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彥?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這裏不是比武場,吟詩作賦也不是舞刀弄棒,朕諒你年輕,便不與你計較了,速速退下吧!”徽宗不屑道。


    “陛下如何知我便作不得詩賦了,誠如陛下所言,大宋臣民人人均可提筆作賦,我輩既為大宋將門之後,更應要做到馬上治軍,馬下治國,如此日後才能為陛下分憂!”見徽宗仍然一臉不耐煩的模樣,劉正彥咬了咬牙,斬釘截鐵地說道:“懇請陛下賜小子筆墨,小子定不負陛下所望!”劉正彥再次深深地躬下了身子,冰冷的汗珠從臉上不斷冒出,滴落到了集英殿紅色的地毯上,劉正彥不敢確定如此頂撞徽宗,會不會被治罪,想到可能會連累正在殿內坐著的老爹,還有劉府上下一眾老小,劉正彥更加後怕,此時隻能聽到自己的心砰砰跳動的聲音。


    大殿之內一片寂靜,不少抱著看笑心態的大臣,都認為劉正彥今晚必死無疑。就在劉法焦急地要起身代子請罪的時候,卻見對麵端坐的李綱笑著衝自己搖了搖頭,劉法一向信服李綱,見狀也就未輕舉妄動。


    “啪嗒。啪嗒。”汗水不斷順著劉正彥的發絲打落到紅毯上,由於長時間地躬身,鮮血早已漲紅了劉正彥的臉龐。


    徽宗雖然惱怒劉正彥作為將門之子竟敢頂撞自己,但見劉正彥如此執著,且尚未成年加冠,也就不再過多計較,更重要的是,徽宗並不想在今晚這場將被載入史書的文宴之上動怒,落得一個不好的名聲。


    “罷了罷了,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朕便準你所請,但你若作不出來,那便是欺君,到時可莫要怪朕無情了。來人呐,上筆墨。”


    “謝陛下!”,劉正彥心裏長出了一口氣,好險!


    看著幾個小宦官抬上來的書桌、筆墨,劉正彥穩了穩呼吸,走到桌前,拿起毛筆蘸了幾下墨,稍加思索便在宣紙上揮舞了起來,蒼勁的筆力,配合巧勁的運用,劉正彥所書一縱一橫頗有氣勢,待到最後一筆穩穩收起,劉正彥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放下筆之後便轉身笑著對徽宗說道:“啟稟陛下,小子之作完成了,不過還要有勞幾位公公將宣紙展開,好為陛下以及眾位大人閱覽指教。”


    “爾等速將桌上宣紙展開,”徽宗指使著階下服侍的宦官,轉而便對殿內大臣說道,“眾位卿家便與朕一同看看,這將門小子能作出來什麽佳詞吧。”,


    兩個小宦官聽到徽宗的旨意,迅速彎著腰如同小跑似的,來到劉正彥身旁,將劉正彥寫滿字的宣紙麵向徽宗及眾皇子、公主所在的方向展了開來,並慢慢地轉了一下角度,好讓蔡京等大臣看到。


    “嘶。。。”殿內不少人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蔡鞗實在難以相信,眼前的這位粗鄙小子竟有如此文采,生生搶了自己的風頭,便咬牙切齒地盯著劉正彥,但劉正彥卻自始至終未曾正視過他。


    “啟稟陛下,此詞名為破陣子,小子今夜文宴代眾將門之子作此詞,獻給在座為大宋拚殺疆場多年的諸位老將軍。自古國無良相不興,無良將不立,大宋四周雖有強敵窺伺,虎視眈眈,但我朝卻繁盛日盛一日,一則是陛下數十年來廢寢忘食,日夜操勞治理國事之功,二則是大宋將士不畏生死,浴血疆場,日夜戍邊之功,三則是朝堂眾大臣治國有度,地方官員施政有方。此三者缺一,則無我大宋今日之盛世。小子才疏學淺,粗鄙之見,若有不當,還請陛下寬恕。”劉正彥滿臉嚴肅地躬身說道。


    殿內劉法等老將聽了劉正彥的話,心中甚覺安慰,一首破陣子更是出盡了將門風頭。但令劉法感到慚愧的是,自己平日裏自以為對兒子十分了解,動不動便對其拳腳相加,卻不知自家兒子有如此麒麟之才。


    “陛下!臣子以為劉兄所言過謙了。劉兄如此文采,今夜文宴怎能不好好地盡情展示一番呢?”蔡鞗根本不相信將門之子竟能有如此才華,一定是有人作詞教給了劉正彥,蔡鞗決心要戳破劉正彥的假麵目,好在茂德公主麵前挽回自己的顏麵,隻見蔡鞗眉飛色舞地繼續對徽宗說道:“臣子有一絕對,若劉兄答得上來,臣子便甘拜下風,不再在這文宴之上班門弄斧。”


