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阿德加蘭異常安靜。這片位於安格班合圍之外的草原,雖然邊緣一直延伸到魔苟斯的堡壘安格班門前,環境卻是異常優美。阿德加蘭草原上的植被常青,每當風吹過,草原上就像是被吹起了一陣陣浪濤。如果從空中俯瞰,會把它誤認為是一片布滿藻類的湖麵。


    阿德加蘭南北寬二十裏格,是貝烈瑞安德與安格班之間的天然屏障。草原上有時會有奧克的小隊遊蕩,但是諾多族精靈的軍隊時常會在上麵巡邏並驅趕這些奧克,以防止敵人的軍隊集結起來。草原的西麵和南麵即是安格班合圍。


    因為一年的尾聲即將到來,所以草原上的氣候也一天天冷下來。在草原上巡邏的騎兵部隊的衣服也逐漸變得更加方便禦寒。這個月的月初剛下過幾場雪,草原上可以看見一片又一片星星點點的小積雪。草原上稀疏生長的灌木叢上也被點綴起了朵朵白色花朵。這些灌木在春季的時候曾經繁花盛開,在夏秋季節紛紛飄零,而在冬季卻又借著寒冷的雪花重煥生機。


    天空中看不見太陽,隻有壓得很低的烏雲。如果你在這望不到邊際的草原上抬頭看天空,會感到一種壓抑。那是一種天空中漂浮著的巨物帶給人的強烈恐懼。那烏雲就像是懸浮在空中壯麗的不可名狀之物,張開大口隨時準備吞噬地麵上的一切。


    現在是下午三時,天已經暗下來了。貝烈瑞安德的冬天白天很短,而位於更北邊的阿德加蘭就更短了。當身在剛多林城內與世隔絕的圖爾鞏的子民們剛剛開始享受下午茶的時間,夜晚就已經悄然降臨了。在這個故事中,我們很少會提到剛多林,因為外界幾乎沒什麽人知道那個地方,其中一個知道的人卻馬上要迎接自己既定的命運。


    外界知道剛多林位置的兩個人就是圖爾鞏的父親芬國昐和他的哥哥芬鞏。他們現在正一起在阿德加蘭草原上的某個精靈駐紮的營地裏。現在是月亮升上天空後的第455年。就在今年年初,芬國昐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預感。他覺得魔苟斯正在策劃一次戰爭,而在安格班合圍的保護下,已經持續了將近四百年的和平局麵很快將會被打破。他認為現在是諾多精靈最強大的時候,應該主動出擊攻下安格班要塞。於是他不再隻是將騎兵的隊伍派到阿德加蘭草原上巡邏,而是將自己大部分的軍隊全部駐紮到了草原上,以便隨時發起進攻。


    芬國昐原來將軍隊駐派在希斯路姆與阿德加蘭草原之間的黯影山脈埃瑞德威斯林的山腳下。在那裏的一泓泉水艾塞爾西瑞安旁,他的要塞巴拉德艾塞爾屹立不倒。但是現在那裏隻有少量的軍隊留守。芬國昐的軍營在距離山腳一裏格的地方,排成一條南北向的長蛇。


    芬國昐在今年秋天又一次親自造訪了剛多林去要求圖爾鞏像自己一樣派軍隊駐紮在草原上,但是卻得到了拒絕。圖爾鞏堅持認為現在還不到對外界開放自己的國度的時候。


    除此之外,他在三個月前向貝烈瑞安德的各處派出了使者。其中包括芬羅德統治的納國斯隆德,歐洛德瑞斯駐紮的衛戍之塔米那斯提力斯以及安格羅德和艾格諾爾守護的多鬆尼安高地,甚至還有費艾諾眾子所統治的東貝烈瑞安德的土地。


    就在這個月,使者們先後回來了。最先回來的是前往米那斯提力斯的使者。駐守那裏的菲納芬之子歐洛德瑞斯拒絕了他把軍隊駐紮到草原上的請求。之後回來的就是前往多鬆尼安高地的使者,同樣帶來了請求受到拒絕的消息。


    對此芬國昐很失望,他發現諾多族精靈已經在這四百年的和平中逐漸變得失去憂患意識了。芬國昐很清楚,他們所擁有的和平並不是源於安格班合圍真的牢不可破,而是魔苟斯還沒有集結起足夠的兵力而已。現在隻剩下前往東貝烈瑞安德的使者以及南下尋找芬羅德王的使者還沒回來。


    芬國昐對於尋找費艾諾眾子的使者抱有極大的希望。因為他相信他們不會忘記自己的誓言。他們發過誓要奪回精靈寶鑽,而現在精靈寶鑽還牢牢地鑲嵌在魔苟斯的鐵王冠上。而他對於前往納國斯隆德的使者不抱希望,他猜想芬羅德會像自己的兒子圖爾鞏一樣選擇對外界封閉自己的國度。


