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記得最清晰的是,在她快疼的醉生夢死時,有一雙握住她的手,那雙手上的虎口有繭,應該是長期跟某一種工具打交道。


    舒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春香一樣流了好多盆血,隻記得那雙手一直在她身邊,從生產到結束。


    等孩子出生時,已是夜裏淩晨了,舒禾累的快斷氣,沉沉暈了過去。


    醒來看到的是傅遠琛抱著嬰孩,在對她笑。


    他說:“是男孩,你覺得取什麽名字好?”


    舒禾沒力氣,說話都是輕飄飄的:“我喜歡簡單的名字,一西吧,傅一西。”


    “什麽鬼名字,不好。”


    舒禾倒沒覺得哪裏不好,隻是覺得簡單好記,她怕以後做的任務太多會忘了這個孩子的名字,所以才選簡單的。


    時間不多了,舒禾感覺自己正被一股能量召喚回去,懇求傅遠琛說:“就這個,好不好?”


    傅遠琛知道她現在身子虛,也就不跟舒禾吵了,臉色變得柔和下來:“好,都聽你的。”


    舒禾扯起嘴角,全身酸痛無力,她朝傅遠琛輕聲說:“給我看看孩子吧。”


    初為人父,傅遠琛臉上的笑意雖淡,但也卻有掩飾不了的歡喜,三兩步就把孩子抱給她,挨著舒禾一起躺下。


    和春香的孩子比,舒禾這個孩子更白,隻是比較輕,隻能從孩子的嘴角上看出一點嬰兒肥。


    她自己就是一個孩子,如今卻又得了一個,自然免不了感動和欣喜。


    隻要一想到她以後不會陪著傅一西長大,心裏還是止不住的難過。


    慢慢的,舒禾眼角淚水開始泛濫,她委屈的看著傅遠琛道:“你說以後有兩個孩子你會不會欺負他?”


    “你怎麽會這麽想?”


    舒禾越說越難過,這個孩子本來是她覺得對傅遠琛虧欠太多還給他的念想,可自己也免不了會怕他受欺負。


    她說:“春香的孩子也在,難保你以後不會欺負我們一西。”


    傅遠琛還以為她在擔心什麽,原來是這件事,當即他就說:“那改日我就讓春香帶著孩子一起走。”


    “真的?”


    傅遠琛點頭:“既然你不喜歡,那就讓他們都走,不過我不會虧待他們的。”


    舒禾一時又感動。傅遠琛感覺到今天的她很不一樣,問:“你怎麽了?”


    舒禾怕被察覺,摸幹自己的眼淚道:“沒事……就是覺得既感動又憂傷。”


    傅遠琛半開玩笑道:“怎麽,難道是我對你不好?”


    舒禾知道傅遠琛不是真生她的氣,又哭又笑起來,她想把自己臉上的淚水擦幹,可越擦越多,怎麽都收不住。


    這下傅遠琛意識到了:“到底怎麽了?”


    舒禾怕沒時間,急忙抓住他的手說:“答應我,照顧好一西,如果之後的我很奇怪也不要在意,你記得,我心裏是有你的。”


    “我知道。”


    “你相信,有一天我們會再見的。”


    傅遠琛顯然懵了,舒禾卻突然很釋然的朝他一笑。


    終是到此為止了。


    身體開始呈羽化狀態,舒禾漸漸消失在傅遠琛視線裏,他抱著孩子的畫麵真美,隻是她無福去感受了。


    這也算是留給他的唯一念想。


    就到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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