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意猜得沒錯, 那壽康樓就是寇承平這群小紈絝買的。


    事情是這樣的,昨天盛景意沒空, 他們開開心心地帶馬遙出去玩,回來帶了不少土特產,準備去送給盛景意順便蹭頓飯。


    結果飯是蹭上了, 人卻沒見著, 她哥說她到上元縣去了, 說不準得小住一兩個月。


    徐昭明等人一聽盛景意隻帶了個立夏, 頓時心疼了,立夏又不會做吃的,餓著盛景意怎麽辦?再說了,要是他們去找盛景意玩, 沒好吃可吃的怎麽辦?


    所以寇承平吩咐一個管事勻出批廚子來,連夜帶去上元縣,夜叩店家門把人家的酒樓給買下來。


    寇承平還特別強調,不買則已,一買,他們就要買最大的!


    這可苦了管事和大廚們, 他們大晚上趕到上元縣, 還得先去和壽康樓談收購事宜。好在管事在收購方麵經驗豐富, 不僅開價高,還允諾優待老員工,你來我往地談判了一番後便順利讓店家點頭轉讓壽康樓。


    小縣城裏是沒秘密的,昨晚才談成的事, 今天便從小攤販口裏說了出來。


    不想餛飩攤攤主剛說完,兩個身著青衣的夥計便提著食盒過來了,見到盛景意後滿麵笑容地邁步上前,打開食盒,端出一碗碗浸在涼水中的甘菊冷淘。


    冷淘是夏天特供食品,其實與後世的涼麵差不多。早在唐朝時杜甫便極愛吃槐葉冷淘,可惜江南少種槐樹,北方才做杜甫愛吃的那一口,到江南隻能用隨處可見的甘菊代替。


    夏天容易食欲不振,一碗冷淘吃著開胃又舒服,再配上香噴噴的澆頭,來上一碗簡直是人間樂事!


    盛景意心裏已經有了猜測,見到兩個有些熟悉的夥計也沒被嚇著,隻問他們是什麽時候來的。


    夥計利索地把甘菊冷淘擺出來,澆上精心調製的澆頭,又從另一個食盒裏擺出幾樣現做的點心。他們忙完了,才滿麵笑容地接話:“我們昨晚到的,管事談完生意,我們便在店裏歇下了。公子他們吩咐我們一早做好吃的送來,我們特地和人打聽了在衙門當差得起多早,這不,還好趕上了!”


    盛景意聽出夥計邀功的意思,笑著說了句“辛苦啦”。


    人在外麵做事,就得會做也會說,光是埋頭做事很容易被人忽略,有時候拿到的待遇可能還比不上渾身上下隻有嘴皮子能動的人。


    攤主煮好一碗餛飩,回來見到一桌子甘菊冷淘和點心,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餛飩放下。


    立夏麻利地挪到另一張空桌上,積極地說道:“您把餛飩都擺這裏,我能吃完的!”夥計帶來哪些東西看著雖然好吃,卻不太管飽,加起來都不夠她一個人吃飽的,她還是吃熱騰騰的餛飩快活!


    孟順見立夏去了鄰桌,頓了頓,也起身準備過去和立夏對坐吃餛飩。


    盛景意讓孟順端兩碗冷淘過去,順便再拿一盤點心,要不然她和穆鈞吃不完。


    孟順依言照做。


    吃過一頓早飯,盛景意又回府衙看資料去,今天不用打掃了,他們隻需要繼續了解往年縣中各方麵的情況而已。


    出於整理癖,盛景意還給它們編了號,把相關資料有規律地編整在一起。


    這圖書管理員的活趕到一半,就聽立夏蹬蹬蹬地跑進來,嚷嚷道:“公子,寇公子他們來啦!”


    盛景意見差不多是飯點了,便招呼穆鈞一起去見寇承平等人,順便一起吃個飯。


    盛景意領著立夏往外走,便見徐昭明一行人和平時一樣穿得花裏胡哨,個個都打扮得很騷包。他們看到盛景意,馬上興衝衝地迎上來,臉上隻差沒寫著“沒想到吧”四個大字。


    盛景意沒好說“我想到了”。


    這種一言不合買別人店的事,一般人還真幹不出來,明顯是寇承平前段時間幹順手了才會想出這樣的主意。


    盛景意說道:“你們來就來了,還把別人的店買下來做什麽?”


    寇承平振振有詞:“不是你說的嗎?總有一天,我們金玉樓的分號要開遍大江南北!我們隻是提前往這上元縣開一間而已!”他說完還把手裏的折扇唰地打開,連扇幾下風,“好熱啊,我們去店裏說吧,我叫人擺了冰盆。”


    盛景意也沒拒絕,跟著他們去原來的壽康樓、現在的“金玉樓六號”。


    昨晚掌廚的才馬不停蹄趕來,今天金玉樓六號自然不可能馬上開業,不過隻接待他們自己人還是可以的,他們也正好可以趁著這空檔整合一下新老員工。


    最先過來見他們的居然是壽康樓原東家。


    這位東家是個敗家子,不過敗家子也分個三六九等,像他們這樣手裏隻有個酒樓可以造作的,就是最普通的末等敗家子,家產敗完了就沒了;像寇承平他們這樣的,想怎麽造作就怎麽造作,再怎麽胡搞瞎搞都有家裏兜著,那絕對是金陵城最厲害的敗家子。


