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慢慢隱退,直至消彌殆盡。


    晨曦破曉,東臨別苑各個街道響起清潔工人拿著大掃帚掃地的刷刷聲。


    朝陽升起,鳥兒嬉戲在林間,嘰嘰喳喳的聲音如同銀鈴般清脆悅耳。


    陽光四溢,各別墅門口駛出轎車,人們又開始忙碌的一天。


    大別墅的臥室裏,太陽光芒側映在劉藝妃蛋白的臉上,睫毛微微顫動幾下,腦中恢複初醒的意識,她將被子裏的手往旁邊床鋪一摸,空空如也。


    劉藝妃霎時間睜開惺忪的睡眼,不見枕邊人的她,目光浮現茫然的神色,下一刻耳聽衛生間那邊傳來動靜,她不禁微微抬頭放眼望去。


    楚軒從衛生間裏走出來,穿著條灰色的休閑鬆緊褲,赤裸著上身,剛洗完澡的他擔心使用吹風機會吵醒劉藝妃,他便是拿著毛巾在擦頭發,水珠由發梢滴落而下,順著上身的肌肉線條緩緩地流。


    劉藝妃伸出潔白的右手,手肘撐在枕頭上,手掌托著臉,側躺在床上柔美地看著楚軒。


    楚軒微微低著頭,用雙手拿毛巾擦拭著頭發,稍作抬眉,目光中見劉藝妃正看著他,他怔然一瞬,又不禁微微一笑。


    有些事情總是捉摸不透,又總是沒有防備的發生。


    劉藝妃成年以後,他和劉藝妃彼此之間有很多個瞬間可以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但以往每每到了這一刻,也許是雙方沒準備好,也許是因劉小麗的存在讓他退縮,也許也是沒想好該怎麽交待,陡然而起的火熱總是會因理智而消散。


    或許正如孫荔所說,他和劉藝妃之間的感情,愛大於欲?


    他也不知道。


    但正所謂愛到濃處,時機一到,便會情不自已。


    一念至此,楚軒也不再多想,與劉藝妃對視的眼神中,愛意濃濃。


    而在當下,兩個人互看的目光中好像夾雜了一種變化,感情更濃的變化?愛情升華的變化?還是其它?


    他們都不知道,隻是感覺對彼此的依賴好像更深了。


    “我也要洗澡,抱我。”劉藝妃眨了眨眼,用愛與羞參半的柔和口吻衝楚軒說道。


    楚軒擦頭的動作一頓,用帶有情趣的目光地看著劉藝妃,道:“晚上那麽害羞,今天這麽坦然?”


    聞言,劉藝妃嫣然的臉色轉而消散,昨晚的畫麵在腦海中一閃而逝,目光中不禁掠過一抹嬌羞,隱而不見後又故意用冷冰冰的口吻道:“抱不抱?”


    儼然一副小龍女的模樣,讓楚軒感到又好笑又寵愛,他最後擦了一把頭發,將毛巾扔在床尾,走到床前,伸雙手進被子裏,準備將劉藝妃抱起來。


    劉藝妃冰冷的臉如梨花般綻放笑顏,她都了都嘴,撒嬌道:“先親一個。”


    楚軒低頭吻了她幾秒,旋即用公主抱的方式將劉藝妃抱了起來,往衛生間走。


    走進衛生間把劉藝妃放下,楚軒轉身走了出來,並關上了門。


    可下一刻,劉藝妃又將門打開,探出頭道:“幫我去那邊別墅拿一套衣服,中間櫃子裏我有整理好的,隨便拿一套。”


    楚軒轉過身來怔了下,不知想到了什麽,他先去床頭櫃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又走到了衛生間門口。


    “九點了!”他說了一聲,有些愣愣的。


    上午九點了,這意味著丈母娘早就醒來了。


    “我剛剛看了看手機,媽媽七點四十給我打了兩通電話,但當時我們在睡覺,沒有聽到。”劉藝妃的臉色有刺激又有緊張,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聽她這麽一說,楚軒陡然間心生季動,道:“你媽媽肯定去你房間看了但沒發現你才打電話,但隻給你打了兩通電話就沒了後續,說明你媽媽知道你是安全的,而我的臥室門從沒鎖過,她肯定來我這裏看了!”


    劉藝妃微微展顏,連連點頭,道:“絕對的,不然她不會隻打了兩通電話就沒了,她肯定過來確認了我們在這裏。”


    楚軒臉色一滯,道:“那我現在過去幫你拿衣服不就相當於趕赴刑場嗎?”


    通過兩通電話的小細節,基本可以斷定劉小麗來臥室看過他們。


    而他們的衣服褲子散亂在床上,不用多想就知道發生過什麽。


    以劉小麗的愛女心切,這丈母娘對他將是一副什麽樣的麵孔?什麽樣的態度?


