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東堡之危（上）
玄幻隋唐：我在江都種瓊花二十年 作者：姬浩真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在斥候一番描述下，楊遇安知道了事情經過。</p>
原來柔然人被先前那波攻勢打退以後，並沒有放棄對武川鎮的圖謀，轉而開始重點攻略東堡。</p>
先前那波攻勢，西堡的魏三娘固然是憑空打出勝機的關鍵所在，但真正逼得柔然人不得不撤退的，還是像一顆釘子般紮在他們身後的東堡。</p>
若不拔掉這顆釘子，柔然人不但得時刻分心防備身後，萬一前方戰局不利，譬如先前被魏三娘數次偷襲得手，那東堡的兵馬還可能成為致命背刺一刀。</p>
這本就是武川鎮在城北險峻之處建立東堡的戰略意義所在。</p>
那裏向北方前出位置極深，沒有五萬規模以上的兵力，想要同時將主城與東堡一起包圓，毫無可能。</p>
而想要單獨圍困東堡，以那裏險峻地勢，足以堅守很長一段時間，等來西堡甚至主城方向的支援。</p>
可以說，除非東堡彈盡糧絕，或者自己內亂，否則這顆釘子很難拔掉。</p>
但偏偏，東堡還真就自己亂起來了。</p>
“起初蠕蠕為掩護主力撤退，派一路人馬圍攻東堡，結果被楊司馬迅速殺潰，起不到任何掩護作用。”</p>
東堡斥候回報道。</p>
“這之後，蠕蠕派使者過來說要釋放一批貴族俘虜，換取東堡不深入追擊，楊司馬思慮再三，才答應對方請求。”</p>
“思慮再三……他是擔心蠕蠕使詐？”楊遇安挑眉問道。</p>
“蠕蠕向來欺軟怕惡，言辭反複。不過這次他們倒是信守承諾了，隻是……”</p>
“隻是那些貴族俘虜雖是真的，卻也是對方故意搗亂東堡的陽謀？”楊遇安見斥候言辭顧忌，直接幫他說破。</p>
斥候果然重重點頭，道：“他們急著回鎮城，又擔心路上再次被蠕蠕騎兵劫走，希望楊司馬派出一半兵力護送。”</p>
</p>
“楊司馬自然不同意，雙方發生爭執，一來二去，便動起手來。”</p>
“我聽侯莫陳將軍說過，楊司馬修為不比他差多少，會拿不下一群紈絝子弟？”楊遇安好奇問道。</p>
斥候見眼前這位出身鮮卑大族陸氏（步六孤氏）的公子哥居然如此形容“自己人”，不禁微微一愣，卻也老實交代道：“非是不能，實乃不敢。”</p>
“畢竟咱們楊司馬位卑言輕，又是漢兒出身，誰都得罪不起啊……”</p>
“原來如此。”楊遇安恍然點頭，“看來蠕蠕當中也並非無智者，知道如何利用人心讓東堡自亂陣腳。”</p>
想到這裏，楊遇安吩咐身邊一位哨騎立即將這位東堡斥候帶回鎮城匯報軍情。</p>
其餘人隨他加緊向東堡進發。</p>
先前他還想著如何才能更好地跟楊氏老祖宗搭上關係，眼下對方遇到麻煩，這機會不就來了？</p>
……</p>
如此又前行數裏，東堡方向突然點起了烽煙。</p>
不久，大股大股的柔然騎兵出現在前方視野盡頭。</p>
“柔然人去而複返，看來東堡情況不妙啊……”</p>
楊遇安勒住馬頭，蹙眉眺望。</p>
從柔然兵線的動向來看，基本是直衝東堡方向而去的。</p>
但右翼方向，也即正對西堡與主城的方向，同樣不忘派出大批哨騎遊弋警戒。</p>
想要不與柔然哨騎交戰而進入東堡，已經不再可能。</p>
說不定對方知道他是陸俟的侄子，還會幹脆調轉頭來追他。</p>
“東堡有變，你等立即分作兩路，一路去西堡通知魏三準備支援，一路回鎮城稟告侯莫陳將軍，順便讓糧隊也立即返城，省得便宜了蠕蠕！”</p>
