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氣味和觸感不會從[夢]裏帶出來,但記憶會。</p>


    所以鳴海悠晚上還是沒睡好……早上被鬧鍾叫醒的時候頭昏腦脹。</p>


    東京上方的天空灰暗陰沉,是又要下雨的節奏。盡管距離梅雨季還有一個月,但下雨的頻率已經漸漸多了起來。</p>


    鳴海悠往單肩包裏塞了把傘,稍作斟酌,把畫冊也塞進包裏,和往常一樣出了門。</p>


    </p>


    空氣有些沉悶,沿著隅田川晨跑,沒過多久汗水便粘到了襯衣上,令人不適。</p>


    鳴海悠被迫放慢了腳步,等跑到禦影濱高中時,大部分的學生都已經進了學校。</p>


    “早上好!悠。”</p>


    “早上好。”他掃了一眼教室,隻有他和椎名未央的位置還空著,“椎名桑呢?”</p>


    “還沒來。不妙……還有五分鍾就要算遲到了。”近田村一皺起眉頭,看著自己根本沒有戴表的手腕。</p>


    但說出的時間是對的。</p>


    “朝日桑,你知道椎名家的地址嗎?”</p>


    “知道倒是知道……我剛剛給她發了消息,還沒有收到回複,可能正在路上。”</p>


    “地址發給我,幫我向夏目老師請一下假。”鳴海悠拿出手機,三兩下點開Line,遞到朝日倉子麵前。</p>


    新注冊的Line賬號還沒有添加朝日倉子的好友。</p>


    “要不要先等一下?看椎名桑會不會回消息……”朝日倉子有些猶豫,但還是拿出手機添加了鳴海悠的好友,把地址發了過去。</p>


    “椎名未央來了的話,發Line消息告訴我。”</p>


    [夢]裏的時間和現實時間是一同流逝的,他打開畫冊的時候,對椎名未央是什麽狀態全然不知,連續在[夢]裏待了4個小時。</p>


    現實中的對方如果並沒有在家裏,而是在街道或者店鋪裏的話……絕對會發生意外的。</p>


    而且椎名未央在[夢]裏摔得那一下,傷口會不會帶回到現實也說不準。</p>


    “好……”</p>


    “我也去!”</p>


    見到鳴海悠背著包又跑出了教室,近田村一興衝衝地要跟上。</p>


    結果被朝日倉子一把拉住。</p>


    “幹什麽?”</p>


    “你就不要去了,我是不會幫你請假的。”朝日倉子的視線停留在她身旁空著的兩個座位上,“而且……你去了會被嫌棄的。”</p>


    ……</p>


    ……</p>


    椎名未央的家在文京區。</p>


    東京以教育著名的“文化教育區”,有不少出名的高校,而她卻跑來墨田區的禦影濱上學……應該是有什麽特殊原因。</p>


    叮鈴鈴~~</p>


    鳴海悠來到朝日倉子發給他的地址,找到[椎名]的門牌,按響門鈴。</p>


    ……</p>


    沒人?</p>


    他皺了皺眉,心底有些焦躁。</p>


    該不會真的就像他想的那樣……</p>


    既然來了,自然不可能因為沒人回應就回學校裏去。他握住門把手,嚐試著轉動。</p>


    卡~</p>


    “打擾了。”</p>


    門沒鎖,鳴海悠在玄關處腳踩著脫下鞋,快步走了進去。</p>


    廚房客廳沒有人,他找到貼著看上去像椎名未央手繪的[未央]門牌的房間,敲了敲門。</p>


    “唔……”門內傳出微弱的聲響。</p>


    “是我。”</p>


    至少是在家裏……鳴海悠稍稍鬆了口氣。</p>


    “誒?……是鳴海桑嗎?”</p>


    少女的聲音聽上去很虛弱,有氣無力的樣子。</p>


    “嗯。”</p>


    “……稍等我一下,馬上就來開門……””</p>


    門內響起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但到一半就停了下來。接著是少女小聲的道歉,</p>