    “正彥真是三生有幸,竟能得蔡公子如此看重,蔡公子若有絕對,但請直說便是,正彥知無不言。”劉正彥轉身看著蔡鞗,誓要捍衛將門的尊嚴。


    哼,我要讓你好看,給我等著,蔡鞗咬緊了牙關暗暗罵道,卻笑著對劉正彥說:“好,劉兄既然如此說了,那我便出題了。劉兄可要聽好,我這上聯是‘黑池水畫山畫水池黑’,還請劉兄給出下聯。”說罷,蔡鞗得意地看著劉正彥,此聯無論是從左往右,還是從右往左皆是一句,想要對出下聯難度極大,絕不是一介武夫短時間內能想出來的。


    此時,劉正彥早已看穿蔡鞗的險惡嘴臉,看來今夜不讓自己出醜絕不罷休了,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了。“啟稟陛下,小子已想出了下聯,但還請陛下恕小子無罪,小子才敢說出。”


    “哦?。。無妨,朕恕你無罪,直說便是。”徽宗對劉正彥如何作答充滿了好奇,便直接答應了劉正彥的請求。


    “小子謝過陛下,小子的下聯是,‘太師上山找山上師太’。”


    “噗嗤。”茂德公主忍不住笑出了聲,但見自己在群臣麵前失態,頓時俏紅了臉。


    “你,你。。。。。。”蔡鞗在心上人麵前徹底丟掉了顏麵,咬牙切齒地指著劉正彥說道,但他終究還是控製住了理智,怒然甩袖回到了蔡京身旁坐下。


    “哈哈,好一個將門之子,想不到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文筆造詣,吟詩作對竟也不輸文臣,劉愛卿教子有方啊。”


    “陛下,老臣著實慚愧,老臣未管教好自家逆子,擾亂了文宴盛會,還請陛下治罪。”劉法聽到徽宗的誇獎,立馬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對著徽宗行禮說道。


    “誒,劉愛卿何罪之有,劉正彥!還不快扶著你父親坐下。”


    “謝陛下。”劉正彥見為將門正名的目的已經達到,且在這人心複雜、勢力交錯的朝堂之上,徽宗未將自己治罪已是萬幸,便順勢退了下來,扶著劉法回到了原位,自己也繼續坐在了角落裏,隻不過與開始不同的是,現在有許多人開始暗暗關注著劉正彥的一舉一動。


    在徽宗的調動下,殿內氣氛恢複了正常,群臣也紛紛開始賣弄自己的詩詞佳作,引得一聲聲叫好......一陣鶯歌燕舞,觥籌交錯之後,已是星空高懸,徽宗畢竟早已年邁,身體不佳,乏了之後便叫群臣請安退下了,文宴不久也隨之結束。


    走出殿外,痛快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劉正彥知道自己今晚得罪了當朝權臣蔡京父子,日後若同朝為臣必會有諸多麻煩。不管了!反正自己誌不在朝堂,況且老爹在朝為官幾十年,早已把蔡京等人得罪了個遍,想到這,劉正彥也就不再擔憂會給老爹劉法惹來麻煩,安然地坐在轎子裏回了劉府。


    一路上,商販的叫賣聲還未停歇,縱使夜色已晚,開封城的夜市依舊熱鬧非凡,幾個等著早市開張的小販,甚至現在便開始張羅上物件了。轎子裏,父子二人一路無言,劉法一直閉著眼睛端坐,不知睡著了還是怎樣。劉正彥緊挨到了轎口,透過一絲縫隙呼吸著涼氣,緩解胃中的不適,妹的,早知道不吃這麽多了。滿腦悔意的劉正彥卻全然忘了自己在集英殿上大吃特吃的愉悅。


    回到劉府,巷子裏早已是一片寂靜,漆黑的巷道裏,隻有劉府門前點綴著點點燈光,劉虎還在門前等著,見劉法父子的轎子回來,便興奮地迎了過去,“老爺,公子,你們回來啦!”


    低身下了轎,劉正彥這才感覺舒服了很多,見劉虎跑過來,便出言說道:“為何這麽晚了還沒睡,我不是告訴你不用等我了嗎?”


    “嘿嘿嘿,公子和老爺不回來,俺放心不下睡不著。”劉虎又是憨頭憨腦模樣地笑著。


    劉正彥心中一暖,經曆了今晚文宴上的風波,再加上一路顛簸,自己早已心力交瘁,疲憊不堪,見此時老爹劉法在楊管家的服侍下進了劉府,劉正彥便拍了拍劉虎的肩膀,轉身邊走邊大聲喊道:“虎子!走,回去睡覺!”


    “艾!”,說罷,劉虎也緊跟在劉正彥的身後進入了劉府,關上了大門。


    無論你在外麵多麽不堪,家的燈光,永遠會為夜裏遠行的你點亮。


    劉府,我劉正彥今生會好好守護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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