眾哨騎轟然領命而去，但調轉馬頭後見楊遇安不跟隨任何一路，有人不禁問道：“陸軍主莫非打算獨自去東堡？”</p>
“東堡不容有失。”楊遇安一語雙關道，“我知道這附近有一條鳥徑，除我之外你們誰都上不去。”</p>
言罷，他在眾騎或是錯愕，或是敬佩的目光中，朝東邊地勢崎區的山麓打馬而去。</p>
……</p>
來到一處崖壁之下，楊遇安下馬跳上峭壁。</p>
初時崖壁雖然陡峭，到底還有些角度，他還可以施展身法快速上行。</p>
但行到半路，山勢陡然一變，幾乎與地麵垂直，甚至更高處還有稍許外翻。</p>
他不得不手腳並用，謹慎攀爬。</p>
此時他距離山腳足足有百丈高，萬一失手掉下去，便是有下開府修為也會摔成殘廢。</p>
終於，艱難爬過一段外翻的峭壁之後，楊遇安身體猛然一翻，踏上了一段狹窄的崖邊小徑。</p>
徑寬隻有成年人一腳左右，連正著走都艱難。</p>
幸而楊遇安本體身法今非昔比，愣是在這種近乎走鋼絲一般的地方快速奔行，竟不比平地跑馬慢多少。</p>
趕路小半個時辰，楊遇安終於穿過了曲折環繞的鳥徑，來到東堡的正上方。</p>
從這裏俯視下方，東堡建立在一處半山緩坡，隻有一條羊腸小路通向西邊山腳。</p>
至於東方，則背靠陡峭難行的懸崖。</p>
也正是鳥徑盡頭所在。</p>
“確實是一處易守難攻的堡壘，隻可惜……”</p>
此時東堡城內，將近四分之一的地方冒著火光。</p>
除了被點燃的烽火台外，更多是原本堡內的建築。</p>
城中的人馬也分成了三波，一波忙著滅火，另外兩波則圍繞著火建築互相對峙。</p>
當中衣著華貴的那方，楊遇安還認出幾個熟人的身影。</p>
正是先前跟隨陸克逃亡雲中的貴族子弟</p>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p>
暗罵一聲，楊遇安快速往下方堡壘移動。</p>
……</p>
“楊某奉侯莫陳鎮將之命駐守東堡，此地關乎全局不容有失，還望諸位貴人不要讓我為難。”</p>
年過半百的楊元壽聲如悶雷，隱含怒氣。</p>
但為了留守城內的家中婦孺著想，不得不壓抑怒火，與眼前的貴族子弟談判。</p>
“楊元壽，你別以為搬出本地鎮將就能威脅我們！”一名地位最高的貴族子弟代表眾貴出聲，“我祖上乃是國族顯貴，便是崔浩那老匹夫見到我等都要退避三舍，更何況是你這出身卑賤的漢兒！”</p>
“就是就是，你再阻撓我等歸城，將來我們家中長輩責怪下來，誰也保不了你！”</p>
楊元壽知道對方所言的老匹夫是出身清河崔氏的崔浩，父子兩代都侍奉北魏國主，封公拜相，乃是北方漢人的一麵旗幟。</p>
不過前些年因為受到鮮卑國族排擠，一度賦閑在家。全靠魏主拓跋燾力排眾議，才重新得到提拔。</p>
高貴如清河崔氏主宗都尚且如此，他這支偏門得不能再偏門的弘農楊旁支，自然更無法對抗。</p>
當下隻得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三成兵力，不能再多了。”</p>
“才三成？你這是讓我們去送死啊！”</p>
眾貴族子弟再次不滿嚷嚷。</p>
但楊元壽給出這個條件後，便咬死不再退讓。</p>
而他身後，一眾楊氏子弟個個麵含怒容，眼睛噴火，恨不得上前拚命。</p>
眾貴見狀，心中莫名驚悚，隻能罵罵咧咧地同意這個條件。</p>
但未等他們去點兵，一道身影忽而從天而降。</p>
而後便是一道如寒霜般的聲音：“楊司馬這個條件，陸某不同意。”</p>
