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場。


    臥室中。


    誠龍、楚軒和孫存、呂慧四人在場。


    楚軒坐在床上,背對另一頭床邊的眾人。


    誠龍給孫存示範,道:“孫老師,待會給你加的動作,你記得伸手覆蓋楚軒的右邊側臉,然後推他腦袋的時候,你要讓楚軒左邊側臉的角度往前移一點,不要讓楚軒的太陽穴位置撞在床板,盡量讓他的後腦部分撞在床板,好吧?”


    孫存看著誠龍的示範,點了下頭,眼神有些複雜道:“楚軒,真要這麽演?”


    楚軒扭頭,豎起個大拇指,道:“孫老師,來吧,別客氣。”


    孫存籲了口氣,道:“很久沒見到你這樣的年輕演員了,北影出了個好演員。”


    呂慧眼含笑意,道:“年輕演員就要敢拚,不然怎麽出頭?”


    誠龍拍拍楚軒的肩,道:“把握好時間,即便超出劇本限定時長範圍也不要超出太多,不然很有可能會剪掉。”


    楚軒點頭道:“大哥我懂,謝謝大哥支持。”


    誠龍揚起笑臉,道:“道具在床底下,一根鐵棍,很有份量,用力砸電視一下砸爛不難,你自己把握吧。把你水平發揮出來,一次過了。”


    “好。”楚軒應下。


    見此,誠龍走出片場。


    孫存在臨走前,還是關心了下道:“楚軒,那等下我就來真的了。”


    “來吧,孫老師。”楚軒笑了下。


    孫存和呂慧走到了客廳,楚軒再次側躺在床上。


    三位演員各就各位。


    ——拍攝開始。


    父母的爭吵聲起,楚軒飾演的關軒再次睜開了眼,眼神麻木且空洞。


    拍攝穩步進行,直到孫存又一次氣急敗壞的走進臥室,拿起枕頭砸楚軒,並將楚軒扯了起來,讓楚軒坐在床上,背對著他。


    “啪!”


    “啪!”


    “啪!”


    孫存一邊說台詞,一邊拍了三巴掌狠狠拍在楚軒腦袋上。


    最後,孫存手掌再次拍在楚軒右臉,但這次他沒有收回手,而是將手掌覆蓋在楚軒右臉並用力用左邊一推。


    楚軒身子往左邊猛地一倒,“砰”地說一聲,他的腦袋狠狠砸在床板上,發出一道脆響。


    孫存臨走的時候,還不忘說一聲:“廢物!”


    鏡頭中。


    劇痛感讓楚軒下意識緊緊咬了下牙,腦袋的撞擊也讓他目光出現一陣恍惚,但他又努力讓自己處於一副平淡的狀態,仿佛就是一個被虐待成狗的人,已是一個被暴打為習慣的機器。


    誠龍張了下嘴,輕“嘶”了一聲,低聲道:“等下讓醫生去看看,別砸出問題了。”


    陳目生點了下頭,看著鏡頭中楚軒強忍著不適,但依舊保持劇本中所需要的盡可能的平靜的麵部表情,他心下由衷的讚賞了下。


    劉藝妃雙手緊捂著嘴,見著屏幕中的楚軒如此狀態,她雙眼的波光閃爍了下,如果不是附近有人,她會忍不住要流淚,但她又極力忍了下來。


    劉小麗緊蹙著眉,也為楚軒感到擔心。


    旋即,呂慧飾演著【關軒】的母親,出現在鏡頭中。


    見此,楚軒一隻手撫著腦袋,用另一隻手撐在床上緩緩起身,其麵部卻是一張毫無感情的神態。


    呂慧卻不以為意,她走進房間後打開電視,然後笑嘻嘻地來到楚軒身邊,道:“兒子,今天不想去上班呢,那就不去上,想看電視就看電視。不想看呢,媽媽給你錢,你隨便玩。”


    呂慧對兒子的受傷,對兒子被老公的暴打,同樣不太關心。


    她隻是將一把錢塞進了兒子手中,然後說了聲“媽媽走了哈”,就如此的走出了臥室。


    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


    如此情況,配上楚軒的演繹,讓取景器前的一眾人員鴉雀無聲。


    一股對【關軒】父母的憤然、一股對【關軒】的可悲和同情,在眾人心中油然而生。


    下一刻,鏡頭中。


    父親走了,母親也走了。


    楚軒的眼中終是出現了波動,原本平靜的目光,猛然閃出一抹憤恨。


    每次父親拿他當出氣筒,母親隻會用金錢來安慰。


    然而,小時候的他,需要錢嗎?