    他不知道,這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遲早要麵對的,去吧。”劉藝妃在門縫中探著頭,她一臉的忍俊不禁。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以媽媽早就接受了楚軒的態度,而她自己又已成年,她不認為媽媽就會對楚軒怎麽樣。


    但以媽媽一顆寵溺她的心,她又篤定媽媽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楚軒。


    雖然不知道媽媽用什麽樣的法子來刁難楚軒,但她隨便想想就覺得一定會很好玩。


    事已至此,楚軒也不再多想,隻能硬著頭皮去了。


    他看了看床上的衣服褲子,道:“你這套衣服用不用我幫你拿過去?”


    劉藝妃點了點頭,道:“拿過去吧。”


    楚軒往床鋪走,道:“行,你洗澡吧,祝我一路順風。”


    一路順風?……劉藝妃“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旋即把門關上。


    楚軒在床上拿起劉藝妃的衣服褲子,經過衛生間準備出門。


    劉藝妃卻又把衛生間的門滑開一道門縫,探頭出來,一時沒說話,隻是衝楚軒眨了眨眼。


    楚軒停下腳步,偏頭看著她,道:“怎麽了?”


    劉藝妃抿了抿嘴,好似有難言之隱似的,半晌才吐出兩個字:“買藥。”


    買藥?……楚軒愣了下,立馬反應過來,點頭道:“先幫你拿了衣服就去買。”


    聞此,劉藝妃挑逗似的衝楚軒眨了下右眼,然後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楚軒打開臥室門又關上,下樓出了大別墅。


    走在路上,眼看離小別墅越來越近,他心中的緊張油然而生。


    明明太陽高照,明明陽光和煦,他卻覺得這棟小別墅陰森森的,充滿了殺氣。


    靠近小別墅,楚軒透過窗戶往裏頭望了一眼,瞬間愕然。


    丈母娘在沙發上坐著!


    “這是專門在等我?”他心裏涼了一截。


    楚軒有些躊躇不定起來,但想著確又如劉藝妃所說的遲早要麵對,他深吸了口氣後推門邁步走了進去。


    門口的動靜所致,劉小麗偏頭看了楚軒一眼。


    “阿姨早上好。”楚軒掀起笑容。


    劉小麗打量他幾眼才道:“早上好。”


    雖然隻說了三個字,雖然劉小麗的態度跟往常一樣親切,但楚軒被她看得有些發毛,更是肯定了劉小麗絕對來他臥室發現了一切。


    於此,在這通體明亮的大客廳中,陡然多了份恐怖和驚悚的元素。


    “這是茜茜的衣服?”劉小麗目光下移,看著楚軒手中的衣物。


    “那個……她要換洗,讓我來幫她拿一套新的。”楚軒老實巴交地道。


    劉小麗多看了幾眼,看清了還有內衣內褲,她心裏確定了一切,莫名一股無名之火升騰而起又隻能無奈的按捺下去。


    確如楚軒和劉藝妃分析的那樣,劉小麗今早起來因擔心兩個孩子的安全,第一時間就去女兒房間看了看,卻發現床鋪整整齊齊,不見女兒蹤影。


    劉小麗心中一急,撥打女兒兩通電話,又一邊朝大別墅楚軒的臥室去看看情況。


    正當劉小麗準備打第三通電話的時候,推開楚軒臥室的門,卻看看讓她又驚又無奈的情況。


    雖然她明白這種事情遲早會發生,但不管什麽時候發生,哪怕是結婚,她這個當媽的也會有失落感和彷徨感。


    “把衣服放洗衣機旁的盆裏。”她指示道。


    “好。”楚軒往一樓陽台走,快速逃離劉小麗的視野。


    劉小麗的想法他多少能猜測到一些和理解一些,換位思考想一下,如果未來他和劉藝妃有了一個女兒,女兒長大後和別的男的談戀愛並捅破了窗戶紙,他第一個想法就是把那個男的打一頓。


    管那個男的對女兒好不好,女兒是他的,跟他搶寶貝那是找死的行為。


    換作是超級愛女的劉小麗,他更是斷定現在丈母娘的心裏肯定有一把火。


    “好恐怖。”他心裏道。


    千想萬想也沒想到丈母娘會來臥室,而他和劉藝妃在丈母娘眼皮底下被發現,這有點難搞。


    但好在丈母娘對他早已認可,他又忽然想起丈母娘都跟花姐商量結婚扯證改國籍的事了,這也讓楚軒稍稍鬆了口氣,雖心驚於此時此刻,但對整件事的後果的預料還是趨於美好的。


    楚軒上樓的腳步聲都不敢太重,輕手輕腳的。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按理說他和劉藝妃的事也是正常的事,但轉移到丈母娘的角度來看待,那多少有點虧心事的感覺。


    在劉藝妃的臥室裏,按照她的提示在中間衣櫃中拿了套衣服,楚軒又輕手輕腳地走下樓梯,來到了一樓。


    一路上楚軒一言不發,沙發上的劉小麗也隻顧著看電視,默不作聲。


    氣氛有點尷尬,楚軒隻想趕緊走人,第一次在自己的家裏有這種感覺。


    隻是當他往門口走的時候,劉小麗澹澹的聲音傳了過來:“做了保護措施沒有?”


