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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盛娘比較謹慎, 再三叮囑盛景意莫要再和人提起此事,免得被人當做妖孽處置了。


    楊二娘倒是一臉凶相:“我看誰敢!我們小意兒哪裏妖孽了?不就做了個夢?那條律法規定不許人做夢了?”


    母女四人時而哭、時而笑地把話說開,相處起來便親近得很。


    盛娘是聽說她醒來了才強撐著過來看她, 聊了半宿,身體很快就撐不住了, 又輪到她昏昏沉沉地昏迷過去。


    一大早楊二娘趕緊叫雜役跑了個腿, 去把郎中老方叫了過來,生怕盛娘熬不過這一關。


    第二日一早,坐鎮秦淮河畔的郎中老方被請了過來。


    昨夜母女四人輪流哭了幾場, 眼都腫成了核桃, 老方過來看到都驚了一下。他朝楊二娘調侃道:“香老虎, 你眼睛怎麽也腫了?莫不是你終於開竅瞧上個如意郎君,結果人家被你嚇跑了?”


    楊二娘名字裏帶個香字,聽著婉約柔和, 她當年卻是個刺頭, 喝酒能把一桌子大漢灌醉, 自己還沒事人一樣。最絕的是她敢掄起板磚砸人,早些年千金樓鎮場子的活全靠她幹, 屬於一言不合能惹事的客人幹上一架的那種悍脾氣。


    久而久之,大夥給她起了個綽號叫“香老虎”。


    楊二娘啐了一聲, 罵道:“你個挑船郎中, 叫你來是讓你給大姐姐瞧病的,張嘴就胡咧咧,信不信我找人砸了你的破院子。”


    兩人邊拌嘴邊往樓上走。


    白天千金樓是不營業的,一樓住的都是負責幹雜活或者搞安保的雜役,白天可以歇著,最近千金樓出現倒閉危機, 當家的又病倒了,楊二娘便做主讓男女雜役都出去接些小活計養活自己,免得千金樓還沒關門人倒是全餓死了。


    二樓住的是姑娘們,說來也可憐,因為千金樓發展前景不太妙,其他花樓又蓄意挖牆腳,二樓的房間已空了大半,沒了拿得出手的姑娘,千金樓的境況自然一落千丈。


    走到三樓,便是盛景意母女四人的住處了。


    三樓比一樓二樓要小上一圈,不像二樓那樣足有二十四間大小房間,但勝在視野極好,盛景意和盛娘的房間還麵朝江麵,開窗一看,隻見江上煙波浩渺,江風拂麵而來,吹得人心曠神怡。


    盛景意吃好睡好,早上醒來自是精神抖擻,她早早守到盛娘房裏等著郎中上門。


    來到病人麵前,老方便不再閑聊,正兒八經地坐到病榻前給盛娘把脈。


    盛景意好奇地在旁邊探頭探腦。


    前些年她演過個小醫女,為了更貼合角色專門背過幾本基礎醫書,此時見老方給她娘號脈,她不免也學著老方的姿勢把手指搭在自己另一隻手的脈門上,回憶著以前背的那幾本醫書。


    “不錯,從脈象看有好轉了,再吃上半個月藥,應該就好了。”老方號完脈,抬手捋了下自己引以為傲的美須,慢悠悠地說出自己的診斷結果,“不過得注意別再勞神,你們千金樓這一攤子事找個人先管著吧,不好好養著的話鐵打的身體都好不了。”


    楊二娘雖對老方又喝又罵,卻還是挺信服老方的本事,聽他這麽說便放下心來,又把盛景意推到塌前說道:“你給小意兒也瞧瞧。”


    老方一聽,大感驚奇,仔細打量起盛景意來。


    剛才他進來時便注意到這粉雕玉琢的亭亭少女,但也隻當是千金樓新挖來的伎子,不曾往那癡兒上想。如今細細一看,才驚覺這便是那個千金樓三個當家平日裏當眼珠子護著的癡兒。


    誰曾想到,那雙眼睛一有了靈氣,這癡兒看起來便完全不同了!


    老方感慨道:“我過去聽人講起‘畫龍點睛’的傳說,還道是酸腐文人瞎掰扯的,如今想來倒是我狹隘了。你們小意兒這雙眼睛,不知會讓多少人神魂顛倒。”


    楊二娘罵道:“你個挑船郎中少拿我們小意兒打趣,趕緊給小意兒瞧瞧!”


    “挑船郎中是什麽意思?”盛景意不懂就問。


    “挑船郎中就是在醫館藥鋪裏打下手的夥計,”楊二娘用眼梢子掃了老方一眼,噙著笑給盛景意解釋,“磨藥的那玩意你見過沒,長得和船一樣,挑船郎中每天幹的就是幫人磨藥,一天到晚跟搖船似的。醫館開久了,大夥都知根知底,有本領的好郎中人人上趕著去看病,沒本領的家夥自然隻能天天去挑船!”


    老方被楊二娘埋汰多了,也不在意楊二娘的促狹,你喊我挑船郎中、我喊你香老虎,這不扯平了嗎?