    芬國昐現在正和芬鞏一起走在營地裏。營地裏也安靜得出奇。他們的士兵身穿銀色的鎧甲,一手持盾,一手拿著長矛。盾牌上雕刻著芬國昐家族的家徽。父子兩個就在他們中間走著,穿著和他們一樣的鎧甲。營地裏現在除了精靈,還有很多人類。他們都是馬銳赫家族的人類,早在一百年前就宣誓效忠了芬國昐。如今他們的族人居住在希斯路姆的一片叫做多爾羅明的土地上。在那裏,這些軍人們的妻子和兒女們在等待著他們回家。這些人類士兵也是受到了芬國昐的召集而來的。


    現在馬銳赫家族的族長是馬銳赫的後代哈多。他現在已經六十五歲了。歲月的痕跡落在他的臉上,但他看上去依舊健康而又勇敢。他和他的兒子加爾多這時候正在一個帳篷裏麵。他的兒子與剛多林的聖樹家族的領主加爾多同名。人類加爾多正值壯年,現在是三十八歲。他的妻子是哈烈絲一族的現任族長哈爾米爾的女兒哈瑞絲。他們有兩個兒子胡林和胡奧,胡林今年十四歲,胡奧今年十一歲。當加爾多和父親一起受到芬國昐的召喚時,他就把自己的兒子們都送去了布瑞希爾森林,因為那是自己妻子的族人居住的地方。在後來的故事中,我們會提到他們。


    芬國昐和芬鞏正在朝哈多所在的帳篷走著。當他們來到帳篷的門口,哈多和加爾多一起對他們鞠了一躬。兩對父子一起沉默在這詭異的寧靜中。


    “怎麽這麽安靜?”打破寂靜的是芬國昐。


    確實,今晚確實過於安靜了。芬國昐進入帳篷前,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天上看不見月亮,應該是白天的烏雲還沒有散去。漆黑的夜空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空氣裏彌漫著一種濕濕的寒冷,穿過眾人的衣服滲透進骨髓。


    芬國昐和芬鞏走進帳篷:“監視安格班的斥候有什麽消息嗎?”


    哈多開口了,他的聲音沙啞:“斥候匯報說看見安格班的門裏傳來火光。今天晚上安靜地太可怕了,我懷疑今晚可能會出事。”他的口中呼出白色的水汽。


    芬鞏點了點頭,表示和他有一樣的預感。


    一位身穿長袍的使者走進來。“至高王,我帶來了費艾諾之子的消息。”他單膝跪了下來,對芬國昐行禮,“邁茲洛斯說不願意派兵駐紮在阿德加蘭草原上,他們好像並不認為魔苟斯能有機會突破安格班合圍。”


    說完,使者離開了。


    “那麽費艾諾眾子不是被這表麵上的和平迷惑而忘記了誓言,就是對於自己的實力太過高估了。”加爾多說。


    突然,他們聽到帳篷外傳來轟隆隆的聲音,草原的寂靜被打破了。他們感覺地麵震動了起來,恐懼感攫住了所有人。兩對父子一起跑出帳篷。營地裏的士兵開始奔走起來。他們有些剛剛陷入夢鄉,卻被守夜的同伴忽然叫醒。


    芬國昐向北方極目望去,坐落在草原盡頭的是巨峰桑戈洛錐姆,它的山體之下就是安格班堡壘的眾多坑道。而此時,桑戈洛錐姆的山體上突然打開了很多的洞口。與其說是被人為打開,不如說是被巨大的衝擊力撞開的。而撞開它們的不是任何有形的實體,而是虛無的火焰。那火焰帶著灼熱的蒸汽從山體之下噴出,在來到洞口外之後被一種奇特的力量凝聚成一條條火蛇。一副群蛇出洞的場景在桑戈洛錐姆的山體上上演著。那火蛇在山腳下左右跳動一段距離,然後落在地上消失了。地麵上的草被點燃了,火焰躥起幾十呎的高度。


    漆黑的夜色被這火光給照亮了。之後又有源源不斷的火蛇從山體上的洞穴噴射而出,草原的北部漸漸被全部點燃。而那火焰的範圍正在逐漸擴散。芬國昐這才意識到一件事情,如果他的士兵們不撤退的話,很快會被那些火焰吞沒。


    “撤退!”芬國昐大喊起來,“撤退回巴拉德艾塞爾!”


