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前的小廣場上,滿是支離破碎的喪屍屍體,一群群士兵使用水槍和噴霧器對道路進行著清理消毒,會場的台階上也是如此,不止有喪屍的,更多的則是混雜著迷彩服碎片的殘肢斷臂。


    他們的槍支都被收繳了,軍方對於現在的槍支管理看的很嚴,平民可以自己持有冷兵器防身,但*武器,卻是限製品。


    出示了那張灰色的5級執照,門前那個士兵看了一眼,就放李鐸過去了。


    李鐸看了看會場鋼鐵大門上那一個個深深的爪痕,不動聲色的走進會場。


    與其說會場,莫不如說是菜市場合適,事實上,原本精英匯聚的殿堂,早已變成了難民營。


    如李鐸所想的一樣,軍方對於這個匯集上萬精英會場,給予了高度的重視。


    墨州軍區基地駐軍一個團,病毒爆發的當天,因為下起了詭異的綠雨,原本的訓練計劃取消,墨州軍區的實力這才得以保存。


    軍人身體素質普遍較高,僅有一成的人在雨中變成了喪屍,剩下的有一些被咬傷,經曆了短暫的混亂,在指揮官的領導下,軍營裏的喪屍被清光。


    第二天黎明,就有一個營的軍隊駐紮到了招聘會場,並以此為中心,附近的幸存者紛紛攜家帶口的前來尋求庇護。


    會場內的大理石地麵上,四處是散落的垃圾,以及臭烘烘的糞便。


    一個個蓬頭垢麵的幸存者或是躺在地上,或是蹲在牆邊,無精打采的等著午飯時間。


    李鐸遇到過很多人,每個人的夢想都是能夠抵達軍區基地,以為那裏就是天堂,就可以恢複往日的秩序,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但是在這裏,李鐸絲毫看不到希望,有的隻是對未來的恐懼。


    一具格鬥者的屍體靜靜的被躺在地上,有人使用叉車將那具龐大的屍體搬起,緩緩的運到門外的軍車上。


    屍體的附近滿是殷紅的鮮血,數不清的殘肢斷臂混雜著衣服的碎片散落在那裏,濃重的血腥味擴散在空氣中,將那裏襯托的宛如人間地獄。


    一些負責清理的士兵都忍不住吐了出來,那些衣衫襤褸的幸存者紛紛避之不及,唯有一些哭喊著的家屬,在滿地的碎肢中翻找著自己的親人。


    看到這些,李鐸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他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麽人們都對門口的位置深惡痛絕,軍方的防衛也並不是密不透風,或許不知道什麽時候,一隻突破防線衝進來的喪屍就會要了自己的小命。


    會場的一層十分廣闊,但是在這裏卻混雜了至少五千人,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攜家帶口的幸存者,這些末世前就身處低層的小人物,很不幸的被軍方劃歸到“無價值”的人群中。


    李鐸歎了一口氣,唐永凱是一名大學生畢業生,雖然不敢說在學校裏學到了些什麽高端技術,但也算是受過高等教育,他應該不在第一層吧。


    李鐸的心裏也不是很確定,他看了看四周的幸存者,不是鄉下的民工就是小商販,並沒有唐永凱這種大學生。


    ——————


    “開飯了!”


    一聲不高的喊聲,聽在一層幸存者的耳中,不下於萬壑驚雷,一個個目光呆滯的幸存者,拚了命一般向聲源處奔去。


    這一刻,無論是兒童,還是七八十歲的老人,每個人都仿佛化作了英勇的鬥士,掙紮著,擁擠著,撲向了那個粥棚。


    “排好隊,一個個領,每人一份。”一個係著圍裙的炊事兵用勺子敲了敲鍋蓋,滿臉都是不耐煩的神色。


    他的旁邊站著兩個荷槍實彈的士兵,他們手上的槍已經開了保險,隻要那些蜂擁而至的幸存者流露出一絲想要搶奪的意思,他們的子彈,就會毫不猶豫的射入暴徒的身體。


    那些宛如餓死鬼一般都幸存者,看到那兩個虎視眈眈的士兵,也是滿臉的畏懼,他們排起了鬆散的隊伍,強忍饑餓,望著桶裏的食物,眼睛已經冒起了綠光。


    在這裏,所有的秩序,全部由軍隊重新製定,至於道德,卻被狠狠的踐踏到了腳下。


    和平年代那些所謂的紳士,也早已脫下了厚厚的偽裝,沒有人會傻得把食物讓給老弱病殘,這也就造成了一個景象,長長的隊伍,最前麵的是強壯的男人,最後麵的,是老人和無家可歸的孩子。


    最開始,確實有人用道德綁架那些軍人,一邊口裏叫囂著人權,一邊試圖衝上去搶奪食物,但是那一連串的槍聲讓他們冷靜了下來,這已經不是和平年代,他們這群人,隻是食物鏈最底層的螻蟻罷了。


    人群緩緩的向前移動,幾個炊事兵忙碌的在那些包括頭盔、臉盆,乃至尿壺的容器裏舀上一勺稀得清澈見底的稀粥,再加上半個變了味的饅頭,這就是今天的午餐。


    “求求你!多給點吧!我家裏還有孩子。”


    一個麵黃肌瘦的女人掙紮著擠到了隊伍前麵,她身上的衣服,雖然已經髒的看不清顏色,但那幾個醒目的商標,已經標誌著它的價格不菲。


    那滿是泥濘臉上,雖然汙穢,但也難掩那抹倩麗之色,但在這裏,縱使你長得貌美如花,那些麵無表情的士兵也不會憐香惜玉。


    “走開走開!”


