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魂不守舍的愣在現場,整個人呆若木雞。


    再看看對麵數千騎整齊劃一的私軍,更是倍感心驚肉跳。


    他萬萬想不到,招搖撞騙沒撈到好處也就算了,竟然碰上了寧家少帥,而且還在對方麵前肆無忌憚的盜用寧昆侖的名字。


    這……


    “滾。”


    花榮斷喝,一字令下,吳良帶著自己的團夥,又滿身狼狽的趕回了事發地點。


    不過,此時的寧塵已經泛舟而去。


    微波粼粼的浪潮之中,一條漁船沉沉浮浮,漸行漸遠。


    轟!


    吳良不敢耽擱,當場雙膝跪地,靜等寧塵泛海歸來。


    而他的團夥,有一個算一個,均是齊刷刷的跪在原地,不敢做聲。


    先前圍觀的路人,頓時興趣來了,於是三五成群,全部跑到這邊湊熱鬧。


    吳良第一次感覺到眾目睽睽之下的尷尬,是何等的令人難熬,但沒辦法,簍子已經捅了出去,隻能盡量賠罪,免得被對方一鍋端。


    滄海之上,浪潮滾動。


    現在的時節還不是漲潮階段,海水微微推動,漸緩漸急。


    寧塵並沒有大動幹戈,剛好趁著一條漁船出海收網,索性同路。


    漁夫是一位年邁的老人,七十出頭的年紀,因為常年打漁,肌膚黝黑身材幹瘦,不過精氣神不錯。


    海麵上風很大,老人沒有搖槳,而是一個人坐在船頭,靜靜的抽著旱煙。


    老一輩的人,還是喜歡這種夠嗆夠重的旱煙。


    徐徐煙霧纏繞,扶搖而上。


    寧塵和李般若坐在漁船中段,對麵是餘生,餘欣兄妹。


    這對兄妹,外貌相似但性格迥異,相對於活潑開朗的少年餘生,餘欣顯得文靜的太多,上船後,趴在邊緣位置,一隻手探進海水之中,輕輕攪動。


    偶爾眉毛輕揚,滿心歡喜。


    “小心點,別著涼。”餘生別過頭提醒一句。


    餘欣嗯了聲,轉而雙手托腮,靜靜的望著緩緩流動的海水。


    餘生撓撓頭,衝著寧塵笑道,“妹妹長這麽大,還沒帶她出來玩過,這次趕了好久的路,才來到滄海這邊。”


    “沒曾想遇到一個圖謀不軌的神棍,如果不是你出手,我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


    寧塵道,“以後出遠門記得多長點心眼。”


    交代了一句,寧塵又道,“不過你兩這年紀,還是適合待在家裏。”


    “哎。”


    餘生長聲歎氣,嘀咕道,“我和妹妹是孤兒,哪裏還有家,走到哪兒,哪兒就是家唄。”


    寧塵微微一怔,表情疑惑。


    “父母死的早,我和妹妹一直都是相依為命。”


    餘生聳聳肩,轉過頭去,眼神寵溺的望了望自己的妹妹。


    其實,他不過比她大一兩歲,但眼神之中的疼愛,非常真摯。


    餘欣依舊保持著雙手托腮姿勢,不為所動。


    “哥哥,有魚。”


    終於,這性格文靜,舉止內斂的少女,指了指海水,樂嗬嗬道。


    餘生翻了個白眼,“傻啦吧唧,魚也沒見過,用得著大呼小叫?”


    餘欣略感委屈的撅嘴,哼了聲,再次背過身,不搭理自己的親哥哥。


    寧塵和李般若相視一笑。


    通過這對兄妹的言行舉止,想起了他們幼年時在一起的陳年往事。


    其實,同時觸景生情的並非寧塵兩人。


    剛才一直蹲在船頭抽旱煙的老人,帶上蓑帽,拎起一根魚竿拋出海水之後,才背對寧塵四人,語氣感慨道,“當了半輩子漁夫,看了半輩子的潮起潮落,也等了半輩子,可……”


    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


    寧塵,李般若以及餘生兄妹,均是表情一揚,滿頭霧水的望向老漁夫。


    漁夫一邊拋竿,一邊搖頭,“老了,所以有點觸景傷懷,看到你們這對眷侶,就忍不住想起他們。”


    “他們?”寧塵嘀咕,越發茫然。


    “是啊,我在這邊生活了好幾十年,看著滄海變遷,也看著同輩一個個壽終正寢,落葉歸根,更看著後輩子孫遷出這片貧瘠之地,可我舍不得離開,也放不下……”


    “我怕他們有一天真的回來了,找不到我。”


    “所以,一等就是好幾十年,現在年紀大了,怕是等不了幾年了。”


    如今的滄海邊緣,隻有數座破落的木屋,居住的人確實少之又少,類似近前這位,依舊幾十年如一日堅持打漁的老人,已經屈指可數了。


    按照正常情況,這麽大年紀,理應頤養天年了。


    此刻,聽這位老伯的意思,他之所以還在堅持,並非生活所迫,而是為了等人。


    等一個,半輩子都沒再回來的不歸人。


    寧塵多嘴再問了一句,“老伯這是在等誰?”


    “等一個很多年前,住在這裏的一對情侶。”


    老人動作生硬的仰起頭,喃喃自語道,“我還欠他們人情勒。”


    “那年,他們應該是才在附近住下,雖然兩人氣質出眾,一看就不是凡俗之輩,但性格是真的好,尤其是那個姑娘,心地善良,平易近人。”


    “往日裏對我們非常照顧,有次……”


    老人抬起右腿,卷動褲管,指了指小腿部位的一道傷疤,回憶道,“有次我被海蛇咬傷了,沒錢醫治,還是那個姑娘救得我,不然早就沒命了。”


    “可惜,頭天才約好等腿傷痊愈了,就請他們喝酒,算作報恩,當時他們也答應了,說這酒一定和我喝,但第二天,他們就行色匆匆向我告別,說有點事急著處理,等處理完,再和我大醉一場。”


    “最後,這場酒,我等了半輩子了。”


    寧塵刹那之間,心頭沉重,他咬著牙根,字字鏗鏘道,“老伯,那個年輕姑娘是不是叫做拓跋念秋?而與她形影不離的男子,喚作古三通?”


    為了一個承諾,等了半輩子的老漁夫,神色錯愕的回過頭,詢問寧塵,“你是怎麽知道?”


    “因為……我這次,就是送他們回家。”


    寧塵雙手托起骨灰盒,示意向這位身材消瘦的漁夫。


    半生等待。


    曾經的不歸人,終於回家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這位年歲漸老的漁夫,步履蹣跚的走向寧塵,一雙渾濁的眼神,差點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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