    哈多父子和芬鞏也大喊著,幫他傳達命令。在這火光中,營地裏迅速變得混亂起來。馬匹躁動不安。有一些被解開韁繩的駿馬瘋狂嘶鳴著,意圖掙脫束縛。精靈的戰士對那些馬匹耳語著什麽,馬匹才平靜了下來。不一會兒營地中的所有士兵都騎到馬背上。芬國昐跨上自己的白馬洛哈洛爾站在隊伍的前方。然後他的軍隊就開始撤離營地。


    在他們身後幾十裏格外的桑戈洛錐姆山腳下,火焰以燎原之勢擴散開來。很快阿德加蘭的整片中部地區也已經全部陷入火海之中。然而火勢沒有減弱的樣子,而是繼續向南鋪開。那火像是流動的液體一般要灌滿整片草原。在搖曳的烈火中,阿德加蘭草原化為一片焦土。


    芬國昐的軍隊用最快的速度向西奔跑著,企圖跑向巴拉德艾塞爾的要塞。若是他們有閑暇回顧背後,他們會看見先前他們長長的連營已經被烈火全部吞沒了。那大片的帳篷現在全部化為了火海。


    地勢開始逐漸高起來,芬國昐已經能夠清楚地望見黯影山脈了。芬國昐看見了從黯影山脈中流出的泉水艾塞爾西瑞安,這個泉水是大河西瑞安的源頭。就在泉水旁邊,有一座堅固的要塞佇立在那裏,那就是巴拉德艾塞爾。


    但是火海沒有收住擴散的勢頭,現在芬國昐的軍隊離被火焰吞沒隻有幾哩的距離了。這時候,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沉悶的雷聲震懾了騎在馬上的眾人。過了一會兒,草原上響起了嘩嘩的雨聲。一場出乎意料的大雨傾注在阿德加蘭草原上,劇烈的風聲回蕩著。隨之而來的又是幾聲雷電的轟鳴。又一道閃電直接重重地劈在了桑戈洛錐姆的山壁上,發生了劇烈的爆炸。在這瓢潑大雨之下,原本即將吞沒芬國昐的軍隊的大火被瞬間熄滅。


    “這麽幹燥的冬天,怎麽會下雨呢?”哈多疑惑地問。


    芬國昐卻突然明白了什麽,再一次望向西瑞安河的源頭,笑了起來:“讚美水之神烏歐牟!”芬國昐輕聲念叨。軍隊中的精靈和人類們都歡呼起來,因為他們僥幸逃過了一節。但是一切還沒完。在這狂亂的大雨中,眾人聽到了沉重的行軍的聲音。當芬國昐看向安格班時,恐怖的景象震驚了他。


    數以萬計的奧克大軍從桑戈洛錐姆山腳下的安格班的諸多洞口傾巢而出。帶領他們的是炎魔之王勾斯魔格。勾斯魔格大喊著什麽,而他身後比他小很多的奧克們回應著。他們開始向四周進發。其中,芬國昐看見有一部分軍隊正在向他們靠近過來。芬國昐這時候才明白,自己的預感成真了,魔苟斯已經發動了進攻,而且是同時針對組成安格班合圍的各個要塞。


    “準備迎敵!”芬國昐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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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鬆尼安高地位於安格班合圍的南部地帶。這片高地的地形從北邊與阿德加蘭草原交界的地方開始向南逐漸爬升。當來到多鬆尼安的南端時,海拔已經很高了。這個時候,地勢向南驟降,形成一片陡峭的懸崖。這片陡峭的懸崖就是埃瑞德戈堝洛斯,懸崖之下是巨蛛橫行的恐怖死亡之穀南頓堝塞布。


    多鬆尼安高地的形狀是一個近似的矩形。它的北端與阿德加蘭草原接壤,南端則是恐怖山脈埃瑞德戈堝洛斯,這之間大概有二十裏格的距離。而它的西邊是埃霍瑞亞斯環山,環山中坐落著潔白的城市剛多林,而東邊則是費艾諾長子邁茲洛斯所守護的高山希姆凜,它們之間形成的隘口是阿格隆隘口。多鬆尼安東西向寬五十裏格。


    多鬆尼安高地上生長著大片的鬆樹林,在高地的西側和北側的樹林比其他地區的更加茂盛。然而高地的南部因為海拔的關係隻剩下了寸草不生的岩石。那裏沒有人居住。生活在多鬆尼安高地的北部的是菲納芬之子安格羅德和艾格諾爾的子民。在多鬆尼安的東北部,是一片被丘陵所包圍起來的土地拉德洛斯。那裏被菲納芬之子分封給了貝奧家族的人居住,因為貝奧家族的人曾效忠於他們的長兄芬羅德。


    而現在,在那片被丘陵包圍著的土地上,貝奧家族的人類突然受到了安格羅德兄弟兩個的來訪。菲納芬有四個兒子,分別是芬羅德,歐洛德瑞斯,安格羅德和艾格諾爾。較小的兩兄弟經常在一起行事,他們的長相也很接近。和兩個哥哥比起來,他們的頭發的金色更淺,是一種閃耀著光芒的米色。他們的長相不如長兄芬羅德英俊,但還是稱得上是超群的美貌。他們有個妹妹加拉德瑞爾,現在她已經住到多瑞亞斯王國的土地上,與辛達族精靈凱勒博恩墜入愛河。