    老方樂嗬嗬地讓盛景意坐下,又正兒八經地給盛景意號過脈,笑著說道:“不浮不沉,和緩有力,小意兒你這是好全了,再沒什麽毛病了。就是底子有些虛,既是曉事了,往後好吃好喝養養便是。”


    母女倆的病都好轉了,柳三娘自是千謝萬謝,強塞了一錠銀子給老方,多謝他一大早來一趟。


    老方也不客氣,收了銀子下樓走人,沒過多久,便有醫館的學徒顛兒顛兒跑來送藥,半月份的藥堆起來足有半人高。


    既然老方說了不能勞神,楊二娘便人把盛娘房裏的賬本、文書全部搬走了,堅決不讓盛娘再碰。


    盛娘有些無奈:“你們應付得來嗎?”


    楊二娘是暴脾氣,要她領著人幹架還行,要她去跑關係、玩心眼,她絕對是玩不來的;柳三娘倒是個軟脾氣,可也太軟了,吟詩唱曲挺在行,要她理賬就太為難她了。


    至於樓裏其他姑娘,那就更不用指望了,她們都剛來,不玩絕食、不想著逃跑或者跳槽就不錯了,哪能指望她們保下千金樓。


    在她病倒前官府那邊就下了死令,說要是開春後千金樓還虧損,她們就得關門大吉,樓裏所有人統統充軍去!


    盛景意在旁邊聽著,也意識到境況不妙。


    金陵城商業發達,花樓也非常多,官營的、私營的都有,私營的倒是自在,怎麽來都行,有名氣的女伎甚至還能自己盤個小院深居簡出,遇到有人下帖請她們出場才抱著琴去場上一曲,完全是後世的明星模式。


    相較之下,官營的境況就慘淡多了,官營大多不做皮肉生意,頂多隻是陪著唱個小曲喝個小酒。可官營花樓接收的大多是犯官之女,起步雖然高,教起來卻也不容易,許多新來的姑娘都是千嬌萬寵養大的,哪願意給人陪酒唱曲?


    有些性子烈的,得知自己要落入賤籍之後便自盡了,剩下的那些也好不到哪裏去。


    想想看,一邊是自由市場,姑娘們使勁渾身解數發光發熱,既能活潑可愛地唱唱跳跳,又能悠遊自在地撫琴作詩;一邊是封閉市場,姑娘們統統消極怠工,表現得不情不願,天天唱什麽“秋風秋雨愁煞人”,換成你你想去哪裏消遣?


    要不是朝廷規定官員聚會不能請私伎助興,這些個官營花樓怕是統統得關門大吉。


    千金樓屬於官營之列,隻不過規模比較小,從前不怎麽引人注目,盛娘她們可以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


    可惜好景不長,今年年初盛娘教出來的一對雙生子在花神夜遊會上嶄露頭角,引得不少紈絝子弟爭相砸錢,千金樓很快被人惦記上了。


    花神夜遊會是秦淮一帶的一個傳統活動,每年二月二會舉辦一回,各花樓會將花船裝點得煥然一新在河上巡遊,姑娘們也盛裝打扮、展示各種才藝表演,但凡金陵城有點家底的富賈名紳、紈絝子弟,當夜都會來賞“花”,有錢的砸錢,沒錢的吟詩,齊心合力選出當年的“花神”。


    今年年初千金樓就出了個花神,還是成雙的花神,多稀罕啊!


    可惜她們才高興沒幾天,禍事轉眼間便跟著來了:有人花重金挖走了百年難得一見的雙子花神不說,還有不少競爭對手趁機落井下石,你一鏟子我一鏟子,不消多時便把千金樓的底子給鏟光了!


    要不是人人都知道楊二娘、柳三娘與盛娘三人情同姐妹,說不準連她們這雙“楊柳”組合都有人打主意!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人都快被挖沒了,千金樓連個像樣的官方活動都湊不齊人去參加,生意自然一落千丈,目前已經虧損大半年了。


    入冬之後,官府已經對盛娘下了最後通牒,讓她要麽把千金樓再帶起來,要麽關門大吉收拾鋪蓋充軍去。


    聽著三個娘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千金樓眼前的困境,越說越發愁,盛景意也跟著愁了起來。


    這明顯是有人要趁機搞死她們啊!


    “娘,你們有仇人嗎?”盛景意小心翼翼地問。


    “仇人?”楊二娘聽到這個詞兒,頓時就來了精神,如數家珍般和盛景意說起盛娘當年的光輝曆史,“應該算有吧,我跟你說,現在好幾家花樓的當家都是你娘的手下敗將,當年她們在花神夜遊會上輸得老慘了!”


    花樓這種玩意,背後的大老板一般是不會出麵管理的,樓裏的姑娘年紀大了,資曆深了,便有機會當上“當家”,和酒樓客棧、商鋪田莊的管事差不多。


    盛娘這個曾經的“花神”退役了,她同期的競爭對手自然也退役了,這不,她們又在當家這個領域重新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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