    楚軒腳步停頓下來,扭頭道:“等下我去買藥。”


    聞言,劉小麗繼續看電視,默默不語。


    楚軒走出了小別墅,迎著陽光朝大別墅走,緊張感驟減。


    剛剛這短短兩三分鍾的經曆,可謂是從人界到魔界再到仙界的感受。


    來到大別墅,楚軒三步當做一步,跨越式的走著樓梯回到了臥室。


    聽著衛生間裏淋浴水聲淅瀝瀝的響,楚軒敲了敲門道:“衣服拿來了。”


    聽到動靜,劉藝妃滑開一道門縫,看到楚軒成功把衣服拿了過來,她獎勵般的給楚軒一個飛吻,一把將衣服褲子拿在了手裏,然後關上了門。


    楚軒朝床邊走著,餘光瞄了眼床鋪上被被子遮掩一些的鮮紅,他一把將被子掀開,看著床鋪上的血跡,他沉思起來,在考慮該怎麽辦。


    拿給丈母娘去洗?


    扔掉換套新的?


    楚軒不由拿起手機,在佰度上搜索信息:女朋友第一次的血跡染在床上怎麽處理最唯美?


    就在他沉浸在網絡信息中時,一陣散著香風的倩影出現在他旁邊。


    劉藝妃一邊拿著毛巾擦頭發,一邊低頭看了眼楚軒的手機屏幕。


    僅一眼,劉藝妃笑趴在床上。


    “你為什麽查這個?怎麽處理最唯美?你怎麽這麽憨?”她雙手捂著肚子,歡笑不止。


    楚軒看了眼床上的血跡,道:“那你說怎麽辦。”


    “你太可愛了。”劉藝妃從床上坐起身,繼續擦頭發道:“拿去洗唄,媽媽那邊有備用的床單。”


    聽到她的決定,楚軒把手機網頁關掉,不再查詢。


    劉藝妃偏著頭擦頭發,道:“我媽媽那邊什麽情況?”


    楚軒把手機放進褲兜,道:“有點恐怖,從頭到尾沒說幾句話,估計是在思考對付我的辦法。”


    劉藝妃忍俊不禁,道:“丈母娘跟女婿的暗戰即將開始。”


    楚軒緩緩地搖了搖頭,在預料到結果會趨於美好的情況下,被丈母娘坑一把或是捉弄下他還是很樂意的,換個角度想這也算是他們這家子心照不宣的樂趣。


    “我會幫你的。”劉藝妃抬眉看了眼楚軒,表示會跟楚軒站在同一戰線。


    楚軒微微一笑,換了個話題道:“行動方便嗎,下午還要去拿《奮鬥》的劇本,陳賀也來京城幾天了,拿完劇本順便帶他去公司簽約,要不你就在家裏休息?”


    劉藝妃一邊擦頭發,一邊說道:“沒事,走路稍微感覺有點別扭,但影響不大。”


    見她說還是有點別扭,楚軒便道:“那你還是在家休息吧。”


    “我不。”劉藝妃擦頭發的手停頓下來,抬頭衝楚軒道:“怎麽說呢……”


    她想了想,毫不掩飾自己的內心想法,說道:“我現在一刻也不想離開你,誰也別想阻止我。”


    楚軒跟她兩眼相看幾許,一臉柔和地低頭,重重地吻了她幾秒,撫了撫她的臉道:“同感,但我要去給你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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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吧。”劉藝妃俏生生說道:“這是你為我辦事,允許你離開我十分鍾。”


    楚軒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衝劉藝妃挑眉道:“遵命,十分鍾,保證準時完成任務。”


    劉藝妃拿毛巾擦拭著發尾,她笑吟吟地看著楚軒走了出去。


    她發現,她和楚軒之間的感情,包括交流方式,陡然生出了些變化。


    這個變化不同於初戀,不同於《仙劍》的悲情體驗,也不同於《神凋》中那刻骨銘心的感受,也不同於成年禮上那突然爆發出來的柔情。


    她也不知道這種一夜之間的變化該怎麽解釋,但她很喜歡這種變化所帶來的感覺,包括剛剛她和楚軒互相間比之以往更為直接表達的愛的交流方式。


    這種變化看似突如其來,但又是水到渠成的。


    如果硬要解釋這種變化的話,她覺得就是更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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