    他們此刻身穿鐵甲,在拉德洛斯的土地上走著。這片夾在丘陵之間的地帶中坐落著很多的人類小鎮。在這些人類聚落的中心,是一座巨大的城鎮大廳。貝奧家族的現任族長是布瑞國拉斯。他是貝奧的後代。布瑞國拉斯今年六十二歲,他有兩個兒子,三十五歲的巴拉貢德和三十四歲的貝烈貢德。巴拉貢德的女兒是墨玟,今年十二歲,而貝烈貢德的女兒莉安今年隻有五歲。


    布瑞國拉斯有一個五十五歲的弟弟巴拉希爾,他的兒子今年二十三歲,叫做貝倫。他就是這個故事的主人公。現在貝倫已經成了一個健壯的青年。他現在正在城鎮大廳外的街道上無聊地閑逛著。菲納芬之子安格羅德和艾格諾爾今天下午突然造訪了他們,說是與布瑞國拉斯和巴拉希爾有事情要商量。現在他們都在城鎮大廳裏。


    貝倫抬頭望向天空,城鎮大廳頂上的鍾樓剛剛敲過四聲。這說明現在是下午四點。天空中已經很黑了。但是雲層好像很厚,沒有星光和月光。貝倫感覺空氣中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氣息,他感到呼吸困難。那是一種刺鼻的硝煙味。


    “貝倫哥哥!”貝倫的身後傳來了一個稚嫩的女孩子的聲音。


    貝倫轉過身,看見叫他的人是墨玟。她穿著一件黑色的連衣裙,望著貝倫。她雖然還很小,卻有著一種她這個年紀所不應該有的睿智。她的右手牽著自己的堂妹莉安。莉安現在的身高隻能達到貝倫的腰際。


    按照輩分來說,貝倫應該是墨玟和莉安的叔叔,但是她們卻習慣於把他當成一個大哥哥。貝倫走到她們跟前,把手放在她們的肩膀上,蹲下來。“貝倫哥哥,精靈們又來了嗎?”墨玟開口問道,“他們來幹什麽呀?”


    貝倫笑了:“他們是我們的朋友啊。”他說,“我剛才偷偷聽到了消息,那兩位精靈王者來找我們,是因為他們受到了至高王芬國昐的警告。他們覺得這不是空穴來風,所以前來通知我們的族人隨時做好迎接戰鬥的準備。”


    墨玟點了點頭。貝倫很吃驚,像她這麽小的女孩子卻能把這些事情聽明白。這時候他們看到一個女人走過來。那是埃美迪爾,貝倫的母親。她已經是四十九歲的年紀,卻根本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她的長相不像大部分的女性人類一般柔美,而是充滿著一種剛強的力量。她的身形像男人一般,走路非常快。


    “貝倫,你的父親要找你!”埃美迪爾說,“很著急,快點過去!”她用一種斬釘截鐵的語調說著。貝倫馬上離開了。而埃美迪爾則走上去牽住墨玟的手,帶她們朝另一個方向去了。


    當貝倫進入城鎮大廳的大門時,他看見巴拉希爾和布瑞國拉斯都在裏麵,還有安格羅德兄弟兩個。“父親,你找我有事嗎?”貝倫開口了。


    “快過來,貝倫!”巴拉希爾對他招了招手。貝倫馬上向父親身邊跑過去。他看見父親一頭灰白頭發,知道歲月已經開始蠶食自己的父親,心裏感到一陣心酸。


    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轟鳴聲。那聲音持續了很久都沒有斷。聽方向應該是來自北方。大廳裏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貝倫站在原地,回頭看著門外。他看見外麵原本漆黑的天空被火光照亮了。如果不知情的話,甚至會以為那是朝陽的顏色。剛才坐在大廳深處的四人馬上站起來跑向大廳的外麵,貝倫也跟了出去。他看見,北方的天空一天通紅,像是一塊被火焰燒紅的青銅塊。


    因為丘陵的阻擋,他們看不見北方究竟發生了了什麽。所以營地裏的人還沒有全部做出反應。過了一會兒,天上突然下起了一場大雨,天空中時不時閃過白色的電光。火光這才熄滅下去。這並不是下雷雨的時節,感到異樣的巴拉希爾和哥哥互看一眼,冒著大雨向北走過去。他們邁著矯健的步伐爬上一座小丘,平坦的阿德加蘭草原終於全部暴露在他們的視野之中。但是草原上很黑,他們什麽都看不見。又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這時候他才看清楚草原上的一切。