    不需要!


    哪怕是一杯水,一個擁抱,也比錢溫暖一萬倍。


    但是,這些都沒有。


    從小到大,皆是如此。


    楚軒看了眼手中的一疊鈔票,拳頭緊握,鈔票被捏成一坨,然後他向天一灑,鈔票漫天飛舞,緩緩向下墜落。


    對於錢,楚軒視若無睹。


    陡然,臥室的電視中,出現了一道畫麵。


    畫麵中,身為總警司的父親受到記者采訪,一身警服的父親,顯得有些得意洋洋。


    楚軒見到這一幕,他的目光緊緊與電視中的父親仿佛隔空對視幾眼,他的眼中霎時就浮現抹仇恨和怒意,他忽然間咬牙切齒。


    旋即,楚軒快速下床,蹲下後從床底拿出一根鐵棍,衝到電視機前,對準電視中父親的人身部位猛力一砸。


    “嘭——”


    電視畫麵轉瞬一黑,屏幕的玻璃碎屑紛飛。


    楚軒的目光緊盯著已經破碎的電視,手中的鐵棍依舊鑲嵌在電視機裏頭,他一動不動,隻是狠狠的喘著粗氣。


    楚軒的神態,略微扭曲,顯得猙獰而又憤慨。


    楚軒的雙眼,張大了些許,瞠目而視,顯得可憎而又可怖。


    ——取景器前。


    誠龍低聲道:“情緒拉滿了,先被暴打而讓我們生出了同情心,而後楚軒打砸電視而生出的暴怒、仇恨。這幾種正麵情緒和負麵情緒的遞進、疊加和前後變換,讓我相信了,一個連爸爸都想殺的人,去殺警察那也不算什麽。”


    陳目生點了下頭,拿起對講機道:“哢。過!”


    陳目生放下對講機,衝誠龍道:“演得好。就像楚軒說的,短短一兩分鍾,就讓人感受到了他殺警察的理由,情緒確實很到位,理由不牽強。”


    說著,陳目生思索了下,道:“比原版好。”


    “可以的。”誠龍起身朝片場走,道:“李醫生,去看看。”


    見狀,劉藝妃、劉小麗和謝挺峰等人也走去片場。


    楚軒撫著腦袋慢慢走出臥室,眼角時不時皺了一下。


    “楚軒,沒事吧?”孫存小跑過來問道。


    “應該沒事。”楚軒輕聲道。


    “什麽叫應該?痛不痛?”呂慧笑了下。


    “當然痛啊,那床板好硬。”楚軒哭笑不得。


    孫存和呂慧搖頭一笑。


    誠龍跑了過來,道:“楚軒,讓李醫生看看。”


    劉藝妃和劉小麗等人圍了過來。


    李醫生看了下楚軒的腦部,道:“有些腫,我在的醫院就在附近,我帶他去看看。”


    ……


    醫院。


    李醫生拿著ct照片遞給楚軒,道:“沒大問題,我擔心的顱內出血的情況也並沒發生,就隻是表皮稍有些腫,神經被扯到了,早晚時分擦些藥消腫去痛,好好休息三五天就好。”


    聞言,劉藝妃心下鬆了口氣。


    李醫生將藥和一袋棉簽遞用袋子裝好遞給楚軒。


    “我來拿吧。”劉小麗伸手接過。


    楚軒揚起笑臉,道:“大哥,陳導,剛剛那一出怎麽樣?”


    誠龍和陳目生相視一笑,陳目生豎起大拇指道:“非常好!”


    楚軒點了下頭:“那就好。”


    “必須給你鼓個掌。”誠龍鼓起掌來。


    見此一幕,謝挺峰等人也是一臉笑意地拍著手掌。


    謝挺峰上前一步,扒上楚軒的肩,笑道:“烤乳豬有了。”


    聞言,眾人歡笑一聲。


    楚軒的戲過了,人也沒大事,別墅場景的戲也是落下帷幕。


    眾人從醫院出來,紛紛上車回轉酒店。


    車上。


    誠龍對楚軒說道:“下一場拍我的個人戲,一些車輛的準備和場景的搭建也差不多要五六天的樣子,這幾天你也別來片場了,在酒店好好休息,調整好狀態。”


    楚軒怔了下,道:“拍戲幾分鍾,休息五六天?”


    楚軒笑道:“這是福利。”


    聽他這麽一說,眾人失笑一聲。


    誠龍拍了下楚軒的肩,道:“我拍《尖峰時刻》的時候,有個演員拍戲一分鍾,躺了三個月。”


    話落,眾人哄笑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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