著一頭錯雜蓬鬆的頭發開始準備今天的晚餐，為了趕到大城鎮避災，每天就隻能吃一頓，隨著米糧越來越少，也從開始的米飯變成稀粥，那粥清的可以照出人影子來。</p>
一家人圍坐在火邊，大姐和二姐照顧著弟弟，她就自己把自己照顧好，盡量不給爹娘添亂。</p>
婦人道：“吃了你們就去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趕路呢。”她找了些幹草鋪在佛像底下，孩子們便挨挨擠擠的睡在一起。</p>
破敗的廟宇有個大洞，躺在這裏可以看到星星，她看著天上的星星卻怎麽都睡不著。</p>
婦人躡手躡腳走到門口，借著月光縫補著已經破的不能再破的布鞋。男人則將自己撿來的鐵塊做成一柄鋒利的武器，他今天晚上要值大半天夜的。</p>
“當家的，真的要把三妹丟下嗎？”</p>
男人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少一個人就可以節約一份口糧，我們還能勉強到塗城，二妹那邊也已經和對方談好了，給我們十兩銀子，和一些麵粉什麽的，湊合湊合就能趕過去了。”</p>
婦人道：“可她們都是我的女兒...”</p>
男人歎息：“沒辦法，這個世道要活命也隻能如此了，小弟是不能拋下的，是我們的命根子，三妹年紀小又總是拖累，說不定拋下她還有別的機緣，但是跟著我們，肯定是要餓死的，大家都要餓死，你明白嗎？”說到最後男人已經有些不耐煩，語速都變快了許多。</p>
婦人掩麵哭泣，她如何不明白，大妹年紀最大，可以幫著做點事，二妹十三歲，找個人嫁了，至少也有個地方可以活著。</p>
而三妹確實太小了，跟著上路的話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還要多浪費一份口糧。</p>
骨女就這麽被丟下了。</p>
一個小女孩在那種環境下怎麽可能活著。</p>
後來遇到了師父，有吃有住，她以為自己是劫後餘生，用著無比天真的語氣對師父說：“師父，我將來長大一定會好好孝敬您，是師父您給了我新的生命！”</p>
師父也總會笑著摸摸她的頭，什麽也不說。</p>
就這麽過去三個月，突然有一天，師父麵色沉沉的趕了回來，一把將她拎走，拎小雞似的帶到一間密室。</p>
“師父這是什麽地方呀？”</p>
“你不是要報答我嗎？那你就進去，待三天，要是還能活著你就繼續做我的徒弟。”</p>
師父關上了密室的門，也關掉了最後一束光。她待在原地不敢動，可是腳下卻有什麽東西窸窸窣窣的朝自己爬過來，忽然，腳脖子傳來一陣刺痛，身上的血液仿佛要被吸幹。</p>
她驚恐地大喊師父救命。</p>
可是師父不會來，也沒有任何人會來。</p>
王金貴傻眼了，他完全不知道這些，可現在又必須取得無根水，無論如何都一定要無根水。</p>
他一急，隻能砰砰磕著頭，道：“我知道這樣很為難，但是小人也沒辦法了，家裏娘子待產，被妖怪所害，是紫雲觀的仙人告訴我隻有這樣才能保孩子順利出世，小人不要多，隻要一碗無根水，一碗就好，任何懲罰我都願意替大人受過。”</p>
路過的行人也不由駐足，看著這出好戲。</p>
席玉神情淡淡，抬了抬手，示意他先起來說話，等王金貴站起身來，才開口問：“你把事情與本官說清楚。”</p>
王金貴抿了抿唇，這會子他著急，但也知道大人難做，簡單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遍。</p>
席玉看了眼天色，陰雲密布，異常燥熱，本就是要下雨的，隻是這雨恐怕要明日才能下來。他沉吟片刻，把王金貴帶進衙內，命人準備好祭壇，淨手、淨口、沐浴之後便穿上緋紅色官袍開始祈雨。</p>
他手持帝尺劍，先燃了三根香，插入香爐內，做好一切準備才道：“五帝五龍，降光行風，廣布潤澤，輔佐雷公。五湖四海，水最朝宗。神符命汝，常川聽從。敢有違者，雷斧不容。急急如律令！”</p>
轉眼間雨聲連成一片轟鳴，一道閃電撕裂天空，又像是一陣疾風呼嘯而過，天像裂開了無數道口子，暴雨匯成瀑布，朝大地傾瀉下來。</p>
江寧三人剛出王家就被淋成落湯雞，隻好先走進一家酒樓暫避，街上的行人亦是慌慌張張。</p>
她伸手接過屋簷落下的雨滴，雨水順著指尖落下，道：“這陰陽司倒是很近人情，巧兒腹中的孩子有救了。”</p>
陳元道：“門主今日一早出去，是找那個算命的道士報仇了嗎？”</p>
江寧道：“我是個好人，我不能作惡，再者，也用不著我出手，想要他命的人排了好長一串。”</p>
想想今日那場麵，後麵跟著一群黑色的影子，多有點湘西趕屍人的模樣。</p>
骨女歎了口氣，道：“其實男女都是一樣的，明明都是同樣鮮活的生命，我不明白，為什麽因為是個女孩就一定隻有死？”</p>
江寧看了她一眼，骨女幾乎不會有別的表情，但在王金貴這件事上卻流露許多情緒，想來是和她自己身世有關。</p>
以前做門主的時候她並不會特別在意手底下人的私事，他們的生辰、往事、甚至喜好，她也不會太過幹涉。</p>
美其名曰放任自由，其實現在想想自己那會真的不太會關心人，有些過於冷血了。</p>
可就是這樣一個冷血的門主居然值得他們如此擁護，甚至寧願冒著被擒獲的危險闖入天心門，隻是為了搶一個屍體回來安葬。</p>
陳元道：“不是因為是女孩就要死，而是這個世道對女子的限製太多。就好比你們二人如今站在這裏，本就生的貌美，自然會引來不少人的矚目，因為你們是女子，不管走到哪裏，隻要稍有出格都會引來異樣的目光，因為是女子，所以不能傳宗接代。”</p>