    “怎麽會這樣……”巴拉希爾對著麵前的景象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們借著電光看見,展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片焦黑的荒漠,和他們記憶中的阿德加蘭草原大相徑庭。最令他們吃驚的是,他們看見從桑戈洛錐姆群山的山腳下,幾道綿延幾十裏格的奧克隊列排成長龍蜿蜒曲折地向東西南三個方向延伸出來。其中有一條隊列正好朝向多鬆尼安高地。這條隊列的先鋒部隊距離這裏已經隻有一裏格的距離了。他們看見在東邊的不遠處,大概是凱勒鞏和庫茹芬兄弟兩個駐守的阿格隆隘口的方向,爬過去一個龐然大物,但是他們無法在夜色中看清楚那龐然大物是什麽,而且他們現在更應該顧及自己的處境。


    安格羅德、艾格諾爾和貝倫這時也跟了上來。現在所有人都被雨水淋濕了,他們在瓢潑大雨中艱難的睜開眼睛,看著即將到來的軍隊。“所有人都過來!”布瑞國拉斯對著小丘下方大喊。離他最近的一位人類將軍聽見了,就把這個命令傳遞向更加遙遠的南邊。很快集結的命令傳達到了拉德洛斯的各處。


    貝倫等人從小丘上跑了下來。布瑞國拉斯騎上了一匹馬,來到了安格羅德麵前:“安格羅德大人,趁敵人的軍隊還沒到達,你們趕緊離開這裏吧!”布瑞國拉斯說。


    安格羅德看著他搖了搖頭,然後回頭拍了拍艾格諾爾的肩膀:“兄弟,我們今天不能讓人類小看了我們諾多族精靈!他們在這裏奮戰,我們卻要逃跑嗎?”他轉頭對布瑞國拉斯說,“我們和你們一起迎戰!”布瑞國拉斯點了點頭。幾位士兵把兩位精靈的馬牽了過來。精靈兄弟翻身來到馬上。


    巴拉希爾帶著貝倫來到馬廄邊,和他同騎一匹馬。這個時候貝倫的母親埃美迪爾跑過來了,她還牽著墨玟和莉安的手:“貝倫!”大雨砸在小鎮的街道上和房頂上,砸出來很大的聲響,幾乎蓋過了埃美迪爾的聲音。他跑到貝倫麵前,拉住他的手,“保護好你的父親!他有時候會犯糊塗!”


    “我需要你做一件事,埃美迪爾!”巴拉希爾開口了,埃美迪爾緊緊盯著丈夫,任憑雨水滑入她的眼窩,“我要你馬上帶領家族裏所有的女人和孩子撤離這裏!這一次一定是一場惡戰,我們不能讓所有人都白白丟了性命!”


    埃美迪爾抬頭看著丈夫,用力點了點頭,她斬釘截鐵地說:“我會帶他們前往芬國昐的土地希斯路姆!慷慨的至高王一定會接受我們避難的請求!”說完,她轉身拍了拍兩個女孩子的後背,“快跟我走,墨玟和莉安!”她們一起離開了。


    巴拉希爾目送她們遠去,然後轉頭看著背後的貝倫:“準備好,兒子!”貝倫點頭。巴拉希爾用力一甩韁繩,身下的馬匹迅速衝出去。他們在逐漸集結起來的軍隊之間穿行著,重新來到剛才的小丘下。布瑞國拉斯的麵前已經聚集起一隊人馬,大概一百人。


    “將士們!我們的族人在這裏生活了一百多年!也許,有一天我們將會失去它;也許,有一天我們將見證多鬆尼安高地蒼勁的鬆樹林受到敵人的荼毒,但那絕不會是今天!今天,我們將為這片諾多族賜予我們的土地而戰!為了貝奧!”布瑞國拉斯騎在馬上大喊。


    麵前的將士們高舉起自己的劍呼喊著。集結起來的人又多了幾百個。布瑞國拉斯騎馬衝上小山丘。精靈兩兄弟則留在山丘之下,巴拉希爾帶著兒子來到他們的身邊。他們看見布瑞國拉斯在山丘上大喊:“弓箭手到前麵來!”從山丘之下的軍隊中走出來一百個左右的弓箭手衝上山丘。他們在山丘上搭起一支箭矢,朝向北方。


    北方的軍隊現在已經來到了山丘的北麵山坡之下。有一個奧克領軍站在一塊巨石上,他身穿漆黑的鐵甲,身上畫著魔苟斯的徽記,手裏拿著一把很粗的刀。“放箭!”布瑞國拉斯大喊一聲,一百多支箭矢同時射出,其中一半都成功地射中了山坡之下的奧克。被射中的奧克大叫一聲倒地。“放箭!”布瑞國拉斯又喊一聲,又是一排箭矢齊刷刷地朝山丘下麵射去,成功消滅了一部分敵人。但是敵人的數量還在增多,他們的麵前還有烏泱泱一片的奧克軍隊。


