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鬥,不死山。</p>


    沉平康落坐在一張石凳上,對麵則是不死山的那位快要化道的老至尊,中間擺著一張石桌,石桌上有一壺剛泡好的茶,是用不死山中悟道古茶樹的茶葉泡的,香味濃鬱,聞著這股濃鬱的香氣,就像是要引人入道一般。</p>


    此時,沉平康給自己倒了一杯悟道茶,又給對麵的老至尊倒了一杯,卻是久久不說話,隻目光看著那片燦爛的桃園出神,這副情狀,就好像他隻是來不死山中歇歇腳,喝杯茶一般。</p>


    仙源中的那位老至尊見狀,也不開口打擾,麵帶微笑,和他一樣看著那片燦爛的桃園,享受著這不死山中的寧靜美好。</p>


    或許,對於別的生命禁區來說,就比如神墟、輪回海、葬天島、太初古礦等,沉平康要是主動上門去這些地方,裏麵蟄伏的至尊們肯定是一個個緊張無比,如臨大敵,嗬斥逼迫沉平康迅速離開,反應絕對十分激烈!</p>


    但不死山不同,不死山已經成了沉平康的地盤,是他當年殺了石皇之後的戰利品,他取代了石皇成了新的不死山之主,至於這不死山中最後的這一位將要化道的老至尊,更是被他招攬,成為了他埋在各大生命禁區中的奸細,為他監視各大生命禁區的異動。</p>


    許久,他收回了看著那片燦爛桃園的目光,轉頭看向那對麵的老至尊,隨即神情微動,輕歎道:“即使被封在仙源之中,你也快要堅持不住了,少則百年,多則數百年,你就要壽盡化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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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然,他已是看透了老至尊此時此刻糟糕的情況,仙台腐朽,元神暗澹無光,甚至已是有隨時將要化道的跡象,也隻有被封在仙源之中,才讓老至尊艱難的活著,能夠再堅持個百年數百年,而一旦他破開仙源出世,就他這種情況,就是當場化道也有可能!</p>


    老至尊聞言,倒好像是看透了一般,渾不在意的笑了笑,渾濁的目光好似露出一絲追憶一般,語氣帶著一絲疲憊的歎道:“我是一位太古時代的古皇,從太古之時熬到了今日,已是活了一兩百萬年,我已是活的太久了,夠了!”</p>


    說著,他渾濁的目光奇異的看向沉平康,看著年輕的沉平康,眼中露出羨慕之色,但隨即又好似十分不解的笑問道:“長生天尊,你是神話時代的天尊,比我活的更久遠,這樣自斬一刀,封印於仙源之中,苟延殘喘的活著,數百萬年來,你就不覺得疲憊嗎?到了今日,你怎麽還有那個心氣,破開仙源,絕爭一線,涅槃重生呢?”</p>


    沉平康不由被問的無言沉默,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問題,是啊!這樣自斬自封,苟延殘喘的活在仙源之中,數百萬年過去,就是天尊古皇大帝都要感到疲憊了吧?還哪裏來的那個心氣,破開仙源,要絕爭一線,涅槃重生呢?所有的一切應該都被歲月磨平了吧,可沉平康這位長生天尊卻打破常規,依舊心氣不減,勇猛精進,涅槃重生,這確實是讓人想不通!</p>


    但沉平康該怎麽說呢?他總不能說他不是真正的長生天尊,他之所以能夠打破常規,絕爭一線,涅槃成功,不過是對生的渴望而已,他沒有像長生天尊那樣經曆漫長歲月,磨平了一切,他隻是莽撞又幸運的涅槃成功了!</p>


    是的!現在回想起來,他當初決定破開仙源出世的時候,確實是很莽撞的,隻是帶著一種出世活五六十年也不虧,涅槃成功了,就能夠活幾萬年更是大賺的心態,這才莽撞的破開仙源出世了!</p>


    那時候,他從來沒想過,原來涅槃蛻變這麽艱難,艱難到一位位天尊古皇大帝都隻能選擇自斬自封,延續性命,他帶著一種自以為是的態度,莽撞的開始搜尋各種秘法經文,尋求涅槃蛻變之法!</p>


    而雖然一開始是莽撞的,但他卻也是足夠幸運的,幸運的搜集到各種有用的秘法經文,幸運的糅合借鑒諸多天尊古皇大帝的經文,開創出了他的涅槃蛻變之法,最後也是幸運的涅槃成功了!</p>


    當然,這種幸運並不是憑空而來的,那是他上輩子看過遮天這本小說,所以他能很有目的性的去搜尋這些秘法經文,他知道從哪裏得到這些秘法經文,不然就是一位天尊古皇大帝,恐怕也不能夠短時間內搜尋到這麽多有用的經文吧!</p>


    這些,沉平康都不可能和這位不死山的老至尊說了,他隻能笑道:“是啊!所有生命禁區蟄伏的至尊們,自斬自封,在這漫長的歲月之中,都已是被消磨了心氣,不死不活的,隻留下最後一股心氣闖成仙路而已,而我隻是把闖成仙路的這股心氣用到了涅槃蛻變之上,而我是幸運的,我賭對了!因為我涅槃成功了,獲得了新生!”</p>


    聞言,老至尊不由怔然,隨即點頭失笑道:“確實!幾乎所有蟄伏的同道都把最後一股心氣留在闖成仙路上,隻可惜最後他們所有人都賭輸了,隻有你賭贏了,你把這最後一股心氣壓在了涅槃蛻變上,憑著這最後一股心氣,你涅槃成功了,獲得了新生!”</p>


    沉平康不由默然,看著那片燦爛的桃園,許久才歎道:“破開仙源出世,不管是去闖成仙路,還是選擇涅槃蛻變,對於我們來說都是一場豪賭,是在用我們的性命做最後的賭注,就像凡人的賭博一樣,壓大還是壓小,但我們更可悲,凡人壓大輸了,壓小的自然贏了,壓小的輸了,壓大的就贏了,輸贏都有一半的概率,可我們呢?去闖成仙路,必死無疑,選擇涅槃蛻變,也未必能成功,未必能有一半的成功概率,所以我才是幸運的,但並非所有人都像我這麽幸運了!”</p>


    老至尊失笑道:“是啊!這是一場豪賭!你壓對了賭注,所以你涅槃活了下來,石皇他們壓錯了賭注,所以他們死了,而像我這樣,不下場壓賭注的,就隻能看著你們豪賭,自己慢慢等死了!”</p>


    他歎道:“生命是什麽?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麽?一兩百萬年後的今日,我竟然找不到答桉!”</p>


    沉平康默然,他也無法回答老至尊的問題,隻能沉默以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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