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顧狼視。


    各座王朝。


    逐鹿天下。


    先有大奉,現在又冒出一個狼子野心的北王朝。


    若說,如今的北方局勢還不明朗,那就有點自欺欺人了。


    說白了,怕是連街頭巷尾三歲小孩都心知肚明,這是抱著一統北方,一家獨大的心思,徹底下場開戰了。


    皇甫太一先前有言,他要挑人打。


    所以,李純陽出山第一戰,卯上了曹玄甲。


    率兵二十五萬,在北方一處峽穀之地,揚言要全殲春雷精騎,斷大奉國運。


    寧塵這邊的勢力,看著有點坐山觀虎鬥的心思,其實,並不能置身事外。


    固然,納蘭王族是首當其衝的第一大敵。


    但,大奉要是被李純陽全殲了,往後還真少了一個幫手鉗製八大王族。


    總體而言,哪怕是攪混水,也不能看著大奉完蛋。


    “這個曹玄甲,不見得是吃素的,現在急著出兵馳援,有點操之過急,看看再說,倒也無妨。”


    寧塵本想著立即動員,最後作罷。


    其實,他的直覺非常敏銳,對曹玄甲的預判也極為準確。


    大奉國師李當心,一生收有兩個徒弟,除了提前出山的曹玄甲,暗地裏還埋了一顆棋子。


    一個打鐵的鐵匠,喚作張玄武。


    和曹玄甲同樣住在羊村。


    現在,該出山的都出山了,大奉這兩位玄字輩的師兄弟,終於碰頭了。


    兩個打一個。


    李純陽的壓力,隻會驟增不會銳減。


    一番深遠考慮,寧塵長呼一口氣,之後,他的視線重新落在密件的末尾落款處,留有三個顯目的大字,是白起的字跡。


    立不立?


    這是在谘詢寧塵,要不要一鼓作氣,也直接以王朝自居了。


    反正你有幾十萬家底,老子也不弱。


    寧塵眉頭顫了顫,再次長呼一口氣。


    立?


    還是不立?


    “少帥,要不您也……”


    負責通報密件的宋缺,嘿嘿一笑,湊近道。


    寧塵沒好氣的瞪了宋缺一眼,“傳話白起,稍安勿躁。”


    “那……”宋缺還是舍不得走。


    “北方沒你想象那麽簡單,現在不是機會。”寧塵雙手合並,靠向椅背,陷入沉思。


    他擔憂的東西,其實隻有四個字,山的那邊!


    這四個字,究竟預示著什麽含義,他寧塵隻要一天不弄清楚,就絕不會擅自做出決策。


    看起來和興建王朝沒有關聯。


    但,做不到後顧無憂,便不可鋌而走險,何況是牽連到王朝這等大事?!


    ……


    北王朝建立初日,發帖各大王族。


    沒其他意思。


    就是正常報喜,並暗地裏透露一個信號,老子現在自己玩了,你們這些王族怎麽抉擇,與他皇甫一概無關。


    換言之,皇甫一脈算是與八大王族,徹底背道而馳。


    數月前聯合耶律王族馳援納蘭的合作,也在曳落河全軍覆沒一役之後,兩家決裂。


    楊燁是耶律族的大將,帶著皇甫一係五萬王軍成了累累白骨,皇甫太一本身心裏就有火,如今撇開耶律王族,獨自發展,也在情理之中。


    六王爺寧見,在得知皇甫建立北王朝之後,沉默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時值初夏。


    本該燥熱的院子,突然有點清涼,這位身材魁梧的老人,雙手摟了摟胳膊,歎了句,該來的都該來咯。


    老人起身後。


    原地駐足許久,然後去臥室取來一掛鑰匙,不多不少,十二串。


    他搖搖晃晃的邁著步伐,緊接走進了寧王族唯一的禁地。


    武庫。


    唰唰唰!


    剛剛立足於武庫門前,七道黑影迅速出現,年紀都很大,白發徐徐,神態蒼老,有幾位明顯佝僂著身子。


    掃地老奴。


    寧王族真正的世外高手。


    寧見逐一目視過去,笑道,“守了幾十年,有沒有想出去走走?”


    出去,自然指離開寧王族。


    一位老人上前兩步,打趣道,“都一把年紀了,出了王族,指不定就不認識回家的路了,懶得出去了。”


    如果寧塵在現場,肯定認識,他姓徐,單名一個憂。


    當初就是徐憂一不留神,差點放寧塵靠近了武庫,最後一老一少都領了大板子。


    “我家河圖,注定是做大事的人,但站的越高,受到的針對就越多,你們七個……”寧見說到這裏,挑了挑眉毛。


    徐憂低頭一笑,沒做任何表態。


    “有勞你們了。”


    寧見點點頭,指了指武庫,“我進去坐坐。”


    七人立即讓開一條道路。


    朱紅色的大門,並沒有取用精製木材,很普通,畢竟有七位絕代強者鎮守,哪怕沒這道門,也不見得有人能靠近。


    走近內堂。


    又是一道相同色澤,相同樣式的大門。


    再之後,寧見連開十二扇門。


    最終,他才慢慢悠悠得抵達目的地,不在武庫最頂層,而是武庫的地下,曲折漫長,環繞而下。


    一股寒氣。


    彌漫周邊。


    雙手負後的寧見,站在空空蕩蕩的地下石室,一雙深邃的眼睛迎著徐徐晃動的蠟燭,望向二十米之外的一套鎧甲。


    居中盤坐。


    因為年歲久遠,鎧甲四周都累計滿了塵埃,高空中,還有若隱若現的塵土不斷累積。


    盤坐的鎧甲中間,還橫放著一柄刀,同樣布滿厚厚的塵埃。


    看不清具體色澤,也不知道,這套鎧甲究竟存在了多久,以致於鏽跡斑斑,塵土深厚。


    “咳咳。”


    寧家站了幾分鍾,突然咳嗽了一聲。


    哧!


    刹那之間,昏暗的石室射出兩道精湛的光束,隔開虛空,擊落塵埃。


    非常顯赫。


    那竟然是一個人的目光。


    再之後,垂落一定弧度的頭盔,緩緩上揚,那道目光越睜越大,同時現場氣氛沉悶,像是有著什麽絕世猛獸,緩慢蘇醒。


    “好久不見。”寧見開口道。


    全套鎧甲下的腦袋,輕輕眨了下眼皮,沒吱聲。


    寧見又道,“請你殺兩個人。”


    “為什麽是我?”


    終於,一道沙啞,粗糙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最有理由。”寧見笑了笑,居然轉身離開了。


    “名字?”


    “皇甫太一,慕容安蘭!”


    又是一陣沉默。


    再之後是盔甲抖動的響動,和刀鋒微顫的躁音。


    “你放我離開這裏,知道意味著什麽嗎?”


    “知道,北方會亂。”


    “既然如此?”


    “因為北方,已經亂了。”


    四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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