原來柔然人被先前那波攻勢打退以後，並沒有放棄對武川鎮的圖謀，轉而開始重點攻略東堡。</p>
先前那波攻勢，西堡的魏三娘固然是憑空打出勝機的關鍵所在，但真正逼得柔然人不得不撤退的，還是像一顆釘子般紮在他們身後的東堡。</p>
若不拔掉這顆釘子，柔然人不但得時刻分心防備身後，萬一前方戰局不利，譬如先前被魏三娘數次偷襲得手，那東堡的兵馬還可能成為致命背刺一刀。</p>
這本就是武川鎮在城北險峻之處建立東堡的戰略意義所在。</p>
那裏向北方前出位置極深，沒有五萬規模以上的兵力，想要同時將主城與東堡一起包圓，毫無可能。</p>
而想要單獨圍困東堡，以那裏險峻地勢，足以堅守很長一段時間，等來西堡甚至主城方向的支援。</p>
可以說，除非東堡彈盡糧絕，或者自己內亂，否則這顆釘子很難拔掉。</p>
但偏偏，東堡還真就自己亂起來了。</p>
“起初蠕蠕為掩護主力撤退，派一路人馬圍攻東堡，結果被楊司馬迅速殺潰，起不到任何掩護作用。”</p>
東堡斥候回報道。</p>
“這之後，蠕蠕派使者過來說要釋放一批貴族俘虜，換取東堡不深入追擊，楊司馬思慮再三，才答應對方請求。”</p>
“思慮再三……他是擔心蠕蠕使詐？”楊遇安挑眉問道。</p>
“蠕蠕向來欺軟怕惡，言辭反複。不過這次他們倒是信守承諾了，隻是……”</p>
“隻是那些貴族俘虜雖是真的，卻也是對方故意搗亂東堡的陽謀？”楊遇安見斥候言辭顧忌，直接幫他說破。</p>
斥候果然重重點頭，道：“他們急著回鎮城，又擔心路上再次被蠕蠕騎兵劫走，希望楊司馬派出一半兵力護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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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司馬自然不同意，雙方發生爭執，一來二去，便動起手來。”</p>
“我聽侯莫陳將軍說過，楊司馬修為不比他差多少，會拿不下一群紈絝子弟？”楊遇安好奇問道。</p>
斥候見眼前這位出身鮮卑大族陸氏（步六孤氏）的公子哥居然如此形容“自己人”，不禁微微一愣，卻也老實交代道：“非是不能，實乃不敢。”</p>
“畢竟咱們楊司馬位卑言輕，又是漢兒出身，誰都得罪不起啊……”</p>
“原來如此。”楊遇安恍然點頭，“看來蠕蠕當中也並非無智者，知道如何利用人心讓東堡自亂陣腳。”</p>
想到這裏，楊遇安吩咐身邊一位哨騎立即將這位東堡斥候帶回鎮城匯報軍情。</p>
其餘人隨他加緊向東堡進發。</p>
先前他還想著如何才能更好地跟楊氏老祖宗搭上關係，眼下對方遇到麻煩，這機會不就來了？</p>
……</p>
如此又前行數裏，東堡方向突然點起了烽煙。</p>
不久，大股大股的柔然騎兵出現在前方視野盡頭。</p>
“柔然人去而複返，看來東堡情況不妙啊……”</p>
楊遇安勒住馬頭，蹙眉眺望。</p>
從柔然兵線的動向來看，基本是直衝東堡方向而去的。</p>
但右翼方向，也即正對西堡與主城的方向，同樣不忘派出大批哨騎遊弋警戒。</p>
想要不與柔然哨騎交戰而進入東堡，已經不再可能。</p>
說不定對方知道他是陸俟的侄子，還會幹脆調轉頭來追他。</p>
“東堡有變，你等立即分作兩路，一路去西堡通知魏三準備支援，一路回鎮城稟告侯莫陳將軍，順便讓糧隊也立即返城，省得便宜了蠕蠕！”</p>
眾哨騎轟然領命而去，但調轉馬頭後見楊遇安不跟隨任何一路，有人不禁問道：“陸軍主莫非打算獨自去東堡？”</p>
