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四的時候常芸和沈杏還有沈杏的父親,三人一道去城裏看房子。


    那棟房子就在敬平路那座大商場的旁邊,位置很好,原本是沈叔買了給沈杏夫妻住的,所以挑的是地段好的,兩層小樓,坐北朝南。


    仔細的查看了一下,房子沒有什麽問題,而且常芸非常的滿意,和沈叔商量好了以後,常芸給了沈叔三個月的租金,也拿到了房子的鑰匙。


    事情都商量好了以後,常芸準備抱著孩子回家,回的是梁家。


    不過沈叔卻把常芸拉到一邊,避開沈杏,壓低聲音對常芸說:“芸芸,叔有一樁事情想和你商量商量。”


    常芸心裏疑惑他想說什麽,麵上帶著笑,說:“叔你直說好了。”


    沈叔扭頭看了眼正抱著孩子哄的沈杏,聲音壓得更低了,“我和你嬸子商量過了,能不能讓杏子以後就在你這店裏幹活?”


    “這……”常芸遲疑了一下,“杏子姐來我這兒,我當然沒問題,不過不知道杏子姐願不願意。”


    “她怎麽會不願意呢,我來和她說,你放心,到時候不要你給她工錢,就希望你能讓她看看孩子。”沈叔長歎一口氣說:“芸芸呐,我們家的事兒,你怕是也聽說了,之前杏子沒了孩子,眼睛都快哭瞎了,好不容易好了一些,人也沒以前活絡了,總是不愛和人說話。我和你嬸子就想讓她跟著你,你看她和你們家煥煥多親,自打認了你家煥煥當兒子,她吃飯也有勁兒了,就好像過日子有了個盼頭。我和你嬸子求你行行好,讓她和孩子呆在一起。”


    常芸說:“叔,你放心,杏子姐是我兒子的幹媽,我不會不管的,不過這事兒,你還得和杏子姐商量一下。如果杏子姐也想到我這個小店來,你就讓她跟我說一聲。”


    其實在常芸看來,以沈杏的能力,她完全可以自力更生,就說沈杏織毛衣,常芸也會織毛衣,可就是比不了沈杏的手藝,村裏頭會織毛衣的人裏就數沈杏織的又快又好看。你說她要是把毛衣織了拿出去賣,也能掙著不少的錢。


    不過每個人過的日子都不一樣,沈家幫了她這麽大的忙,她也不能坐視不理。


    話別沈叔和沈杏,常芸抱著孩子回梁家,進了村口,繞過那塊熟悉的土坑,遠遠的瞧見黃月香蹲在她家門口,常芸腳步一頓,複又泰然自若的走了過去。


    黃月香左顧右盼的張望著,這幾天,一直在村口等郵遞員。


    看見常芸回來,黃月香心裏一個咯噔,壞了!她咋這麽快就回來了?


    其實她之前把常芸趕回娘家,就是為了等信。不知道為什麽。梁錚明上個月沒寄信來,這個月的信也遲了,黃月香是年夜飯都沒吃好,就怕是不是梁錚明看出點什麽來了。


    又覺得沒準是信在路上耽擱了,所以她就一直在常芸家門口等著,結果沒等來郵遞員,倒是等回了常芸。


    黃月香悻悻的別過頭,還是蹲在常芸家門口,沒有挪動。


    常芸路過她的身邊,淡淡的叫了一聲:“媽。”然後從兜裏掏出鑰匙開鎖。


    黃月香站起來,躬著身子揉了揉已經蹲的酸麻的腿,不冷不淡的說:“孩子咋樣了?”


    常芸回說:“這幾天吃的不錯,孩子胖了。”


    黃月香點了點頭,甩甩頭就一言不吭地往自家走去。


    常芸頓時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進門查看了一下東西,沒少!


    晚上的時候,常芸去隔壁找大嫂,她給大哥大嫂買了點水果,又把之前買的小人書還有一支筆和一塊橡皮交給丫丫。


    何淑賢摸摸丫丫的偷,“你花這閑錢做什麽?”


    “丫丫今年九月不是要上學了嗎?我就給她買了本書,胡亂看看。”常芸蹲下身子,平視丫丫,“丫丫會寫字嗎?”


    丫丫安靜的搖搖頭,常芸笑了一下,說:“那讓媽媽教你寫字好嗎?”


    丫丫點點頭,看向何淑賢,何淑賢笑了一下,“我哪會寫什麽字啊。”


    常芸站起來說:“嫂子可以教丫丫寫數字,這些都是上學要學的,早點學會沒壞處。”


    何淑賢點點頭,對丫丫說:“快謝謝嬸子。”


    丫丫很乖,聽了她媽媽的話非常認真的和常芸道了聲謝。


    黃月香出去和村裏的老姐妹們聊天去了,不在家,常芸就把自己要開店的事情告訴了大哥大嫂。


    梁廣建自來是個沒主見的,在媽跟前聽媽的,在媳婦跟前就聽媳婦的,因此常芸說了要開店以後,他也沒吭一聲,全憑何淑賢的話。


    何淑賢倒是有些不同意常芸去開店,不過這是常芸自己的事情,她雖然是個大嫂,但是也不能說什麽,常芸隻是告訴她一聲,並沒有來征求她的意見。所以也沒說什麽其他的。


    常芸沒把這事兒自己告訴黃月香,至於黃月香那裏,梁廣建自然會去說。


    大年初八的晚上,梁錚明駕駛著貨車行駛在空曠無人的馬路上。路上黑黢黢的,這個地方也沒有裝路燈,隻有梁錚明車子上兩個大燈亮著,照亮著綿延無盡的前路。


    這樣的天,就算是坐在車裏,也冷得讓梁錚明打了個寒顫,不過他心裏卻暖呼呼的,這一趟加班加點,到手的錢可不少,他心心念念的公司總算是可以開了,同樣,他一直想接常芸到燕京生活的願望也可以實現了。


    燕京下雪了,雪花飄下來,落在前擋風玻璃上,雨刷器不停地刮著,留下幾道冰碴子印。


    一天一夜沒有休息,梁錚明看了看前路,確認沒有風險以後一手脫離方向盤揉了揉眼睛。突然,梁錚明感覺到車子有點打滑,他的神誌瞬間清明,雙手緊緊把著方向盤,他想放慢速度,但是車子不受控製地衝向了旁邊的大樹。


    緊接著,刺耳的緊急刹車聲和一聲猛烈的碰撞聲在寂靜的馬路上響起。


    一棵樹的樹杈直直的戳破前擋風玻璃,刺進了車中,梁錚明滿頭都是鮮血的歪在駕駛座上,玻璃碎片撒了他一身。


    梁錚明是不幸的,卻又是幸運的,在他出車禍的五百米遠處,正好有一個崗亭,過年時,交警還在崗亭裏堅守崗位。


    一聽見聲音,交警下意識感覺不對勁,馬上站起來看情況,見不遠處一輛大車撞在了樹上,他立即通知在周邊執勤的同事,然後趕去查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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