    那個拿著大勺的炊事兵滿臉的不耐煩,這種類似的懇求他一天也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次,最開始的時候,他還心有不忍,但到了現在,心裏已經起不了波瀾。


    不顧那個女人的苦苦哀求,士兵開始趕人,然而不等他們動手,後麵那些饑腸轆轆的人們早就揪住了她的後領,把她扔出了隊伍。


    女人的瓷碗摔在了地上,裏麵的粥撒了一地,她無助的,跪坐在地上痛哭失聲。


    唐永凱看著地上散落的稀粥,眼中露出希冀的神色,默默的咽了一口唾沫。


    他小心翼翼的裹了裹臉上的圍巾,使自己看起來,像是另外一個人。


    現在是秋季,夏季的餘熱尚未散去,唐永凱的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


    係這麽一條圍巾,當然不是他太冷,而是為了掩飾自己已經領過一份食物的事實,期望瞞天過海,多領一份。


    在這個時代,實力決定一切,這不單單是進化體之間,就連普通人中,都體現的淋漓盡致。


    強壯的男人擠在隊伍的最前麵,體力弱的女人自然是落在最後,唐永凱的女友葉雪也是如此,作為一個女人,她沒有能力自己擠進來,隻有靠唐永凱冒險再領一次。


    軍方的製度明確規定,每人一份,不得代領。如果有發現領兩次的情況,一經發現,執照降一級不說,搞不好還要挨一頓毒打。


    而那一點食物,根本不可能使得一個成年人吃飽,為了多領一份,搶別人的孩子去領飯,晚上偷竊物資,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而唐永凱,隻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


    他已經一整天沒吃飯了,稀得老鼠看了都要抹眼淚的粥,生出了黴菌的硬饅頭,縱使是兩人份也不夠葉雪吃飽,看著葉雪那饑餓的樣子,唐永凱心如刀割。


    他之前重複領食物被抓住過兩次,以至於從三級執照降為了五級,如果再被抓住,他都不敢想象會是怎樣的後果。


    隨著前麵隊伍越來越短,唐永凱的心也跟著揪緊了起來,他默默的將衣領提了提,那個碩大的圍巾,更是將大半個臉都包裹在了裏麵。


    那名士兵顯然沒有認出他來,隻是對著他那張包裹在圍巾裏的臉多看了兩眼,就在他那破碗裏舀上一勺稀粥。


    看著手中的食物,唐永凱暗自鬆了一口氣。


    聞著食物的香氣,唐永凱強行抑製住將其一口吃掉的衝動,他興衝衝的端著破碗,飛速的向角落裏奔去。


    “小雪,我又弄來了一份食物。”


    唐永凱興高采烈的跑著,他的心裏幻想著葉雪看到食物時高興的模樣,他的心中比自己吃了還要開心。


    此時他的心裏十分後悔,當時物價飛漲,由於被葉雪的阻攔,再加上他對於那些軍隊的幻想,導致沒有聽取李鐸的建議,現在會場便利店早就被搬空了,他手裏的那些聯邦幣,更是成為一堆廢紙。


    不過好在他的膽量不錯,敢於頂風作案,每一頓都能領來兩份食物。


    但是等他跑到屬於自己的位置,唐永凱的腳步陡然止住了。


    因為在屬於他的那個位置上,赫然站著四個人!


    原本擁擠的牆角處,在這四個人到來後就變得寬闊了起來,不說別的,就是那個年輕人身後的三個身強體壯的壯漢,就足以嚇走大部分的幸存者。


    這三個人每一個腰間都別著手槍,在諾亞聯邦,擁有持槍權的,隻有持有傭兵執照的雇傭兵。


    很明顯,這三個人都是那個年輕人的保鏢。


    “陳子豪!”


    唐永凱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三個字。


    “呦!這不是凱子嘛!”


    陳子豪身高也就在170cm,比之180cm的唐永凱要矮上一個頭,但是他看見唐永凱,非但不怵,反而笑嘻嘻的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陳子豪長著一張餅子臉,頭發梳的油光鋥亮,看得出來,他過得還不錯。


    “陳子豪,你來我這裏幹什麽。”唐永凱冷著臉閃過了他的手,滿臉的不悅,這個陳子豪,家世顯赫,和他是大學同學,兩個人是出了名的不對頭,現在見他過來,唐永凱自然不會以為對方是來雪中送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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