    南邊山坡之下,步兵們舉著寶劍等待族長下令,在這段時間內,有更多的人類軍隊集結過來了。他們中的弓箭手馬上衝上山坡加入同伴的行列,而步兵和騎兵則同樣在山丘之下待命。貝倫聽著山丘另一邊傳來的箭矢聲和奧克的恐怖嚎叫,咽了口口水。


    “放箭!”布瑞國拉斯又一次下令。


    這次的大喊似乎引起了奧克領軍的注意。他朝布瑞國拉斯望過來,露出了憤怒的神色,然後把手上的刀朝布瑞國拉斯舉起來,用聽不懂的語言大聲吼了一句什麽。他手下的奧克軍隊突然在山坡下麵停止了前進的步伐,軍隊中走出來一隊奧克弓箭手,朝山上射箭。因為地形的劣勢,奧克的箭矢大多射在了山坡上。但其中一些確實成功地飛到山坡的頂上。人類弓箭手被它們射中後向後倒去,砸在下麵駐紮的人類軍隊中。


    布瑞國拉斯發現敵方的箭矢開始朝他的方向集火。他盡自己所能,用佩劍擋住射過來的箭矢,但是他的馬匹被射中,他也被馬從背上摔了下來,朝北滾下了山坡。巴拉希爾從下方看見兄長從山坡上跌下去了,馬上策馬衝到山坡上。他看見布瑞國拉斯落進了敵人的方陣之中。一群奧克把他圍了起來,一起用長矛紮死了他。奧克的領軍舉起大刀嚎叫著。奧克的軍隊馬上開始重新前進。他們奔跑起來,朝山坡上衝上來。


    “不!”巴拉希爾大聲喊叫著,難以接受他的家族突然失去了族長的事實。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必須馬上領導起自己的軍隊,否則他們就會潰敗下來。他大喊:“貝奧家族的勇士們!衝鋒!”他把劍揮向麵前,山下等待時機的騎兵隊伍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般開始奔馳。


    他們在精靈兄弟兩個的帶領下,高喊著巴拉希爾之名衝鋒。人類的軍隊率先來到了山坡的頂端,他們騎著駿馬從人類弓箭手之間穿過,朝著山坡的另一邊衝下去。借著馬匹的速度和山坡給予他們的勢頭,他們衝進了奧克的軍隊之中。敵軍的前排被他們撞翻在地上。巴拉希爾在隊伍的最前列。他和背後的兒子配合著,在奧克的方陣中連續斬殺了十幾個敵人,徑直朝著奧克的領軍衝過去。


    奧克的領軍看見他靠近,被他嚇了一跳。馬匹來到那塊巨石麵前的時候,巴拉希爾突然用力一跳來到巨石上,一下子撲倒奧克的領軍,把劍插入了他的胸口。然後他馬上拔出寶劍跳下來,重新落回到馬背上。那馬匹一抬兩隻前蹄,然後衝回交戰的軍隊中。


    貝倫和巴拉希爾竭盡全力屠戮著無盡的奧克,但是敵人的數量卻像是越來越多了。巴拉希爾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的軍隊正在逐漸減少。安格羅德和艾格諾爾來到他身旁。安格羅德開口了:“今天多鬆尼安淪陷了。你帶領你的族人撤退吧。多鬆尼安高地上有數不勝數的鬆樹林,你可以帶領你的族人在林間躲避追捕。我們兄弟來為你們殿後!”艾格諾爾對哥哥點了點頭。


    巴拉希爾聽完他的話,露出驚訝的神情。他從來不曾先到高貴的精靈王族會為了他們這些低賤的人類犧牲自己。巴拉希爾帶著敬意對精靈兄弟行了禮,然後大喊:“向西南方撤退!我們躲到鬆樹林裏去!”聽到他的命令的人類士兵也很驚訝。但是他們來不及去質疑,因為奧克的軍隊就要包圍他們了。他們很快讓自己的人集中起來,然後朝西南方殺出一個缺口離開。巴拉希爾跟在隊伍的最後方。他們身後的奧克軍隊恢複過來要追殺他們,但是精靈兄弟卻攔在他們麵前。


    巴拉希爾不知道帶著自己的族人跑了多久,隻知道地勢在逐漸升高。他能夠看見高地上密集的鬆樹林了。雨漸漸停了下來。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回頭看一眼,發現這裏已經身處多鬆尼安高地的腹地之中。他向拉德洛斯的方向極目眺望,還能夠看見正在奧克的包圍中與他們交戰的兄弟兩個。奧克的屍體堆成一座高丘,被他們踩在腳下。巴拉希爾很想帶著軍隊去救他們,他在心裏指責自己的懦弱,在關鍵的時刻丟下了戰友成了逃兵。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須保全自己的族人。