江寧深以為然，這話倒是沒錯，看來以後出來走動得穿男裝才行，免得因為這副皮囊惹來桃花債就麻煩了。</p>
骨女道：“是啊，因為是女子，所以很多事情不能做，為何世俗會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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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元道：“其實不光是這一點，這世道本就是不公平的，我十年築基，一朝盡喪，公平嗎？或許吧，隻有強者才有資格談論公平。”</p>
骨女沉默了一瞬，垂下頭來。</p>
江寧拍了拍她的肩膀，“過去的事已經發生，人就隻能往前走，可以回頭看，但不能倒退。”</p>
骨女點頭道：“道理誰都懂，隻是要打開心結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陳元所說，這世道本就不公平，難道就不能創造公平嗎？”</p>
江寧道：“會有那天的。”</p>
雨滴滴答答下著，沒一會兒就停了，天邊掛著一道彩虹。</p>
骨女卻格外的沉默，原本她不是這副容貌的，而是隻剩下骨頭，全身上下爛的連一塊肉都沒有。</p>
說起這些遭遇，便總會想起八歲那年被父母拋棄的往事，如果當年父母沒有因為自己是女兒身，沒有因為自己沒有勞動能力而拋棄的話，現在也不會是這番模樣。</p>
那時她才八歲，上麵有兩個姐姐，下麵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弟弟，排行老三，女子都沒有名字的，按大小排列，所以她叫許三妹。</p>
一家人縮衣節食倒也算平淡。</p>
可後來天不憐人，兵荒馬亂，為了活命，不得不跟著村長一起遷徙。</p>
從北到南路途遙遠，路上又總能遇到一些戰事，原本四十多口人，到最後就隻剩下她們許家六個人了。</p>
到現在她也能清楚的記得，村長伯伯握住父親的手，用虛弱的聲音一遍遍重複，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吃飽飯。</p>
那時候她還小，沒辦法理解更多的事情，隻是跟在大姐的後頭沿路安葬一些風幹的白骨。</p>
也不知道走了到底多久，總算找到一間破廟可以稍作歇息。</p>
婦人頂著一頭錯雜蓬鬆的頭發開始準備今天的晚餐，為了趕到大城鎮避災，每天就隻能吃一頓，隨著米糧越來越少，也從開始的米飯變成稀粥，那粥清的可以照出人影子來。</p>
一家人圍坐在火邊，大姐和二姐照顧著弟弟，她就自己把自己照顧好，盡量不給爹娘添亂。</p>
婦人道：“吃了你們就去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趕路呢。”她找了些幹草鋪在佛像底下，孩子們便挨挨擠擠的睡在一起。</p>
破敗的廟宇有個大洞，躺在這裏可以看到星星，她看著天上的星星卻怎麽都睡不著。</p>
婦人躡手躡腳走到門口，借著月光縫補著已經破的不能再破的布鞋。男人則將自己撿來的鐵塊做成一柄鋒利的武器，他今天晚上要值大半天夜的。</p>
“當家的，真的要把三妹丟下嗎？”</p>
男人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少一個人就可以節約一份口糧，我們還能勉強到塗城，二妹那邊也已經和對方談好了，給我們十兩銀子，和一些麵粉什麽的，湊合湊合就能趕過去了。”</p>
婦人道：“可她們都是我的女兒...”</p>
男人歎息：“沒辦法，這個世道要活命也隻能如此了，小弟是不能拋下的，是我們的命根子，三妹年紀小又總是拖累，說不定拋下她還有別的機緣，但是跟著我們，肯定是要餓死的，大家都要餓死，你明白嗎？”說到最後男人已經有些不耐煩，語速都變快了許多。</p>
婦人掩麵哭泣，她如何不明白，大妹年紀最大，可以幫著做點事，二妹十三歲，找個人嫁了，至少也有個地方可以活著。</p>
而三妹確實太小了，跟著上路的話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還要多浪費一份口糧。</p>
骨女就這麽被丟下了。</p>
一個小女孩在那種環境下怎麽可能活著。</p>
後來遇到了師父，有吃有住，她以為自己是劫後餘生，用著無比天真的語氣對師父說：“師父，我將來長大一定會好好孝敬您，是師父您給了我新的生命！”</p>
師父也總會笑著摸摸她的頭，什麽也不說。</p>
就這麽過去三個月，突然有一天，師父麵色沉沉的趕了回來，一把將她拎走，拎小雞似的帶到一間密室。</p>
“師父這是什麽地方呀？”</p>
“你不是要報答我嗎？那你就進去，待三天，要是還能活著你就繼續做我的徒弟。”</p>
師父關上了密室的門，也關掉了最後一束光。她待在原地不敢動，可是腳下卻有什麽東西窸窸窣窣的朝自己爬過來，忽然，腳脖子傳來一陣刺痛，身上的血液仿佛要被吸幹。</p>
她驚恐地大喊師父救命。</p>
可是師父不會來，也沒有任何人會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