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摩訶將軍!”</p>


    眾人認出披甲將軍的身份,紛紛肅然起敬。</p>


    倒不是為了給蕭世廉麵子,而是因為蕭摩訶本就是南陳名將,前代強者,聲名流傳天下。</p>


    加上他晚年曾參與漢王之叛,某種意義上來說跟破業盟眾人算是有共同目標,所以贏得眾人好感。</p>


    那麽理所當然地,當蕭摩訶離開後,陳後主卻與其妻私通,全然不顧將士正在前線與敵人浴血奮戰,眾人便忍不住大聲斥罵,甚至有人往他身上丟石頭。</p>


    當然也隻是丟空氣而已。</p>


    但不得不說,土垣之後的景象,除了無法觸碰無法交互之外,幾乎完美還原了曆史上情景,讓人不知不覺沉浸期間。</p>


    楊遇安莫名想起來自己經曆過的記憶副本,或者說,瓊花仙子的“他心通”。</p>


    “這不是釋家的他心通,原理完全不同。”瓊花仙子道,“若我所料不差,這應該是道門的一種神通,名為‘隔垣洞見’。”</p>


    “修為淺薄時,大概隻有隔牆窺視的效果。可若練到高深處,便能如現在這般,一垣之隔,洞見千古。”</p>


    千古的說法有些誇張,畢竟南陳滅亡也不過二三十年而已。</p>


    但洞見曆史卻是不假。</p>


    於是楊遇安若有所悟道:“所以幫助蕭世廉生母報仇的那位方士,是一位道法高深的道門大能?”</p>


    “恐怕不僅僅是道法高深而已。”瓊花仙子意味深長道,“不過這倒是能解釋他背後紋身的為何有道門氣息了。”</p>


    ……</p>


    土垣本是南朝皇宮的其中一麵長牆,所以眾人並不能看全滅陳那日皇宮中的所有人與事。</p>


    隨著蕭摩訶夫妻離別,眾人不得不沿著土垣移動,找尋更多關於傳國玉璽去向的線索。</p>


    這時眾人算是明白過來了,原來所謂藏寶的“密道”,並非指某個現實中的建築通道,而是眼前這片曆史景象。</p>


    如此漫無目標地逛了片刻,已經消失多時的蕭摩柯妻子再次露麵。</p>


    不知是否剛剛經曆了一番劇烈運動,蕭夫人的臉色微微有些酡紅。</p>


    眾人下意識看向蕭世廉,卻見後者默然不語,沒有絲毫羞愧或者憤恨,隻是靜靜看著年輕時的母親,目光中充滿孺慕追思之色。</p>


    不久,蕭夫人站到了土垣,身體向前傾,直麵垣內眾人忽然開口:“大師,你沒有騙我吧?”</p>


    大師?</p>


    眾人看著蕭夫人這奇怪站姿,微微一愣反應過來。</p>


    眼前這一截土垣上,原本應該安有一扇窗。</p>


    蕭夫人此時正倚窗跟外頭的某個“大師”說話。</p>


    那大師正巧就處在他們此刻站立的位置,並未被土垣另一側的“曆史景象”所記錄。</p>


    果不其然,片刻後,蕭夫人再度開聲:“雖然我意不在奪取那玉璽,可我如何確認大師已經將真貨掉包,而非哄騙我?”</p>


    玉璽!</p>


    傳國玉璽!</p>


    聽到關鍵字眼,除了目光始終隻在母親身上的蕭世廉以及不甚在意玉璽的楊遇安,眾人皆是精神一振,緊張等待下文。</p>


    又是一陣沉默,應該是蕭夫人在聽“大師”回話。</p>


    “原來如此,不愧是大師!任誰都猜不到真玉璽竟能藏在這種地方,可謂是燈下黑矣!”</p>


    所以玉璽到底藏在那裏啊,蕭夫人你倒是說清楚啊!</p>


    眾人聞言心中焦急不已,若非蕭世廉在場加上無法跟影像人物交流,恐怕已經直接跳過去審問了。</p>


