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恭意興闌珊的道:“我還以為你已經收服了李藝,鬧了半天隻是一場交易。”</p>


    說完這話,李孝恭又好奇的問,“你給了李藝什麽東西,李藝居然會回報你近萬的猛士?”</p>


    要知道在亂世當中,湊近萬的青壯容易,可練近萬的精兵卻難。</p>


    李藝一口氣給了李元吉近萬的精兵,著實是下血本了。</p>


    李孝恭是真的很想知道,李元吉到底給了李藝什麽,值得李藝下如此大的血本。</p>


    李元吉端起放在不遠處的茶杯,潤了潤喉嚨,笑著道:“也沒什麽,就是答應了他,關鍵時候會保他一命。”</p>


    李孝恭一愣,愕然的感慨道:“難怪李藝會下這麽大的血本。你這個承諾的代價可不小啊。”</p>


    在這種皇位更替的爭龍局中,所有人都有可能會身死道消。</p>


    李元吉自己每走一步都得如履薄冰,更別提保李藝了。</p>


    李元吉澹然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p>


    李孝恭忍不住道:“那也不能下這麽大的血本啊。”</p>


    這幾乎就是拿命在賭。</p>


    李元吉又笑道:“高風險,就有高回報嘛。”</p>


    李孝恭撇著嘴道:“你這話倒是新穎,可我總覺得你是在玩命。”</p>


    說到此處,李孝恭盯著李元吉道:“你既然敢玩命,為什麽不去爭那個位置?”</p>


    命都不在乎了,為什麽不爭?</p>


    反正成了血賺,不成代價也在可承受的範圍之內。</p>


    李元吉沒辦法跟李孝恭解釋他去爭那個位置,會對整個中原有什麽樣的影響,隻能笑著道:“我隻承諾了保李藝的命,可沒承諾會幫李藝去拚命。</p>


    算不上是玩命吧?”</p>


    李孝恭徹底愣了。</p>


    李元吉繼續笑道:“也就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幫幫李藝,剩下的就看李藝自己的造化了。”</p>


    李孝恭眼珠子咕嚕嚕亂轉道:“你把李藝給耍了?”</p>


    李元吉搖頭道:“我可沒有耍李藝,更沒有跟李藝玩文字遊戲。我明確的告訴過他,隻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幫他。”</p>


    李孝恭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僅僅是這樣的話,李藝怎麽可能給你這麽多猛士?”</p>


    那可是近萬的猛士啊。</p>


    能摧城拔寨,裂土封疆,占地為王的力量。</p>


    李藝僅僅因為一句有可能一輩子也兌現不了,亦或者兌現了也幫不上什麽大忙的承諾,就給了?</p>


    </p>


    李元吉點著頭,“對,僅僅是這樣的話,李藝就給了。”</p>


    至於其他的嘛。</p>


    沒辦法跟李孝恭說。</p>


    畢竟,在高開道還沒有露出反跡之前,告訴李藝高開道會反,提醒李藝提防著高開道的事情,多多少少有點玄。</p>


    說出去了李孝恭也不一定會信。</p>


    而且容易暴露一些自身的秘密。</p>


    所以隻能撿一些能說的忽悠李孝恭了。</p>


    “李藝這麽蠢的嗎?”</p>


    李孝恭難以置信的瞪大眼。</p>


    李元吉笑眯眯的道:“也不一定是蠢,也有可能是花錢免災,又或者說是明哲保身。畢竟,他身為一個賜姓的藩王,手裏握著足以顛覆大唐一道,甚至兩道的雄兵。</p>


    我父親肯定會忌憚他。</p>


    他識趣的將一部分兵馬上交的話,我父親說不定就沒那麽忌憚他了。”</p>


    李孝恭一邊品味著李元吉的話,一邊不屑的道:“他要真是這麽想的,為何不幹脆將手裏的疆域和所有兵馬一並交出來,踏踏實實的做一個富貴閑人。</p>


    他這麽一點一點兒的往出交,真以為你父親會耐心的等下去?”</p>


    李元吉笑著沒說話。</p>


    李孝恭拍著大腿冷哼道:“你父親隻會覺得他不幹脆,有二心。”</p>


    李元吉感慨著道:“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是你一樣,交權交的那麽幹脆。”</p>


    李孝恭指了指自己的腦門,“我不是幹脆,我隻是腦子比較清楚。我知道你父親是什麽樣的一個人,也知道我即便是占據了整個江水以南也不是你父親的對手。所以我痛痛快快的將手裏的權柄交出來了。</p>