    他遠遠望見,安格羅德和艾格諾爾在奧克的包圍圈中倒下了。一個念頭突然來到他的腦海中:他的子民即將過上四處遊蕩流離失所的生活。明天對他們來說永遠是不定數。


    他放棄了最後的鬥誌,要自己的軍隊停在原地待命。他不想再跑了,因為沒有地方可以去。他的軍隊在原地呆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他在這時聽到了拉德洛斯傳來的三聲鍾聲。他把這當成是貝奧家族的喪鍾,因為他們在一夜之間失去了榮耀,隨之即將失去生命。就在這時他無意間朝多鬆尼安的西北部望去,一群精靈正在與奧克交戰。他猜測那是安格羅德和艾格諾爾的子民。當他再向更遠處眺望,望進那片西瑞安河上遊色瑞赫沼澤裏濃密的迷霧時,他看見有一些長著翅膀的怪物包圍著幾個落單的精靈。


    巴拉希爾做了一個決定:他們不能在這裏苟且偷生。現在回頭去救援安格羅德兄弟已經太晚了。但是他還是可以彌補這個遺憾。他要去色瑞赫沼澤,救出那幾個遭到圍困的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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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安格班諸門中冒出為數眾多的火蛇的時候,阿格隆要塞才剛剛陷入夜的寂靜。最近凱勒鞏減弱了阿格隆要塞的守衛力度,因為太過於長久的和平已經麻木了費艾諾眾子的心智。於是,在這個冬夜裏,阿格隆要塞的城牆上隻有少數的幾個守夜人。其他的人都已經早早休息了。


    其實前不久凱勒鞏和庫茹芬去了希姆凜一趟,因為芬國昐派遣了使者去覲見了他們的長兄邁茲洛斯,提出要求他們做好迎接進攻的準備,但是凱勒鞏對邁茲洛斯說不需要杞人憂天,畢竟已經和平了這麽久,而且魔苟斯在期間發動的小型進攻也都被他們一一化解了,他不認為魔苟斯有實力發動什麽戰爭。不過庫茹芬持著和他不同的意見,因為小心總是沒錯的。


    凱勒鞏才剛剛洗完澡,光著身子來到床邊。夜色映襯著他金黃色的頭發。就在他躺到床上的那一刻,他突然聽到北方傳來了一陣巨響。他看見窗外的天空變成一片火紅色。他馬上從床上起身,迅速穿上了鎧甲。他在阿格隆要塞的長廊裏迅速地奔跑著,來到庫茹芬的房間門口。這個時候他聽見堡壘外下起雷雨來,他很疑惑因為這並不是下雷雨的季節。庫茹芬就在此時也正好從房間裏走出來。“有事發生了!”庫茹芬說。


    堡壘迅速嘈雜起來,許多睡著的戰士也都聽到了巨響,穿上鎧甲從自己的房間的窗戶探頭出來看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住得靠在堡壘北部的人從窗戶看見了從安格班諸門傾巢而出的奧克軍隊。於是他們穿上衣服從房間裏出來,然後開始向其他的同伴傳遞消息。漸漸地所有的士兵都起來了。


    這個時候凱勒鞏和庫茹芬已經在城牆上站了很久了。奧克的軍隊此時已經很靠近了阿格隆要塞。凱勒鞏知道現在已經來不及讓自己的騎兵到城牆下去列陣了,所以他召集了所有的弓箭手來到城牆上。


    但是他們沒有看到一個借著夜色混跡在奧克軍隊中的龐然大物。那是一個巨大的生物。它像是被放大了幾百倍的蜥蜴,但又看上去是沒有長出翅膀的巨龍。它的身體全長看上去有一百五十呎,身上長著倒鱗。直到天空中又劃過一道閃電時,凱勒鞏才勉強看清了那龐然巨物。他的瞳孔瞬間因為恐懼而縮小。


    “格勞龍!”他對著兄弟大喊。庫茹芬朝那裏望去,以確定哥哥所見。原本衝刷著整片草原的大雨現在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停下來了。庫茹芬見機命令城牆上的弓箭手在箭矢的頂端點燃火焰,然後朝奧克的軍隊射過去。那帶火的箭矢射中奧克的身體,將他們擊倒在地,隨後他們的屍體就被引燃了,他們麵前的洛斯藍平原燃起一片熊熊烈火。


    奧克的軍隊被這道火焰長牆阻隔在北側無法前進了。借著火焰的光芒,庫茹芬看見洛斯藍的另一端,阿德加蘭的草原已經化為一片焦黑的土地。這時候凱勒鞏終於清楚地看見了那個身影,確定了那就是260年偷偷從安格班要塞溜出來的幼龍格勞龍。他還記得當時芬鞏帶著一隊騎兵將它驅趕回了安格班。如今從它的體型看起來,他能夠確定這條巨龍始祖已經長成了。它就在奧克軍隊之間,用令人恐懼的眼神看著麵前的火焰。