    這一次蕭夫人並未讓眾人久等:“我這便去確認一下,若大師所言不虛,將來必有重謝!”</p>


    言罷,蕭夫人躬身一揖,便轉身離去。</p>


    垣內眾人緊緊“跟隨”。</p>


    但跟著跟著,隨著蕭夫人遠離土垣方向,眾人很快失去她的蹤影。</p>


    因為蕭夫人可以“三維”自由移動,眾人卻受限於土垣隻能貼牆進行“一維”移動,一旦跳到土垣對麵,就什麽景象都看不見。</p>


    </p>


    “諸位安心,既然是開啟寶藏的鑰匙,斷不至於什麽有用的線索都不留下。”</p>


    因為母親走遠,蕭世廉也稍稍回過神來,開聲安撫眾人。</p>


    ……</p>


    這之後,半天過去。</p>


    隋軍在韓擒虎的帶領下,加上南陳降將任忠帶路,直接從朱雀門攻入皇城,一路勢如破竹,最終將陳後主抓獲。</p>


    至於南陳的主力大軍,此時正在城北與賀若弼率領的另一支隋軍鏖戰,根本不知道台城丟失,皇帝被俘。</p>


    到了這個地步,南陳已經宣告滅亡。</p>


    諾大的陳宮,宮中的財寶美人,自然成了隋軍的囊中之物。</p>


    韓擒虎麾下士兵最先入城,這位悍將不知是政·治情商不足還是目光長遠故意自汙,居然放縱麾下士兵搜刮宮廷寶物,淫·汙陳朝宮女。</p>


    楊遇安記得此戰過後,韓擒虎還因此遭受禦史彈劾,失去了封爵的機會。</p>


    若非楊廣力保,加上楊堅剛剛一統天下心情極好,說不定連其他賞賜都沒有。</p>


    不過這是後話。</p>


    眼下因為隋朝兵將肆意搶掠,毫無秩序,那麽理所當然地,除了少數被韓擒虎軟禁起來的皇族成員,宮中絕大部分女卷,包括蕭夫人,都遭到了塗毒。</p>


    其中蕭夫人因為儀容氣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宮女,因而沒有被底層士卒直接淩辱,而是輾轉送到了一位韓擒虎的偏將手中。</p>


    那偏將是個猴急的性子,見蕭夫人生得美貌,體態豐潤,迫不及待就將她抱入廂房,上下其手。</p>


    而這處廂房的一麵牆壁,正是眾人身前的土垣。</p>


    杜伏威等人見狀立即別過臉作回避姿態。</p>


    倒也不是多麽正人君子,隻是這位畢竟是蕭世廉的生母,總得尊重一下。</p>


    不過也就在此時,蕭夫人忽然開口道:“將軍,妾要送你一樁天大的福貴,你敢不敢接?”</p>


    “福貴?老子都殺到你們南朝天子的皇宮裏了,吃他的美酒,睡他的女人,除了當不了皇帝,還能有比這更富貴的事?”</p>


    “那如果妾能讓將軍當上皇帝呢?”</p>


    偏將嗤笑一聲,並未當真。</p>


    見蕭夫人仍眼光光地看著自己,這才蹙眉道:“你說真的?”</p>


    “是真是假,將軍大可自行去確認。妾隻求將軍暫留一命,好讓妾與孩兒們道別。”</p>


    隨即,蕭夫人貼著偏將腦袋一側耳語。</p>


    後者眼睛越睜越大,土垣內看戲的眾人眼睛也是越睜越大。</p>


    終於,偏將一手推開蕭夫人,急急忙忙衝出廂房。</p>


    杜伏威等人緊隨離開。</p>


    一時之間,原本鬧哄哄的土垣內外,一側隻剩衣衫襤露的蕭夫人,一側隻剩默然不語的蕭世廉與楊遇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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