“東堡不容有失。”楊遇安一語雙關道，“我知道這附近有一條鳥徑，除我之外你們誰都上不去。”</p>
言罷，他在眾騎或是錯愕，或是敬佩的目光中，朝東邊地勢崎區的山麓打馬而去。</p>
……</p>
來到一處崖壁之下，楊遇安下馬跳上峭壁。</p>
初時崖壁雖然陡峭，到底還有些角度，他還可以施展身法快速上行。</p>
但行到半路，山勢陡然一變，幾乎與地麵垂直，甚至更高處還有稍許外翻。</p>
他不得不手腳並用，謹慎攀爬。</p>
此時他距離山腳足足有百丈高，萬一失手掉下去，便是有下開府修為也會摔成殘廢。</p>
終於，艱難爬過一段外翻的峭壁之後，楊遇安身體猛然一翻，踏上了一段狹窄的崖邊小徑。</p>
徑寬隻有成年人一腳左右，連正著走都艱難。</p>
幸而楊遇安本體身法今非昔比，愣是在這種近乎走鋼絲一般的地方快速奔行，竟不比平地跑馬慢多少。</p>
趕路小半個時辰，楊遇安終於穿過了曲折環繞的鳥徑，來到東堡的正上方。</p>
從這裏俯視下方，東堡建立在一處半山緩坡，隻有一條羊腸小路通向西邊山腳。</p>
至於東方，則背靠陡峭難行的懸崖。</p>
也正是鳥徑盡頭所在。</p>
“確實是一處易守難攻的堡壘，隻可惜……”</p>
此時東堡城內，將近四分之一的地方冒著火光。</p>
除了被點燃的烽火台外，更多是原本堡內的建築。</p>
城中的人馬也分成了三波，一波忙著滅火，另外兩波則圍繞著火建築互相對峙。</p>
當中衣著華貴的那方，楊遇安還認出幾個熟人的身影。</p>
正是先前跟隨陸克逃亡雲中的貴族子弟</p>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p>
暗罵一聲，楊遇安快速往下方堡壘移動。</p>
……</p>
“楊某奉侯莫陳鎮將之命駐守東堡，此地關乎全局不容有失，還望諸位貴人不要讓我為難。”</p>
年過半百的楊元壽聲如悶雷，隱含怒氣。</p>
但為了留守城內的家中婦孺著想，不得不壓抑怒火，與眼前的貴族子弟談判。</p>
“楊元壽，你別以為搬出本地鎮將就能威脅我們！”一名地位最高的貴族子弟代表眾貴出聲，“我祖上乃是國族顯貴，便是崔浩那老匹夫見到我等都要退避三舍，更何況是你這出身卑賤的漢兒！”</p>
“就是就是，你再阻撓我等歸城，將來我們家中長輩責怪下來，誰也保不了你！”</p>
楊元壽知道對方所言的老匹夫是出身清河崔氏的崔浩，父子兩代都侍奉北魏國主，封公拜相，乃是北方漢人的一麵旗幟。</p>
不過前些年因為受到鮮卑國族排擠，一度賦閑在家。全靠魏主拓跋燾力排眾議，才重新得到提拔。</p>
高貴如清河崔氏主宗都尚且如此，他這支偏門得不能再偏門的弘農楊旁支，自然更無法對抗。</p>
當下隻得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三成兵力，不能再多了。”</p>
“才三成？你這是讓我們去送死啊！”</p>
眾貴族子弟再次不滿嚷嚷。</p>
但楊元壽給出這個條件後，便咬死不再退讓。</p>
而他身後，一眾楊氏子弟個個麵含怒容，眼睛噴火，恨不得上前拚命。</p>
眾貴見狀，心中莫名驚悚，隻能罵罵咧咧地同意這個條件。</p>
但未等他們去點兵，一道身影忽而從天而降。</p>
而後便是一道如寒霜般的聲音：“楊司馬這個條件，陸某不同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