    這位年過三十的敗家子一點都沒有隨手把祖產變賣出去的愧疚,反而還有種見到偶像的激動。


    他興奮地和盛景意一行人說道:“多虧了你們提出要買下壽康樓,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原來他才三十歲,已有幾個十三四歲的兒子,有的是正妻生的,有些是妾生的,反正他看著吧,都差不多,所以媳婦哭一哭他覺得酒樓該傳給嫡子,愛妾哭一哭他又覺得該傳給長子,正左右為難著呢,就有人上門說要買走酒樓,那他不就不用愁了嗎?酒樓一賣,幾個兒子不用爭了,又可以相親相愛了!


    盛景意:“……”


    這話說得有理有據,竟讓人無法反駁!


    徐昭明和寇承平對視一眼,突然很想知道別人看他們的眼神,是不是跟他們看這憨憨的眼神一樣。


    怪不得管事說談得很順利,原來東家是這樣的憨貨!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一頓飯吃完,徐昭明一行人又讓盛景意不必招呼他們,他們要去黃天蕩浪一圈,給馬遙找找靈感。


    馬遙在旁邊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覺得讓朋友們整天陪自己到處跑太不好意思,他一定要把唐詩繪本畫好才行!


    盛景意見馬遙一臉羞澀和感動,沒好意思告訴他,這群人估計是自己想去玩!


    盛景意說道:“等我們這邊忙完了,也去黃天蕩看看。”


    一個湖當然沒什麽好看的,不過據說那是朝廷曾拒靺鞨人十萬雄師的地方,他們得空時估計是秋天了,可以去感受一下戰場殘留的肅殺氣氛!


    要是適合的話,可以把黃天蕩一帶開發成半開放的軍事體驗基地,一邊訓練水師,一邊完成青少年軍事教育,組織新生代的金陵少年們過來緬懷先烈,體驗戰場的驚險與殘酷,提前埋好北伐伏筆,也提前培養一批擅於水上作戰的將士。


    朝廷喜歡議和,不喜歡強軍,他們大可以說這是為了表演、為了賺錢,辦法總比困難多嘛!


    盛景意便換了個說法與徐昭明等人提起此事,看看人家錢塘江,每年多少人去觀潮啊,我們也組織人來看黃天蕩,順便把這一帶給圍起來,搞個水師訓練基地。


    錢塘江有弄潮兒,我們來點更刺激更硬核的,來搞水師對抗賽!武舉選出來那麽一波將軍苗子,總得有個練手的地方,我們就讓他們在黃天蕩練兵,順便搞個軍事博物館,給少年人們進行軍事教育。


    當然,哪些東西能碰哪些東西不能碰,還是得先問問韓府君,讓韓府君先把底線畫好,不能把好好的生意玩成泄密!


    盛景意讓徐昭明他們玩的時候留意一下,看看黃天蕩適不適合搞事,適合的話她早些抽空去瞅一眼,回頭他們寫個計劃去問問韓端能不能搞。


    寇承平等人一聽,頓時來勁了,讓他們上戰場他們絕對沒興趣,想也知道自己吃不了那個苦頭。


    可盛景意說的那什麽彩彈野戰、水師對抗,他們好感興趣啊!男孩子總是容易被這些東西勾起興趣,要不怎麽皇帝還時不時組織大夥去打獵,還不是當了皇帝也想搞點刺激的。


    可惜當今陛下不太愛這些,連有專人驅趕馴養動物給他們打的圍獵都沒興趣去,要不是這位陛下偶爾還在朝會露個臉,很多人甚至會覺得這位陛下被皇後弄死了。


    寇承平一口應下:“沒問題,包在我們身上!一會我叫馬賢弟多畫幾幅畫,帶回來給你看看場地該怎麽布置!”


    馬遙在旁邊認真點頭,表示自己會好好畫,就是他剛習慣用鉛筆起草,又是出門在外,畫出來的東西可能會比較潦草。


    盛景意笑道:“沒關係,總比寇兄他們畫得好。”


    馬遙沒好意思看她,他見過盛景意做女孩子打扮的模樣,如今即使盛景意搖身一變成了俊秀少年郎,他也不好直直盯著她看,那太失禮了,他爹知道的話會生氣的!


    徐昭明聽他們迅速分好工,有點失落,覺得沒有自己可以插手的地方。


    有了新朋友,盛景意也沒冷落老朋友。見徐昭明抿著唇在那聽著,她立刻給徐昭明分任務:“要搞水師對抗的話,肯定得訓練一批樂師來帶動氣氛,你提前想想曲子,自己寫也行,改編古曲也行,反正一定要氣勢恢宏。”


    徐昭明聽盛景意這麽說,絲毫沒有被差遣的不悅,反而開心得直冒泡。他精神抖擻地應了下來:“沒問題,這事包在我身上!就算我搞不定,也可以請沈兄和虛寧兄他們一起琢磨!”


    一群小紈絝帶著考察任務,風風火火地離開上元縣,直奔黃天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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