    被火焰長牆阻隔在另一側的奧克軍隊開始高呼格勞龍的名字。他們一次次重複著,將武器高高舉起。格勞龍就這樣從他們之間走出來,其中不知道被它誤踩死了多少的奧克。格勞龍的腳上粘著著那些奧克的內髒,一根腳趾上還掛著一段冒著熱氣的腸子。它來到火焰長牆麵前,像是根本不畏懼火焰的灼燒一般直接踩到火焰上跨了過來。那火焰灼燒著格勞龍的鱗甲,但是看上去它覺得不痛不癢。它在身後甩動長長的尾巴,吹起了一陣劇烈的風。他身後的許多奧克被這陣颶風給吹離了地麵,從半空重重落回地上摔成了肉醬。有很多城牆上的諾多弓箭手被這風吹下去摔死了。那颶風迅速熄滅了火焰的屏障。


    “愚蠢的蟲子!”格勞龍的聲音和地麵共振著,“讓你們見識一下真正的火焰!”


    凱勒鞏看見格勞龍來到了堡壘前,他的高度甚至比阿格隆要塞的城牆還要高。格勞龍俯瞰著城牆上對他來說小得像螞蟻一樣的眾人。它像是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然後張開它的大口。他們看見它口中雜亂地排列著好幾排尖銳的牙齒。它的口中突然亮起了火紅色的光芒,那光芒從格勞龍腹部的鱗片間透出來。幾秒之後,一陣烈火從它的口中噴吐而出。


    “快趴下!”凱勒鞏大喊一身,把庫茹芬撲倒在地。借著城牆外邊緣豎起的的矮牆,那火焰正好從他們的上方劃過。一股熾熱的氣息灼燒著他們。凱勒鞏感覺到自己背上的衣服被全部燒焦了。當火焰散去,他重新爬起身時,他看見阿格隆要塞的主堡已經全部被點燃了。


    格勞龍用雄渾的聲音笑了起來,那笑聲震動著兄弟兩個的心髒。他們看向城牆的其他部分,看見很多的弓箭手被那一瞬間的烈火燒成了灰燼,有些反應較快的即使低下了頭,還是被那熱氣給引燃了身上的衣服。他們尖叫著從城牆上滾了下去。城牆上的熊熊烈火中,一副慘烈的圖景展現在兄弟兩個眼前。而在主堡中待命的士兵們全都被困在了火焰裏。他們有的掙紮著爬出主堡,有的被火焰點燃了長發,有的葬身在火海中。


    凱勒鞏知道,自己的自大終於付出了代價。“撤離阿格隆要塞!”他大喊。


    “不行,哥哥!”庫茹芬說,“阿格隆要塞至關重要,如果我們守不住隘口,安格班合圍就會破裂!”


    他拉住哥哥,卻被哥哥扇了一巴掌。“住口!”凱勒鞏生氣地說,“安格班合圍本就是為了保護其他家族的人才建立起來的!隻有費艾諾之子活下去才能完成我們的誓言!其他的家族的安危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庫茹芬點了點頭。


    又是一陣烈火從格勞龍的口中噴出來。凱勒鞏和庫茹芬用矯健的身手跳下了城牆,來到馬廄中。堡壘中的戰士們已經集結了起來,並都騎到了馬上。他們朝著堡壘的南門跑去。從主堡上時不時落下石塊來,砸死了很多的士兵。一分鍾後,他們來到了南門口。庫茹芬打開了大門,然後凱勒鞏和庫茹芬的士兵們一下次湧了出去。有一些在門口相互擁擠碰撞著,被自己的同胞撞下馬背,落在地上,被無數的馬蹄踐踏著喪命了。


    當向南跑出差不多一裏格之後,凱勒鞏轉過身看著阿格隆隘口。他看見要塞已經完全被火海吞沒。格勞龍爬到了要塞的頂端,大聲吼叫著。伴隨著那吼叫聲,希姆拉德平原上突然吹過一道強勁的風,險些將他們吹下馬。


    東方的群山中漸漸出現了太陽的光芒,那是黎明的預兆。凱勒鞏遠遠望向希姆凜的山頂,他的哥哥邁茲洛斯的要塞建在那裏。他隱隱約約看見那裏也已經被奧克的軍隊給包圍了。他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夠挺過這一關。


    “哥哥,我們該帶著族人去哪裏?”庫茹芬開口了。


    “我們去納國斯隆德尋求避難。芬羅德王是菲納芬的子女中與我們關係最好的,他應該能夠接納我們和我們的族人。”凱勒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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