    “抱歉……身上沒有力氣,想從床上起來有些困難……”</p>


    “門鎖了嗎?”</p>


    “沒有……”</p>


    吱呀~</p>


    鳴海悠推開門,見到了縮在被窩裏隻露出腦袋的椎名未央。</p>


    身上的外套穿了一半,一隻袖子從被子下伸出來,枕在頭後麵。</p>


    臉色燙紅,兩眼無神。</p>


    “怎麽了?”</p>


    “……”</p>


    “需要我幫忙拿些什麽嗎?”</p>


    “水……”</p>


    水杯就放在床頭櫃上,鳴海悠走過去,扶椎名未央坐起來,脫掉穿了一半的外套,把水杯端到她嘴邊。</p>


    握住杯子的手感受到的溫度不冷不熱,應該是椎名母親倒好放在這邊的。</p>


    “咕……咕……”</p>


    椎名未央的小嘴貼到玻璃杯沿上,吸著玻璃杯裏的水。鳴海悠配合著傾斜玻璃杯。</p>


    沒有接到嘴裏的水從嘴角流下去,劃過發燙的皮膚,滴在少女的睡裙上。</p>


    鳴海悠順著看了一眼,連忙移開視線。</p>


    少女沒穿內衣……睡裙貼在胸脯上,勾勒出還有些青澀的曲線輪廓。</p>


    “吃藥了嗎?”</p>


    他伸出手,摸了摸椎名未央的額頭,熱得發燙。</p>


    “早上吃過了……”</p>


    “等我一下。”</p>


    幫少女重新躺好,鳴海悠去浴室裏拿一條毛巾,在水龍頭下浸濕,疊好貼在她的額頭上。</p>


    抽出空給朝日倉子回了消息。</p>


    [悠:椎名生病了,在家休息。]</p>


    [悠:我在這裏照顧她,幫我請一天假吧……]</p>


    消息幾乎是剛發出去便收到了回複。</p>


    [倉子:好……]</p>


    [倉子:嚴重嗎?下午放學後我和近田也去看望一下吧。]</p>


    [悠:嗯。]</p>


    ……</p>


    收起手機,他搬來書桌旁的凳子,坐在椎名未央床邊。</p>


    “燒到多少度?”</p>


    “四十二……”</p>


    不用想,肯定和他昨晚翻畫冊突然把對方拉到了[夢]裏有關。</p>


    雖然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但現在顯然不是時候,至少也要等少女稍微好些了再說。</p>


    他從書包裏拿出《奈井川》,安靜地守在床邊。</p>


    時間慢慢流逝,窗外的天空越發陰沉,隨時都有可能下雨。</p>


    ……</p>


    “那個……我自己一個人沒問題的。”</p>


    “我隻是不想上學,已經請好假了。”</p>


    “唔……”</p>


    大概過了十分鍾,椎名未央猶猶豫豫地開口,</p>


    “抱歉……昨晚突然出現在入學式之前,我正在浴缸裏泡澡……如果第一次我就摔倒,讓你把我送到保健室的話,就不會有事了。”</p>


    “……”</p>


    怪不得病得這麽嚴重。</p>


    浴缸裏的水幾十分鍾後就涼了,泡得久了絕對會著涼感冒。</p>


    更不要說身體一直處在水壓下得不到休息,以椎名未央嬌小柔弱的體格,恐怕不到一個小時就已經昏迷休克了。</p>


    這還是運氣好,沒有直接滑落到浴缸裏的情況。而且也多虧了椎名未央的家人及時發現。</p>


    不然現在他就不會是在椎名未央家裏,而是在醫院重病室外或者殯儀館內了。</p>


    “我不看畫冊你也不會被卷進去。”他回應。</p>


    少女不該自責,導致這一切的明明是他。</p>


    “……”</p>


    鳴海悠沒有等來回應。</p>


    躺在床上的少女呼吸逐漸平穩,嘴裏傳出輕輕的呢喃,</p>


    “悠……”</p>


    “陪我一起睡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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