    李藝明顯還沒弄清楚你父親是什麽樣的人,也沒有弄清楚他自己在你父親眼裏是什麽樣的貨色,所以做事才拖拖拉拉的。</p>


    他這是取死之道,你父親遲早會收拾了他。”</p>


    李元吉一副‘對對對,你說什麽都對的樣子’,李孝恭這在哼哼著閉上了嘴,沒有繼續在吐槽李藝。</p>


    “現在可以說說,我大哥宮裏的變化,是不是跟李藝有關了吧?”</p>


    李元吉等到李孝恭徹底安靜了,伸著脖子笑問。</p>


    李孝恭沉吟了一會兒,道:“不好說,不過我回去以後可以查一查。”</p>


    李元吉又問,“此事你為何不當著王叔的麵說呢?”</p>


    李孝恭瞪起眼道:“王叔現在跟我們是不是一條心,誰也說不準。有些話肯定不能當著王叔的麵說,尤其是兵事上的事情。”</p>


    李元吉緩緩點著頭道:“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原來你也這麽認為。”</p>


    李孝恭愣了一下。</p>


    李元吉繼續道:“我也覺得王叔總是跟我們隔著一層,所以一些話在王叔麵前也是能藏就藏。你說王叔到底是怎麽想的,他到底想跟誰一條心?”</p>


    李孝恭皺著眉頭思量了許久,“肯定不是跟你大哥一條心,也不是跟你二哥一條心。”</p>


    李元吉點著頭道:“跟我們也隔著一層,那就隻能是向著我父親了。”</p>


    李孝恭微微搖搖頭,“也不一定。我覺得王叔應該是夾在我們和你父親中間。”</p>


    李元吉沉默了一下,點點頭道:“也對,在某些目的上,我們和我父親是相通的。如此說來,王叔能信,但不能全信。”</p>


    李孝恭鄭重的點頭。</p>


    李元吉將自己大致想要了解的了解透了,就沒有再聊下去的意思。</p>


    收起了書卷,伸了一下腰,李元吉對李孝恭道:“天色也不早了,睡吧。”</p>


    李孝恭跟著起身,快步的往床榻上走去。</p>


    李元吉錯愕的張了張嘴,卻沒說話。</p>


    他很想問李孝恭一句,‘你不洗澡的嗎?’</p>


    但是沒有問出口。</p>


    ……</p>


    次日。</p>


    天麻麻涼的時候,李孝恭頂著寒霜,離開了九龍潭山。</p>


    中午的時候,就有消息傳回了九龍潭山。</p>


    竇軌喜歡去的一些坊市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竇軌的府邸所在的坊市裏的遊手好閑的人,正在以一個驚人的速度銳減。</p>


    據說是竇府在長安城外有新添了個莊子,竇府將人全部弄到莊子上去當莊戶了。</p>


    據說隻收遊手好閑的漢子,待遇相當豐厚。</p>


    餐餐有肉,隔三岔五還有酒,一天隻需要勞作一個半時辰,一旬還給放兩天旬修假。</p>


    聽這條件,完全不像是在招莊戶,更像是在招大爺。</p>


    尋常的百姓肯定不會相信的,但那些遊手好閑的漢子們,卻信以為真。</p>


    原因無他。</p>


    聰明的漢子們在聽到消息的第一刻,就猜到了竇府不是在招募莊戶,而是在招募一些人手,幹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p>


    這種待遇優厚,且充滿了獵奇性質的工作,十分符合遊手好閑的漢子們的胃口。</p>


    遊手好閑的漢子們,為了避免別人搶到這種他們以為的好工作,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竇府去應征。</p>


    然後他們就消失了。</p>


    他們的家人在他們去了竇府一旬以後,領到了來自於竇府的工錢。</p>


    工錢很優厚,不僅有相當於一個成年人在長安城內做工一旬的工錢,還有三尺麻布和四兩粗鹽。</p>


    他們的家人眼看著家中遊手好閑的兒孫們開始為家裏創造財富了,高高興興的笑納了竇府的工錢,還叮囑竇府的人給兒孫帶話,讓兒孫好好的為竇府做工,要是不好好做工,竇府的人可以適當的給一些懲罰。</p>


    “哈哈哈……還真是一個妙人啊。”</p>


    李元吉坐在涼亭內,看完了李孝恭派人送過來的信以後,笑著感慨了一句。</p>


    李孝恭雖然沒有在信裏明說什麽,但基本上可以肯定,讚皇公竇軌確實是回京了。</p>


    畢竟,這種看不慣街溜子在街道上閑逛,喜歡將街溜子拉去勞動改造的事情,在大唐,隻有竇軌喜歡幹。</p>


    嗨,你懶是吧,沒關係,我幫你勤快起來。</p>


    你不願意?</p>


    也沒關係,我這裏有刀把子,有皮鞭子,你選一樣。</p>


    “殿下……”</p>


    就在李元吉感慨竇軌是個妙人的時候,一個校尉匆匆趕到了涼亭邊上。</p>


    看裝束是統軍府的校尉,統領著九龍潭山各處的暗哨。</p>


    李元吉放下李孝恭的信,笑問道:“何事?”</p>


    校尉拱手道:“兄弟們在東邊發現了有人在畫土犁田,打問過後說是竇府的人。不過,犁田的人有些不對勁。</p>


    竇府的人說是莊戶,但兄弟們看著更像是罪囚。</p>


    因為犁田的人明顯沒有多少幹勁,而守著他們的人,全是一群悍卒,手裏皆握著橫刀,誰敢偷懶,上去就是一刀背。”</p>


    李元吉嘴角抽搐了一下,想笑又沒笑,“然後呢?”</p>


    校尉沉聲道:“兄弟們怕那些人是真的罪囚,若是被竇府逼之過甚,結伴逃竄的話,容易驚擾府上的人,所以特來向殿下請示。</p>


    若是他們逃竄過來了,該如何處置?”</p>


    按理來說,九龍潭山,以及九龍潭山下的一大片土地,如今是李元吉的私人領地。</p>


    非富非貴的人冒然闖入的話,李元吉可以隨意定奪。</p>


    不過,對方是竇氏的人,校尉不敢擅自做主,隻能過來請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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